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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章:破矩之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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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姬鵬,舉國上下人心惶惶,貴族不敢出門,重要崗位的人不敢上班,各種謠言滿天飛,天皇每天都在人們嘴裏死掉好幾回。」

    話到這裏,軍神大人突然笑起來說道:「剛接到消息的時候,我覺得挺開心。」

    他的神色很快收斂起來,繼續說道:「軍校拉練被襲擊,此前我們覺得憤怒,現在看來有好的一面。試想一下,那個山本武道如果用同樣方式在聯邦胡搞,怎麼辦?」

    「需要多少時間、付出多少代價才能找到他,抓住或者殺死他?如果一直做不到,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集權制度也有好處,我們無法像天皇那樣一言九鼎,封鎖不住消息,管控不了局面,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前些日子,政府和軍隊私下做過一個粗略統計,假如遇到類似情況,以我們的主星為例,僅被列為需要重要防衛的目標多達百萬!」

    「守是守不住的,只能以攻對攻。」

    「這是一種全新的戰爭方式,需要被當成國家層面的課題專門研究,找到對策之前,各國勢必會把人倫禁令拋到一邊,大力發展基因改造技術。」

    「神國傳說中有個潘多拉魔盒,很適合形容眼下的情形,梅姑娘,也可以說是你打開了那個魔盒,再也關不上了。」

    「這個世界,會變得很可怕......」

    軍馬一生,鎮國之柱,軍神有着誰都無法比擬的輝煌履歷,當然也有着比誰都強大的心胸。可怕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來,不僅讓人意外,更包含有有些英雄遲暮的悲涼。可以看到,老人即便笑着的時候神情也很苦澀,放在桌面上的手甚至有些壓抑不住的顫抖。

    仿佛世界一下子顛倒,自己奮鬥一生的事情突然間變得毫無意義,迷茫找不到出路。

    秦夢瑤忽然抓住老人的一隻左臂,搖晃兩次柔聲說道:「齊爺爺您言重了,一個人再強,也不可能撼動國家。再說,梅姑娘站在我們這邊的呀。」

    元東面容如鐵,只是狠狠握住拳頭。

    牛犇什麼事情都坐不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安慰,如何安慰,只能埋着頭老老實實地聽。

    軍神很快恢復過來,用右手拍拍秦夢瑤的手,笑着說道:「你的話,前面只對一半。僅僅這種程度,依舊撼動不了國家,但可以讓國家痛到不得不考慮多一些,原本可以做的事情不敢輕易做。後面也不全隊,梅姑娘不是站在我們這邊,而是站在他那邊。」

    把視線投向牛犇,老人淡淡說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得把這孩子供起來,大爺一樣伺候着。」

    秦夢瑤水一樣的眼波瞥過來,輕輕說道:「為他單獨建座大牢,管吃管喝管玩,再請幾個小美女作陪,應該差不多了。」

    軍神大人欣然說道:「再不行,把他的那幫小夥伴一道關進去,湊桌麻將。」

    牛犇汗如雨下,默默把頭顱埋的更低。

    一個軍神,一個戰神,一老一小都是成為聯邦的象徵,擁有無可想像的權力與影響力;他們彼此間的對話聽着是玩笑,然而誰能肯定這是玩笑?

    牛犇現在的年齡,對國家意志的體會還不是太深,但有些基本道理是懂的,當一種能夠影響到國家決策的強大力量出現,國家一定會試圖將其掌控起來。

    若不能會怎樣?

    梅姑娘就是那種力量,不幸的是,牛犇成為掌控的鑰匙,誰知道聯邦會怎麼幹。

    思慮中,軍神擺手說道:「不開玩笑。元東,下面的事情,你和他講。」

    元東認真點頭,對牛犇說道:「記不記得當初我對你說過的話?」

    牛犇茫然抬頭,猶豫說道:「您講過很多。」

    元東淡淡說道:「如果有必要,我會用戰機炸平訓練場,甚至會調來戰艦,將五牛城整體抹去。」

    牛犇沉默下來,良久沒有開口回應。

    秦夢瑤在一旁說道:「元東的意思是,他都能做的事情,姬鵬天皇會更加果斷。所以,梅姑娘現在很危險。」

    牛犇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無奈說道:「我真的聯繫不上姑姑,你們不信也沒辦法。」

    元東說道:「如果梅姑娘主動與你聯繫,你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勸她趕緊回來。」牛犇毫不猶豫。

