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回 真假陣法圖(1 / 1)
妖者無疆第四百零四回真假陣法圖但她沒有走遠,反倒惴惴不安的守在了門口,聽着裏頭江蘺慌而不亂的吩咐聲,她明知即墨清淺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仍止不住的心慌,她深深倒抽了一口氣,心神剛剛安定了幾分,屋內卻又傳來一聲強忍的悶哼。
剛剛平復下來的心緒,再度激盪不安起來,她滿心焦灼的踱了幾步,猛然捂住心口,趴在門上,附耳傾聽起來。
可屋內除了江蘺微微顫抖的吩咐聲之外,卻再沒了旁的動靜,她疑心自己是關心則亂,聽岔了,轉念頓覺臉龐有些微熱,忙退了一步,伸手捂了捂臉龐。
就在此時,門吱呀一聲打開,江蘺甩着滿手的水走出來,正好望見方至晚的這副模樣,不禁一怔,頗覺奇怪。
方至晚有些尷尬,忙將手背在身後,不安的摳着手指頭,神情卻是如常平靜,不肯露出一絲關心則亂的情緒:「江少主,即墨前輩,如何了。」
江蘺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眸光暗沉的回望了一眼屋內,轉過臉卻又輕鬆笑道:「沒事了,方姑娘放心,即墨師叔修為高深,這點傷不算甚麼,傷不到他的根本,躺幾日就好了。」
陣陣血腥氣悠悠蕩蕩的從屋內溢出來,地上銅盆里的水,被血染得通紅。
方至晚凝眸,只見江蘺鮮紅的長衫上,濺上了大片星星點點的斑駁,帶着些濕潤,即墨清淺顯然流了不少血。她心下一沉,知道即墨清淺的傷勢,必然不像江蘺說的這般輕巧,她驟然想到自己,這傷若傷在自己身上,只怕會更重。
江蘺早從甘鬆口中知道了即墨清淺的傷是從何而來,也看出了方至晚的心緒微動,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推了方至晚一把:「不如方姑娘進去看一看,也可安心些。」
方至晚原本進了一步,卻又急急退了一步,她抿了抿乾涸的唇邊,平靜道:「不必了,男女有別,我,我這就告辭了。」
江蘺微微挑眉,抿唇道:「也好,不過如今城門關了,方姑娘暫且回不去,就去住甘松的房間罷,左右甘松今夜,要留在這裏照看師叔。」
方至晚忙施禮道了個謝,跟在甘松後頭,走出去幾步遠,卻又停下腳步,眸光掙扎的回望了一眼。
江蘺靠在門邊兒,眉峰挑了又挑,暗嘆了一聲,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不過就是看一眼,還能少塊肉麼,這麼為難自己又是何苦呢,閨秀做派可真累得慌,還是小妖女這個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的性子好,坦坦蕩蕩,肆意隨心。
「憶舊居」里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個暗哨藏身在樓里樓外的角落中,警醒的望着四圍。
落葵身披薑黃長衫,擁着錦被,湊近了床頭雕花小几上的青瓷燈,燈影綽約,映照着她手上的那捲竹簡。
竹簡呈暗黃色,其上佈滿深褐色的斑紋,顯然歷經了歲月的風雨侵蝕,有幾枚竹簡已有了深深的裂痕,暗淡沒有光澤的墨跡浸染的極深。
竹簡上一枚枚墨色小字狀若百蝶,筆鋒尖銳,仔細看下來,並不同於如今所用的任何文字。而字與字的相接之處,形成一枚枚各不相同的符文,整卷竹簡展開來,赫然是一副巨大
的陣法圖,環環相扣,十分詭異。
吱呀一聲,窗欞拉開一道縫,蘇子翻窗而入,見落葵全無反應,他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重重拍了一下竹簡,佯裝一臉的凶煞:「誒,打劫了啊。」
落葵依舊沒甚麼反應,連看也沒看蘇子一眼,只繼續埋頭看着竹簡。
蘇子頓覺無趣,撇了撇嘴,一屁股砸在了床榻上,揉着腰眼兒,裝模作樣的委屈哀嚎:「哎喲,可累死我了,我可是替你去打架的,你沒有好話哄着我也就算了,竟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落葵故作驚訝的回頭,裝腔作勢的奚落道:「喲,大公子回來了,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兒,來,我看看,再給大公子捏個假的裝上。」
蘇子啐了落葵一口,揉着她覆額的劉海兒,笑罵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居然咒我,看甚麼呢這是。」他微微探身,掠了一眼竹簡,臉色驚變:「這是,雲楚國的。」一語未完,他就嚇得緊緊捂住嘴,捏着嗓子壓低了聲音:「陣法圖,死丫頭你是瘋了罷,怎麼把這個給帶出來了,萬一被人搶了,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見落葵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蘇子頓生疑慮,忙直起身子,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竹簡,又搖頭道:「不對,不對,你哪來的這東西。」
