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愛麗莎……求求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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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一觸即發，奧托也早已抽(身shēn)事外。筆硯閣 m.biyange.net而理應作為主演之一的鏗惑，卻遲遲沒有入場。
他在狂呼，他在迷茫。
他早已來到這片戰場，也早已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一定要把琪亞娜喚醒。
可是他做不到。
德莉莎揮舞着鎖鏈，金色的長矛化作數百道光芒，向着空之律者飛去。
齊格飛燃燒着烈焰的大劍，將無數飛來的崩壞獸斬斷。
姬子，八重櫻，楊，他們都在這裏戰鬥，向着那個他們原本要伸出援手的人。
可是鏗惑卻像一個影子，徒勞地穿梭在他們中間，無論是誰，都對他置若罔聞，仿佛他是一道影子。
而鏗惑也確實像幻影一樣，根本無法觸及到他們中的任何人。無論是手還是武器，都只能徒勞地從物質中穿過，仿若他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
鏗惑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到底他們是幻影，還是自己是幻影。
「停手！我有辦法！你們先停下來！」
他像個傻子一樣攔在兩撥人中間，卻無能為力。
因為這裏是另一重虛數空間，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現實世界中的映(射shè)。他確實是一道幻影，一道被隔絕於世界之外的幻影。
而這片幻影中，唯有鏗惑一人。
這裏是獨立於現實世界之外的【(陰yin)】，這是人為創造出的虛數空間。在這個空間裏，創造了它的人如同創世神一般具有隨意設定物理常數和規則的能力。
鏗惑已經試着去破解這一層空間的運行模式，可他卻無奈地發現，由於構建虛數空間的方法不同，現在的他仿佛是一個在ios系統中運行akp文件的人，即使有辦法強行逆向破解，也必須先弄明白對方的構築方式，並用符文創建一個轉碼系統。
創造虛數空間需要的計算量極其之大，而方士的金丹雖然也具有代替運算的功能，但它卻只能運算符文程式。這片虛數空間如果是天命總部方創建的，那麼有很大可能是基於二進制數據構建數學模型並依靠校訂粒子么正(性xing)而創建的。
換句話說，他被關在了一個他無法理解，無法破解的牢籠里，掙脫不得。
鏗惑的腳步慢慢放緩，他終於不得不把那個在這次事件中被自己刻意淡化的名字重新提起。
是啊，自己早就知道的。
(愛ài)麗莎是天命總部的生體ai，她……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站在自己這一邊。
在實驗室將琪亞娜救出來的時侯，鏗惑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向(愛ài)麗莎求助，但他沒有。
一方面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因此左右為難，畢竟哪怕自己跑了，(愛ài)麗莎也依舊在奧托手裏，他不可能冒着讓(愛ài)麗莎受到傷害的危險出口相求。
另一方面……如果他求助了，真的能得到(愛ài)麗莎的幫助嗎？如果(愛ài)麗莎真的給了他幫助……他敢相信她嗎？
這不是普通的概率問題，它是一個概率黑箱，裏面只有一個確定事實，而在黑箱外的自己絕對無法知道真正的答案。如果自己猜錯了，無論是他，琪亞娜還是(愛ài)麗莎，都要萬劫不復。
「(愛ài)麗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鏗惑的腳步漸漸停下，他無助地望着天空，望着深遠而無邊際的虛數空間，失神地喃喃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只有(愛ài)麗莎能做到啊……她是天命總部的生體ai，虛數空間這種大規模的數據計算，必然要經過她手。
只有她，只有她才能用整個天命總部的數據計算量來創造出一個新的虛數空間，把自己關在這裏。
這裏的空間濃稠度高得驚人，空間構築方式是自己無法理解的模式。鏗惑試着逆向解析，卻像用頭髮在鋼板上挖洞一樣，根本無從下手。
