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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年輕的朋友來相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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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30日,所里放了三天假。

    原因無他,讓學員們到各自的導師家認門,畢竟,以後的創作要指望老師的指導了。

    方言回了趟家,便馬不停蹄地直奔《燕京文藝》編輯部,把《芙蓉鎮》和《聽風》交給王蒙、周雁茹他們,兩篇稿子被來回地傳閱。

    「岩子的《聽風》就不多說了,先前大家也都評價過了,說說《芙蓉鎮》吧。」

    王朦環顧四周,拍了手。

    「用反思文學的理念,重新賦予鄉土新的意義,簡直是鄉土文學一個全新的突破。」

    「把政zhi風雲融入風俗民情,用人物命運表現歷史變遷,結合得相當自然。」

    「這個古樺是湘南人吧?怪不得,隱隱約約透着一股沈老文章才有的湘西味道。」

    「…」

    看着眾人的高度評價,王朦作為古樺的指導老師,臉上覺得很有面子,笑吟吟道:

    「這篇稿子就算投給《人民文學》,也一定能發表,但偏偏被我們《燕京文藝》搶到。

    這個首功,非岩子莫屬,多虧他先下手為強,竟然能第一時間想到找講習所的學員約稿,從中發掘出古樺和這篇《芙蓉鎮》!」

    「啪。」

    「啪啪啪啪。」

    眾人紛紛朝方言鼓掌,掌聲交織着笑聲。

    「嘿嘿,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方言建議說,趁着現在其他期刊還沒有意識到講習所學員的價值,《燕京文藝》索性多搞幾期反思文學的專題,向有意的學員來一個集體約稿,正好他們的作品有發表的需求。

    你情我願,簡直雙贏。

    甚至還可以發展諜戰小說專題,自從《暗戰》明確會在《收穫》發表,「諜戰」概念就在講習所里風靡了起來,不少學員紛紛跟風。

    「岩子的這些建議,值得考慮!」

    周雁茹等人讚不絕口。

    商量以後決定,到時候讓小說組去一趟講習所,搶先把學員籠絡到燕京文藝。

    「岩子這趟講習所沒白去。」

    王朦不得不感慨:「才一個月吧,不僅創作水平一日千里,編輯的能力也是進步神速。」

    李悅笑着誇獎道:「可不是嘛,岩子簡直就是我們《燕京文藝》的千里駒。」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如果我是千里駒,那也多虧了各位伯樂老師,當然,最大的伯樂」

    方言半開玩笑道:「還得是小王老師。」

    「這還差不多。」

    王潔雙手叉腰,翹起下巴。

    「哈哈哈,沒錯,小王是岩子的伯樂!」

    一頓商業互吹,吹到王朦等人的心坎上。

    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下,最終拍板,把《芙蓉鎮》放在7月那期,作為反思文學的頭版,而把《聽風》放在9月的,試着圍繞諜戰題材組稿,畢竟山珍海味再好,也經不住天天吃。

    反思文學也一樣,要換個口味。

    開完會,王朦把方言單獨叫到辦公室,開門見山道:「我聽李老說,所里為了給你找導師,可是煞費苦心,最後給你找的是誰?」

    方言壓低聲音,「雁氷先生。」

    「竟然是茅公?!」

    王朦不由一驚,但仔細一琢磨,「論長篇小說,非茅巴老三公莫屬,如今老舍先生仙逝,巴公遠在滬市,茅公確實是最佳人選。」

    接着拍他的背,「看來丁鈴先生、李老和所里,對你寄予厚望,不僅僅是希望你能寫出長篇小說,恐怕還希望你的第一篇長篇小說,能夠像《牧馬人》、《暗戰》一樣,驚艷文壇,幫恢復辦學的講習所打出名頭,重振雄風。」

