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邦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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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淦！」

    鏗惑拉着琪亞娜在走廊中飛速奔跑着。筆硯閣 www.biyange.net

    沒辦法，那三個猛男實在是太猛了。

    如果是像之前那樣沒有防備，鏗惑多準備一會兒大概可以瞬間秒殺他們。但現在這三個第一律者複製體一看就是有備而來，遭遇戰之下他確實沒辦法立刻制服對方。

    那三個猛男互相掩護，拉開陣型，每個人(身shēn)邊都有自己和同伴的引力陷阱作為屏障。當鏗惑攻擊其中一個，其他兩個必然從側翼發起攻擊。在帶着琪亞娜的(情qing)況下，鏗惑很難做到用拼命打法毫不顧忌防禦地迅速解決他們。

    先機已失，鏗惑不得不轉向真正的正面硬剛——你以為我會這麼說？

    引力陷阱雖然對於任何彈道攻擊或近戰攻擊都有效，但它在達到黑洞的程度之前，很多東西都可以近乎無視它們。

    比如說……虎嘯雷音。

    雖說是猛男，但猛男也是有等級之別的，100kg的猛男和635kg的猛男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因為人們通常稱呼那個635kg的猛男為綠巨人。

    順便一提，剛才那聲「淦」並不是鏗惑在發泄(情qing)緒。

    「鏗惑！你吼辣麼大聲幹嘛！」

    「你找物……不吼大點聲怎麼嚇唬他們啊！」鏗惑肩上扛着琪亞娜，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你看他們不就是被我嚇傻了嗎！」

    他的(身shēn)後是如法炮製被飛劍整整齊齊釘在地上的三名複製體，前方是隨着他的到來不斷打開的隔離門——看樣子韋德已經奪回了主控室的((操cāo)cāo)作權限，只要有他在，接下來的行動會順利很多。

    鏗惑忍着和韋德立刻聯絡的想法，繼續按照預定路線沖向芽衣的關押處。既然韋德已經控制了主控室，那麼溫蒂應該也在那裏。鏗惑不是不想跟韋德確認下(情qing)況，而是怕溫蒂聽到他的聲音產生過激反應。

    總之，救下芽衣，回到主控室和韋德碰面之後再說。到時候有溫蒂認識的人在場幫忙說話，溫蒂的(情qing)緒應該能控制得下來。

    如果實在不行……他就只能把溫蒂綁回去了。

    琪亞娜十分不雅地被鏗惑扛在肩上，面朝後方。她很不願意讓鏗惑用這樣的姿勢帶着她，她又不是跟不上鏗惑的速度。可是當那三名律者複製體一個重力碾壓把隔離門捏成圓球之後，鏗惑說什麼也不願意讓琪亞娜離開自己(身shēn)邊一米距離了。

    她望着後方那三個被釘在牆上的律者複製體，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她抬起手，將槍口對準了其中一個的額頭。這三個複製體很明顯都活着，琪亞娜不想讓這些敵人待會兒被救下後再來妨礙他們。

    正這麼想着，琪亞娜的手卻慢了一拍，慢慢放下。鏗惑沒殺他們，會不會是有什麼考慮？

    在琪亞娜猶豫的片刻，鏗惑已經扛着她轉過了拐角，那幾個被釘在牆上像行為藝術一樣的複製體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

    「就要到了——那裏應該還有一個複製體，你先在這兒等我一下。」鏗惑麻溜兒地把琪亞娜放下，現在(情qing)況緊急，他也顧不得其它的。

    就在鏗惑蹲下(身shēn)準備衝刺的時侯，琪亞娜卻突然拉住了他：「可是布洛妮婭怎麼辦？」

    這一問把鏗惑難住了，他一直都在迴避這個問題，可現在他馬上就要突破進芽衣的牢房，布洛妮婭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在那。換句話說，這個他還沒解決的問題已經擺在他的面前了。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侯，鏗惑咬了咬牙：「無論她是不是真的背叛……總之打包帶走，回家了再說！」

    說完，鏗惑像是怕琪亞娜再追問下去一樣，腳踏烈焰，(身shēn)伴狂風地向着目的地衝去。

    因為血腥味，他聞到了血腥味。

    鏗惑的心頭在剎那間閃過許多種可能，包括可可利亞殺死了芽衣，芽衣體內的第三律者突然覺醒，布洛妮婭失去控制……但當他闖進關押着芽衣的牢房時，卻不知面前的這一切該如何解釋。

    芽衣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陷入昏迷，一隻手還被鐐銬鎖在能量束縛裝置里，另一隻手無力地耷拉下去，像是被吊在那裏一樣。

    羅馬卷的少女坐在血泊中，衣服和頭髮上滿是鮮血的猩紅。地上躺着一具無頭的屍體，呈噴(射shè)狀的血液以他的脖頸為中心佈滿了幾乎半個房間，而殘存的血液正汩汩地從斷裂處流淌出來，如泛濫的洪水般蔓延到鏗惑的腳邊。

    鏗惑的腳步被這場景驚得慢了半拍，但他從那具無頭屍體的制服上推斷出了對方的(身shēn)份，沒用幾秒就把這些線索以一個不傷邏輯的順序拼出了一個最接近事實的可能(性xing)。

