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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說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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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無道人、褚辰、大日法尊……」

    將這些不可輕忽的名號一個個念出來即使李珣早有準備也不免咂咂嘴巴。

    無心宗中落久矣之所以還能勉力維持全靠宗主七無道人以真一宗師之身在虛緲宗、法華宗、明心劍宗的三面包圍下獨立支撐。

    褚辰不必說這位毒隱宗的領袖在冥火閻羅那死鬼的眼中都是個難以對付的老狐狸;至於大日法尊大千光極城雄踞大漠無人敢犯這位專橫跋扈出了名的假和尚也是功不可沒。

    這三人加上羅摩什、七修尊者便構成了西聯在此地的最頂尖的高手群。再算上正道九宗的六位真一宗師這十一人就是此時通玄諸宗所能拿出來的最精銳的力量。

    李珣不久之後將要面對的就是以這些人為的龐大修士群和他們交涉必須有被打到連渣都剩不下來的覺悟李珣絕不願意變成渣也缺乏相應的覺悟可他還是在距離上次遠遁僅僅半個時辰後再度駕臨琅環島

    當代表他身分的血紅遁光再度劃破海島夜空之時島上的騷動不管多麼深重的黑暗都遮掩不住。

    李珣懸浮在夜空周身放射出來的氣芒像一簇深紅火焰隨着海風微微搖擺如此肆無忌憚的氣機外放當即招來島上所有修士的一致反彈。稍稍的混亂之後島上最強者的氣息拔地而起一股、兩股、三股……乃至十一股質性各異的強壓依次壓在他身上有如十一座雄渾的山脈換個心志修為稍遜的大概能直接給壓到深海里去。

    李珣並不能做到完全無視外界的高壓周身外爍的氣芒火焰在壓力驟起的瞬間便暗淡下去。

    然而隨着一次刻意控制的吐息他周身骨節出一串綿密的微響體內積蓄的力量由此徹底迸出來整個人竟是不退反進像是迎風穿天的飛鳥崩散了幾乎要凝固的空氣盪到了更高的天空中距離島中心反而越地近了。

    依然如半個時辰前十一位真一宗師嚴重缺乏同心協力的認知形勢稍有波動便各有打算李珣承受的高壓只持續了短短兩息時間便再度呈現出空隙。

    對此李珣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旁人或許不明白但作為當事人的諸位宗師心裏怕是不會太舒服。

    李珣不給對方怒報復的機會血影妖身冠絕天下的度全開瞬間從那些裂隙中穿過度升至極處便如一道扭曲的閃電等到島上眾修士再想做出反應的時候他的腳尖已沾到了琅環島的土地。他落地的位置選得非常好距有最強感應的修士聚集地僅有里許稍抬頭便能看清那裏的建築外貌。

    從具體的感應來看那裏有九位真一宗師以及稍弱的修士若干應該就是各宗宗主議事所在。還有兩位真一宗師一在島西一在島北大約是虛緲宗的流雲子以及西極禪宗的半成居士修為雖高卻因身分問題自行迴避了。

    宗主級別的會議嗎?相當謹慎只可惜在這理應快刀斬亂麻的時候如此作態除了給古音應對的時間空間外再沒有別的作用。

    這是李珣的心聲不過他非常坦白地用另一種方式加以表達。

    他大笑開聲:「原來諸位是想用這種法子讓古音斃命啊——要讓她活活笑死嗎?」

    周邊一切躍躍欲動的氣息在此時都滯了一下這對島上正邪雙方修士而言無疑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而更可惡的是他們想要做出響應偏偏缺乏相應的底氣與資格。

    此時李珣展現出來的性格不是百鬼的也不是靈竹的甚至與李珣曾經具備的、模仿的一切性情都不相同若強要形容倒是和當日身分被古音喝破之後那一段放肆無羈的感覺有些相似。

    可是那一刻李珣面對的是虛弱的古音、離心離德的妖鳳就算碰上最糟糕的情形他都可以全身而退與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只能說他的態度已經擺脫了外因的限制自自有築基於無與倫比的信心之上隨着時間的延長逐步穩固也許最終會成為他真正的性格而如今稍露鋒芒已經足夠了。

    便在笑聲里他大步上前周圍或隱或現的眾多修士竟然無一能上前阻擋他就這樣一步步走到諸宗宗主議事的大廳之前視前方隱而不的劍氣殺意如無物伸手輕推大廳封閉的門戶便向內敞開露出其中臉色各異的人來。

