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壞人也有想仰望的天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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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八重櫻依然沒有出現什麼變化，這讓鏗惑對於自己之前的推斷更加深信不疑：幼八重櫻魂體的衰弱並不是緋玉丸找回記憶而造成的。599小說網 m.xs599.com
可是緋玉丸這頭該怎麼解釋？鏗惑看着撲在大八重櫻懷裏嚇得瑟瑟發抖的緋玉丸頭疼。
「怎麼了？又想起不開心的事(情qing)了嗎？」大八重櫻輕柔地拍着緋玉丸的後背，柔聲安撫。
緋玉丸沒有回答，只是把自己的(身shēn)體在大八重櫻的懷裏擠得更深，緊緊地抓着大八重櫻的衣服不放，好像這樣才能讓她感覺到片刻的安寧。
氣氛就這麼僵硬着，知道緋玉丸抬起頭來。
緋玉丸抹了抹不知何時又一次盈滿的淚水，哽咽着問大八重櫻：「大姐……對不起……我……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更加具體的事……」
「是什麼樣的事呢？說出來的話，心裏會不會好受一些？」大八重櫻依舊溫柔地抱着緋玉丸，渾(身shēn)上下都散發着母(性xing)的光輝。
「我……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別人……對吧？」緋玉丸的眼神里滿是複雜，「可是……有人說我是壞人……說我將要傷害他們……可是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別人……以前也沒有過……但是他們不聽，把我關起來……無論我說什麼他們都不信……他們就是說我是壞人……」
「大姐……我真的有錯嗎？我……為什麼……他們說……我是壞人……我明明誰都沒有傷害過……」緋玉丸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句話要分好幾段才能說完。
大八重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鏗惑，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理解緋玉丸的話，這讓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他們蠢唄。」鏗惑適時接過話頭，「聽不懂別人說話的人才是最蠢的啊。既然你沒有傷害過人，以後也不打算傷害別人，那你說的就是對的，他們說的就是錯的，對於這種事糾結什麼？」
「哎？」緋玉丸愣了一下，「可是……可是他們是大人……而且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我也是大人，我說你其實不是人，是豬，你信嗎？」
「不信……」
「那不就結了。」鏗惑打斷了緋玉丸接下來的話，「一千年以前，人們還認為地球不是圓的，直到昨天，我還以為松下的房子是你燒的……人總是過於相信自己的雙眼和耳朵，但是卻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有多大，大到根本超出了視線只能布及方寸之間的人類的理解，人類的語言是很匱乏的，根本無法對自己未曾了解過的東西進行描述……真相併不是由人的想法而確定的，真相是客觀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他們認為的真相始終不會是真相，因為真相無窮接近於真理，而真理是……呃……算了太深奧了你聽不懂，總之你知道他們是傻 ((逼bi)bi)就行了……」
被鏗惑領着在思維的草原上稀里糊塗繞了一大圈的緋玉丸滿臉都是迷路了一樣的懵((逼bi)bi)，半晌才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表示回答。
「那我們走吧，去你說的那個……村口的箱子，對吧？」鏗惑站起(身shēn)，把已經感覺有些無聊了的幼八重櫻抱起來。
「爸爸……什麼時候陪我玩啊……」幼八重櫻可憐巴巴地向鏗惑問道。
「等我們去打開下一個箱子就回去，爸爸陪你玩好不好？」鏗惑好聲好氣地安撫着有些不耐煩了的幼八重櫻，她這一整個上午都被鏗惑抱着走來走去，已經感覺非常無聊了。
「唔……」幼八重櫻有些不樂意了，她低着頭，看了看懷裏抱着的那個餐巾包，「那開完箱子後，我們去找媽媽好不好？」
「好啊好啊。」鏗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琪亞娜的臉，一時之間竟然感覺腰有點疼。
「嗯！那我們拉勾！」幼八重櫻噌的一聲把右手舉了起來，伸出小拇指在鏗惑面前晃着，「拉勾拉勾。」