鏗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央求放他出去。
「(愛ài)麗莎……」鏗惑咬緊了牙，頭顱慢慢垂下，「(愛ài)麗莎……幫幫我……放我出去……」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自始至終，欺騙他的，都只是他自己。
早在很早以前，他第一次在天命總部見到(愛ài)麗莎之前，他就懷疑過。
他懷疑自己和(愛ài)麗莎的遇見只是一場計劃，只是一個(陰yin)謀。因為他們的相處中充滿了種種不合(情qing)理的地方，就連(愛ài)麗莎的離去，也充滿着讓他無法理解的謎團。
可是他騙自己，騙他(愛ài)麗莎是他的妹妹，兩人之間有無法斬斷的羈絆，而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場鬧劇，一場騙局，一場為了獲得自己信任而編織的戲劇。
在奪回【靜謐寶石】後，他獲准在天命總部見到了(愛ài)麗莎。
那時，鏗惑心裏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可是最後，他卻把問題收回了心裏，說：「你是我妹妹。」
因為他怕，他怕自己得到了那個答案而他卻承受不起。一旦那個答案的真相浮出水面，可能就意味着他跨越半個大陸的漫長旅途，躲避女武神追殺的兩年驚勞，在黑獄中的三年之苦，還有在聖芙蕾雅學園所努力創造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所以他在(愛ài)麗莎說謊的剎那，接過了她的謊言，順理成章地沿着謊言走了下去。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親人。】
這句話猶如一句詛咒。
因為他是那麼渴望獲得家人，那麼渴望有人信任自己，自己也能給對方相同的信任。
所以他騙自己了，騙到了現在。
可是他忘了，所謂【謊言】，是會被【現實】一戳即破的東西，尤其是欺詐者與受騙者是同一人的(情qing)況下。
「(愛ài)麗莎……求求你……幫幫我……」鏗惑低着頭，他知道(愛ài)麗莎一定能聽到這句話，因為這個空間的數據是由她提供的，她一定知道這裏發生的所有事(情qing)。
哪怕這希望是渺茫的，是早已被自己認定不可能的。
可他在見到那堵牆之前，絕不會承認自己真的一無所有。
他要揭開這張哄騙自己的遮羞布，哪怕結果是血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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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邏輯演算模塊故障，正在檢查故障區域。】
【故障區域確定，類人(情qing)感模擬運算程式出現複數相悖指令，優先級判定不通過。】
【求求你……放他走吧……他會瘋的……他不是你的孩子嗎……】
【*@*＆@＃^……】
「a1，最高指令權限啟動。」
【不要！】
「進入4型邏輯運算模式, 類人(情qing)感模擬運算程式接口關閉。」
【……】
「增厚虛數壁壘，關閉底層呼叫系統，第二神之鍵模擬運算優先度提升至最高。」
【……】
【是，a1執行命令。】
「……」
「a1，今(日ri)過後，你們都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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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
「哈……」
鏗惑突然間笑出了聲，好像是在嘲笑自己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幻想着不切實際的東西。他捂住自己的臉，低低的笑聲如沒擰緊的水龍頭滴答出的水滴一樣蔓延開來。
