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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生死不離 前塵驚夢 第六十三回 蛇去哪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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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胡思亂想時,耳畔傳來杜衡的聲音:「主子,這泡蛇酒,蛇是該活着泡還是死了泡。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自然是活着泡,若這蛇真是個甚麼精怪,活着連內丹一起泡了,功效定會更好些。」言罷,落葵便要將整條蛇塞連同大包的藥材,塞進酒罈中。

    那蛇許是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去處,在落葵的兩指之間拼命的掙紮起來,甚至昂起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望住她,竟生出些悲哀神情。

    落葵心中晃了一晃,眸光閃動,含笑嘆道:「好蛇兒,回頭我認真誦一回經,好好超度超度你,願你來生落地便是個人身仙胎,不會再被人泡了酒。」

    杜衡卻聽得翻了翻眼皮兒,笑道:「被主子顛三倒四的誦經超度一番,恐怕來生還得是個小獸。」

    落葵白了他一眼,把青蛇並藥材統統扔進壇中,那蛇方才沒入酒水裏,便開始上下劇烈的翻騰,隨後酒中升騰起一串串氣泡,由大變小,由密變少,最後那蛇安靜下來,在酒中盤着一動不動。

    見此情景,落葵將罈子口封好,拍了拍手笑道:「成了,杜衡,你且收好,回青州時可別忘了拿。」

    杜衡小心的將酒罈子收進包袱里,回首一臉正經的笑道:「屬下就是忘了將主子帶回去,也不能忘了將如此金貴的蛇酒帶回去。」

    此間事畢,有小童過來請落葵二人出去用早飯,在石桌前坐定,落葵才發現北山仙府里的早飯簡薄的厲害,每人面前一隻盤子,盤裏盛了數個青桃,不用吃上一口,只看上一眼便口舌發澀,酸的牙都倒了,真難為了川谷能吃的這般津津有味。

    落葵搖頭嘆道:「原以為仙山中物產豐富,必然是吃得好住得好,不然怎麼人人都爭着得道成仙呢,誰料想竟是如此艱苦,還不如做個俗人呢。」

    川谷笑道:「你個不爭氣的丫頭,人人都想成仙,那是因為成了仙能活得久,你以為旁人都似你一般,生了張好吃的嘴。」

    落葵皺了皺鼻尖,一臉的嫌棄:「若是讓我成了仙,卻整日只能吃這個,那我還不如立時便死了再重做一回人。」

    環顧一圈兒,這山腹中裝點的極為簡明,渾圓碩大的隨珠嵌在石壁上,權當做燈燭來用,也並無更漏之類的計時之物,便在此時,落葵猛然想起件事,曾在哪本書上看過一句話,說是妖界一日,人界一年,她心下一驚,北山仙山若是妖界,那豈不是自她進入北山的那一刻起,每過一日,便是人界的一年,她自進學堂開蒙,算術便學的不大好,遂掰着手指頭算了半響,都沒算明白,如今人界過了多久,只好訕訕一笑,舔着臉去問川谷。

    川谷狠狠拍了下她的頭,奚落的笑個不停:「說你不爭氣,你果然不爭氣,連個時辰都算不出,不過北山仙山說是座仙山,但卻是正正經經的人界之地,你不必胡亂擔心在我這裏度日如年了。」

    落葵抿了抿乾乾的唇,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有些慌,曲蓮跑出去一整夜了,她素來生的嬌弱,又沒在荒山野嶺中待過,不知她有沒有回到鎮子,還是流落到了別處,心下惴惴難安,若曲蓮有個甚麼閃失,自己豈不是對不起曲元參,她凝神望住杜衡,緩緩道:「杜衡,你出去尋一尋曲蓮罷,要格外當心。」

    用罷早飯,落葵忙着回去看她的寶貝蛇酒,誰知一進門,便踩上了滿地狼藉,只見包袱掉在地上,晶瑩剔透的酒罈子碎成了渣滓,醇香無比的酒和着藥材淌的滿地都是,而那條蛇,青色的蛇,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落葵心疼的慘叫一聲,震得屋檐上的草撲簌簌直往下掉,川谷以為她撞見了鬼,衝進來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出甚麼事了,誰踩到你的尾巴了。」

    「你才長尾巴了呢。」落葵癟了癟嘴,指着地上心疼道:「你這堂堂仙府里怎麼還會鬧賊,我泡的蛇酒里的蛇被人給偷了。」

    「蛇,甚麼蛇,哪裏來的蛇。」川谷大驚。


    落葵拿手比劃了一下:「就是在你那後山玉髓草叢裏抓到的,青色的,頭上還生了一對角,俏得很。」

    川谷驚得張大了嘴,用手托住下巴,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把那蛇泡了酒了,莫非你問我要仙酒就是為了泡它。」

    「嗯,是啊,那麼瘦伶伶的一條蛇,做蛇羹不夠鮮美,干炒不夠一盤子,除了泡蛇酒,也沒什麼旁的更好的吃法了。」落葵點頭,言語中頗為無辜,只是一條蛇而已,川谷竟能吃驚至此,着實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妖怪。