「這還要拉勾？」鏗惑感覺自己在幼八重櫻心裏的威信很可能還不如大八重櫻來得大。
「爸爸昨天說今天有零食吃，結果今天跟我說沒有薯片……戈多也沒來……」幼八重櫻十分不滿地癟了癟嘴，「拉了勾就不怕爸爸說謊了！」
「好好好拉勾拉勾……」鏗惑頭疼無比，只能順着幼八重櫻的話，伸出自己的手，拉了個勾。
「嗯……」幼八重櫻十分滿意地在鏗惑臉上蹭了蹭，「我給媽媽帶了飯糰，溏心蛋和油豆腐呢，再放一天可能就壞了……所以一會我們就去找媽媽好不好？」
「我們……還去開箱子嗎？」緋玉丸好像有點害怕。
「你不是說了嗎？是你的東西就該去面對，如果連面對自己都不敢的話，那活着就只是一場逃亡而已。」鏗惑伸出手，揉了揉緋玉丸躲躲閃閃的腦袋。
「都說了不許摸頭啦！」
……
「大叔……」村口的箱子是村子中存在的最後一個箱子了，再加上昨夜鏗惑和緋玉丸在野外搜尋的那些，也許這是整個聖痕空間中的最後一個了也說不準，此刻，緋玉丸的臉上寫滿了動搖，「我真的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鏗惑反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擔心……」緋玉丸小聲地說着，卻不敢抬頭看鏗惑，「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一定是做了什麼錯事所以才被人那樣對待吧？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找回了那些記憶，要做壞事的話……我是說如果我做了壞事，大叔你會原諒我嗎？」
還沒等鏗惑回答，緋玉丸就猛地抬起頭，飛到鏗惑面前：「我知道大叔想說什麼，你一定是要說勇敢地面對過去什麼的……可是……大叔你真的會原諒我嗎？你……以後還會帶我一起玩嗎？」
【一起玩？我們什麼時候一起玩過？】鏗惑心中雖然懵((逼bi)bi)，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表(情qing)。
【難道是地獄火焰大陀螺？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瓜娃子以前該是有多慘……】
緋玉丸猶猶豫豫的，跟之前火急火燎地想找回那些箱子裏的東西的樣子完全不同：「我……」
緋玉丸的話語被鏗惑的大手打斷。
鏗惑一臉不忿地狠命揉捏着緋玉丸的腦袋瓜，他的手正好可以把緋玉丸的整個頭頂抓住，兩隻手像是揉麵團一樣逮着緋玉丸的頭揉來揉去：「你慫個卵啊！獵魔人聽說過沒！我是正牌神州獵魔人！什麼大風大浪，什麼罪大惡極我都見過！我說行就行！你個小癟犢子成天磨磨唧唧的三棒子都打不出個(屁pi)來煩不煩啊！你去開！出了事我給你兜着！」
緋玉丸顯然沒有預料到鏗惑突然間發病，驚慌失措地大叫着：「大姐救我我要死了……」
「你幹什麼呢！」大八重櫻一把搶下緋玉丸抱在懷裏，「鏗先生，我對你意見很大……你說話能不能好好說！」
「去去去！快去開！如果是你的東西的話，沒有人有資格阻止你拿回你的東西，至於之後會出現什麼，那是大人才該管的事，用不着你這個小娃娃杞人憂天！再說了，誰說過你就是壞人的！考試成績都沒出你就考慮復讀的事了？」鏗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呲牙咧嘴地把緋玉丸推到箱子前面，「你放心去開！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反正這裏我最高……」
「我才是最高的。」大八重櫻十分認真的發言被鏗惑選擇(性xing)無視了。
「那……」緋玉丸最後一次回過頭看了鏗惑一眼，「我開了啊。」
「開開開，墨跡四十塵的道理你聽過沒有？」
緋玉丸原本醞釀了大半天的嚴肅感被鏗惑攪合得無所適從，但鏗惑的話仿佛給了她自信一樣，她的手搭在箱子沿上，慢慢地抬起蓋子。
……
「這不也沒出什麼問題嗎……」鏗惑一臉緊張地抱着幼八重櫻，等了半天也沒發現打開箱子的緋玉丸有什麼異樣，不(禁激n)長舒了一口氣。
「緋玉丸？你感覺怎麼樣了？」大八重櫻一臉關心地問道，「你……」
可是緋玉丸依然沒有做出回應。
幼八重櫻看着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好像正在發呆，再加上之前爸爸好像和她在說很重要的事，一時之間也有些擔心，她從鏗惑(身shēn)上跳下來，在鏗惑抓住她之前就敏捷地啪嗒啪嗒跑到緋玉丸(身shēn)邊，抓住了她的尾巴：「你怎麼啦？」
自打開箱子以來就一直保持着發呆狀態的緋玉丸終於有了一絲動搖的跡象。
她有些僵硬地回過頭，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
緋玉丸迅速地向後退了幾步，與鏗惑他們拉開了距離。
鏗惑本能地察覺到一絲不妙，可是為時已晚。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緋玉丸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焦距，但這一次她沒有哭，而是一臉的呆滯和茫然。
