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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眼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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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到達靖王府門口時,跟馬車外面的小福子,伸手撩開了馬車門口垂着的厚厚帘子。

    馬車外面的踩腳凳早就準備好了,沒有那些虐心小說里寫得那誇張,用什麼啊奴的,就是個實木的腳凳。

    為了顯示出這個腳凳是出自於晉安國時尚領軍物的靖王府,它很騷包地被包上了一層松墨綠的燈芯絨布,還凳子的四角各垂下了同色的絡子。

    小巧腳凳做得精緻程度,讓每一個穿着鞋踩了它一腳的,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溫小婉還未及表達出不好意思的感覺,伸出的手才搭到小福子遞來的手背上,準備扶着一下,踩那腳凳下馬車,靖王爺就是這個時候衝過來的。

    看着靖王爺笑得很誇張地衝着自己衝過來,溫小婉猛然有種她又穿越、到了唐朝的感覺,連詩仙都不詩仙了……

    溫小婉胃疼地做出了一個下意識地反應,她剛探出馬車的身子,又亳無意外地坐了回去,半分猶豫都沒有。

    也是這個時候,靖王爺的身前,伸來一條長長的手臂,擋了靖王爺的面前。

    這條手臂擋得非常有規有矩,他從靖王爺的身後橫插過來的時候,沒有貼到靖王爺的身體任何部位,甚至連衣角都沒有沾到。只是中空地懸那裏,卻正好做出了擋的動作。

    靖王爺從來沒有想到,他那狗屁皇帝兄長去世後,還有誰敢他的面前伸手——連着他那個當着皇帝的侄子見到他,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

    靖王爺正要發怒,卻聽到身後傳來清清淡淡的聲音,那說:「王爺一生淡泊名利,不乎虛名,但總要為婉兒姑姑的閨名考慮。」

    這話看似只是提醒,卻某幾個音階上,加重了讀音,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陰鬱和不悅。

    靖王爺是誰?他哪裏能吃這個虧,他扭頭一看,攔着他的正是他靖王府新上任的總管太監聶謹言,不由得眉頭一跳,卻還是嗔道:「本王的事,還用管?」

    坐回到馬車裏的溫小婉,從靖王爺辦事的那一神奇套路里,基本已經斷定這的屬性,她聽到靖王爺質問聶謹言,坐馬車裏的屁股,踏實不起來了。

    溫小婉連忙鑽出馬車,拿出她平時欺騙別的那副清秀乖巧的樣子,說道:「承蒙王爺厚愛了,勞駕王爺親自來接,奴婢十分惶恐。」

    不管溫小婉這時說的是什麼,她的話都起到了一個吸引靖王爺注意力的作用,使得靖王爺不糾纏聶謹言剛才那一舉動的失禮。

    靖王爺求才若渴的心情,被幾次打斷,已是十分不爽,本來一肚子的火氣,聶謹言正好撞上來,他想要趁機撒一撒,卻被溫小婉隨意的這麼一句開場白,徹底澆滅了。

    靖王爺很快放棄了剛剛對他無禮出手的聶謹言,再次扭過頭來面對馬車,他對聶謹言時鐵面黑的神色,轉過來的一瞬間,立刻治癒,變得分外清新了。

    「說什麼勞駕,本王十分欣賞婉兒姑娘對着裝領域的創新能力,這幾日對着婉兒姑娘設計出來的圖紙神交已久,今日終得見真,高興之至,還請婉兒姑娘不要見笑。」

    靖王爺顫着三縷黑髯以及嘴唇上面長着的八字鬍,毫不吝嗇地說了一串好聽的詞語,讚美之情溢出每一個字面上。

    溫小婉覺得自己可能搬石頭砸腳面了。

    隨後發生的事情,很好地證明了溫小婉的預感。踏進靖王府的那一刻,她的生活過得比永孝宮裏,還雞飛狗跳。

    比如,第一宿,她到了靖王府後的第一宿,就被靖王爺留宿了。

    據小道消息傳說,靖王爺的屋子,已經長達十年,沒有留宿過任何類□生物了——她不幸地成為了十年以來的頭一個。這是不幸還是不幸呢?