落葵秀眉微挑,得意輕笑:「我今兒剛編的,像麼。」
「啊,」蘇子撲哧一聲,仰面砸回床榻,笑個不停,蒼青色長袍被揉搓出無數褶皺,伸手指着落葵笑罵:「你,你現編的,你真行啊,這又是打算去騙誰啊。」
落葵皮笑肉不笑的偏着頭,一臉狡黠:「那化界混沌陣法與雲楚國的陣法同宗同源,你說,是不是差不多就該長這樣兒。」
蘇子忙抄過竹簡,又仔細端詳了一番,連連點頭:「估摸着,應該是差不多的,不過化界混沌陣法圖也沒人見過,像不像的,誰也看不出來。」
落葵托着腮凝神片刻,眼波流轉,閃着不懷好意的微光:「離藏寶之地的開啟還有段時日,我再琢磨琢磨,完善完善,必然要讓這陣法圖能以假亂真。」
蘇子半晌不語,驀然開口就沒有好話:「不然你多編點兒,我拿到藏寶之地里,給你撒一撒,讓他們顧不過來盯着咱們。」
落葵深以為是的挑眉,低低一笑:「雖然損了點,但是個好用的損招兒。」她提筆又在竹簡上添了幾筆,凝神片刻,又添了幾筆。
「好了,損招也得養足了精神,才能想的更加周全些,早些睡罷。」蘇子忙着奪下竹簡和筆,又鬆了她的髮髻,放下帳幔,輕聲笑道:「再不睡,天都亮了。」
落葵從善如流的躺下,抱着錦被,凝神道:「卷柏和曲蓮都跑了。」
蘇子拈起塊點心,邊吃邊點頭:「跑了,你現在長能耐了啊,都能掐會算了啊。」
落葵掩口打了個哈欠,喃喃道:「江蘺心軟手不狠,跑了是意料之中的,抓住了才是不正常的。」
蘇子微微蹙眉:「江蘺也着實沒用了些。」
落葵偏着頭,眸光微暗:「他並非是無用,而是少於歷練,日後經
多了世事磋磨,必然能成大器。」
蘇子不置可否的嗤了一聲,半晌才道:「早知道就讓他在茶花樓外破陣,我去截殺卷柏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此事事關曲蓮,你我都不便現身,免得泄露了身份。」落葵懶洋洋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蘇子咬了咬牙:「此番縱虎歸山,怕是後患無窮。」
落葵枕着手臂,雙眸微閉,神情平靜,有一絲倦意的懶懶道:「今日之事,本就做了兩個打算,若能擊殺卷柏,自然是好,可若不能,只要重傷了他,並讓他起疑,也算不枉此行。」
「起疑,對誰,對曲蓮和京墨麼。」蘇子微微蹙眉,驟然一笑:「上回抓到京墨時,你就盤算好了罷。」
落葵閉着雙眸,掩飾住眸底的波光微動,緩緩道來:「卷柏必然會查到京墨曾被江蘺抓了又放,他素來疑心重,定會懷疑是京墨出賣了他,才會功虧一簣,這回,京墨曲蓮不死也要脫層皮,經了此事,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一心順從不敢反抗,生死皆由他人來定,要麼虛與委蛇暗地積蓄力量,熬到有朝一日能與卷柏抗衡,重獲自由,蘇子,你說,他們會選甚麼。」
蘇子想到了些事情,眸光驟然一亮,搖着頭狹促笑道:「當年曲天雄能將曲家經營的如此紅火,正是因為有能與卷柏談條件的實力,卷柏全力扶持的緣故,可如今的曲蓮,養成了一朵溫室里的花,天真缺心眼兒,修為也不高,而京墨軟弱貪生怕死,更是不堪大用,只怕他們只能選唯命是從,是生是死都得仰仗卷柏的心情了。」
「這就是了,卷柏素有心機,這樣不堪大用的兩個人,他又怎會捨得全力扶持,用作炮灰才最趁手。」落葵仍舊閉着雙眸,她與京墨到底有幼時的情分在,到底有爺爺的恩情在,即便做不成親人朋友,她也只願與他做個陌路人,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可天不遂人願,走到這一步,還是成了仇人。
蘇子驀然笑了起來:「知道的,是抓到京墨只是恰巧,可你這盤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故意勾着江蘺去抓人的呢。」
落葵並沒有言語,只是心下幽幽一嘆,她原不想坑誰害誰,可世事無常,竟催着她往前走,催着她下了狠手,其實縱使沒有她的推波助瀾,曲天雄死後,曲家的沒落也是必然,畢竟曲蓮,並非那種心狠手辣,能夠運籌千里之人,她的心性,做一個賢妻良母綽綽有餘,可做個一家家主,卻是遠遠不夠的。
半晌,落葵沉沉道:「那血跡陣法只有催動之後,才能憑着血祭之力查到佈陣之人的所在,才連累茶花樓中枉死了這麼多人,此事不知茶花樓的幕後之人要如何善後。」
蘇子微微蹙眉:「那四座樓的幕後老闆着實神秘,咱們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出甚麼端倪來。」
落葵驀然睜眼,輕笑道:「這一次的事情鬧得這樣大,只怕那幕後之人不得不露出首尾,咱們可以順藤摸瓜,看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這次卷柏和曲蓮被陣法反噬,受了重傷,咱們要不要。」蘇子言盡於此,陰惻惻的做了個引頸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