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戰前準備(1 / 1)
迎靈國,趙家。
長廊盡頭,董氏溫柔含笑站在那裏。一如記憶中鮮花簇擁的少女。
呂譽上前,不知如何開口。
他自以為演得天衣無縫,不成想有人自始至終看得明明白白。
她勸過,開解過,哭過,卻從未背叛過。她知道,有些事說出去他將遭受什麼。
董氏柔弱,很多事身不由己。
她淚眼盈盈道:「該死的都死了。能收手嗎?」
「不能。」呂譽別開頭,「祖母讓你來的吧?她想保住趙家的根基。」
「冤冤相報何時了。」董氏一直看不透,看不透他心裏的恨有多深、多重,「趙家嫡系一脈男丁盡亡,還不夠嗎?羽嬋已廢,晚嬋日日鎖在房中不敢出門。你下得去手嗎?」
欺負弱女子,便與當初那些人無異。呂譽冷漠道:「趙家還存在不是嗎?」
董氏沉痛跪下,仰頭祈求:「放過趙家,也放過你自己吧。難道非要守着恨過一輩子嗎?」
退後一步,呂譽眼神越發冰冷:「母親和妹妹剛死時,你寬慰我放下。我投毒時,你勸我放下。憑什麼?就憑兒時那點情分?你輕飄飄幾句話,能減輕我受到的痛苦嗎?」
什麼不要被仇恨迷失本心。
什麼逝去的人希望活着的人好。
全是放屁。放屁!
沒經歷他的苦,有什麼資格讓他放下?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便能大方說釋懷,說放下。
他不願放下。他要那些人付出代價,要趙家付出代價!
「我們兒時那點情分,早已消磨殆盡。」呂譽心中明了。
他們不是一路人。
她被千嬌萬寵長大,溫婉賢淑,沒見識過世間極致的惡。他身為庶子,自小承受嘲諷和羞辱。
至親慘痛離世,面對仇人卻無能為力。他籌謀,他算計,他在泥潭裏越陷越深。
幼年的一絲絲情誼,被驚濤駭浪掩埋,不復存在。他們終究不懂彼此,形同陌路。
「我絕不會放過趙家。」呂譽拂袖離去。董氏落下兩行清淚,心裏悲涼慌亂。
她回到後院,跪在祖母面前:「他沒答應。祖母,他恨透了趙家。不會罷手的。」
祖母坐在榻上,一手握着龍頭拐杖,一手捻佛珠:「不急。會有結果的。」
董氏起身,走出屋子。
趙家覆滅在即,祖母為何半點不慌?她能做什麼呢
呂譽匆匆回呂家,看到廳中吊兒郎當側坐的呂堯業心情複雜。
呂堯業疑惑:「怎麼了?」
「趙家剩些老弱婦孺,你真打算趕盡殺絕?」呂譽分不清說出這些話時心裏什麼滋味。
好像有兩個尖銳的聲音在腦中嘶吼。一個說全殺了,一個不能放過。
一個說算了,別做過火。
呂堯業盯着呂譽好一會兒,恍然大悟:「她求情了?趙家祖母高招啊。」
「其實你我清楚,收編趙家才能將利益最大化。」呂譽不知道在說服他,還是自己。
「別扯那些冠冕堂皇的。你就是對她不忍。」呂堯業賤兮兮挑眉,「我懂。放心好了。我對欺負老弱婦孺沒興趣。趙家祖母是個聰明人,她知道生路在哪。」
「陛下讓我們規整董家和趙家。」呂譽認真看着他,「你想怎麼做?」
呂堯業伸手扯呂譽的臉皮:「那麼嚴肅做什麼。來,給爺笑一個。」
一把抓住呂堯業的手,呂譽狠狠瞪他:「你想試試新毒藥嗎?保證讓你躺半年。」
「現在不是時候。」呂堯業滿眼懷念道,「從小到大給你當試藥人,我快百毒不侵了。」
「誰讓你脾性古怪,喜歡找虐。」呂譽挺不明白。身嬌肉貴的少爺,怎麼喜歡試毒。
「沒辦法。你的毒藥總能給我帶來驚喜。」呂堯業手撐下顎,透過呂譽仿佛看到多年前尚稚嫩的面容。冰冷無情,說下毒就下毒,眼都不帶眨的。
就想看看他有沒有人類的情感。
事實證明有。
失去至親,悲痛欲絕。經過一夜,翻滾的仇恨全被壓下,只剩清風淡雅。
觀察一個人很有趣。
呂堯業不安分的手繼續扯呂譽的臉:「笑一下有多難?」
呂譽沒好氣敷衍牽動嘴角,當做笑過了。呂堯業直接上雙手:「這算什麼笑?」
他想看見的,是呂譽幼時面對母親依戀的笑,以及寵溺妹妹時溫柔的笑。
只是許久、許久不曾見過。
呂堯業無奈,大概看不到了。
沒意思,實在沒意思。
呂家三少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卻瞧不着感興趣的東西,很鬱悶。恨不得暴揍呂譽一頓。
呵,以後別再想讓他試藥。
他不痛快,別人也休想痛快。
沒錯,就這麼辦!
