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尋根究底(1 / 1)
未朝華二人間打的機鋒,蘇雲湘沒看懂,可也知道自己失了大家閨秀的風度,連忙轉移話題,「夫君這麼快就回來了?一路想是勞累,我已備下浴水,夫君不如先沐浴更衣?」
未朝華無可無不可的跟着丫鬟走了,蘇荇揮退一眾丫鬟,冷聲斥道,「雲湘,你這是做什麼?我跟你說的,你都當耳旁風是吧?」
「可是——」
「沒有可是,朱衣侯夫人不是你能猜度,更不是你能忌恨懷怨的,五年了,你才貌俱是不凡,又生下溫朗、溫晴,甚而鳳陽身邊也一直沒有她人,你卻還是抓不住他的心,疑神疑鬼有何用處?就算朱衣侯夫人不再出現在鳳陽面前,他就能一心對你了?」
蘇雲湘啞口無言,美麗的雙眸中水光盈盈,蘇荇哼了一聲,「一府主母,這點氣度都沒有,遇到事更是毫無決斷力,與其猜忌其他女子,不如好生反省自身吧!」
蘇荇拂袖而去,蘇雲湘眸中水光化作珠淚成行落下……
「怎麼,溫文爾雅的蘇少傅也會訓哭人?」
蘇雲湘手忙腳亂的擦着眼淚,別過臉去,未朝華突然就心情大好了,伸出摺扇掰過蘇雲湘的臉,「女人果然還是哭起來讓人心疼,夫人這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哪」。
蘇雲湘羞憤低下頭,未朝華心情更好,摟着她的肩膀帶着她往回走,「別哭了。以後別聽雲端胡說」。
蘇雲湘一時有些愣,未朝華斜了她一眼,「怎麼?本將軍都低頭了,你還裝聽不懂嗎?」
蘇雲湘俯身行禮,「妾身不敢」。
「記住我的話,不許再聽雲端胡說」。
蘇雲湘嗯了一聲,未朝華眸中寒光一閃,「夫人可是要記清楚了,若再被本將軍發現你與雲端私下來往,休妻的事本將軍不會做。但本將軍在城南倒還是個別院」。
蘇雲湘呆呆看着丈夫斷然離去的身影。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未朝華知道蘇凰歌送的那隻白貂從此會成為妻子的心病,卻根本提不起興致去多說半句,他想他對女人果然還是缺乏耐心的,即便那個女人是他的八抬大轎迎娶回來的正妻。
而另一方面。我們的未大將軍卻對太后娘娘的小秘密表現出無與倫比的耐心與執着。在江流去司府教授小安寧的路上與江流偶遇了。
自從蘇凰歌安排未朝華指點江流。江流又發覺未朝華對自家娘子隱隱的善意後,江流對未朝華的戒心降低了很多,見他溜溜達達的跑過來跟自己搭訕。很老實的回答道,「我去靖國侯府教安寧武功」。
未朝華用摺扇敲了敲左手,「我與你一同去吧」。
江流莫名,未朝華咳了咳,「我瞧着安寧那孩子不錯,不知道他定親沒有」。
江流對他的惡感又降低了一個台階,話說未大將軍果然識貨啊,他家徒弟雖然笨了點,但還是很不錯滴,跟溫晴那小丫頭倒是很般配滴。
兩人一路無言,卻也還算和諧的到了司府,江流如今也算是司府的女婿了,加上又是小安寧的師父,在司府是常客,可未大將軍就不一樣了,連司老太君都驚動了,親自出來見客。
未朝華態度可親,「老太君不用客氣,晚輩與安寧小郡王也算是故識,正巧碰見朱衣侯,便一道來看看他,還望老太君不要怪晚輩冒昧」。
老太君自然一疊聲的說着不敢,雖把不准他的來意,還是叫寶貝重孫出來拜見了未朝華,又命人在師徒二人習武附近的暖閣里設了小宴,親自與靖國侯招待。…
未朝華也不含糊,一上來就扯靖國侯府的輝煌史,扯着扯着很自然就扯到了當初那位戰功垂千古的開國將軍,雖然未大將軍的話題天馬行空羚羊掛角,叫人摸不着頭腦,但貴族階級談個話向來喜歡這個調調,反倒讓靖國侯母子放鬆警惕,只越發提防他後面必將道出的真正意圖。
幾個說到酣處,未朝華不經意般開口道,「未某平日最是景仰開國將軍,常恨晚生了幾百年,不得與之一見,不知道府上有沒有留下開國將軍的遺物?」
任憑靖國侯再老奸巨猾也想不到未朝華這次來就是沖自家那位老祖宗來的,聞言感概道,「不瞞將軍說,靖國侯府第一位國公爺絲毫不通武事,卻頗善丹青,曾留下一幅開國將軍的畫像,殷殷叮囑子孫妥善保存供奉,司家子孫時刻不敢忘,代代相傳從無失誤,不想到了本侯手中——」
未朝華心中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故?」