    這一宿,溫小婉備受折磨。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

    靖王爺拉着她,如遇紅顏亂,參觀了靖王爺私自收藏的所有衣服。

    每一件衣服,靖王爺都能滔滔不絕、連綿不斷地講解出一大串故事,並把每一個細節為何這樣設計,說得舌燦生蓮,他自己滿眼放光,好像餓了三天三宿的狼。

    溫小婉真是佩服靖王爺對於穿衣着裝領域的熱情,她覺得TV設計大賽的那些參賽選手,要是能有靖王爺這樣的豪情一分半分,一定已經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了。

    這樣一天一宿的折磨里,溫小婉根本不用把她自己頭腦里裝的那些衣服樣子,說給靖王爺聽。她只要聽着靖王爺說,就可以天花亂綴、無懈可擊了。

    四更天的時候,她終因體力不支,光榮地昏到了。

    這一昏倒就沒醒過來,任由一群御醫搶救,她仍然鍥而不捨地會周公,呼呼大睡起來,怎麼叫也不起。生怕睜開眼睛,就被靖王爺叫去談衣服。

    靖王爺瞧着溫小婉這裏是百呼不見醒,他這馬上就要掛帥出征,還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呢

    他吩咐了他靖王府新上任的聶大總管幾句後,有些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溫小婉暫作休息的臥室。

    靖王爺走後,聶謹言把室內所有,都譴退出了屋子。他一個默默地坐到了溫小婉躺着的那張床的床尾。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看着熟睡中的溫小婉了。他們的第一次相識,最終的收尾方式就是像現這樣。他這麼坐着,溫小婉那麼睡着。

    聶謹言時常麻木着的臉孔,緩合出一縷春光明媚來。他抬手把溫小婉剛剛翻身時,帶□去的被子,輕手輕腳地提一提,帶過溫小婉的肩頭。

    沒有知道,聶謹言一點不喜歡高位之間的爭來爭去,他對於權利,有一種骨子裏生來的厭惡。他就喜歡這樣默默地坐着,看着一個,守着一份時光。

    只是外面的風催刀逼,顯然不那麼容易放過他。

    小福子敲了兩下門進來時,聶謹言的目光仍然逗留溫小婉睡得微微散發出粉紅色的臉龐上。

    「什麼事,說吧,」

    小福子不用進來,他只要是靠近這間屋子。聶謹言就知道來了,哪怕此時,他正看着心愛女的睡顏,也不耽誤他的警覺。

    小福子早已經習慣了聶謹言的突然開口,他小聲地傳達了他出宮之前,被慈寧宮大太監刑總管叫去說的話。刑總管說的話,通常就是皇太后薄氏想要說的了。

    聽完小福子的話後,聶謹言不動聲色地挑了挑唇角,極微小的一下,屬於眨個眼就能忽略掉的小動作。

    小福子卻看得清楚,他家司公大這一小下里,極冷酷殘忍了,卻也充滿了嘲諷和那麼一點兒不乎。

    「她這是想她兒子當皇帝想得連國家基業都可以拱手相讓了,」

    聶謹言覺得心底一片悲涼。皇太后薄氏,已經瘋了。

    朝堂之上,多少文朝武將,願意為了晉安國、為了龍家的天下,獻出生命,甚至是一家子的生命,而偏偏只有他們龍家自己,這麼不看重。

    一群弄權的,用『忠君愛國』這等屁話,胡弄着像他爹那樣的傻瓜,到頭來,下場不過是一捧黃土。

    那他呢?

