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無所遁形(1 / 1)
「再說審案逃不過一個順藤摸瓜,左相大人仗着位高權重,絲毫不將都指揮使司放在眼裏,又如何讓都指揮使司為左相大人抓賊?」
「臣絕無此心,請太后娘娘明鑑」。
「你絕無此心?卿自己想想自從左相府鬧賊,卿除了嚷着要嚴懲朱衣侯,要大理寺插手都指揮使司之責,還做過什麼?」
「臣——」
蘇凰歌疾聲打斷他,「卿的左相府上上下下一百餘人,那賊人武功再高,能一點痕跡不露?半個月了,卿可曾仔細盤問過家人家僕有無察覺?卿可曾仔細盤查過他們的底細,對了,卿的長子最近納了個美妾,底細可是不清不楚,卿焉知不是西楚派來的奸細?卿的愛女三年前救了個賣身葬父的丫頭,亦是底細不明,卿又焉知不是西楚派來的奸細?」
夏子言下意識辯道,「婦孺之輩——」
《無》《錯》 .. 蘇凰歌再度打斷他,「婦孺之輩?哀家亦是婦孺,卿認為哀家沒有法子夜闖左相府?哀家的鳳翎十八衛有五人是女子,皆是年輕貌美,卿又焉知那個賣身葬父的丫頭不是其中之一?」
夏子言啞口無言,蘇凰歌冷笑,「如今朝堂卿資格最老,人品能力哀家俱是讚賞,如今卻如此作態,倒是不得不讓哀家生疑,卿若是不滿哀家寵信朱衣侯,大可上折諫言,卿若是與朱衣侯有嫌隙,哀家自會令朱衣侯給卿磕頭賠罪,卿向來以高潔名士自居。卻也是學會了公報私仇了麼?」
夏子言膝頭一軟,額頭碰地,「太后息怒,臣萬死不敢存私心!」
「息怒?哀家且問你,朱衣侯到底是怎麼十惡不敕了,才能讓你們這些國之棟樑一個個的如此針對他?他是作奸犯科、欺男霸女、濫用職權、搜刮民膏、通敵叛國還是準備造反了?」
附議的幾個老臣也跪了下來,一連聲的喊着太后娘娘息怒。
蘇凰歌猛地一拍扶手,「息怒?哀家還沒死,你們就這樣作踐他,哀家死後。他還能保的命在?」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都跪了下去,海呼,「太后娘娘息怒,臣等萬死不敢!」
「夏左相。有些事你自己不去查。哀家也不用給你體面。來人,傳令朱衣侯,給哀家徹查。左相府的阿貓阿狗姓什麼都給哀家查出來,一個大活人,哀家就不信他能飛天遁地一絲馬腳不露!至於左相大人,」蘇凰歌冷笑,「且在家閉門思過,順便整治左相府,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太后娘娘甩下一番話揚長而去,眾臣俱是心有餘怯,某些看蘇凰歌日益不再理事,準備抱皇帝陛下大腿的官員也開始重新掂量——
蘇凰歌發怒時,小皇帝一直維持着本色的陰鬱表情,此時見蘇凰歌走了,緊繃的身子下意識一松,眸中卻極快的閃過怒色,咳了咳,沉聲開口,「母后之言有理,眾卿也當引以為鑑,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眼看眾臣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小皇帝寬袖下的手緊了緊,他的那位母后總是這樣,只要一席話一個決定,就能在群臣心中抹煞他所有的努力……
江流得了懿旨,正準備去將左相府翻個底朝天,十二無聲息出現,「侯爺,主子來了」。
江流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果然見蘇凰歌捂得嚴嚴實實站在拐角處,幾步走了過去,「暖暖,你怎麼來了?」…
「雖然太后娘娘下了那樣的旨意,但那畢竟是左相,太后娘娘可以不留情面,我們卻不能不知輕重,再說那賊人也不一定是左相府的人,讓左相記恨上了就不好了」。
「我不怕!」
蘇凰歌白了他一眼,「我已經下了帖子,我們一起走一趟,借着拜訪之名仔細查問,如果那賊人真的是左相府的人,肯定會露出馬腳,如果不是,也應該能查到一些線索,又全了左相的面子,又賣了左相一個人情」。
江流點頭,呵呵一笑,「暖暖,以後我辦差你都跟我一起好了」。
蘇凰歌又白了他一眼,「上車」。
夏子言被蘇凰歌一通罵,罵的老臉丟了個乾乾淨淨,聽說江流下帖子要攜夫人登門造訪,面上才緩了緩,想着這個傳說中的二愣子倒也知道人情世故,如此既全了雙方的體面,又辦了太后娘娘的差事,當下叫了老妻一起招待。
江流卻在左相府門口碰到了守株待兔的江染,江染見了蘇凰歌一愣,「三弟,你這是?」
江流將蘇凰歌的話複述了一遍,江染面色複雜,「想不到三弟也長進了,大哥還巴巴支了我來提醒你不可魯莽」。
江流正要招出蘇凰歌,蘇凰歌不動聲色的掐了他一把,江流閉嘴。
