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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家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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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小婉扯着脖子的喊,是有原因的。越是天亮,溫小婉越是發現,她和聶謹言所處的這個地方,應該不是荒山野谷,而是有煙的。

    不遠處的那叢野草裏面,有黑葡萄粒大小的羊糞。一個一個小蛋似的堆積那裏,而更遠的那邊有一條是長年踩踏出來的小路。

    路邊還有幾堆大坨的大牲畜的糞便——這裏一定是有家的,還不只一戶。

    如果溫小婉沒有記錯,她看過的聶謹言和靖王爺手裏的地圖,都顯示着挨着塘州,往北去是蜀州,就是過塘州棧道後的地界,而往南來則是攸州。

    攸州與塘州其實很近,就塘州的後面,更準備的說應該是塘山的後面。

    因為塘州有一座地勢險要的塘山存,搭建塘州棧道,把兩個本來相隔很近的州,生硬地隔開。

    溫小婉覺得要是她沒有估計錯,她和聶謹言從塘州棧道最高處的麾山崖掉下來後,掉到的就是塘州背靠的這個攸州境了。

    那個深水潭也不是死水,她的幾經掙扎里,她應該是游到了往山外流淌的水道上,並被湍急的河流衝下了山來。

    他們現所處的這個地方,已是下遊了。

    溫小婉用盡了身體裏,最後剩餘的所有力量,拼着命地叫喊,真有些氣震山河的架勢,上空過往的飛鳥,都被她的獅子吼,驚得翅膀撲凌着,要往下墜了。

    功夫不負有心,溫小婉這頓鬼哭狼嚎,總算是見了些效果,大約半個時辰不到,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溫小婉心頭大喜,不管來的是什麼,對於她來說,總比沒有強。她和聶謹言如今這狀況,等着自救,那就如同等死一樣。

    溫小婉對於她自己的先天優勢,還是了解些的。比如她擅於胡說八道,還擅於誆騙,可這些的前提,是得給她個活着的。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溫小婉提前做好準備,轉變了戲路,她開始把她母獅子的形象,換成小鳥依的溫婉模樣,最先的轉變是……哭。

    哭這一招,溫小婉宮裏那位主子嘉嬪娘娘是極擅長的,而原主婉兒嘉嬪身邊久處,自然也學得一些,而溫小婉來後,對於這一招,更是悉心研究了很久。

    溫小婉猜得沒有錯。這片地方,正是攸州境所屬的一處村莊,叫小刑莊。

    溫小婉聽到的那些腳步聲,正是聽到有拼命呼喊着『救命』,匆匆趕來的小刑莊的村民。

    等着五、六個拿着鋤頭、鐵鍬的農家漢子跑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披散着頭髮的女,抱着一個躺她腿上的男,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溫小婉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是極適合哭的。

    她哭起來,不會使任何覺得厭煩,反而會有另外一種賞心悅目。

    哪怕這些莊稼漢,根本不懂什麼叫梨花一枝春帶雨,卻不能阻隔他們見到柔弱女子時,一起跳動起來的保護欲。

    「這……這位姑娘……」

    領頭的漢子看起來,有三十幾歲吧,挺高的個子,長得很結實強壯,紅色的臉膛濃眉大眼的,透着一股子憨實,「……們這是……」

    未等他問完,溫小婉早已經把她之前想好的故事,連演帶說地表達出來了。

    「奴家……與相公……被歹打劫了……」

    溫小婉抹着眼淚,故意說得錯亂不堪,「各位鄉親,們也看到了,奴家身上穿的是男裝,還是兵士服,實是奴家的相公前幾天剛剛換防退役歸來,想着接奴家一起回蜀州老家看父母雙親,知道這一路不好走,為着方便,特意把他的衣服拿給奴家穿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還是遇到了……」

    溫小婉很輕鬆地把她一身男裝還是官兵服的事情,給拖解過去。

    至於聶謹言那身衣服,刮破得爛七八糟,量這些個鄉村小民們,也看不出來貴重哪裏。

    聶謹言平時的穿着打扮,十分應襯溫小婉來的那個時代的一句廣告詞:低調的奢華。

    這怎麼說呢?就是如果不知道LV這個牌子,看到大街上有個背個LV的包,還得以為是哪家超市年終贈禮,免費送的呢。

    聶謹言那身無比奢侈的白色滾銀邊的錦服,就具有這種效果。但凡不懂得欣賞的,根本看不出來價值所。

    幾個農戶家的男,互相望了一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還是那個領頭的開地口,「姑娘是不是弄錯了,們小刑莊附近,沒有……沒有土匪啊……」