    「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壓力很大啊。」

    方言尷尬地笑了笑。

    「年輕人不要怕壓力,天塌不下來,就算真的塌下來,也有茅公替伱頂着。」

    王朦笑道:「前提是他要認你這個弟子。」

    「王老師,雁氷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方言聽到「弟子」,心潮澎湃。

    隨後,王朦給他描述起沈雁氷的印象。

    簡直就是華夏文學界的老保姆,鼓勵、培養、扶持過的老中青三代作家,不計其數。

    可以說,整個文壇有一多半受到過沈雁氷的關照,包括王朦自己,能做他的弟子——

    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茅公讓你什麼時候去見他?」

    王朦投去了問詢的目光。

    「5月2號。」

    方言摸摸胸口,吐了口氣。

    第二天,五一放假。

    18號公交車站站台,方言左等右等,終於把鐵甯、王安逸、莫伸等人給等來了。

    「岩子,趕緊給我們找個吃早飯的地方。」

    莫伸有氣無力道。

    「你們沒吃飯?」

    方言一驚。

    鐵甯笑了笑:「食堂五一放假,今天這一天,都不供飯。」

    「嘚,跟我來。」

    方言把他們帶去北新橋常去的一家店。

    這年頭,吃個早餐也要錢和糧票。

    比如油條,所用的麵粉要用糧票來買。


    就見掛在窗口的價目表上寫着,「油條4分/根(半兩)」、「豆汁3分/碗」、「咸豆漿4分/碗」、「甜豆漿5分/碗」、「肉包1毛/個」

    「來倆焦圈,一碗豆汁兒~」

    方言張嘴喊道,「兒」字帶着輕讀的尾音,夾雜着一種諧謔,一種輕狂,那叫一個地道。

    「你也沒吃早飯?」

    王安逸好奇不已。

    方言掏錢道:「吃過了,可我總不能幹坐着,看着你們吃吧,我陪你們再吃點。」

    「聽說來燕京,一定要嘗嘗這豆汁。」

    鐵甯看向王安逸,「要不我們也嘗嘗?」

    「你們真想試試?不要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們,這味兒,估計你們受不了。」

    方言勾起嘴唇。

    「不試試怎麼知道,反正小方老師請客。」

    鐵甯等人沒想着宰大戶,就讓他請早上這一頓。

    「非要嘗鮮也行,你們先點個一碗。」

    方言提議道。

    「兩個人才點一碗,岩子,你也太嗇皮咧。」

    莫伸沒好氣地白了眼。

    方言聽得懂「嗇皮」,「這哪叫摳門啊,先點一碗讓她們嘗嘗味道,喝不慣省得浪費,能喝慣咱再點。」接着拍了拍胸脯,「你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今天的豆汁兒,我管夠!」

    他越這麼說,鐵甯、王安逸等人就越稀奇,當豆汁端到他們的面前,白里透着灰,灰里透着綠,隱約中有着一絲綠豆的香氣。

    「以防萬一,你們還是用勺子舀着喝。」

    方言把自己的勺子遞給鐵甯。

    「你給我,那你怎麼辦?」

    鐵甯剛說完,就見他雙手捧起大碗,吹着熱氣,就抿了一口,然後嘴唇貼着碗口,轉圈喝着滾燙的豆汁兒。

    「啊!」

    突然間,已經喝上的王安逸叫了一聲。

    鐵甯等人被嚇了一跳,紛紛問什麼感覺。

    「餿了吧唧的,感覺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王安逸覺得一陣噁心。

    鐵甯抿了抿嘴,看到方言戲謔的笑容,賭氣地喝了一勺,兩眼瞪大,硬着頭皮咽下去:

    「這豆漿可別賣了,都餿了!」

    「這可不是豆漿,也不餿,這就是綠豆發酵過後的味道。」方言笑道。

    「那還是算了吧,我可受不了這味道。」

    「看吧,我就知道你們受不了,你們還是去點碗豆漿。」

    「那這碗呢,豈不浪費了?」

    鐵甯心生後悔,早知道該聽方言的。

    這個年代的人,對糧食十分珍惜,捨不得糟蹋一粒糧食,見不得任何浪費。

    「所以才讓你們拿勺子舀着喝,給我吧。」

    方言把豆汁兒拿到自己的面前。

    看到那碗碰到他的嘴唇,鐵甯、王安逸心裏五味雜陳,雖然她們沒碰過,但總有一種三個人共用一隻碗的感覺,心緒瞬間亂了起來。

    「吃完早飯,我們第一站去哪?」

    蔣紫龍、莫伸等人看向方言。

    「這天氣,這時間,上北海公園划船去。」

    方言抬頭望向了天。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飄蕩着兩條手划船,一前一後,三人一條。

    「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

    鐵甯和王安逸雖然坐在不同船上,但異口同聲地唱起《讓我們盪起雙槳》,莫伸、古樺也忍不住跟唱起來,最後輪到負責划船的方言和蔣紫龍。

    唱了一會兒,蔣紫龍搖了搖頭:

    「這歌好聽是好聽,應景也應景,但不適合我們這個年紀,有沒有其它合適的歌?」

    「我最近在收音機里聽到一首。」

    方言清清嗓子,邊划船邊唱道: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

    盪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

    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

    歡歌笑語繞着彩雲飛。

    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於誰?屬於我,屬於你,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

    偉大的祖國該有多麼美!」

    唱了一遍,鐵甯、蔣紫龍等人意猶未盡,又讓方言慢唱了兩遍,漸漸地,一個個也有模有樣地學着唱起來,歌聲漂浮在靜靜的水面。

    微風徐徐,楊柳依依。

    「好了,接下來你們來決定,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方言嗓子微啞,掃視眾人。

    「頤和園!景山公園!天壇」

    「還有地壇!」

    王安逸、鐵甯等人喊了起來。

    方言一愣,地壇啊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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