    元東說道:「現在的姬鵬封鎖星道,她怎麼走得了?」

    牛犇苦澀說道:「也許姑姑有她的辦法。」

    「什麼辦法?」

    「我不知道。」

    元東看着他說道:「我想你應該明白,發展到這一步,梅姑娘事實上已成為聯邦針對類似情況的反制武器。因此我們和你一樣,都不希望她出事。」

    聽到這句話,牛犇微微皺眉,說道:「姑姑不是武器。」

    元東面無表情說道:「別人不會像你這麼想,別的國家也不會。」

    「不要那麼敏感,只是比喻。」秦夢瑤旁邊說道。「我也被人看成武器,挺好的呀。」

    牛犇依然皺眉,說道:「這種事情用不着爭。如果有什麼安排,可以直接和我講。」

    元東朝軍神看了眼。

    軍神對他點點頭,說道:「給他。」

    元東從文件中抽出一張,又拿出一部電話都遞給牛犇說道:「這部電話隨身帶着,撥四個零就能找到我。文件背下來,如果能和梅姑娘聯繫上,告訴她該怎麼做。」

    牛犇疑惑地接過去,仔細看時,臉色漸漸發白。

    如果說,之前那張記錄事件的紙沉重如山,這份文件給牛犇的感覺就是大陸,他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文字,好一會兒才抬起頭。

    「這麼多人......犧牲掉?」

    「你不願意?」元東反問道。

    牛犇疑惑說道:「你覺得我會願意?」

    元東淡淡說道:「目的是為了幫助梅姑娘回歸,你是她最親的人,為什麼不願意。」

    牛犇反駁說道:「但你並不知道姑姑現在的情況,連她在哪裏、有沒有危險、能否自己離開都不知道。」

    元東面無表情說道:「經過我們認真、仔細、全面地分析,梅姑娘頂多隱匿在某個地方,絕無可能逃脫。另外我要告訴你,目前看來,姬鵬帝國還不能確定梅姑娘的身份,也不確定只有她一個人。等到他們掌握更多,就會像我說的那樣,哪怕陪葬一座城市,也會不惜一切將其摧毀。到那個時候,做什麼都不會有用。」

    牛犇不想爭辯這些,說道:「即使按照這份計劃,也不確定能夠成功,他們卻......死定了!」

    元東面無表情說道:「此次原本就是必死的任務,他們出發的時候就知道這點。」

    牛犇說道:「原本潛伏在那裏的人呢?還有當地反抗軍,上萬人也都準備好了去死?」

    元東平靜說道:「那些姬鵬殺手大多是潛伏者,他們能做死士,聯邦人何嘗不能。至於反抗軍,這是他們為爭取種族權利必須付出的代價。」

    「......」

    牛犇捏着那張紙轉向軍神,難以置信的聲音問:「您同意這個計劃?」

    軍神平靜點頭:「綜合考慮,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牛犇失望說道:「這份文件上的人,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為了什麼這樣做。」

    軍神漠然說道:「那又如何?」

    牛犇說道:「您難道不覺得,這樣做等於出賣?您難道不覺得,自己是殺死他們的真正兇手?」

    「放肆!」元東憤怒拍案而起。


    「牛犇!」秦夢瑤趕緊拉一把牛犇,神情責怪。

    「無妨。年輕人,要的就是敢說敢為。」

    軍神大人輕輕擺手,淡然說道:「應該這樣講,你是不是把自己看成悲天憫人的英雄,是不是覺得,勝利可以不需要犧牲就得到。」

    牛犇說道:「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每個人都想活着,如果必須死,就應該死的明明白白。」

    元東一旁說道:「如果只是聯邦戰士,當然可以讓他們知道,牽扯到反抗軍,他們怎麼說都是異族,你怎麼能指望他們心甘情願。」

    牛犇默默低頭,沒有話可以講。

    異族,尤其還是姬鵬帝國的人,由於歷史,更由於山谷里發生的事,他本能地對姬鵬的一切帶有敵意。可以肯定地說,假如現在有個姬鵬人站在面前,只要軍神告訴他那是間諜、或者戰士之類,牛犇會毫不猶豫將其斬殺,不會有半點憐憫之心。

    至於反抗軍......即便沒有仇恨,那些人也顯得過於陌生,就像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

    死掉他們換來姑姑平安,有什麼不可以?

