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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情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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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來,果然是有幾分故意泄忿的意思在內了。

    「那照你這麼說,你四嬸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問道。

    沈弋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繡花,「事情才剛開始,誰知道誰勝誰敗?總之陳家肯定不會就此罷手的,四嬸也不會。至於莘哥兒……這事就看他自己了。咱們沒法兒幫他,二房多半也不會理會的。」

    說到這裏她停下針線,輕嘆了聲道:「他也是可憐。如今看起來,倒比我跟芮哥兒還不如似的。」

    起碼她不必面對這些尷尬的事情,而他遲早得面對。

    來日沈宦又有了新的孩子,他更是不知會被遺忘到哪個角落。

    不過好在他已有十二歲,過得幾年也可成家,到時候三房的事他愛理則理,不愛理大可不理-優-優-小-說-更-新-最-快-WWW.UUXS.CC-。

    但她卻不同,即便是嫁了人,她始終還是得照看着季氏和沈芮,這雖然談不上負累,可到底是份難以卸下的責任,而未來的日子,又不知誰會幫她一起扛起這份責任——想起她每次提到自己的憂慮時魯振謙的輕描淡寫,她的心裏又湧起一層莫名的寒涼來。

    三房這事暫且就這麼擱下了,現如今沈宦不到場,就是着急也沒用,而原本季氏她們是可以請老爺子出面讓沈莘吐出沈宦的真地址來的,可陳氏那一巴掌打下去,季氏當然也不便再去跟沈觀裕說這個話,想必沈觀裕自己也不願意逼迫沈莘,所以才會發話不要再提這件事。

    總之,這個回合是沈莘贏了。

    季氏帶着禮去了陳家一趟,陳家又能說什麼?到底又還不曾正式說親,面上自然是和和氣氣地。

    這層揭過去便不提了,送走了季氏,陳夫人轉頭便把女兒叫回了府,不假辭色地斥責道:「那莘哥兒是沈家的少爺,你一不曾教養過他二不曾關心過他,他是你隨意能打的?

    「你就是心裏頭再怨再有氣,也不能發到他頭上!你這不是成心跟自己過不去麼?你若總是如此不計後果地行事,往後也莫怪我狠心,到底我和你父親還有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人要顧着,如今臉都被你給丟盡了,我們哪裏還好意思上沈家去?」

    陳氏被罵得兩頰火辣,揣着這番話再也坐不安穩了,也不顧陳夫人在身後叫喚,一言不發便出了府。進了馬車,渾身竟跟冰水裏撈出來似的透腳生涼,扶着車窗好片刻,她才算是勉強壓下了喉頭那股腥甜,喚車夫啟程。

    以往她犯了錯,陳夫人也曾當面訓她來着,到底都是有身份體面的人家,她只一個女兒,也怨她從前把她縱壞了。因而如今也怨不得旁人。但每次罵了她,她總是當場就頂回來了,知道她這脾氣,也就沒往心裏去。

    可這回見她竟一聲不吭便出了府去,遂也擔了心,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氣歸氣,哪裏有不心疼的,連忙讓人去追,陳氏卻不加理會,徑直往麒麟坊方向奔去了。

    到了坊外,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她忽然又叫了停。

    旁邊坐着的春蕙望着她,輕聲道:「奶奶還有事沒辦麼?」

    陳氏搖搖頭,扶着車窗的手垂下來。

    她只是有些茫然,又覺得這四周變得有些陌生。她嫁過來近十年,這周圍的一切包括沈家裏頭,都讓她覺得隔着一重山,以往不察覺,但是在這一刻,在她終於連娘家也將失去的時候,這種被孤立的感覺忽然就明朗起來。

    她個性要強,不服輸,因此哪怕慘敗到如今的地步,她也沒跟誰訴過一聲苦,當初沈宣揚言要休逐她的時候,她除了為沈茗而屈服過他以外,從來沒有為了自己而向他屈服和妥協過,娘家來人,她也從來沒跟她們抱怨過一個字。

    她知道自己輸在哪裏,也知道自己應該承擔這後果。

    所以她不指望別人拉她出這泥坑。

    可是現在,她打心眼裏湧出來一股疲憊,她不想回陳家,沈家她也不想回了。

    她發現她不管去哪裏,等待她的都是滿屋子的冰冷。

    她一鼓作氣想要辦成這件事來緩和與娘家的關係,老天爺卻還是讓她敗給了沈莘,如今陳夫人埋怨她幫不了陳家,沈觀裕又怪責她打了沈莘,可見,她如今是真正已走到了死胡同,就是回去,也不過是守着孤清的屋子等待晨起日落,那滋味又能有多好受呢?


