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唱戲(1 / 1)
南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朝野震動,隨着軍隊將宗室們團團圍住,王夫之、陳邦彥甚至唐、魯兩派的蘇觀生、張煌言等大臣也匆忙趕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
先話的不是楚黨,而是先一步趕來的蘇觀生,他看見眼前的一幕,火冒三丈,衝上前來對宗室們怒道:「這裏是朝廷重地,你們身為宗藩,是想造反嗎?還不統統回去。」
宗藩改革,是王彥向高宗皇帝提的建議,由蘇觀生主持開的頭,雖然他與王彥不屬於同一陣營,但是宗藩中想殺了他的人,不比想殺王彥的人少。
在對付宗藩上,他與王彥是一致的,而且王彥所做是為了整個大明,這是為公,其它事使絆子沒什麼問題,但是處理宗藩這個困擾明朝兩百多年的積弊,是整個文官集團的共識,他必須支持。
朝廷馬上就要提高官員俸祿,錢哪裏來?
只有將宗室的餅奪了,將宗室的土地換到為開發的台灣,使得朝廷一下多出數萬頃能立刻收稅的上等水田,然後消減宗室供給,向宗室徵稅,如此才有錢來提高文武官員的俸祿。
如果皇帝能上話,宗室或許還能保住手中權益,但是現在楚王攝政和議事堂其實已經取代了皇權,而整個官僚集團都想從宗室手中奪取利益,所以魯王、唐王十分明智,兩人都沒有出來支持宗藩。
數千宗室座着,不少人聽了話,看着包圍他們的精銳士卒,低下頭去,可襄王卻沒給蘇觀生好臉色,「蘇部堂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宗室只是向太后和皇上呈情,有人不顧祖宗之法,要搶奪宗室資產,欺負皇家之人。」
當初廣京朝廷窮的揭不開鍋,急於甩掉宗室這個大包袱,蘇觀生不僅消減了他們的俸祿,還消減他們的爵位,他們又不像唐、魯兩王還有立功的機會,能為子孫謀福混個鐵王,他們幾代之後,子孫肯定沒落,搞不好要向劉備一樣,成為織席販履之輩,他們對蘇觀生的恨,比對王彥還深。
「呈情用的着這麼多人?」蘇觀生大怒,「你們這是在逼迫朝廷!」
王夫之見蘇觀生激動,怕引發衝突,連忙上前,對蘇觀生拱了拱手,「蘇部堂,讓我來吧!」
就算是數千老百姓,衝突起來,死了人,那也是大案,何況還是數千宗室,萬一死個把親王、郡王,那就給了別人攻擊楚黨的藉口,就算王彥沒事,楚黨肯定也要有部堂級別的要員下台背鍋,便影響了楚黨在朝中的實力。
王夫之時刻保持政治鬥爭的弦,他不知道蘇觀生真心實意,還是想把局勢搞的更加對立,所以上前來,自己掌控局面。
坐着的益王這時卻道,「今天除非取消遷台的政令,否則你們誰都沒有用,我們就坐在這裏絕食,一定要請太后和皇上為宗室做主。」
他完,宗室們舉着拳頭,紛紛附和,王夫之也不用了,知道這群人不通,只得先拉着蘇觀生一起退到一邊。
還要絕食?王夫之心中震動,對陳邦彥道:「陳閣部你在這看着,千萬別發生任何衝突,我立刻就去通知楚王。」
陳邦彥兼着兵部,最適合控制局面,他頭,上前一步,「王閣部速去,這裏交給我了。」
王彥早已離開了楚王府,來到了宗室集會的西華門外,太平街的一座酒樓上。
臨近街邊的窗戶,被木棍撐開,王彥與幾人站在窗邊,注視着遠處宗室們聚集靜坐之處。
「殿下,宗室憑藉身份,斷定朝廷不敢動武,所以聚眾鬧事,想要引起朝野憤慨,逼迫朝廷退讓,實在可惡啊!」
數千宗室,靜坐逼迫,將給朝廷帶來十分不利的影響,使得不知情的人,誤以為王彥對宗室不公,誤會他要對朱家動手,以為他要謀反,從而給他帶來十分不利的政治影響。
王彥到是有些看了這群宗室,但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脅迫朝廷,脅迫他,那就太天真了。
「有些事情,時間一久,他們便覺得理所當然,認為自身凌駕於天下之上,是合情合理。孤實行改革,救天下,也是救他們,然而他們卻不領情,反而與朝廷對着來,不知道歷代王朝覆滅,都是因為矛盾累積,而大明朝已經千瘡百孔,他們還是不肯放棄一部分利益,來緩解矛盾,真是自取滅亡。」
長史方逢年聽了王彥的話,嘆了口氣,「殿下的精闢,宗室享受天下供養二百餘年,早已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王彥轉過身來,對身後人道:「此事,給孤提了個醒,我們也當注意,若是有一天朝堂上諸公,也變成這般模樣,那大明朝就該完了。」
當初東林諸公,就是這般摸樣,所以崇禎朝完蛋了,王彥這是在給他們打預防針。
這話一般人不敢,眾人聽了,一陣惶恐,忙行禮道,「我等不敢,定以天下為己任。」為做官而做官,精緻的利己,那是官僚,不解決實際問題,官員還是要應該有政治包復,政治理想,為一地郡守,就該想着經略地方,安定百姓,繁榮商業,使得治下之民,安居樂業,處朝堂之上,就該心繫天下,始得國家強盛,威服四夷。
王彥揮揮手,讓眾人免了禮節,然後沉聲道:「宗室這麼做,是想掀起輿論,讓天下誤會孤有篡逆之心,所以對宗室出手,但孤不能讓他們如意,孤要同他們比比看,百姓和士人,信他們,還是信孤和朝廷。」
王彥頓了下,然後目光投向夏完淳,「夏府台,你讓人在太平街,搭建幾個戲台,找幾個班子,將宗室的醜事,都給孤唱一唱,再讓衙役士卒維持好秩序,不要阻攔百姓圍觀。」
楚王這是讓精銳將宗室圍起來,然後組織百姓前來圍觀,並且讓戲班子來做引導明,將輿論控制在朝廷一方,讓宗室出醜。
夏完淳聽了眼睛一亮,很快明白了王彥的意思,他出來行禮道:「下官這就去安排,只是不知道唱什麼戲目,要不要下官現編一齣戲。」
王彥知道夏完淳的才學,編個戲很容易,但他卻笑着搖了搖頭,「現實比戲劇更加荒誕,孤已經讓人從刑部和宗人府取來了案卷,現在王府的書吏,已經會同劉大家在王府編寫了。」
編戲罵人,出書損人,這在明朝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東林黨當初便最擅長用此手,將馬阮名聲搞的極臭,但他們多是空穴來風,多有污衊,但王彥是拿以前宗室欺壓百姓,侵奪民間資產,強搶民女等真實的案捲來改編,合理合法,也更能引起民間共鳴。
同是太平街,魯王和唐王得到消息,也各自找了一處,注視着西華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