鏗惑認得這種表(情qing)，他以前獨自一人生活的時候，在水面上曾見過。
那是對自己充滿了懷疑和對這個世界的茫然的表(情qing)。
「緋玉丸，怎麼了？」鏗惑向前悄悄挪了半步，但他的動作好像刺激到了緋玉丸，她突然驚恐地尖叫起來，手腳並用地向後方逃竄而去。
「別過來！別過來！」緋玉丸嗖的一聲飛上了半空，幼八重櫻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的腳，被緋玉丸歪歪斜斜地帶飛了起來，可緋玉丸好像渾然不覺，她的臉上霎那間寫滿了恐懼，「你們別過來！我是壞人！」
鏗惑的瞳孔一縮，猛然一個衝刺向着緋玉丸狂奔而去，但緋玉丸的速度更快，她幾乎是眨眼間就從村口通向郊外的泥路上飛遁，只留下了帶着濃濃哭腔的哭喊聲：「你們別過來……我是壞人……我是很壞很厲害的……你們別過來……我會……我會殺了你們的……」
「別跑！」鏗惑脖子上青筋暴露，他沒想到自己剛一把沒有抓住幼八重櫻會造成這樣的後果，此時的幼八重櫻正雙手抓着緋玉丸的腳，在天上飛着，「你別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我女兒放下！」
但緋玉丸在這一個剎那已經飛遠了，超出了鏗惑的追擊範圍：「嗚嗚嗚……別過來……我是很壞很壞的壞人……你們嗝兒別來找我……我會殺人的……你們都別過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大八重櫻也一個衝刺追上了鏗惑，兩人並沒有進行什麼語言交流，因為他們都知道，此時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攔住緋玉丸！
鏗惑的表(情qing)剎那間變得兇狠了起來，他只感到自己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被人在面前搶走了一樣，力量不知不覺間從他的四肢百脈源源不斷地湧現，使他的速度再一次爆發式地提高，他的每一步在地面上都能踏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如同一台人(肉rou)碾壓機一樣捲起一陣狂風，向着緋玉丸衝去。
但是還是太慢了，緋玉丸的速度竟然不知不覺間有了再一次的提高，鏗惑即使拼盡全力，跑地肺部火辣辣地疼都沒有追上她。
「前面是迷途竹林！」被鏗惑猛然間落下了一大段距離的大八重櫻着急地提醒着，但為時已晚，或者說即使早早提醒鏗惑也不會聽她的勸——鏗惑追着緋玉丸，一頭扎進了那片茂盛得有些過分的竹林中。
……
「嗚哇！」緋玉丸不知憑藉着敏捷的(身shēn)法閃過了多少障礙，但最後還是一頭撞在了一株竹子上，她捂着腦袋，在空中打着旋掉落在地上，雙手捂着自己腦門上的大包，雙眼閃着淚光。
【什麼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別人什麼的……】
巨大的絕望從她的心底蔓延開來，如同深淵裏的一株白蓮。
【什麼我一定不是壞人什麼的……】
那白蓮無聲無息間浸染上了如同鮮血般猩紅的顏色。
【什麼……大叔以後還要帶我一起玩什麼的……】
地獄裏的罪人就應該在煉獄之火里熊熊燃燒，什麼幸福，什麼開心，什麼油豆腐……
【通通都……不可能實現了。】
那都不是我這個罪人……可以享受到的！
「嗚嗚……」幼八重櫻的哭聲終於引起了緋玉丸的注意，她此時才發現那個腦子有空的大叔的女兒竟然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幼八重櫻淚眼婆娑地抹着眼淚，坐在緋玉丸旁邊嚎啕大哭，她的膝蓋已經破了，額頭上也撞了一個大包，可是她的一隻手依然牢牢地抓着緋玉丸的腿，不肯鬆手。
「嗚啊啊啊啊！」緋玉丸竟然比幼八重櫻還要害怕，她仿佛被鬼上(身shēn)了一樣瘋狂地向後爬着，一邊爬還一邊大喊，「你別過來！我很壞的！我……」
緋玉丸喊到一半，便已經忍不住淚意，用哽咽聲打斷了自己的話。
「嗝兒……不行……你不能跑……」幼八重櫻一邊哭竟然還有力氣抓着緋玉丸的腿，如果不是她現在的體重減輕了很多，恐怕她也沒力氣堅持這麼久沒掉下來，「爸爸說了……這裏是迷途竹林，小孩子不可以來這裏玩……會嗝兒……會迷路……」
「你快鬆手啊！你再不鬆手我會殺了你的！你快跑啊！」緋玉丸現在實在不想和這個心理年齡差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歲的小孩子鬧，她只想快點逃跑，遠離所有人。
否則，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自己會如同記憶中的那樣，把見到的所有人……
統統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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