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1 / 1)
邱嬤嬤是鄭氏的奶娘,從小就將鄭氏視作親生女兒,再加上她們一家子人都靠着鄭氏才能生活,鄭氏又將許多機密的事情交給她來辦,因此她已經跟鄭氏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了。出了這樣的事,她甚至比鄭氏自己本人都要更着急,頭昏眼花的搖搖晃晃了一陣才站穩。現在見鄭氏完全沒有了主意,就忙打點起了精神,輕柔的拍鄭氏的背,安撫她:「王妃,事情哪裏就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呢,您先別着急呀!」
那錦衣衛已經將話帶到了,又記得自己主子的吩咐,見狀就忙告辭要走,鄭氏雖然六神無主,卻反應極快的立即叫住了他:「站住!」
邱嬤嬤眼神一凜,朝左右看了兩眼,黃鶯就會意的帶着丫頭們都出門去了,幸好王妃會客的這個花廳是極寬闊的,又隔音,外頭只要人守定了,就不怕會被人聽見在談論什麼。黃鶯機靈得很,還特地去將王妃平時信任的幾個護衛也都請了來守門。事關重大,她又是王妃的貼身大丫頭,自然不想主子出事。
鄭氏見左右無人了,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再也不見半點驚慌之色,盯着那名錦衣衛,冷然道:「你是誰派來的?」鄭氏向來精明,比鄭光實還要厲害三分,在家裏極有地位的,心眼也極多,哭了一陣就覺得不對-----趙王或許的確在錦衣衛里安插了人手,但是卻不可能有這種可以不惜趕來報信的厲害角色。既然這個錦衣衛不是趙王的人,那為什麼要來通知自己鄭家出事的消息?海城到京城就算快馬加鞭也得半月左右才勉強能到,鄭家出這麼嚴重的事情為什麼沒有見巴鷹回來報信,倒是錦衣衛來了人呢?不會是誰故意來套話的吧?
那錦衣衛想到林任遠的交代,也就老老實實的道:「王妃放心,我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編出這樣大的事情來誆您呀!實不相瞞,我乃是受了鄭將軍的託付。來遞個消息的,其他的,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件事情的確是個大事,勾結大臣陷害勛貴之家,尤其是間接的造成了謝庭差點死在左順門的後果......趙王妃想想皇帝會怎麼樣懲罰鄭家,就忍也忍不住的打了幾個寒顫。那錦衣衛也是個小角色,看樣子他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了,鄭氏再次咬牙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現在錦衣衛任何職?我以後好謝你。」
謝?那錦衣衛心裏腹誹,還用你謝?你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但是大周朝的規矩,出嫁女是與娘家的事情沒有關係的,就算誅九族都算不到她頭上,因此錦衣衛也不敢就亂說話,也不能不答,更不能胡謅個答案:鄭氏也是個聰明人,也未必就會徹底栽了,要是之後被她查出來,那可真的能死的很慘。因此他也就從善如流的報出了名字:「卑職史慶豐。現在錦衣衛任經歷一職,多謝王妃抬愛。」
&來是史同舟的公子,真是客氣了。」鄭氏眼睛也不眨的看着那名錦衣衛,接着問道:「你離京的時候。我哥哥如何了?案子可有認定?說我哥哥陷害陳太傅,可有證據?晉西陳家可不是小戶人家,他們名門望族的,若是當年真有冤屈。為何無人申訴,非得留在今日才喊冤呢?怕這都是誤會一場罷?」
史慶豐被嚇了一跳,沒料到這位鄭氏這麼了得。不過就憑着自己的一個名字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等聽見了鄭氏的問話,又頓覺荒唐,這件事情又不是錦衣衛說了算的,難道他說是誤會就是誤會了?再說是名門望族又怎麼樣,嫡系一開始就被趙王給殺光了,其餘的旁支也被夷了三族,從哪裏挖出個孤魂野鬼來伸冤哪?他也知道趙王妃是想從他嘴巴里套出點有用的東西來,但是他一來官小,混的比歐陽宣手下的劉通可差多了,他什麼重要的事情都接觸不到啊,也就是跑跑腿,抓抓人這種事才輪得到他了。二來他不過就是林任遠派來傳個口信的,他離京的時候鄭光實那個倒霉蛋才剛剛去了刑部大牢呢,什麼結果天知道。
鄭氏見他一副為難之色,也明白是什麼都問不到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着人送他出去,又讓邱嬤嬤給了他一百兩銀子當作盤纏。
等屋子裏陡然安靜了下來,鄭氏臉上才顯露出情緒來,她擔憂又害怕的吁了一口氣,捂着胸口,察覺到心跳的飛快,見邱嬤嬤進來了,就立即站了起來,道:「嬤嬤!」
邱嬤嬤看出她的慌亂,忙上前幾步拉住了鄭氏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勸道:「王妃,現在咱們兩眼一抹瞎什麼都不知道,最要緊的是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咱們才好對症下藥!」
趙王妃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卻不是哥哥,而是陳氏跟謝庭,她眼前又浮現當初陳氏慨然赴死之際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還有說的那句:「焉知我的今日不是你的來日?」鄭氏想到這句話,再想到陳氏跟陳家的下場,仍舊覺得縱然在這三伏天也冷的直打哆嗦,她實在是怕極了,鄭家出事雖然帶累不到她,但是對於功利心極重的趙王來說卻是件極大的事,趙王會怎麼對自己......
