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遠征(1 / 1)
永興六年,臘月初七。
是日晚上,風垂雲低,一場大雪剛剛落盡,眼看又有一場落雪將至;一夜北風緊,雪花漫天飛舞,先疏後密,至次日黎明,原本濕漉漉的地面上,漸漸覆蓋上了晶瑩的白霜。
天明時分,曙色晦暗,東方初現魚肚白,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壓在上京城樓之上,投射下千萬條零亂的雪線,就像這冬天的曠野一般,荒蕪、遼遠、蒼茫
風聲驟然緊了,冷瑟瑟的北風,忽而變得刺骨,挾帶着凌厲的呼嘯,從城頭擦過。風勢愈發強勁,將一層迷濛的雪塵捲入京中,待煙塵四散,城外白茫茫的雪野,竟微微顯現出了幾分赭紅色,有如一片紅色的波濤。
今年冬天雪特別多,灰濛濛的天際,仿若一匹永遠扯不斷的布,不斷扯出飄零或柔軟的雪花;山,淡如水墨,始終孤寂地守望着這座近在咫尺的大周帝都,似乎下一瞬就會融化於風雪中。
這一天,二十萬靖北大軍,即將在天下臣民殷切的注視下,於順天門外誓師受印,揭開大周帝國北擊柔然的戰略壯舉;此番北征,朝廷興師數十萬,令鎮北將軍、征北大將軍、驃騎將軍、幽州牧、都督幽、冀、並三州諸軍事、北境行台元帥、太尉、秦王蕭長陵,率兵二十萬,迎戰柔然鐵騎,截殺三路敵鋒,逐北虜與之決戰。
並且,大軍北上,一應軍需錢糧,先由京師沿官道向北,浩浩蕩蕩運抵定襄,再入晉陽,經晉陽轉運雲中,供給前線;一隊車馬輸送糧餉,綿延數十里,道路上煙塵未絕,另一隊便接踵而至,其聲勢之浩壯,乃蕭氏開國數十年未有之盛況。
不僅如此,今日,適逢靖北誓師,屆時,帝後二人及皇太子,將攜宗室諸王與三品以上的文武群臣,駕臨順天門,為秦王大軍壯行。
時下,順天門外,綿延的大軍與隨軍僚屬,靜靜地矗立在西北風中,刀槍耀眼,旌旗蔽日,那一個個挺拔的身體,宛若一尊尊威嚴的石雕,巋然不動。
此刻,蕭長陵的靖北大軍,早已經整整齊齊,排列在順天門外的校場上,人人面龐寒厲,波瀾不驚,仿佛正在等待帝後與太子率百官親送王師。
極目望去,寬闊的軍校場上,全是大片黑壓壓的靖北將士,鮮艷的旗幟,在蒼穹之下迎風飄舞,鋥亮的甲冑,藉助雪天的襯托,閃爍出奪目的光澤,刀槍劍戟直指長空,泛着冷冽的寒芒,而那些貼地的馬蹄,好像隨時都能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只需一剎那工夫,即能倚仗不可阻擋之勢襲來,揚起沖天的狼煙,教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軍容巍巍,旌旗似火,加之綿綿數十里的大軍,瞬息間,壓倒了寒冬臘月的風雪;這,便是靖北風骨,凝聚了橫掃塵世一切腐朽的靖北風骨!
