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薛定諤的喬喬(1 / 1)
簽字完畢,呂健將合同收回了抽屜,其實現在他本人也不怎麼在乎合同內容,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性情大變了啊……
那句話果然有道理,養狗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他起身微笑着向喬喬伸出右手:「歡迎加盟星工場,未來是無限的,別試着追趕,開心就好!」
「好尷尬的歡迎詞啊!」喬喬笑嘻嘻的與呂健握手,「那現在開始,我能自己給自己安排工作麼?」
「當然。」
「我想好好睡一覺,然後明早吃的飽飽的,去海邊散步,想清楚那首歌的歌詞怎麼改。」
「沒問題,不限時,不過最好一周內能有想法,不然我就親自填詞了。」
「那也可以,不過我還是試試吧。」喬喬壞笑着摸了下鼻子,「畢竟,有男人的約定麼。」
「你這才叫尷尬。」
「嘿嘿,那我走了?」
「別,才剛開始。」呂健沖莫長愉的方向揮了揮手,「我怎麼說她都不給我機會,你試試。」
「蛤??」喬喬連看都不敢看那個方向,「健……健哥……教導主任天克我的……」
「老鼠吃大象,試試看。」
「哦……」
莫長愉也老遠說道:「呂總,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商量違約費的事情吧。」
「5分鐘,試試看。」呂健平視着喬喬,「別把這件事想成說服,勸說。拿這件事當創作,你不需要考慮怎麼遊說她,你只需要表露自己。」
喬喬若有所思道:「是說……我要描述現在的心情麼?」
「是的,當成一次創作,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告訴她——」呂健指着莫長愉,「你為什麼簽約。」
喬喬不用怎麼思考就會意了,他總能很舒服的跟上健哥的節奏。
「明白了。」
呂健抬手,開始你的表演。
他情知自己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莫長愉像是一個把自己封在保險箱中的人,她見識過外面的世界,見識過年輕與蒼老,夢想與現實,善良與惡毒。
正因此她才這麼做,雖然把女兒鎖住會失去很多美好,但也確實可以規避無數苦難。
這是她的選擇,無法靠理智的遊說推翻。
而這些理智,也正是呂健個人無法突破的枷鎖,即便他才華橫溢,在靈感創作方面卻十分平庸,他精於計算藝人的定位,清楚如何讓大家合作,也知道觀眾想要什麼,這些優秀的特質為他帶來了成功,卻也扼殺了他的靈氣。
但喬喬完全相反,充滿了游離不定的靈氣,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方式,出現在什麼地方,這種完全無法預測的人,可以稱為「薛定諤的喬喬」!
呂健註定無法感染或者說服莫長愉,喬喬卻有那麼一絲希望,他有機會越過莫長愉身上的那把鎖,直接跳入她的內心。
雖然機會不大……但也沒別的辦法了,總要試試。
喬喬悶頭準備片刻,使勁吐息了幾口氣,轉過了椅子,直視莫長愉。
「五分鐘。」莫長愉又瞪了他一眼。
喬喬哆嗦了一下,但這次沒有退卻。
老子早就畢業了,教導主任給我滾!
這只是一個揮之不去的記憶幽靈而已。
我會打敗她!打敗曾經的那個懦弱的自己!
說清楚自己的感受,打敗她,讓她融化,讓她願意給惜君一次機會,就像健哥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喬喬閉着眼睛讓心情沉澱下來,面對自己,面對人生,面對一切。
嗯,感覺到了。
他睜開眼睛,坐在椅子上輕微晃着,像是在和後座的同學聊天。
「莫阿姨,其實我和惜君一樣,爸爸也很早就走了。」喬喬聳了聳肩,「不一樣的是,在爸爸走之前,媽媽就已經和爸爸離婚了,論感受的話,我應該比惜君姐還要深一些。」
莫長愉想說什麼,但還是靜了下來,給他五分鐘吧,這個可憐的孩子。
「爸爸走後,媽媽不想讓我闖進她的新生活,就給我租了一間屋子,每個月給兩千塊生活費。這挺合我意,我也不想讓她闖進我的生活,而且這樣的待遇對於一個中學生而言,實在是太讓人羨慕了。」
「學校教的東西我聽一耳朵就懂,不過我懶得鑽進去,我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要死背那些公式,那些東西無用又無趣,幹嘛要浪費時間呢。」喬喬微微抬頭,回憶起那段時間的生活,「所以我的時間就很多,接觸各種各樣的東西,當然也走火入魔過,比如當時有一款叫日月師的手機遊戲,害得我兩個月沒吃上一頓飽飯。」
莫長愉聽得直搖頭,再怎麼說也是親骨肉,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幸虧孩子自己懂事,不然指不定變成什麼妖魔鬼怪。
「後來就畢業了,沒人告訴我為什麼要考大學,也沒人要求我考,我就沒考,就開始瞎混,瞎玩,什麼都聽聽,從迷幻電子樂到古典戲劇;什麼都看看,從電影院大片到文藝電影;什麼都學學,從敲鑼打鼓到電音合成。我痴迷每件事,再放棄每件事,我覺得挺快樂的。」
「然後突然有一天,房東來催租金,我才知道我媽墊付的房費已經到期了,我趕緊查銀行賬戶,原來我媽已經停止給我打錢兩個月了。」
「她什麼都沒說過,就這麼停了,我也沒打算問,也不怪她,好像……不知不覺,我已經是大人了,該自己活着了吧。」
「這時我才發現,我根本什麼勞動技能都沒有,那些上課時拼命學習考試的傢伙們才是勝利者,我錯把他們的蔑視當成了嫉妒。」
「我開始逃避,對的,逃避。」喬喬鄭重點了點頭,「不然還能怎樣呢?我欠着房費,說我媽很快會補上,然後吃着最便宜的食物,想找個東西沉迷進去,忘記這些討厭的煩惱。」
「這時候我遇到了搖滾樂。」喬喬沉浸在當時的感受中,有些忘情,「搖滾樂批判一切,打倒一切,大刀砍向噁心的現實,我完全無法抵抗這樣的東西,我以為我找到了值得專注一生的東西。此前,我從未真正努力做過任何事,我以為只要認真,一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