    「布洛妮婭。」鏗惑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shēn)，扶住了少女瘦弱的肩膀，「布洛妮婭？」

    布洛妮婭沒有回答，但她微弱的呼吸聲表示她還活着。

    鏗惑有些慌了，他很少有這麼慌的時侯。他感覺到了布洛妮婭此刻生命力的微弱，可儘管她(身shēn)上有很多血，卻沒有找到傷口。

    他把布洛妮婭的頭抬起，扒開她的眼皮，檢查着她現在的狀況。

    瞳孔渙散，體溫極高，甚至讓人錯覺般地感覺有些燙手。

    布洛妮婭的嘴唇囁嚅着，粘稠的唾液黏在她的唇瓣上，卻顯得她的嘴唇分外乾癟。

    「艦長……」

    布洛妮婭的聲音很微弱，鏗惑甚至都是靠着讀唇才明白她在說什麼。

    「布洛妮婭……沒有背叛大家……布洛妮婭……可以證明……」

    「我知道，你怎麼了？你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鏗惑摸了摸布洛妮婭的額頭，溫度高得嚇人，「怎麼回事？發燒？」

    不知是不是錯覺，布洛妮婭的眼神渙散，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仿佛有着微弱的笑意。她好像已經不再努力支撐自己的(身shēn)體，而是放任它向着鏗惑倒去。

    布洛妮婭靠在鏗惑的(身shēn)上，嘴裏低聲念着什麼，但聲音太小，鏗惑根本聽不見。

    「芽衣姐姐……笨蛋……」

    「她們沒事。」鏗惑大聲地喊着，儘管他不知道布洛妮婭說了什麼，但他猜應該是在問芽衣和琪亞娜的事，「大家都很好，我來接你們了，我們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

    「艦長……在聽嗎……布洛妮婭……聽不見你的聲音……」

    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布洛妮婭的雙手撐在鏗惑的腿上，用力把自己撐了起來。她的雙眼一隻是如以往的灰，另一隻卻是深沉的紅：「邦婭……」布洛妮婭反反覆覆地重複着這兩個字，「邦婭……」

    鏗惑已經顧不得周圍的環境了，儘管可可利亞的部隊很可能正在源源不斷地趕來，但布洛妮婭的狀態太不對勁了。她的(身shēn)體明明沒有受傷，卻衰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腦袋一歪就此長眠一樣。

    鏗惑的金丹驟然炸開，化作無數芥子，從鏗惑的(身shēn)體中瀰漫開來，輕柔地向着布洛妮婭包裹而去。這些遠比皮膚毛孔要小的芥子毫無阻攔地滲入布洛妮婭的(身shēn)體裏，在她的肌(肉rou)里，血管里，骨骼里反覆沖刷，急切地尋找着讓布洛妮婭變成這個樣子的元兇。

    而另一邊，布洛妮婭卻還在重複着那兩個字。她抬起頭，雙眼已經失去控制開始鬥雞眼了，但依然在努力試圖看清鏗惑的樣子：「邦婭……」

    鏗惑深吸一口氣，把自己有些發顫的喉嚨壓穩一些：「邦婭……」

    布洛妮婭的嘴咧了開來，也許那是笑，也許那是因為疼痛。她好像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禮物，潛意識裏支撐着(身shēn)體的力量也隨之慢慢流失。

    「艦長……布洛妮婭……誇誇……」

    鏗惑的金丹已經查明了布洛妮婭的(情qing)況——布洛妮婭原本就遭受過不可逆轉損傷的大腦很可能遭受了第二次重創。

    鏗惑原本以為布洛妮婭的體溫異常是因為(身shēn)體免疫機制的作用，但此刻他才發現，這兩者根本就沒有關係。

    她大腦里的生物晶片……燒毀了。而在不直接物理接觸就燒毀一個晶片的方法只有一個——過載運行，或者專門的可以造成物理破壞的黑客程序。

    無論是哪一種，產生的(熱rè)量都足以對布洛妮婭的大腦造成致命的打擊。

    琪亞娜緊趕慢趕終於追了上來，她急匆匆地跑到芽衣的(身shēn)旁，滿臉擔憂地把芽衣從束縛裝置上解了下來。她擔心地轉過頭去看着布洛妮婭，很想出聲詢問鏗惑這是怎麼回事，但鏗惑的臉色卻讓她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鏗惑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qing)。

    而露出這樣表(情qing)的鏗惑卻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把布洛妮婭的頭靠在自己的肩窩上，輕輕地拍着布洛妮婭的後背，柔聲細語，仿佛在唱一首搖籃曲。

    「沒事的沒事的，邦婭很乖，邦婭已經足夠努力了。大家都很好，睡一會兒就不疼了，我帶你們回家，我們回家，咱回家燉排骨吃……」

    可是他的表(情qing)冷靜得可怕，堅硬的稜角仿佛是斧子劈出來的，往常總是往上揚起的嘴角像地平線般向下微彎。能量束縛器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卻沒能把他的臉照亮，只有臉頰和嘴角暴露在光芒下，深邃的眼窩卻隱藏在(陰yin)影里。