    明珠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也使得各方的眼神沒有任何遮掩將一些他仍不太習慣的眼神過濾掉李珣昂然入廳。

    此時的議事廳堂幾乎完全被幾位絕頂宗師佈下的氣機添滿一步踏入他便像是墜入了激盪的漩渦身上衣物呈現出幾可目見的波紋彷佛下一刻便會連帶着身體四分五裂。

    如此囂張的入場方式幾乎便是和廳堂內所有修士對抗李珣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壓力面色不動便連步幅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有體內桀驁不馴的燃血元息低低咆哮自生成一圈穩固的力場將外間不善的打壓屏蔽掉。

    李珣不過走了十餘步便從門口走到廳堂主位之前。

    這時主位坐的乃是厲斗量旁邊就是羅摩什中間象徵性地擺放了一張桌几兩大正邪宗門的領軍人物均是眸光幽深將心神集中在他身上。

    李珣一直走到桌子跟前才停下來與厲斗量和羅摩什如此接近絕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他只覺得全身上下有如針扎一般全憑燃血元息高波動才消去那迅增加的表皮淤血沒有當堂出醜。

    對此他卻表現得渾然無事甚至還用手指在桌案上敲擊兩下然後才轉過身來直面十九位正邪諸宗宗主。

    確切地說在場的宗主是十八位天芷上人不在不夜城前來議事的是長老天河也是李珣曾經見過的。

    即使如此這恐怕也是自殺鳳之役以來正邪各宗宗主集合得最完整的一次了。

    由此可見他們對東海之事的重視程度那根本已經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赤袒搏殺階段諸宗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後路一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數十道目光中李珣看到了敵意、憎惡、冷誚、玩味……唯一沒有的便是善意。

    對此他微笑以對繼而朗聲開口:「諸位現在我來宣佈在最短時間內擊殺古音的計劃。」

    碰地一聲巨響身後的厲斗量重重拍擊桌面雄渾聲音中似乎有金戈交鳴:「李珣!休得放肆!」

    李珣的耳朵像是聾了對後方驚人的威勢全無反應他負手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廳堂的中心完全將後背賣給了通玄諸宗最強大的兩位修士語調也沒有任何變化:「宣讀計劃之前我先向諸位介紹一下古音現今的狀態……比如她的求死之心、她的目的計劃之類。」

    說完這些他才回過頭去微笑對厲斗量道:「厲宗主你有什麼意見嗎?」

    自從聽到「求死之心」的描述厲斗量已經皺緊了眉頭對李珣的擠兌也漏了過去。以他的胸懷倒不至於斤斤計較但讓他再開口自取其辱也是休想。

    這時候另一側的羅摩什笑吟吟地講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李道友有什麼情報我這邊是很感興趣的。」

    這位一開口邪宗諸宗主便紛紛附和。

    「不錯上師言之有理。」啞着嗓子說話的是戰魔宗宗主李東覺。

    「捐棄前嫌同舟共濟正是應對劫數的正道。」搖頭晃腦的是毒隱宗的老妖怪褚辰。

    「快快道來某家等的耳朵都癢了。」頗魯直的這位則是極西之地的大日法尊。

    李珣將這幾個相對面生的人物與心中既有的印象一一對應卻是微笑不語而說話間廳堂內涌動的氣機暗流已經消除大半。

    李珣則表現得滿不在乎好像完全不知道這是將主動權拱手讓人他還笑着向清溟那裏點點頭一點兒都不在意對方刻意為之的冷淡。

    「讓我們直入正題我想諸位先必須明白的是古音並不畏懼死亡。只是若她真的要死掉她也一定要拖着諸位、不是拖着諸位所代表的通玄界自古以來所延續的道統一起滅亡。」

    這是真正的語不驚人死不休而且李珣所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大實話其中自有一股平實可信的力量這一點在場的修士都是能感覺出來的他們的臉色也就不免生了微妙的變化。

    李珣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又向前邁了一步依然負手背後神態高傲:「諸位完全可以置疑本人所言是否真實但我不認為諸位還有置疑的時間。」

    邪宗諸宗主或許是要趁機打壓對面的老對手紛紛表示出淺薄的善意來便是冥王宗的無盡冥主似乎也忘記了與李珣那傾五湖三江之水也洗不盡的仇恨上勾嘴角微微點頭。

    對面正道九宗的修士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像是洛歧昌這樣秉性高傲的已是雙眉上豎幾乎就要拔劍以對但更多的人還是將目光移到另一個方向那邊坐着的正是左手邊厲斗量以下第一位明心劍宗的當代宗主清溟道人。