她抓緊了邱嬤嬤的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自己給自己打氣:「是,嬤嬤說得對,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查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怎麼樣了才對。」她立即將黃鶯喚進來,又親自點了兩個人叫進來,嚴肅吩咐他們:「你們迅速上京去打探消息,謹慎些,千萬別露出馬腳。若是能打通關係去見我哥哥,千萬叫他閉緊了嘴巴,不然只會死的更快!」
二人領命而去,並沒有一絲猶豫,邱嬤嬤卻滿臉猶豫的擔憂道:「巴甲跟巴鷹是兄弟,二人對將軍是忠心耿耿的,王妃您派他們去,若是他們......」若是他們到頭來仍舊是對鄭光實死心塌地,不替王妃傳這句話,只為鄭家考慮又怎麼辦呢?只是到底趙王妃鄭氏跟鄭光實是親兄妹,邱嬤嬤雖然心裏擔憂,也不敢真的就全說出來。
&什麼?」趙王妃哂笑一聲,鎮定心神落座在貴妃榻上,斬釘截鐵的道:「嬤嬤放心,我知道嬤嬤擔心什麼。哥哥他也是個聰明人,當年那件事縱然是我先提出來替王爺解圍的,但哥哥未必沒有那個意思。他早就想巴結王爺了,怎麼會不趁機表功?再說出面聯絡陳家那個內奸的人正是哥哥自己,王爺做事向來謹慎小心,可一丁點把柄都沒有留下,事發了,那頂多也就是哥哥自己的事,牽連不到王爺,更加牽連不到我這個出嫁女。哥哥既然知曉這幾點,肯定不可能沒證據就出賣王爺,要是王爺與我都完了,那他才真正沒指望了,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鄭光實雖然鬥雞走狗,遛馬觀花無一不做,卻是個有成算的人,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攀上了趙王。在這個時候,想必他沒那麼大的膽子拉上唯一可能拯救他的妹妹妹夫下水。邱嬤嬤聞言鬆了一口氣,又帶上了幾點苦澀,忍不住出聲埋怨道:「明明這些年了都沒一點動靜的,怎麼......怎麼偏偏就事發了呢?那陳家當年可都被咱們王爺給殺光了呀!誰還會替他們伸冤?」
一個已經絕戶了的陳家,是誰要幫他們翻身呢?趙王妃也在想這個問題,然後她雙眉緊蹙,漆黑的瞳仁里猛然迸射出驚人的恨意,咬牙切齒的道:「謝庭!」
除了這個臭小子,鄭氏還真的想不到別人了。這麼多年來,她早就說這個小子不能留,畢竟他曾經親眼見過陳氏的屍體,畢竟他曾經用那樣可怕的眼光看過自己跟趙王。趙王妃時長看見謝庭的眼睛就膽寒,是那種從腳底就開始透上心底的寒,他的眼睛裏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但是趙王妃卻確確實實的可以察覺到那目光里隱藏着的憤恨以及......殺機。所以她才一心一意的想要弄死他,可惜偏偏這個小子命大,左順門那一次趙王明明都快要殺死他了,卻偏偏被皇后的人攔了下來,後來那一次落水的一次也明明幾乎是死定了的,卻仍舊活了過來,還有後來的刺殺,他一次一次的躲過了這些暗害,居然順順噹噹的活到了現在不算,還妄想着要把陳家重新發揚光大嗎?!趙王妃嗤笑一聲,嘴角上挑,眼裏卻冰冰涼涼的。
邱嬤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第一反應便是:「不會吧?」她對謝庭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個七八歲的少年,畏畏縮縮的,平日裏也不敢出現在趙王跟王妃眼前的瑟縮少年身上,一時不敢相信趙王妃竟會懷疑是這樣一個人設計害了鄭家。(未完待續。。)
二百七十九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