    川谷像是聽說了甚麼驚天秘聞,連連搖頭嘆氣,分明是想笑,可竭盡全力忍着,忍得着實辛苦:「偷了便偷了罷,後山溪里多的是水蛇,再抓一條便是了。」

    落葵萬般可惜的抿了抿唇,吁道:「只能如此了,不知道你那溪里的水蛇,有沒有那條青蛇生的那麼俊。」她嘆了口氣,道:「早知道如此,便早早的開膛破肚了。」

    川谷再忍不下去了,火急火燎的沖了出去,直到出了院子,到了一處隱秘之處,才肆意的大笑不停,笑的淚涕橫流直不起腰來。

    這府邸極大,川谷的笑聲響亮,夾着風聲悠悠蕩蕩的,傳的極遠,府中的小童們聽到這肆意而又張揚的笑,不禁面面相覷,都在琢磨着,莫不是主人修煉時走火入魔了,發了瘋癲,才會笑的這樣難聽。

    「川谷,你還敢笑,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還不趕緊多熬幾碗濃濃的醒酒湯來。」隱秘之處里傳出一聲忍笑呵斥。

    「哈哈哈哈。」川谷卻且走且笑,笑的淚涕橫流,捶胸頓足,益發肆意張狂:「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戲,竟叫我趕上了,焉能不笑個夠。」

    那隱秘之處里,文元與一個青衫男子相對而坐,文元抬手,一縷微光在那男子眉心處微微頓住,打了個旋兒鑽進去,那男子悶哼一聲,悠悠轉醒,只是臉上的顏色仍不那麼好看。

    文元也着實繃不住了,索性不再忍着,剛把醒酒湯給青衫男子灌進去,便連連拍着桌案笑的喘不過氣來:「可,可算是醒過來了,再喝點醒酒湯罷。」

    青衫男子雖然醒了,但還是滿臉醉意,說話時舌頭也不甚利落,連連絆住牙齒:「還不是,還不是三哥,三哥與大師兄出的餿主意,害的我,我在那酒里泡了那麼久,差點兒沒醉死我。」

    文元連連擺手:「這事可跟我沒甚麼關係啊,我只說你要先試探試探她,看她是否還如從前那般膽小,我可沒讓你把自己送到她跟前泡蛇酒,我怎麼知道她如今的膽子這樣大,不怕被蛇咬還抓來泡酒。」他上下打量了自己與青衫男子一番,搖頭道:「再說了,你我兄弟分明是龍,哪裏長得像蛇,她如今的眼神兒可真不濟。」

    青衫男子醉的眼皮子直打架,睜也睜不開,索性用兩指提着上眼皮兒,在心中暗嘆,她何止如今的眼神兒不濟,從前的眼神兒也不怎麼好,否則怎會,怎會做的那般決然不留餘地。

    「也是你沒用,你分明不是蛇,哪裏有甚麼七寸,竟被她抓住泡了酒,你沒長腳麼,就不會跑麼。」川谷一隻手端了十幾碗醒酒湯進來,一碗接一碗的給男子灌了下去,灌得他出了一腦門子汗,酒也發散了大半。

    一口飯沒吃到,反被灌了滿肚子的湯湯水水,還是冷透了的,青衫男子頓覺肚子脹得生疼,嘔了一口酸水兒,望向川谷的眸光益發不善,恨聲道:「我如何跑,不管怎麼跑,都難保會嚇暈了她。」

    文元奚落道:「你既心疼她,那便是你活該受這份罪了,你原本酒量就不行,如今又在酒里洗了個澡,哼,非得頭疼個三五日不可。」

    山腹中掏出的隱秘之處,四圍皆是斑駁石壁,未做一絲修繕,望之有幾分古雅之意,明亮的陽光蘊着溫潤的濕氣斜入洞內,半人高的水玉白瓷落地花瓶供着一束怒放桃花,也染了幾分水氣,格外嬌艷。此時正值秋日,尋常的桃花樹連葉子都黃了,可川谷這裏的桃花卻開的如霞似錦,艷麗無匹。

    川谷珍視異常的拂過那花盞,手上也染了清潤的花香,搖頭笑道:「不過這罪着實沒白受,她現如今的膽子大得很,甚麼都敢吃,若是推個人到她面前,告訴她,此人十分美味,只怕她能想出一百種吃法來。」

    文元亦是贊同的連連點頭:「她吃誰倒是無關緊要,要緊的是她如今膽子夠大,老六,你往日裏的那些赫赫戰功終於用得上了,可以拿出來好好的跟她炫耀一番,畢竟自古美人愛英雄麼。再者,你不必擔心露了真身,會把她嚇跑了。」

    川谷卻搖頭笑個不停:「我倒是不擔心她會被你的真身嚇跑,倒是很擔心她會時時惦記你真身的味道,想把你煮了吃掉。對了,」他笑的合不攏嘴:「她方才誇你的真身長得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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