    她垂頭看了看五指,說道:「咱們去淨水庵吧。」

    春蕙看了看外頭天色,說道:「這都黃昏了,要不明日一早再去罷?」

    「為什麼要等明早?」她抬起頭來,皺眉道。

    她眼下根本連沈家的門檻都不想跨進去,每嗅一口府里的氣息對她來說都是種煎熬,她只想找個地方透透氣而已,又不是要離家出走,有必要挑時間嗎?

    她撇開頭,望着窗外的街景。

    街頭多是漫步緩行的庶民,他們有的獨行,有的結伴,有的拖兒帶女,在暮色里安然極了。她忽然有些羨慕起這樣的生活,沒有名利之爭,也不必為兒女前程發愁,他們似乎只需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至於兒女們的將來,因為沒有什麼選擇,反而用不着多想。

    馬車駛動了,她閉上眼,放了車簾。

    街對面的茶館裏,這會兒蔭涼處正坐着兩名目光凌厲的漢子。

    左首着青衣的那個盯着坊門口緩緩掉頭的馬車半晌,忍不住道:「那馬車像是沈家的。」

    右首着藍衣的抬頭看了眼,說道:「是沈家四奶奶的馬車,先前出去的時候我見着裏頭坐着的丫鬟了。就是她們。」

    青衣男嘶了聲,說道:「既是沈四奶奶,那她到了門前為什麼不進去?」說着他目光追着馬車行去的方向望了望,又道:「看模樣是往東邊去,這都日暮了,她還往哪裏去?」

    藍衣人想了想,「興許只是去哪裏溜個彎。」

    青衣男默下來。半刻後又道:「咱們還是去瞧瞧。這大半個月裏沈家並沒有什么女眷出府,顧頌也甚少出來,咱們到如今為止連沈雁的毛都沒摸着,侯爺最近為着南城的事可沒有什麼好脾氣,若是咱們再不拿出點動作來,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南城官倉那邊至今沒查出什麼眉目來,盜賊自那之後也沒有再出現,如今安寧侯日日頂着個大太陽帶着人在官他四周把守,一面又等順天府破案,連口好茶好飯都吃不上,而皇帝偏又因着這事想起他給他臉上抹的那些黑來,因而時刻盯着這邊,令得他根本不敢放鬆。

    這樣情況下又哪還有什麼好脾氣?在外頭這火發不出來,但只好回府拿他們來出氣了。

    藍衣人神色微凜,立時放了杯子,「那我去瞧瞧,你在這兒守着!」

    青衣人點頭,為了掩護,一面又讓小二上了碗豆腐腦。

    約摸過了一柱香功夫,藍衣人便回來了,坐下道:「奇怪,那沈四奶奶竟然去了淨水庵,而且看模樣,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回來。」

    青衣人聽得這話,也覺奇怪了,大戶人家規矩多,尤其是沈家這樣的人家,如無特別要事,天黑前女眷們是必然得回府的,就算是去寺庵,也得提前準備,她這大傍晚的跑去寺里,而且看模樣本來還打算回府的,半途去寺里呆着,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這是安寧侯讓他們蹲守以來拿到的唯一的異常線索了,他不敢怠慢,拍拍藍衣人的肩膀便就回了安寧侯府。

    安寧侯剛好跨門進府,在影壁下立着聽他把事情說畢,便就凝起眉來:「你是說,沈家四房在鬧矛盾?」

    青衣護衛頜首道:「是不是在鬧矛盾小的不敢肯定,但今兒早上小的們曾親眼見得他們大奶奶乘車去了陳府,然後季大奶奶回府後,這陳四奶奶也回了娘家,沒到兩個時辰,這四奶奶就乘車回來了,小的琢磨,這四房若不是出了事,寡居的季大奶奶便不可能跑到陳家去。」

    安寧侯聽他這麼說,不由點了點頭。片刻,他說道:「你先回去繼續盯着,若有什麼動靜再來報。」說完又指着身旁的隨從:「去把劉大人給我請過來。」

    劉括為了隨時響應安寧侯的召喚,早就把家搬到了侯府相鄰的胡同。

    聽到傳話,他撂了碗筷到了侯府,安寧侯已經坐在桌旁倒起了酒,桌上擺了三五樣可口小菜,安寧侯以着難得溫和的語氣伸手示意他落座,一面道:「猜你還沒吃飯,坐下來咱們哥倆邊吃邊嘮嘮。」

    劉括稱謝坐下,安寧侯與他碰完一杯,便道:「上回讓你想想怎麼才能泄了我這心頭之恨,把顧家董家薛家還有沈宓都狠狠教訓一頓,你可曾想出什麼主意來?」

    劉括凝眉道:「這幾家都不是能隨便惹的人家,若沒有十足的把握與極好的機會,咱們就是動了手也難免給自己帶來禍患,我覺得當前情況下,還是穩中求勝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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