「行了。有完沒完。」呂譽拍開呂堯業的手,思索片刻露出一個笑,「這樣嗎?」
真心漾開的笑容,整張臉明亮驚艷。眸中盛滿笑意,若曾經天上的璀璨星光。
「對。就是這樣,繼續保持。哈哈哈。」呂堯業大笑重重拍他的肩。
「無聊。」呂譽一直覺得呂堯業腦子有坑。不僅喜歡受虐,還總在小事上較勁。
呂堯業多年心愿達成,心滿意足。他前往趙家,不知道和祖母談了什麼。出來時,整個人神清氣爽。
趙家就此落入呂堯業的掌心,對那些不服的懶得理會,直接拉上戰場。
有本事回來再到他面前叫囂。回不來,永遠閉上嘴,他也樂得清淨。
董家主身亡,董思擎為保家族主動俯首。呂堯業好一番做作,欣然接手董家勢力。
趙家,客房。
兩位女子進屋行禮。蘇蕊皺眉沒好氣道:「老不死送來的,說當奴婢。」
「奴婢姜依筠/姜雲萱拜見陛下。」她們姐妹乃趙家旁支出身,一直養在祖母身邊。
「剛跟呂堯業示好,就送來兩個人。老太婆打得一手好算盤。」蘇蕊不依不饒,「憑你們也配在姐姐跟前伺候。姐姐,身邊不可留旁人眼線。要麼送回去,要麼打殺了。」
朱青鴻笑笑,沒放在心上:「她們並無大錯,不必送回。交給你調教。」
「好吧。」蘇蕊瞥兩人,「以後你們聽我命令。但凡察覺你們不忠,休怪我不留情面。」
「是。」姜依筠和姜雲萱不敢不從。她們恭恭敬敬磕頭,起身站到一旁。
呂堯業規整三家,人員大幅度變動。爛到骨子裏的,多留一日都膈應,早早處理。
百姓生活照舊,並不知道上頭的腥風血雨。整頓進入尾聲時,離開戰還有半月。
兩位匠人多日研究,捧來試做的道具。李匠人侃侃而談:「按照方大人送來的製作方法,又與本城匠人交流摸索。我們試做出幾件樣品,大致工序沒錯。不知為何效果不理想。」
孔匠人接話:「我們猜測製作方法經過刪減。只能做出最低等的力量道具。」
姜依筠與姜雲萱上茶,在邊上伺候。朱青鴻拿起試做品,小野掃描一番。
【力量微小,不堪大用。製作方法被刻意刪減,很難做出蘊含強大力量的道具。】
連友霜國的製作方法也遭遇刪減,可見傳出來時便非完整版。
既然有意傳播,又為何刪減?朱青鴻取出小野通過收集到的情報,補全的一份製作方法。對不對一試便知。
兩位匠人拿到新製作方法,喜不自勝。忙不迭告辭,回去埋首於研究製作中。
【力量強大的道具,需要強悍的妖魔為原材料。傳下方法之人可能不願看到,這些擅長製作的人為獲取原材料被妖魔抹殺。按照地圖所示,此處偏遠貧瘠,被妖魔所圍。】
「誰知道呢。」朱青鴻投影出地圖。從妖魔之林起始,到形成牆壁的妖魔結束。
這塊小地方的整體地圖到手。
郡級妖魔
一個的話得多龐大。
一群目前難以招架。
「姐姐,方又安剛發來消息。」蘇蕊走進來,「衛伯峻、衛婉已出發前往奴隸之國。由奴隸商人引路。此行目的其一:尋找更完整地圖。其二:獲取更多情報。」
為拿下奴隸之國打下基礎。
雲鴻王朝人口不足,得到奴隸國,問題迎刃而解。
「嗯。」朱青鴻盯着地圖若有所思。奴隸國能挺立到如今,往周邊運送奴隸,必不簡單。
他們此行大概不會順利。
奴隸國毋庸置疑有祭司存在,多強不得而知,摸摸底細也好。
「姐姐。」蘇蕊眸色認真,「既已知曉郡級妖魔的存在。我們不試探一下?」
「你想單槍匹馬去捅妖魔窩?」朱青鴻一笑,「知你用心,但此舉無異自尋死路。」
蘇蕊不死心:「只是試探,並非真的交戰。姐姐應當相信給我的力量」
朱青鴻抬手打斷她的話:「我比誰都清楚你的實力。正因此才不能冒險。不用着急,有機會讓你和郡級妖魔交手。耐心等到開戰吧。這段時間讓大家好好準備。」
無奈,蘇蕊只能答應。
她瞧見姜依筠和姜雲萱姐妹,招招手將他們帶出去。
朱青鴻看向地圖,指出奴隸國的位置。被夾在幾城中心?
或者說,被幾座城池保護着?
那些城池離奴隸國很近,不可能沒關係。她微微眯眼,難道說周邊城池屬於奴隸國?
當真如此,這便是個陷阱。
朱青鴻立刻傳信衛伯峻返回,不得擅進奴隸國。
消息發出許久,沒得到回應。
她詢問方又安,才知道衛家兄妹已失聯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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