    軍神看出其內心掙扎,緩聲說道:「難道你不想幫助梅姑娘脫離險境,非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後悔莫及?」

    牛犇沉默很長時間,抬起頭說道:「洪飛對我講過一句話。」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三人均為之皺眉。

    牛犇緩緩說道:「他告訴我,和政客交易就像是吸毒,會上癮,會死。」

    軍神表情微寒,說道:「這裏只有軍人,沒有政客。況且聯邦沒有對你提出任何要求,怎麼能是交易。」

    牛犇平靜說道:「就因為這樣才可怕。」

    「為什麼?」

    「今天你這樣對待他們,明天也會同樣對我和姑姑。」

    房間裏沉默下來,呼吸之聲可聞。

    牛犇說道:「電話我留着,文件我也會記住;我會想法子告訴姑姑如何與他們聯絡,但是肯定不會按照計劃中那樣做。」

    牛犇把手裏的紙放到桌子上,緩緩推到對方面前,隨後站起身。

    「我該回去了,如果您不想把我關進大牢的話。」

    ......

    ......

    「不要把軍人想的那麼卑鄙,尤其是我們聯邦的軍人。」

    不知是因為年老身體難以支撐,還是因為別的緣故,軍神大人有些疲憊的聲音道:「孩子,洪飛的那句話有些道理。我也有句話說給你聽......你還願不願意聽?」

    牛犇誠懇說道:「您請說。」

    老人緩緩說道:「你還年輕,這句話或許更加難以接受。」

    牛犇認真說道:「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理解。」

    聽到這句話,老人臉上浮現出自嘲的笑容,說道:「剛才你說我們是兇手,某種意義上是對的。」

    牛犇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老人繼續說道:「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永遠不會是個人,也不是國家,而是規則。」

    牛犇依舊不太明白,忍不住問了句。

    「然後?」

    「然後,規則只能由兇手制訂。」

    言罷,老人隨意擺了擺手,有些疲憊的聲音道:「去吧,好好學,好好練,好好活着,將來吃透了這句話意思的時候,記着來告訴我。」

    ......

    ......

    離開青竹園的路上,牛犇的腦子很亂,精神一直處於恍惚狀態,以至於路上碰到熟人都沒反應,直到對方主動迎過來打招呼,他才猛然驚醒。

    「是你?」

    黃君安,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

    年後,艾薇兒的一篇報道將軍校第三次推到風口浪尖,劉二地此時已被押回到孟非星,據說已經快要上庭。這件事情涉及到黃君安的堂兄,進而牽連到他,加上原本就有的調查,已經很久沒再公開露面。突然間在這裏碰到,牛犇感覺有些意外,隨口問了句。

    「你怎麼在這兒?」

    「這是我家啊。」黃君安笑着回應。

    「你家......」牛犇好一會兒才明白青竹園是黃家的產業,而黃家,就是黃君安的家。

    「準確地講,暫時還不是。」

    黃君安的樣子,看起來不像調查受到影響,相反有些意氣風發;他的視線越過牛犇,看着其走過來的方向,神情古怪。

    「你從那邊來?」

    「是的。」

    「這次的事情,軍校對你實在有些不公,讓我說的話,至少先把轉正的事情辦掉。」

    「難處是有的。我現在這樣也挺好。」

    「聽說過你的性子淡,開始我還不信,算了不說這些。過兩天有個聚會,來一起聚聚?」

    既然這是人家的家,牛犇大概明白了他好奇的是什麼,此時此刻,他沒有心思與之周旋,隨意着便要離去。

    「一定要來。」黃君安衝着他的背影喊道。

    「儘量,有時間的話。」

    胡亂應着,牛犇徑直回了學校,去到醫院,牛犇意外地碰到林可兒,獲知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九夜不見了。

    無信息,無消息,連個話都沒有留下。

    現在的九夜只能勉強行動,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林可兒已經發動人在找,一面安慰牛犇:「你別着急,也許她去辦什麼事,不久就會回來。」

    「林家的人,我着什麼急......」

    腦子裏一團亂麻,牛犇隨意敷衍着,壓住心裏的跳動急匆匆返回公寓。

    打開光腦,調出星空航線路,牛犇反覆查看着那片代表聯邦的紅色與代表姬鵬的黃色之間的距離,甚至用手去量。

    「不可能的,不可能這麼快,除非......」

    他的視線漸漸上行,移動到那塊讓世人談之色變的藍。

    「從這裏經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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