靖國侯又是一聲長嘆,「本侯那位先祖在畫界頗有幾分名氣,只因身子孱弱,留下的畫作極少,又因着開國將軍的聲名,歷年來不知多少賊人覬覦,本侯無能,竟讓賊人得了手!」
未朝華只覺一顆心又砰砰跳了起來,「那些賊人果然可惡,不知侯爺後來有沒有找到罪魁禍首?」
靖國侯搖頭,「本侯追查了近三年還是一無所獲,只好放棄,只怕日後在九泉之下也難以面對先祖!」
「不知道那幅畫像是何時遺失?」
「正好是十年前,本侯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正逢先帝駕崩,靖國侯府初接朱雀大營,人心未穩,嚴黨又處處刁難,闔府上下亂成一團,一個大意——」
未朝華憤然開口,「想不到那賊人竟如此狡詐!」
「不是如此,本侯又豈會讓賊人得手!」
未朝華嘆,「倒真是可惜了,十年前,安寧這一代怕是無緣再見祖先風采了」。
靖國侯連連感嘆,老太君也傷感起來,「那時候世道亂,要是如今,朱衣侯將京城守的鐵桶似的,偶有賊人不軌,朱衣侯也有法子揪出來」。
「說起來,老太君必然是見過那張畫像的,不知那位開國將軍長相如何?是不是虎背熊腰高大威猛?」
老太君笑了,「大多數人說到開國將軍總是要這樣以為的,我記得太祖爺爺畫的開國將軍卻是個俊俏後生,也沒畫什麼舞劍拉弓的,卻是背靠着柳樹玩着一隻平安結」。
「九瓣平安結?」
老太君有點驚訝,「將軍也知道?」
「從書上看到過」。
老太君瞭然點頭,「當年我們靖國侯府的姑奶奶武仁聖德皇后最是聰慧過人,九瓣平安結就是她最先打出來的,祖爺爺大約也是十分讚賞武仁聖德皇后慧巧的,整個畫兒除了開國將軍,就是那平安結畫的最好,也不知道怎麼畫的,竟然那平安結兩面都能看到,一面是個『維』字,一面是個『安』字」。
老太君說到這讚嘆連連,「我老太婆年輕的時候手笨,最是服氣心靈手巧的女子,九瓣的平安結就不說了,這一個平安結的兩面竟能打出兩個不同的字,我是怎麼也想不通的」。
靖國侯不知道未朝華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笑道,「娘,男人家哪耐煩什麼平安結的,你說那麼多,撫遠將軍怕是要厭煩了」。
未朝華連忙否認,「靖國侯客氣了,左右無事,瞻仰前賢怎可能會厭煩?剛剛老太君說那平安結上一個『維』字,一個『安』字,未某卻是記得開國將軍字維之的」。…
「這個說起來就有些不敬了,」老太君跟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八卦起來勁頭總是特別足的,「當年武仁聖德皇后之父司老將軍只得了一個寶貝女兒,又不肯納妾,尋了數年才尋了個根骨奇佳的少年為義子,就是開國將軍,傳說開國將軍不但隨了司老將軍,連名字也是司老將軍取的,維之二字就是要開國將軍長大後維護武仁聖德皇后這個妹妹的意思,而武仁聖德皇后原是前朝武安公主,小名安安」。
「安安——」未朝華喃喃念了一遍,下意識的想到了「暖暖」二字,糾結了半天也沒糾結出兩者之間的聯繫,只好換了個方向,「對了,老夫人剛剛說開國將軍是個俊俏後生,卻不知是怎樣一個俊俏法子?比不比得上朱衣侯?」
三人目光同時看向認真糾正安寧劍招的江流身上,陽光下江流的臉閃着溫暖的金光,俊美的不似人世間人,老太君一拍大腿,「我就說怎麼看着朱衣侯就喜歡,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畫裏的開國將軍!」
靖國侯不以為然,「我看朱衣侯比開國將軍俊多了,這麼多年,除了蘇少傅當年,我還真沒見過比朱衣侯俊的少年人,再說那張畫也只畫了個側面,怎麼可能看得出他們像不像?」
老太君又仔細看了幾眼,「這麼說也而是,朱衣侯額心的硃砂痣,開國將軍可沒有,眉眼間的神色也不像,我那時候看着開國將軍的畫像總喜歡想,那位將軍肯定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然為什麼一副愁悶悵然的模樣?」
十年前,十年前……似乎什麼都串聯起來了,未朝華從來沒有這麼不安過,也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真相似乎只隔着一層紗窗朝他揮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