    這時,小福子剛好問的也是這句,「司公,咱們如何回那邊?」

    小福子永遠記得,他們福祿壽喜四個,是跟聶謹言身邊的。

    他們一批被聶謹言選中,一批被聶謹言悉心教導。無論到什麼地方、什麼時候,他們聽得都是聶謹言的話。他們只忠於聶謹言一個。


    「給那邊帶個話,就說本公會照辦的,叫太后不要急於一時。」

    聶謹言把眉心中間,擠成了一個『川』字。為了謹行,他也要先應下來。這個時候,得罪了薄太后,他怕薄太后背后里向他捅刀子。

    薄太后那老女過了六十大壽以後,整個都不正常起來。

    許是越發擔心年歲漸漲,不着急幫她兒子謀朝篡位,這一輩子到死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小福子復了命,按以往,本該是退出去的。可這一次,他邁出去的步子,又生生頓那裏。

    他實忍不住,轉過身來,偷偷地往溫小婉躺着的床上望了一眼,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司公,婉兒姑姑沒事吧?」

    聶謹言別有深意地看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知道自己不該多這句嘴,做這個關心的。他沒有別的想法……真的只是沒忍住。

    聶謹言那一眼過後,沒有斥責他,還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他,「沒什麼,看了一宿的衣服累着了,睡醒一覺就沒事了,」

    好像溫小婉那一時代,某位老公評價自己老婆那種語氣:昨天晚上,逛淘寶太累了,刷了幾千家網店堅持不住,自動關機催眠了。

    知道溫小婉沒有大礙,小福子還挺高興的,必竟溫小婉是那偌大冰冷的皇宮中,惟一一個正面與他說,他們是朋友的那個啊。

    小福子出去沒有多久,溫小婉就醒了。

    別怪她,她本來還想多睡一會兒的,奈何不小心做了噩夢。

    溫小婉夢到了靖王爺拉着她,開始逛淘寶了——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一宿非折磨,溫小婉真心覺得,對於她來說,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怕了。

    瞧着溫小婉一頭冷汗地從睡夢中驚醒,坐他旁邊的聶謹言大驚失色,連忙往前湊合了幾下,一把抱起了受驚過度、已經失聲叫出來的溫小婉,輕聲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夢到什麼了?」

    溫小婉剛醒,神智還沒有恢復得太清楚,聶謹言問,她就答。

    「……夢到被靖王爺拉去逛街………」

    那是一條街道兩邊都是衣服鋪子,一眼望不到頭的街道。可怕的如同地獄十八層那樣長啊。溫小婉自覺與靖王爺逛完這樣的街,她就可以就地投胎轉世了。

    可憐溫小婉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抱着她的聶謹言毫無預兆地鬆了抱着她的手。她剛剛離開床板的身子,因為沒有依託,又摔了回去。

    哪怕床板上鋪着厚厚的錦褥。這一下,她仍然也摔清醒了。

    「聶謹言幹嘛……」

    她揉了揉與她剛經歷恐怖噩夢相比,摔一下後並不太疼的後腦殼,非常不爽地嚷着,「幹嘛沉着一張臉?」

    聶謹言坐得遠了一些,目光低垂,並不看溫小婉,而是瞄着溫小婉蓋的那床錦被,好像那床被子忽然間有多麼吸引他似的。

    一字一句,語速極慢地說:「靖王爺的後宅,比之當今皇上清楚許多,惟一正妃,這些年來,連側妃都未有……」

    溫小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聶謹言說這些做什麼,卻意外八卦出了那二貨靖王爺,竟是個痴情種子。

    她非常感興趣地問了一句,「那靖王妃一定很美吧?靖王爺竟然對她一獨鍾。」

    靖王妃美不美的,聶謹言不知道。他來靖王府這幾天時間,還未有幸看到過靖王妃。

    因為據說早八年前,靖王妃就已經去京城外的蓮觀庵,做了掛名的居士娘子,基本算是代發修行了。

    而且他要表達的意思,也並非靖王爺對靖王妃是否鍾情,他想說的是……

    惟望向溫小婉那雙純淨明亮的眼睛時,他又說不出來了。他復又低低垂下頭去。

    溫小婉慢慢沒了睡意,越發清醒後,反應過來了聶謹言的意思

    她一下子被激怒了,『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火大地吼道:「聶謹言個死太監,什麼意思?把當成什麼了?眼裏就那麼水性楊花,見到富貴就想攀嗎?還是就看不順眼,那麼想把外推,推給別的男啊?個沒有良心的混蛋。」