    自從李珣進得廳堂清溟便自瞑目端坐似乎神遊天外又像是成了聾子和瞎子便是厲斗量火、諸邪宗宗主挑釁他也全無反應直到現在下手的諸同道都將目光投來他才緩緩睜眼將目光準確地投到廳堂中央的叛逆身上。

    廳堂內瞬間靜了下來諸宗主或屏息寧神或饒有興味地看着清溟如何處理這尷尬至乎恥辱的事件。

    「讓他說。」

    清溟的聲音像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品茗休憩之後那般的清悠雅致這完全出乎人們的預料而當他們將驚訝的視線投過去時清溟又恢復了之前那瞑目神遊的姿態讓人覺得他心中智珠在握說不定已經盤算好了對付宗門逆徒的辦法。

    「故弄玄虛!」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中冷嗤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清溟這姿態擺得極好縱然這裏有八成是裝出來的可是架不住他身分特殊只要李珣不當場拆清溟的台這局勢的把握便有大半落在清溟的手上。

    即使清溟此刻的位置還在厲斗量和羅摩什之下可在氣勢上卻已有壓過一頭之勢。

    厲斗量不是小肚雞腸之輩對此並無意見羅摩什也不動聲色諸宗主的目光卻自然而然地移回到李珣身上看這個貌似桀驁不馴的新晉魔頭是怎麼個反應。

    「十萬散修齊集東海不是來和諸位玩樂的又或者諸位以為他們是來和大伙兒搶那勞什子玄海幽明城的寶藏?要不要我為諸位指引一條明路到玄海幽明城中一游以償夙願?」

    若他在一月前這麼說恐怕立刻要引起一場風暴而這時廳內各宗宗主都彷佛泥雕木塑除了眼珠子略略轉動以及輕微的吐息外再沒有任何動作。


    李珣的眼神出奇地平和他再一次環視各位宗主卻並沒有讓自己的話音中斷:「是的諸位都很清楚玄海幽明城的寶藏說穿了就是個笑話幽魂噬影宗一事後九幽噬界早為諸位所知我倒想聽聽諸位的意見你們覺得玄海幽明城中還可以留下什麼?

    「靈脈?仙丹?秘籍?在九幽地氣時時刻刻的浸淫下這些玩意哪個能不移性換質變成只有幽宗一脈才能運用的東西?說白了那裏是幽宗一脈的聖地卻非是諸位的樂土。」

    話剛說完他耳邊便貫入一聲冷嗤李珣神色不動緩緩轉過臉直面冷笑的無盡冥主:「無盡宗主有什麼意見嗎?」

    無盡冥主終於撕去了前面淺薄的善意面具微昂起蒼白而削薄的下巴道了一聲:「廢話連篇!」

    李珣眼神微冷卻是還以笑容:「早知如此還要人再費唇舌無盡宗主豈不是專門來聽廢話的麼?」

    無盡冥主哪裏能忍得住這種話眼中登時凶光閃劫若不是顧忌李珣諸般手段恐怕就要當場動手。

    這時候上的羅摩什低聲笑了起來:「李道友這回是把我們看低了如今的形勢我們何嘗不明白只是一直在想一個萬全之策吧。」

    這老魔說話時臉上魔紋微微抽*動妖異詭秘便是再溫和的語調也顯得陰森難測李珣不免想起通玄界傳言中此人的種種可怕之處以及他與水蝶蘭的仇怨心中感覺更是不同嘴上也就不怎麼饒人。

    「萬全之策?上師竟也學庸人痴語當此局面破敗之際所謂萬全之策與瞻前顧後、鼠兩端何異?」

    羅摩什出奇地好脾氣被李珣刺了兩句依舊笑吟吟地回應:「那麼李道友有何良策?」

    李珣也微笑起來:「良策是沒有的我只看到諸位別無選擇唯有一往無前才是活路。」

    這一回沒有人回話可冷笑的人卻更多了也許李珣說的很對可是他的身分立場擺在那裏什麼好話都能變了味道。

    無盡冥主再次當了出頭鳥他嘿嘿笑:「我們一往無前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李珣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希望我在哪裏?」不等無盡冥主反應他已轉過身去只給對方一個後腦殼聲音卻沒有斷裂只是變得低緩一些:「我的提議很糟糕嗎……諸位?」