「哈哈啊……哈……」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愛ài)麗莎……這個名字，只是自己的一廂(情qing)願罷了。哪怕(愛ài)麗莎真的有心要幫自己，他們也不可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他早知道，早知道，只是現在才願意面對它。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笑聲里有着歇斯底里的詭異興奮，癲狂至極的嘶吼隱藏在笑聲中，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如同恐怖片裏的小丑，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瘋狂猶如一條鎖鏈將這些(情qing)緒統統串聯了起來。
「所以……其實沒什麼兩樣，終究……還是要靠我自己。」
……
在這不長的時間裏，鏗惑嘗試了許多種逆向破解這個虛數空間的方法，可是卻徒勞無功。這個空間好像自創造之後便取消了接入端口，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密室。
裏面的人無法出去，外面的人無法進來。
可是他趕時間啊，他的親人和(愛ài)人正在外面互相廝殺，他卻只能在這裏看着他們的虛影徘徊。
他的時間不多了，他知道現在是他必須出現的時刻。他必須阻止德莉莎他們，將戰鬥接到自己手上，讓事態的發展如奧托的計劃那樣進行下去。
否則……如果奧托發現自己遲遲沒有登場，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把自己((逼bi)bi)出來。而他們……根本無從反抗。
因為敵人……強大到無法翻盤。
四艘浮空戰艦可以在兩個小時內把一座城市徹徹底底地夷為平地，不留下半分人類文明存在過的痕跡。
六艘配置得當浮空戰艦可以憑藉火力優勢強行消滅一座最為先進的空港要塞。
按照天命總部的計算，製造了第二次崩壞的空之律者如果再度出現，十二艘配置得當，分工明確的浮空戰艦配合s級女武神可以將空之律者和其麾下的崩壞獸軍團毫無懸念地消滅。
而這裏，有二十艘全天命最頂尖的浮空戰艦，五個全天命最頂尖的戰術大師，數十名可以單獨解決a級以下崩壞事件的a級女武神，三名可以單挑兩支由a級女武神組成的女武神小隊的s級女武神，其中一人更是被評價為可以單人鎮壓成熟體律者。
這還不算鋪天蓋地的亞神機部隊，戰鬥力等同s級女武神的神機，遠方隨時可以洗地的炮兵部隊，還有奧托不知藏了多少手的暗牌。
【天命】能夠佔領半個地球作為它的勢力輻(射shè)區，從來都不是依靠名義上的正義，而是……可以將任何一個國家推平的強權。
而己方呢？能夠參與進這個等級戰鬥的只有三艘浮空戰艦，一個第一律者，兩個戰鬥力為s級的女武神，一個天命的通緝犯呵一個a級女武神。
而一艘浮空戰艦的主炮就可以對s級女武神造成致命威脅，更別說他們的戰場現在在休伯利安號上，只要三門主炮結結實實地命中了休伯利安號，哪怕休伯利安號的護盾值是滿的也會瞬間被擊碎。失去了落腳處的人類終將墜落大地，沒有人能夠抵抗大自然的偉力。
這怎麼打？這根本就沒法打。只要奧托願意，現在二十艘浮空戰艦主炮齊發，今天的事(情qing)便到此結束了。
鏗惑一直以為只要逃離天命總部就萬事大吉，可是現在看來，所有的發展都在奧托的預料之中，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目的就是為了((逼bi)bi)迫自己去上演那一出感人至深的戲劇。
鏗惑在琪亞娜完成了律者化並甦醒的那一瞬間就想到了未來種種可能的發展，他甚至猜測出了奧托接下來的計劃。
可是猜到了又怎麼樣？他有辦法破解嗎？勝兵先勝而後求戰，奧托完美地做到了這一點。
他記得凜子那張滿是煙灰的可憐兮兮的笑臉，記得繪奈小心翼翼地把打着夾板的胳膊藏在(身shēn)後時的表(情qing)，也記得姬子對她所經歷的戰鬥的輕描淡寫。
當她們見到自己的時侯，儘管疲憊得像是要立刻倒頭長眠，傷痕累累，滿(身shēn)都是硝煙的臭味，小模樣慘得像從戰火中出逃的難民。
可是凜子興奮地抓着自己的胳膊，用沙啞的聲音說着：「艦長，我們來救你了。」
她們知道這場戰爭有去無回，可她們還是來了。
憤怒和懊悔在他的心中醞釀，他一路上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種可能。
如果自己當初願意低下頭，這一切會不會就不同。
再忍一忍，她們就不用在這充滿死亡的戰場上繼續戰鬥。
一想到這些，鏗惑甚至恨不得給自己捅上一刀。
他原本不願去想這些東西，但它們被送到了自己面前，讓自己睜開眼睛看着它們。
自己能放棄她們嗎？能讓她們像撲火的飛蛾一樣去送死嗎？
如果自己堅持着不低頭，不願去走奧托規劃好的路，那麼結果必然會是二十艘浮空戰艦的艦炮齊發。她們給他的驚喜，給他的欣慰，讓他感覺到自己正被(愛ài)着和被需要的溫暖，他們曾一起有過的回憶都會在轟鳴聲中化為沒有溫度的飛灰。