    睡飽後的溫小婉分外有精神,張起嘴訓聶謹言,絲毫沒有第一回見到聶謹言一口一個『司公』那種恭順樣子了。

    聶謹言懷疑溫小婉最早時的樣子,應該也是裝出來的,只是當時,他竟沒太看穿。

    溫小婉張牙舞爪地床上跳來跳去,她哪怕不小心穿進這部小說里,也仍是改變不了生長她身上二十幾年不變、原時空的那些屬性,特別是失去理智的時候。她更是會原形畢露。

    聶謹言瞪圓了他平時都不怎麼愛睜開的細長眼眸,看着溫小婉跳來跳去地罵着自己,什麼混蛋什麼壞,還有那句每當溫小婉發怒後,必不離口的『死太監』。

    這些犯着聶謹言忌諱的話,從溫小婉嘴裏說出來,竟半點火星也激不出來他了。

    眼看着溫小婉再跳,就要把床跳塌了。聶謹言不能任由她胡來了,長伸直了身子,一把把跳來跳去的溫小婉攬進懷裏。

    溫小婉開始劇烈的掙扎了幾下,但奈何聶謹言臂力過甚又摟得太緊,溫小婉的掙扎果斷無效,被死死困聶謹言的懷裏,慢慢安靜下來。

    溫小婉不能動了,就轉換新的一痛折騰——她開始哭。

    孟姜女哭長城的那種哭,一邊抹着眼淚,把鼻涕淚水毫不猶豫地抹到聶謹言白色的繡着銀色暗紋的華貴錦服上,一邊毫不影響她上下嘴皮子動地繼續嘮叨聶謹言。

    「太沒良心了,原本還以為是好的,竟是眼睛瞎了,還說吃一輩子的飯一起到老,這才幾天,見着個王爺就要把推過去,還是個快四十歲、一點正事不會辦的傻王爺,對可真是太好了……」當然『好』要掛引號的。

    聶謹言暗暗長嘆,他絕壁不承認他是吃醋了,他真的是不想溫小婉跟着他受委屈的,但為什麼溫小婉這麼來來回回地折騰,他又覺得很開心很舒服呢?完全忽略了溫小婉罵他,還往他身上抹大鼻涕的舉動。

    「聶謹言,既然這麼愛推,等着下一回的,下一回再有那麼靠譜的王候將相出現時,或者不需要王候將相,是個靠譜的男就行,再把往外推,那才是真心疼呢,個混蛋!」

    溫小婉抽泣着,有一會兒沒一會兒地哼出一聲,還想繼續說點難聽的話時,她身後,擁她入懷卻一直沉默着的聶謹言,極低極低地說:「對不起!」

    溫小婉張合着的嘴,忽就閉住了,她動了幾下嘴唇,難聽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只有氣無力地哼出一句,「誰要說對不起……」

    聶謹言從善如流,「那想說什麼?」

    溫小婉抬起略有些紅腫的眼睛,盯着聶謹言微微垂下來、略略有些發白的面癱臉,還真不知道該逼着聶謹言說什麼了,好一會兒,溫小婉才說:「若敢有下一次,一定如的願。」

    不就是投懷送抱嗎?有什麼了不起,她又不是做不好,她不過是懶得做。

    聶謹言的雙臂瞬間收緊,快要透過身前那層骨肉皮血,把溫小婉勒進他自己的身體裏去了。

    聶謹言正要開口繼續說『對不起』,男女情感上的花言巧語,他並不擅長,要他說別的,他也說不出來什麼。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呢,就這個時候,屋門被一下子大力推開。

    聶謹言抱着溫小婉的手臂還來不及鬆開,那旋風一樣地颳了進來,邊走邊說:「婉兒姑娘醒了嗎?本王想死了……」

    被聶謹言摟懷裏的溫小婉,默默地想,這老傢伙或許真是想她死的。

    毫無意外,從來只對穿衣着裝感興趣的靖王爺,他自己冒失闖進別的房間時,收穫了一場刺激眼球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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