    廳內一時間有些冷場絕大部分人都把不信任寫在臉上這些心思深沉的修士能如此作派對此提議的態度不言而喻。

    對此李珣並不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角色說白了只是一個說客需要做的就是鼓動如簧之舌渲染好處遮掩壞處。

    這一點廳內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也是聽想聽的至於不想聽的只當風過耳畔罷了。

    雙方態度正是你來我往非但現在如此便是李珣到此之前也是這個樣子僅是「雙方」的含意稍有不同。

    李珣略微豎起了眉毛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生氣的樣子:「又或者諸位覺得我應該殺敵在前為你們開出一條路來?」

    仍然沒有人說話但那分明就是默認。

    李珣的眉峰挑得更高他續道:「如果這樣才能取信於諸位那麼……我拒絕!本人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把性命搭在裏面這沒有任何意義。」

    悶雷般的笑聲在廳內響起坐在西聯一方的大日法尊摸着他那圓亮的光頭嘿嘿大樂唇邊粗黑的髭鬚也一跳一跳的顯得魯直坦蕩只是隨後的話里卻沒有那麼簡單:「你這人有趣得很說話做事全不在一條在線。」

    這當然不是褒獎故而李珣也針鋒相對:「法尊說的哪裏話我只是沒有按照各位所希望的那樣去做而已要想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坐享其成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至於我本人雖然與古音有着解不開的仇怨然而那也僅僅是她一人而已當然她現在主導着散修盟會佔盡優勢我很難正面抗衡可我卻不像諸位家大業大現如今也僅有個霧隱洞天可供棲身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只需在其中坐待時機變化管他百載千年?」

    「以古音的心態和願望散修盟會是否真的能夠維持那麼長時間想來還是存有疑問的可在這龐然大物瀕死之前所造成的一切後果吹不到霧隱軒卻要由諸位的基業來承受了。如此分別諸位希望讓我去做什麼?又能讓我去做什麼呢?」

    他嘴上說着諸位眼睛卻死盯着大日法尊這個通玄界出名的花和尚晃晃腦袋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倒像是甘拜下風的模樣。

    李珣反倒不依不饒起來他繼續道:「坦率地講此時站在這裏並不完全是我本人的意思。在我身後還有幾位關心時局並與之休戚相關的同道。可以說我所講的每一句話都代表我們共同的意願諸位不會真的以為西聯又或正道九宗可以代表通玄界古往今來所有的道統傳承吧?」

    廳內的各位宗主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好奇也有那麼幾位擺出「看你小子耍什麼花槍」之類的臉色李珣環目四顧將諸修士的神情盡都收入眼中冷笑聲里極促狹地將話題收了回去.

    「三五句話一過立時離題萬里這便是諸位議事的法子吧想來這段時間裏大伙兒便是這麼個商議了確實讓本人大開眼界。」

    這回卻沒有人喝斥「小子放肆」因為這回李珣終於打到了諸位宗主的七寸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事態的緊迫也都說着要捐棄前嫌同掌大局可是每個人又都無法擺脫千頭萬緒的利益糾葛。

    幾乎傾巢而出的各宗精英修士可以說是諸宗在近兩三千年內大半元氣所在其中更牽扯到極複雜的勢力平衡問題任何一人的傷亡都會對未來的局勢產生難以估算的影響。

    說到底在他們心中散修盟會和四九重劫還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威脅。古音是可怕但可怕在可以目見的眼前至少從眼前集合的籌碼上看十一位真一宗師合力也足以清除掉散修盟會的威脅。

    作為各個宗門的掌舵人各位宗主需要將眼光放得長遠些以看清本次劫難過後整個通玄界的勢力消長變化這裏面那些計劃中、計劃外的傷亡和損失就是他們最頭痛的問題所在。

    李珣很明白以上的顧慮就是他今日最大的阻礙還好他有一個籌碼專門針對此而來。

    「當前諸位應當知道散修盟會正是最強大的時候然而古音又是最虛弱之時。她手邊唯一能與諸位抗衡的十執議已然星散魔羅喉及青鸞已死、鯤鵬反目、妖鳳離心餘者只有一個被做成傀儡的玉散人還有冰妖娘之流當不在諸位眼中……」