「你們進去罷,左相德高望重,記得恭敬些」。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
「我也算是有官職在身,不好插手都指揮使司的事,就不進去了」。
江流點頭,江染頓了頓,還是開口道,「沒事回去看看,大哥經常念叨你,大嫂也惦記着帶弟妹一起去上香求平安」。
「我沒空,」江流很乾脆,話說好不容易有的休沐時間,他要留着跟暖暖你儂我儂啦。
江染不悅,「我們都是大哥一手撫養大,如今大哥不過責問了弟妹幾句,你就準備永遠不回家了?」
江流莫名,「我是真的沒空」。
江染內傷,好吧,跟這個弟弟說話,他總是有會折壽的感覺。
內傷的江染決定換個好溝通的,「三弟忙,弟妹卻定然不會忙的,多回去走走」。
蘇凰歌乖巧點頭,對於江小四同學的信用,江染同學其實相當懷疑,不過此時他已不再是他的四弟,而是弟妹,他自然不可能多說,只好點點頭,轉身走了。
江流趕緊道,「暖暖,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別一個人回去」。
蘇凰歌依舊乖巧點頭,還未走遠的江染腳下一頓,回頭狠狠瞪了自家沒良心的小弟一眼,江流面無表情回視,好吧,江染再度內傷。
本來外姓男子不能入後院,可這個男子有妻子陪同又不一樣了,加上江流年輕,禮儀上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幾人寒暄過後切入正題,先是奴僕護院小廝,後是丫鬟婆子,再後來就是夏家的夫人姨娘,問的問題也只有兩個,「事發前你在做什麼?事發後你又做了什麼?」
這世上很少有人能逃過江流狼一般的直覺和嗅覺,更少有人能逃過蘇凰歌的眼睛,更何況還有個鳳十二姑娘在一旁掠陣,一一問過之後,江流只能判斷出誰沒有說實話,蘇凰歌和十二心裏卻有個大概的底了,江流點出其中沒說實話的七個人,一一逼問,好吧,什麼陰私都問出來了,什麼通姦賭錢喝酒偷盜算計應有盡有。
夏左相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江流卻還是那張面癱臉,蘇凰歌也還是那副笑臉,不該問的都問出來了,該問出來的卻還是沒有頭緒,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夏蝶衣貼身丫鬟睡的格外沉這個疑點了。…
「說起來,今日好像沒見到夏小姐?」
夏子言早有準備,「老夫已問過小女,蝶衣什麼都沒聽見,還是在人聲喧鬧後才被吵醒了」。
蘇凰歌一笑,「說起來,小女子還沒見過夏小姐,如今正好拜訪,夏小姐身份矜貴,不宜見外男,夫君請在此稍等,我去瞧瞧夏小姐就回來」。
蘇凰歌這麼一說,夏子言再阻攔就顯得心虛了,再說蘇凰歌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連看都很少看,將個配樣子的花瓶演繹的淋漓盡致,夏子言自然放鬆了幾分警惕之心,當下使了個眼色給老妻,有了妻子看顧,應當可萬無一失。
唔唔,夏左相,乃這麼快就又忘記了千萬不能輕視「婦孺」了嗎?
夏蝶衣到蘇凰歌面前那就是小白兔跟大尾巴狼的區別,蘇凰歌還沒問話就發覺了這個江南第一美人的不對勁,問了兩句就確定她真的是不對勁了,當下使了個眼色給十二,十二姑娘很能體貼自家主子要裝白蓮花的心思,冷冷看向夏蝶衣,「你在說謊!夏小姐,我很想知道你說謊的理由!」
夏蝶衣一慌,雙手不自覺的死死扯着絲帕,「沒,我沒說謊」。
好吧,夏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她這個女兒終究還是太過單純,連說謊都不會。
「多說無益,隨我去見朱衣侯」。
夏蝶衣驚的騰地站了起來,連連後退,美麗的雙眼中泛起淚花,「我不去,我不去!」
「夏小姐不想去見朱衣侯,最好實話實說,否則——」
夏蝶衣捂着臉悲泣起來,蘇凰歌嘴角一抽,好吧,原來她家夫君的名頭還有嚇哭小姑娘的功效。
最後的最後,小白兔自然敵不過女漢子,哭哭啼啼一一招了,夏夫人驚怒交加,猛地一拍桌子,「那個畜生,好大的膽子!」
蘇凰歌無聲冷笑,面上卻是一派溫柔同情,「幸好小姐無恙,小姐受了驚嚇,夫人還是留在此處陪伴小姐,小女子回去告知夏左相和夫君即可」。
夏夫人略一猶豫,「那就勞煩夫人了」。(未完待續……)
165 無所遁形。
165 無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