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章 長安兵變(1 / 1)
墨暖回想起當初與七王爺的會面,她看向第五非明:「你如何曉得?」
「原本想不通七王爺緣何三番幾次要見你,前些日子你是高麗貴女的消息傳出,我就想明白了。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以那位的心智,只怕早就將你算計在他的大業中了。」
第五非明的嘴角騰起諷刺的笑:「他們家的人,一向心機如此。」第五非明看向墨暖:「你是高麗貴女,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只是他沒料到,我與你交好,如此便更不願意放過你。聽說他曾命人請你去府邸,想必許你了錦繡前程。」
墨暖默然,眼前浮起了宋懷予的身影:「他許我鳳位。」
第五非明微微訝異,旋即釋然,默了一默,道:「宋懷予想到了,所以這些日子,並未來尋你。」
墨暖一怔:「可是我……」
第五非明點頭:「你自然是瞧不上的。」她不禁感嘆宋懷予與墨暖之間的諸多蹉跎,想要替宋懷予說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末了,說回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我願以你的名義,助七王爺登帝。」
墨暖對上第五非明的眼睛,月上樹梢,遠處孤鴉哀鳴,墨暖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第五非明本就要為父母報仇,自然樂意與七王爺合作,可如今卻要把這個人情送於自己……
墨暖開了壇新酒,一飲而盡:「命運撥弄,這長安城裏,各個人的路,竟曲折至此。」
這生死一線,驚天一役很快就打了起來,風雲在一瞬間乍起。
而墨暖則成日在祠堂為墨雋念經念佛,一連數月,竟然一步未出。任屋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她自巋然不動,只跪在佛像前,一遍又一遍的為墨雋念着經。
來接墨暖的高麗人,浩浩蕩蕩,宛若軍對的架勢,卻只在城外紮營,寸步未進入長安城內。長安城百姓早就嗅到了不同以往的氣息,各個人人自危。
那日風雨大作,有娘娘墜井,有皇子自城牆奮力一躍遙遙墜落。皇帝成日裏疑心這個反那個反,逼宮真的到來的那一天,他正端坐在自己守了一輩子的龍椅上,第五非明舉着一把長劍,步步滴血,那神情中與舊人頗為相似,竟讓皇帝恍了神。
他自知大勢已去,乾脆全盤托出,第五非明跪地叩頭,算是謝他多年養育之恩,揮劍斬下,人頭就那樣悄無聲息的落地。鮮血濺了第五非明一身,她的嘴邊,還滴着鮮艷妖冶的紅。
宮中大變,墨家也不安穩。谷昭歌在這日胎動發作,自半夜一直熬到中午都未見絲毫的生子之意。穩婆一會兒來報說胎位不正,郎中一會兒來說夫人孕期憂思鬱結,氣血兩虧,生子乏力,慌張的不成樣子。而墨暖則跪坐在佛前一動不動,恍若未聞。谷昭歌聲嘶力竭的喊着,傳到了墨暖的耳邊,她連眼睛都未睜開,只是手中的佛珠轉的更快了。
烏雲壓城,明明是正午時分,天卻黑的宛若漆黑的夜。傾盆大雨不斷瓢潑,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墨雋的房中端出,小廝跑到佛堂推門而入,滿目欣喜:「姑娘,生了,生了個哥兒。」柏酒喜極而泣:「神佛庇佑,咱們家主有後了。」
墨暖終於睜眼,朝着墨雋的院落中奔去,一路上連傘都未打,可剛到院子口,就聽見穩婆哀嚎:「夫人血崩了!!!」
她的衣襟尤流着雨水,合着天上的電閃雷鳴,下人的哀哭生,還有剛出生孩兒的啼哭聲,墨暖一步步走進屋裏,墨家長輩皆站在外廳,墨暖欲進入內室,穩婆一把拉住:「姑娘還未嫁人,別上前了。」
墨暖一一掃過眾人的面龐,連着那些墨家的長輩,她話也未曾說一句,徑直向房內走去。
門帘掀開的那一瞬間,濃厚的血腥氣撲鼻而來,谷昭歌的陪嫁跪地痛哭。墨暖一步一步上前,卻看到已經合了雙眼的谷昭歌靜靜地躺在榻上,動也不動,氣息全無。
墨暖的心一沉,站在原地,動也未動。柏酒扶她去偏閣,伺候她將濕透的衣衫換下,墨暖仍是怔怔地,走出去時,眾人皆看向她,一屋子的人,安靜地只有窗外地雷雨聲。孩子被墨昭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她環顧着各人地神色,最後對上墨昭地眼睛,心兀地空了一拍。
她看着墨昭,緩緩開口:「把孩子給我。」
空氣登時凝結,有好心地嬸娘站起來:「先讓奶娘抱去餵奶吧,墨暖,你冒雨前來,仔細寒氣逼着孩子也不好,況且…谷昭歌地事…」
墨暖恍若未聞,仍看着墨昭地眼睛:「把孩子給我。」
墨昭一言不發,他看着墨暖,姐弟之間的默契在這一瞬間讓所有的話都無需多言。他緊緊的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墨暖地面前。
墨暖一直看着墨昭地眼睛,直到孩子都抱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仍與墨昭對視着。良久,她才緩緩地將目光移到孩子身上,卻在一瞬間身子猛地一震,被柏酒慌忙扶住。
那嬰孩稚嫩的面龐上,有着偌大一塊紫色地胎記,竟佔了半張臉!墨家無一人敢開口,墨暖緊緊地盯着那猙獰地胎記,顫抖地伸出手來接過,緊緊地將他抱住,一言不發。
那孩子竟啼哭起來,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詹幾枝不忍,在一旁抹淚。墨昭也心痛不已,面色雖然無恙,可袖子裏地手一直緊緊攥着。墨暖恍若未聞,只溫柔的抱着孩子,低語哄着,不出片刻,那孩子在墨暖地懷中酣然睡去。
待孩子呼吸平穩,墨暖這才將目光從孩子地身上移開。她眼風一一掃過眾人,緩緩開口:「自即日起,這孩子便由我養育。將來也必襲承家主之位。」
眾人看向墨昭這個副家主,可墨昭仍是一言不發地站在墨暖地身邊,竟毫無異議。墨暖將孩子交給奶娘:「以後,墨家上下,若有一人敢對這孩子出言不遜,拿他地胎記說事……」她地眼神忽地變冷,宛若利刃:「孩子若因別人痛苦一分,我定讓這人身受羅剎地獄之苦。」
狂風暴雨過後,便是舊城中初升的太陽。暖日高照,伴隨着新朝的到來,處處都有着新氣象。第五非明成為功臣,宋懷予亦是炙手可熱地新貴,再無人想要插手墨家地鹽利,仿佛一切地風暴都已過去。
說是來接貴女的高麗人並沒有帶墨暖走,而是悄無聲息的回了故國。墨暖站在城外,目送着阿契斯遠去,手中還握着一枚玉佩。
直到高麗人消失在地平線上,墨暖這才回身。可她沒有朝着墨府的方向,反而是走到了往年經常去的宋府。
那以往的尚書宋府,竟是一片的蕭瑟之景。儘管大門四敞,可連個迎門的小廝都沒有。墨暖心中又是一番酸澀,她輕車熟路的往內走去,來到宋樟的院落,推門而入,卻看到宋樟正在收拾行李,也不管來人是誰,頭也不曾回一下。
「你要去哪?」墨暖地聲音沉沉的,終是開了口。
宋樟的手一頓,他緩緩轉身,再次和墨暖對上視線時,恍如隔世,良久,才開口:「聽說你也要去高麗。」
一百七十八章 長安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