當然,區區一座軍校場,是不可能容納下二十萬人馬的靖北軍。此時,靖北主力已悉數出城,開赴北方邊境,而這裏的靖北將士,則是由鐵浮屠、黑騎、白馬義從與虎豹騎四支三大營精銳所匯集而成的十萬「秦王中軍」,由秦王蕭長陵親自率領,一路北上,與主力會合。
正對順天門,聳立着那面高大的「蕭」字王旗。而負責扛旗的武士,是一名身形魁梧,身披玄甲黑氅,面目隱蔽在火銅重盔之下,腰間赫然佩着一柄刃長三尺的靖北刀的黑騎騎士;殷紅如血的王旗,鐫刻着一抹狀若蛟龍的徽記,被風一卷,發出獵獵的振動聲。
「噠,噠,噠」
馬蹄聲響徹九霄。
十萬將士目光如炬,身姿挺拔;這一刻,他們終於等來了他們真正的主人。
伴隨着馬蹄聲愈來愈近,一位瀟灑的少年將軍,白衣戰甲,駿馬佩劍,意氣飛揚地自萬軍叢中馳騁而過,馬蹄奮揚,煙塵如線;白衣將軍翩然絕塵,單騎策馬,筆直地貫穿十萬鐵甲軍陣。
「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霎時,十萬靖北男兒,齊齊揚臂,黑漆漆的戎甲,灑下大片雪花,輕飄飄地濺射出去。
彼時,他立於王旗之下,一身白衣寒甲,一頭如墨烏髮,烏髮竟比白衣還要耀眼,寒肅的臉色,卻比蒼雲雪景還要冷峻百倍,那雙炯然的瞳眸,只是靜靜一掃,就不禁讓人想起巍然屹立在極北冰川一帶的玉龍雪山。
旗下,蕭長陵一身戎裝,腰佩承影,手執一柄一丈三尺長的「虎威卜字鎏金大戟」,戟刃金光閃閃,肩上披着一件繡滿虎躍龍翔圖飾的玄色大氅,身跨「颯露紫」,面容沉靜,目光炯炯,昂然騎馬而立;身後,蘇翊、胡錕、桓欷、元英等靖北戰將,俱是頂盔摜甲,整齊排列,層層屹立在靖北之王的身畔。
蕭長陵騎在馬上,兩道英挺的斷劍眉,高高吊起,一雙深邃不可見底的寒眸,凝聚着無數凌厲的劍氣,始終定睛望向順天門內,轆轆聲起,鑾駕已近門前。
「全體下馬!奏軍樂!」
只聽見,蕭長陵大喝一聲,隨即抬起那柄虎威大戟,猛然搠入雪地,率先翻身下馬,腳下的戰靴,踏着穩健的步履,按劍趨前,迎候帝王車仗。
頓時,軍校場上,鼓樂大作,激盪的軍樂之聲,直刺萬里雲天。
不多時,城門大開,整整十六名手持長戈,裝配弓箭的金甲御林軍,頭戴虎賁冠,身穿黃金甲,騎乘高頭大馬,率先開出城門;緊接着,郝廷玉身着鎧甲,威風凜凜地騎着一匹雪白駿馬,率領大批禁衛,簇擁着那輛明黃醒目的御駕,在馬蹄聲和車輪聲的映襯下,緩緩駛出。
天子御駕,依序是皇后的鳳輦、皇太子的鑾輿,最後才是隨行文武的車馬;隨着彩旗飄拂,並在大隊御林軍的護衛下,大批車隊出順天門,行至校場。
宣帝蕭隆先乘坐御駕,駛出順天門。當御駕行駛到蕭長陵身前十餘步開外時,才緩緩停下,蕭隆先步出車外,皇后獨孤元姬、太子蕭長耀,亦隨之下車,隨行的文武百官,也紛紛擁上前來。
見父皇母后均已下車,蕭長陵高高舉起手臂,身後鼓樂立停,將士下馬;隨後,這位指麾二十萬鐵騎勁旅的靖北統帥,左手輕執劍柄,用力一甩肩上大氅,單膝跪下,朗聲開口。
「兒臣驃騎將軍、領太尉、征北大將軍、秦王長陵,整軍完畢,請皇帝陛下示下,我靖北軍全體將士,即時出征,討平草原蠻賊!」