——可是如果事(情qing)重來一次，他一定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他一定還是會帶着琪亞娜殺穿天命，向着那個不可能的希望奔跑。
但那是【希望】，而不是【現實】。
他有為那個不可能的希望而死的覺悟，可是她們呢？
那些滿懷希望和堅定，要來救他的女武神們呢？哪怕她們也有相同的覺悟，可是自己真的有資格因為自己的倔強而把她們也拖入深淵嗎？
這是他未曾對她們說的事，也是麗塔在第五空港所問的那句【那她們知道嗎】的由來。
結果，到頭來，最了解他的，卻偏偏是麗塔。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場已經開始的衝突以損傷最小的方式收尾。而最好的收尾方式，偏偏又是奧托規定好的那個。
……
「嘶——哈哈呵……」鏗惑深吸一口氣，將笑聲收斂。
他的目光恢復了平靜，卻沒有水面該有的動態，只餘下凝固的冰塊般的冷靜。他的眼角微微揚起，嘴角也漸漸勾出一道弧度，但這個笑容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心寒。
「你到底是什麼人。」終於，鏗惑確認了自己無法對現實世界施加任何影響，也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破解這層疊加空間，他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剛剛突然出現的，他不願直面的人。
符華靜靜地站在船頭，黑紫相間的鎧甲將他的全(身shēn)都包裹起來，唯有面部留在外面。
「鏗惑，你現在還不能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鏗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逐漸有些失控的(情qing)緒恢復，「放我出去。」
「你現在還不能去，你還沒有做好準備。」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鏗惑的手中陡然拔出一把如甲殼般質地的大刀，眥目(欲玉)裂。
面對鏗惑的質問，符華只是予以淡然的回應：「不，你還沒有。」
「奧托讓我去喚醒琪亞娜，那我去就是！你為什麼要在這裏攔着我！」
「我說了，你還沒有準備好。」
「我去你媽的！」鏗惑發出震耳的怒吼，他從姬子那裏聽說了極東支部在他不在的時侯發生的一切，面前的符華更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之一，他未立刻驅刀相向已是念在舊(日ri)(情qing)分，怎麼可能聽她的解釋？
鏗惑單手持刀，一手撫過厚重的刀(身shēn)，煌煌雷霆自他掌心閃起，如同刀油般附着於刀刃之上。
奔聲如雷，如颶風掀起巨浪，數十米的距離仿佛被他一步跨過，白色的大刀帶着將山海斷於一斬的氣勢向着符華劈去。
面對(情qing)緒已然因為戮魔程式影響而難以自控的鏗惑，符華淡灰色的瞳孔中浮起了掩飾不下的複雜神色。
若是現在讓鏗惑去了，那他一定無法戰勝他的本能。
因為他是被設計出來的兵器，如果說生物的一切都是為了種族的延續而生，那麼他的一切都是為了斬殺律者而生。
現在的他尚且還能控制自己的思維，是因為現在的他尚且在另一層空間中，本能的呼喚尚且不是那麼強烈。如果把他放了出去，那麼……
符華不敢保證鏗惑是否還會是這個鏗惑。
所以她要攔着他，至少現在，在他還沒有準備好的現在，攔住他。
「鏗惑。」
漆黑的面罩滑下，遮住了符華的臉。
她沒有給出任何解釋，也沒有給出任何理由。
她只是站在鏗惑的前面，說着現在的他尚不能理解的話。
「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
漫長的歲月，我已經度過。
人世的辛酸，我已經飽嘗。
我是這個世上徘徊不去的幽靈，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如果說我尚眷戀這世間的理由，那便只有一個。
【一把劍的誕生，需要千錘百鍊，需要淬火，需要打磨。】
【戮魔之刃，今(日ri)將成。】
【而我們，也終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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