    「鏗惑，布洛妮婭怎麼了？」琪亞娜的心頭一顫，抱着昏迷不醒的芽衣，忐忑不安地問道。

    「沒事。」鏗惑抬起頭，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她有點累，睡着了，剛才還撒(嬌激āo)讓我唱搖籃曲來着。」

    琪亞娜的嘴唇抿了抿，鏗惑看起來笑得是那麼溫暖，一如曾經他還是老師時那樣。

    可他給人的感覺卻從來都沒有這麼尖銳過。

    像咄咄((逼bi)bi)人的食(肉rou)獸，像鋒芒畢露的槍陣，像醞釀着雷霆的雷雲。

    鏗惑小心翼翼地把布洛妮婭抱了起來，剛才他已經用自己的芥子金丹在布洛妮婭的大腦里構築了一個以木水屬(性xing)為核心的微型陣法。儘管這不能治療好她，但至少能讓她的(情qing)況穩定下來，否則布洛妮婭可能撐不到能夠得到救治的時侯——她的大腦功能已經出現了紊亂的初步跡象。

    「鏗惑……」琪亞娜將昏迷不醒的芽衣背起，可看着鏗惑那張平靜裏帶着不可理解的壓抑的臉，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們去主控室，離開這裏後，聖芙蕾雅學園會派人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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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區隔離門，關閉；a區至d區隔離門，開啟……自律警衛系統，泰坦機甲部隊，改變目標設定，鎖定目標，可可利亞……嘖，怎麼還有雙重認證？算了，還是直接關閉吧……」

    「那……那個……」溫蒂扒在鐵皮箱旁，忐忑不安地叫道。

    韋德轉過(身shēn)，輕輕按了按溫蒂的頭：「放心，我還有事要辦。在這裏好好等着，待會兒會有人來帶你走的。」

    溫蒂下意識地捉住韋德的手，好像不願意讓他離開：「可是……可是……真的會有人來接我嗎？你不會把我丟在這裏不管的，對吧？」

    「會有人來接你的。」韋德壓着溫蒂腦袋的手稍微用了用力，「既然選擇相信，那就相信到底。溫蒂，即便你相信的東西沒有達到你的預期，一個人也不會因此活不下去。人類是很頑強的，你也是很頑強的。人的一生必然會面對許許多多的挫折，失望，背叛。你最好的朋友可能在你的背後捅刀子，你最信任的人也許會背棄你。」

    溫蒂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頭也慢慢低了下去。

    「但是，這些東西絕對不可能殺死你，它們只會讓你銘記疼痛。這傷口越大，越難以癒合，你就對這傷口從何而來記得越清晰。你會變得更機警，更聰明，更強大，就像斷裂後癒合的肌(肉rou)一樣。」

    「溫蒂，這個世界絕不會給人一條死路。有的人認為自己考不上大學，這輩子完了；有的人認為自己期末要掛科，這輩子完了；有的人覺得自己做生意把本賠光，這輩子完了。可是他們還是能活下去，撿垃圾，給人擦鞋，發傳單，賣苦力，都可以活下去，只不過活得和他們的預期有些差距。」

    「溫蒂，人生不止一條路，很多你以為的【絕境】，其實只是【輸得有些難看】而已。人絕不是如此輕易就會死去和絕望的生物。」

    「溫蒂，你可能在心裏反駁，因為這個世界好像並沒有給你選擇的權力，你只是人類社會中弱小的個體，無權也無力為自己發聲。」

    「那就怒吼吧，咆哮吧，掀翻那些人制定規則的棋桌，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讓他們不得不在你的規則下繼續遊戲。」

    「抱歉，我說得好像有些跑題。」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情qing)緒有些激動，韋德微妙地結束了話題，「放心，接你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他來了以後要聽話，他帶你去哪就去哪。」

    「那……」溫蒂依然不肯鬆手，「那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韋德抽回了手，「我不搭聖芙蕾雅學園這趟順風車的話，就得自己出路費了。」

    「聖……聖芙蕾雅學園？」溫蒂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侯愣住了，但旋即想通了個中曲直，腦海中也浮現出了那個她有些不願意回想起的(身shēn)影，「對啊……對，是聖芙蕾雅學園，怪不得……是……是……是那個人……嗎……」

    韋德嘆了口氣，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半強制地把溫蒂壓回了箱子裏：「總之，好好等着。待會兒來接你的人來了，問我去哪兒了的話，就說我還有事(情qing)要去找可可利亞解決，讓他們先走。」

    「可是韋德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溫蒂抓着韋德的胳膊，怎麼也不願鬆開。

    「放心，我從另一個方向走。」韋德微笑着，把溫蒂的手拉開，「順便一說，你沒猜錯，確實是鏗惑讓我來救你的，因為他怕你見到他的時侯不肯走——不過事(情qing)都到了這個份上，即使你不願意走，他也會把你綁回去吧。」

    溫蒂死死地扒着箱子沿，傻了眼。

    韋德微微躬(身shēn)，電梯門隨之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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