望着眼前這個器宇軒昂,意氣風發,洋溢着少年將軍勃勃英氣的蕭家二郎,一代雄主心潮迭起,目光漸漸變得朦朧,曾幾何時,自己也像二郎一樣,是一位縱橫馳騁的天之驕子,可如今,時移世易,皇帝已非當年,而蕭長陵卻極似昔日的父皇,那樣傲骨如霜,那樣雄姿英發。
太宗皇帝傾身向前,慢慢扶起蕭長陵,揮手道。
「郝廷玉,賜酒。」
「是,陛下。」
只見,郝廷玉捧着御酒,先為皇帝陛下呈上一盞酒,又走到蕭長陵面前,獻給秦王一盞御酒。而下面的將士們,也都端起了早已斟滿的壯行酒。
蕭隆先舉起酒盞,高聲說道。
「列位將士,此番北伐,事關大周社稷,天下安危,勝敗在此一舉;方才,朕已率文武百官,告於太廟,朕相信你們,定能掃平北虜,為我大周建不朽之功勳!來!朕的靖北勇士們,幹了這碗酒,朕在上京,等着你們的凱旋!」
「陛下萬歲!」
「大周必勝!」
頃刻間,偌大的軍校場,被一陣如海潮般的吶喊,徹底湮沒,頓時陷入了無盡的沸騰;十萬鐵甲進酒之後,跪伏在地,山呼萬歲之聲,可直達天庭。
繼而,皇帝陛下轉首,忽然面帶微笑,凝望着一身白衣戰甲的蕭長陵,低聲對他說道。
「二郎,這次出去,好好用兵,不要分心,等打完了這一仗,朕就給你賜婚。」
乍一聽到「賜婚」兩個字,如同金口玉言一樣,從父皇口中飄出,蕭長陵的神情,又是驚訝,又是錯愕,又是歡喜,心頭熱辣辣地湧起滾燙的鐵塊,堵在喉間,無法咽下,又不能表現得過於激動,最終還是一臉平靜地執起酒杯。
「謝父皇。」
蕭長陵一飲而盡。
「二郎。」
這是一聲來自女人的口吻,蕭長陵凝眸循聲看去;只見,一身紅衣的獨孤元姬,上前伸出手來,皇后殿下柔韌的手指,輕輕放在了蕭長陵佩戴護腕的小臂上。
「上了戰場,莫逞強,別冒險,不要忘了,還有家人在京城,母后等你回來。」
「母后,您忘了,孩兒可是常勝將軍,莫說是柔然人,就算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也不收我。」蕭長陵不以為然道。
或許,只有在面對母親的時候,這位自幼便驕傲要強,從不肯低頭認輸,平生不識敗為何物的秦王蕭長陵,才會卸下覆在臉上冷峻的面紗,撤去噬血的偽裝,展露出放浪形骸的一面。
「你這豎子,淨說胡話。」獨孤元姬白了兒子一眼。
蕭長陵狷狂一笑。
就在這時,蕭長耀移步上前,走到蕭長陵面前。
「阿瞞,你身負皇命,即將遠征塞外,為兄在此,願你一路平安,不孚朝廷重託,早日奏凱歸朝。」
皇太子的語聲平淡,低眉淺笑,只是那一對雙目之中,閃動着儘是算計險惡人心,不惜以江山為棋盤,以天下為弈棋的眸色,仿佛帶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王者之風。
蕭長陵傲然昂首,面色深幽如潭,兩道凌厲似冰針的目光,直直扎向了皇太子那張本就生得極其俊俏的臉孔;他的目光,永遠寒峻如冰,不見一絲一毫的溫存,徒留下了烈火焚身被撲滅後殘存的一抹灰燼。
終於,靖北之王冰冷的聲音,,堅毅得如同一座磐石,沉重地碾壓下來,壓得人無法言語,只能費勁地苟延殘喘。
「皇兄言重了,臣弟身為靖北主帥,執掌兵權,號令三軍,況且,父皇授我玉印金符,命我節制諸軍,故臣弟平生所願,志在為天子守國門,為朝廷鎮北疆;護衛家國,抗擊外侮,是臣萬死也要盡到的天職,長陵責無旁貸!」