    李珣話未說完整個廳內瞬時哄然將他的話硬生生打斷。

    這還是魔羅喉與青鸞的死訊第一次從當事人口中傳出來更有玉散人成為傀儡的驚人消息任各位宗主如何克制都擋不住訊息帶來的衝擊一時間失態者倒佔了大半。

    主位上厲斗量緩緩站起來一字一頓地道:「此言當真?」

    李珣略一點頭卻沒有進一步確認而是另起話題:「至於古音本人與天芷上人一戰後傷勢未愈觀之沉屙難起看上去更是風吹就倒的樣子……不過這裏倒有事要請教聆風宗主。」

    無人能猜出李珣現在的心思不知不覺間李珣已經控制了局面他轉臉看向聆風子這位虛渺宗的前輩宗主明顯有些迷惑且因為李珣身分的尷尬便連其一向的詼諧笑臉都擺不出來只皺眉道了聲:「你講。」

    「我想問一人因為傷勢等原因從原有的真一境界上掉落是否可以在短時間裏升回到原有境界呢?」

    此言一出聆風子沉吟不語旁邊幾個同道臉上都不太好看李珣這話幾乎是明着揭聆風子的瘡疤。

    在座諸宗主都知道當年聆風子也是此界最頂尖的真一宗師論修為絕不遜色於厲斗量和羅摩什這兩位正邪魁只是四九重劫前與妖鳳交手留下暗傷導致天雷臨頭之下欲抗無力雖然最後性命得保卻是從真一境界上掉下且日後大道無望。

    這對一個修士而言實在難以治癒的創傷李珣在人前問出實在無禮之至。

    然而李珣的禮數又極其到位他竟向聆風子微微躬身語氣溫和誠懇:「敝人妄然動問有失禮之處還請聆風宗主見諒概因在座的各位只有聆風宗主有過這種經歷而大海那邊的古音則是另一個!」

    這個消息的衝擊比前面那個要遜色一些可是也足以震懾許多人李珣猶嫌不足轉臉向位於西聯諸宗末座的女修笑道:「這一點莫宗主或可當個證人。」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那邊去。

    銷魂妃子的反應比之前在海上可要鎮定多了她微蹙秀眉顯出欲言又止的姿態楚楚可憐的模樣看上去很是為難可事實上已等於默認。

    這時候人人都能看出她與古音之間有些聯繫但這過於明顯的姿態未免有些蹊蹺。

    因為此節眾人的眼神更是凌厲銷魂妃子之前的傷勢未愈抵不住諸宗主炯炯的目光只能勉強點頭道:「四九重劫前一段時間我與古音有些交往那時她確已達到真一境界。」

    說完這些她便閉了口再不吐露半個字眾人當然不願意就此罷手還待再問主位上的羅摩什開口聲:「莫宗主與古音的過節我已知曉而且此事早已了斷多言無益。」

    羅摩什此刻倒很有邪道大佬的風範回護同道不遺餘力只是李珣早從奼陰口中得知銷魂妃子和羅摩什之間很有些瓜葛所以也不奇怪。

    事實上他也希望到此為止否則一不小心牽扯到天芷上人天知道會引什麼後果。

    因此他見好就收淡淡道了聲「多謝莫宗主證言」便又將話題引回去:「非但如此古音應當還兼修了一至兩門十分詭異的魔功本身實力絕對不容小覷。配合決死之心若真要扯在座的哪位同歸於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先是削減諸宗主的顧慮隨後又抬起古音的身價正是又捧又殺不斷地調節在場諸人的心理底線末了他又轉向聆風子敲下最後一根釘子:「不知聆風宗主能否見教?」

    有了前面的緩衝聆風子終於展現出他一貫的姿態笑呵呵地回應:「古音如何我是真不知曉。不過老道士若要拼命總還能多使出幾分力氣想那古宗主一代人傑無論如何都要比老道士要強上一些。」

    他這就等於是承認了尤其是他本人是與古音交過手的也就愈顯得真實可信。

    這時處在末座的不夜城長老天河嘆息一聲:「若是敝宗宗主在此或可得到更準確的消息。近期內與古音交手的也只有她了。」

    在座修士只當這是天河的牢騷也不在意而李珣心中有事斜睨他一眼暗罵這老道士哪壺不開提哪壺另外便是銷魂妃子這個知情人微垂下臉不讓人們看清她此時的表情。

    廳內的氣氛稍稍混亂了那麼一段時間最後由李珣的輕咳聲拉了回來:「這是古音的情況。此外還有妖鳳的、玉散人的……等等不知諸位有沒有興趣聽下去?」

    當人們的視線再度集中到李珣身上的時候卻驀然覺原本頑固堅硬的底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鬆動了他們開始考慮:或許那樣做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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