    他們住這麼久了,好幾代世代相傳,這裏民風一向淳樸,從未聽說過有聚眾搶劫啊。

    溫小婉就知道會有這種質疑,無奈嘆息道:「各位鄉親還看不出來嗎?奴家……奴家和奴家的相公,是……是被他們從上游扔下來的……」

    完美地解釋了他們為什麼出現溪水邊,還摔斷腿的原因。

    「上游啊?」這時,又有一個漢子開了口,「上游是鬧松嶺那兒,怪不得呢……」

    鬧松嶺那兒有個翻天寨,是個聚眾的土匪窩,攸州衙門派繳了好幾回,皆因那地方地勢兇險,沒有成功。


    那地方,攸州地界的都知道。外地那兒遇到土匪,並不算什麼稀奇事了。

    「什麼寨?奴家實不知……」

    溫小婉繼續哭上,她低頭的那一瞬間,隱約覺得躺她腿上的聶謹言似乎動了一下,不知是肩頭顫了,還是嘴角挑了,總之是動了。

    溫小婉心裏,暗暗地罵了一句死太監,醒了也不知一聲,只看着她一個演獨角戲,真應該看着他活活疼死才好。

    不得不說溫小婉用她極具欺騙性的外表,矇騙了那一夥子的鄉土大漢,她和聶謹言被救了起來。

    領頭的那個,很有領導能力地吩咐了其中一個,回村去找擔架。

    他自己又親自動手,想要把溫小婉的手臂,從被聶謹言緊緊抓着的手裏拿出來。

    鄉野田間,『男女授受不親』這六個字,是很少被提及的。男女大防,沒有那些高門大戶里,管得嚴格。

    只要沒有做出真正的男盜女女昌之事,們並不覺得有什麼的。何況像現這般救之事。

    那漢子的手,才要碰到溫小婉的手臂,聶謹言的眼睛瞬間睜開,綻出寒冷冷的光來,直把那大漢看得抬起的手,竟然不知如何放下了。

    這回輪到溫小婉抽嘴角了——有沒有搞錯,要裝死,就一直裝着好了,幹嘛這個時候醒啊。她的努力要前功盡棄了。

    聶謹言是不同的。溫小婉老早就知道。無論別怎麼詆毀他,說他是下賤堆里走出來的。聶謹言的眼神,只要他睜開他那雙比別稍長的眼睛,就會讓所有覺得,這是天生的上位者。

    ——他有一種俯視間的冷傲殺氣,給他按個什麼樣的身份,都會覺得不合適,都會覺得突兀的。

    溫小婉是會演戲的,她隨便給自己編點什麼身份都行,她都能演出來,但聶謹言不行,給聶謹言扮上市井小民的妝,他也不像的。

    果然,聶謹言這麼一睜眼,立刻引起了那幾個農戶的懷疑。

    「姑娘,這……相公……」

    哪怕知道眼前這斷了一條腿,連動彈都不得,領頭的那個紅臉大漢,還是本能地退後了一步。

    「奴家……奴家的相公是戰場上回來的,難免……難免看着凶些,其實……其實他是個好。」

    溫小婉覺得用『好』形容聶謹言,有點名不附實,但如今這狀況,她能說什麼呢?

    聶謹言自己都覺得這個稱讚有點荒謬了,他的肩膀可疑地聳了一下,卻沒有忘記那個紅臉漢子想要做的事。

    他的手慢慢地鬆開了拉着溫小婉的那隻手臂,緩了好一會兒,才能完全鬆開,卻也像是失去所有能力似的,五指張着,失去重力一般地垂落。

    那紅臉漢子見着聶謹言自己鬆開手了,也就沒有意聶謹言之前那冷冷的眼神意味什麼了。

    「姑娘,還未問們叫什麼呢?」

    紅臉漢子直覺聶謹言是個不好相與的,便只與溫小婉說話。

    「奴家相公姓言,家裏行大,都叫他言大,奴家娘家姓溫,們叫奴家言大家的就好了。」

    溫小婉按着這一時空裏,夫妻男女的俗稱,介紹了一下她和聶謹言。

    溫小婉為了避免麻煩,沒敢說聶謹言的真姓氏,極機靈地換成了聶謹言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更不會報她自己的名字了——她怕聶謹言聽見別的男叫她名字時,會抑制不住地綻射冷眼的。

    「噢噢,」那紅臉漢子沒覺出什麼不對,正這時,之前回村叫擔架的那個漢子,又帶着四五個,趕了過來。

    這回不只是男了,還有婦女老幼。其中有一個年紀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走最後面。

    溫小婉一眼瞄到這個老,就覺得這個老不簡單,應該是村里說得算的那種。他們想要留這裏養傷,這個老是首先要搞定的。

    她趁着眾不注意,一隻手悄悄地縮到聶謹言的身下,輕輕地捏了一下聶謹言的後背,假裝着是低頭看聶謹言的傷情,卻極小的聲音說:「一會兒,給閉嘴,最好連眼睛都閉上。」

    溫小婉的意思很簡單,聶謹言,發揮良好的精神品質,繼續裝死吧。

    聶謹言默默地閉上眼睛,微微變起的嘴角,卻含出一絲極輕極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他其實沒有多早醒來的,還是那群鄉間農漢跑過來後,他才漸漸恢復些意識的。

    只是這意識才剛剛清醒,他就被溫小婉如火純青的演技,雷得不輕。

    聽着溫小婉騙那些,騙得輕車熟路、順風順水,他忽然覺得心裏一陣痛快——畢竟他欣喜看到這世間,受溫小婉騙的,不只他一個的,而且是隨哪處都能騙得得心應手。

    但當那個紅臉大漢伸手去碰溫小婉的時候,他卻又無法忍受下去了。

    ——那是他的女。他女的寸肌寸膚,這一生,只有他一個能碰。哪怕是根頭髮絲,他也不要別摸得。

    誰敢,他就要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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