於是,兄弟二人不再言語。
「咚咚咚——」
驟然之間,戰鼓隆隆擂響,鼓聲愈發密集,直撞人心。
鼓響一瞬,蕭長陵眼神灼灼,仿若燃遍燎天聖火,緩緩橫掃過身後十萬兒郎,目光剎那化作凌虛一劍,凝視着萬里蒼穹,久久不語。
而後,蕭長陵振臂一揮,掀開身上的玄色大氅,命令身旁狼嘯衛,倒滿了一大杯烈酒。
「柔然暴虐,擅開兵戈,掠我國疆,欺我同胞,蕭長陵奉大周天子令,率靖北男兒,盪敵寇,行天誅!若寇欲阻,長陵誓削其首,飲其血,降刑罰,驅除百年之患,戡定草原梟雄,揚我大周天威——」
言罷,蕭長陵便仰面向天,將杯中烈酒一飲而干,擲杯於空中。而剛剛那一番豪情壯言,則一遍接着一遍,盤旋在順天門外,其聲激盪不絕。
這聲音,靖北大軍清晰可聞。一霎安靜過後,十萬兒郎抽刀出鞘,「嘩啦啦」響成一片;一時間,靖北刀鋒,激射而出的雪亮刀光,匯聚成柱,刺破東南半空。
「靖北威武!」
「秦王威武!」
「眾將士聽令!隨孤出征!」
蕭長陵飛身躍馬,執戟一聲令下,三軍鐵騎滾滾,煙塵四起,王旗飛揚;十萬人馬的靖北鐵甲,緊緊跟隨在蕭長陵身後,浩浩湯湯開出上京,揮戈北上。
城外,鳳棲原。
茫茫原野,旌旗獵獵,彤雲翻卷,依舊止不住飄舞的飛雪。
隨着急促的游龍鼓聲,靖北將士明光閃爍的魚鱗盔甲與刀槍劍戟的厲芒,交相輝映,十萬金戈鐵馬,槍甲凌厲,步伐齊整,轟隆隆地開出京師九門。
只見,數以萬計的靖北大軍,沿着廣袤的闊野行軍;車轔轔,馬蕭蕭,裝載輜重的「武鋼車」居中,兩翼騎兵成陣,左翼持弓,右翼執槊,匯成了數十條長長的蛇行,延伸向天地盡頭,緩緩蠕動
當天,以三大營精兵為主的十萬靖北鐵騎,在那位白衣秦王的王旗引領下,在大周天子與上京軍民的目送之下,拜別了千層帝闕,束甲出征,金戈所向,踏上了漫漫的北伐之路。
而此時此刻,身為這支靖北鐵軍的最高統帥,蕭長陵揚鞭策馬,鐵蹄生風,飛奔上了鳳棲原最高峻的一處陡坡,隨之奮力一勒韁繩,颯露紫一聲嘶吼,前蹄高高揚起,又沉沉落下,捲起了大片雪塵。
高坡之上,蕭長陵一身白衣戎裝,執轡駐馬,一雙目若寒星的眼瞳,深邃地凝視着十萬鐵騎,回首再望帝京,整個人靜默無聲,仿佛長劍一揮,便能在宮闕與邊塞之間,劃下楚河漢界。
於蕭長陵而言,這座煌煌上京,是他從小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的他,還是一個懵懂稚子,他曾經無數次爬上高高的龍闕鳳樓,探首張望,好奇於外面世界的繽呈,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
殊不知,終有一日,那個曾經無憂無慮的少年公子,歷經鐵血征伐,歷經無數出生入死,最終成為了如今叱咤風雲,手握二十萬雄師,屠刀所指,千軍膽寒的靖北之王;數載風雲,江山裂變,唯一恆久不變的,是少年將軍那顆熾烈的赤子情懷。
放眼十萬男兒,回首帝都,城闕巍然之處,仍是說不盡的繁華,如同當年見證蕭家二郎披甲從征一樣,此刻又默默地看着他率十萬大軍,橫戈躍馬而去。
凜冬的風,吹過蕭長陵烏黑的鬢角,將他身後的玄色披風捲動得撲撲作響。駿馬狂飆,白衣戰甲,胸中激盪許久的豪情,還是那般熟悉,歷歷在目,就好像深深地刻在骨髓深處。
蕭長陵端坐馬上,望過這最後一眼,撥轉馬頭正欲啟程,視線卻突然凝於遠方,怔怔定住。
但見,高坡盡頭,長亭之下,傲雪凌霜的梅樹枝椏之間,盈盈靜立着一道倩影,裙袂飄颻,秀髮及腰,一襲雪白的大氅,遮掩住了美人弱柳扶風的身姿,襯得一對清眸如水的眼波,蕩漾着花蕊般清甜的笑意,溫婉、纖麗。
馬上遙遙一望,蕭長陵又驚又喜,這一刻,他恨不得立刻下馬,步履如風般地奔向她,將她擁入懷中;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下馬,只是遠遠地望着她,於馬上對她展顏一笑。
那一笑過後,他緩緩抬手,輕輕撫着自己唇角的弧度,——原來這就是笑。
回想那日,浣花溪畔,一層薄薄的面紗,覆蓋住了她傾國傾城的容顏,自玉帶河驚鴻一瞥,蕭長陵便深深知道,那一眼是有多美,卻永無人知。
不知過了多久,蕭長陵騎着颯露紫,久久注視那個方向,然後慢慢挪開目光,凝目天際。
煙塵滾滾之中,蕭長陵兀自垂眸,面向亭下的那一抹麗影,唇邊露出了飛揚明亮的笑容。
「婉兒,等我,我一定送你一副最漂亮的鹿角。」
謝婉心莞爾一笑。
「二郎,我等你。」
下一刻,蕭長陵不再回眸帝京,也不再凝望向他的婉兒,而是果斷地兜轉馬頭,兩腿輕夾馬腹,催動已是四蹄若飛的颯露紫,毅然奔向了真正屬於他的歸宿。
馬蹄如雷。
從此,上京城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與明媚嬌妍的謝家少女,永不再見,不見天涯,不見青史。
從此,他,不再是她的二郎,只是秦王蕭長陵;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婉兒,只是貴妃謝婉心。
從此,這天地間,再無二郎婉兒,有的只是兩個千古傷心人罷了
永興六年十二月,柔然發兵三十萬,南下突襲。蕭長陵親率靖北軍,揮師出關,與之對壘數月;是年冬末,靖北軍北上,沙陀兵三戰失利,伏屍七萬,兵敗上黨,同月,蕭長陵率白馬義從,奔襲三王山,西路青陽鐵騎中伏遇襲,全軍覆師於薊城以北,上黨薊城平復。
次年春,蕭長陵整合兵力,揮戈東進,激戰皮室軍,大破脫脫主力於牽屯山,致使皮室軍部丟盔棄甲,敗退三百里,元氣大傷。一日夜間,獨孤雲虎率三千鮮卑騎兵,奇襲柳城,殲敵三萬餘人,截獲大批存糧,焚城而歸,一舉切斷脫脫糧道,皮室軍一潰千里。
而後,蕭長陵傾二十萬大軍,全線出擊,圍困脫脫六萬殘兵於臥虎關,一把大火,焚盡皮室軍最後的精銳,仆固思恩、康鞘利、爾朱羽榮、紇干濮文等草原名將,盡數陣亡,脫脫負傷逃離,幸得擴廓率部斷後,才得以保全皮室軍碩果僅存的兩萬兵馬;旬日,平陽長公主蕭映雪率十五萬鎮西軍,馳援北境,與蕭長陵會師雲中,蕭家姐弟合兵一處,靖北鎮西,三十五萬大軍,大舉反攻,半年攻破野馬川,盡收脫脫王帳。脫脫父子退守漠北,以求自保。
至此,北境硝煙遂平。
風起,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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