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行航班（1 / 1）

    「陽陽，到了米國之後不要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我和你爸還有些積蓄，學費生活費不用你操心，我倆辛苦一輩子了，可就指着你畢業後留在美國，然後接我們過去享福了！」，在京城飛往紐約的波音747航班上，一名中年婦女語重心長的對身邊的小姑娘說道，小姑娘有一下沒一下的應着，看上去並未將母親的話放在心裏。

    京城飛往紐約的直達航班要十多個小時，現在剛上飛機距離睡覺的時間還早，許多人都在無所事事的左右打量，在02年的時候，出國留學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中年婦女的話很快引起了過道對面坐着的中年男子的注意，他讚嘆着問道，「小姑娘真了不起啊！年紀輕輕的就去米國留學了，可比我那個不爭氣的臭小子強多了！」

    「哎呦，看您說的。」，中年婦女的臉上馬上綻開了一朵花，人到了她這個年紀活的就是個面子了，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孩子得到讚揚更讓她開心的了呢？回過頭來愛惜的撫摸着孩子的頭髮，「不過我家陽陽從小就不用我們操心，這次也是她自己申請上的！」

    「小姑娘怪文靜的，一看就是懂事的孩子，不知道去米國的那所大學啊？」，倆人的對話已經吸引了前後好幾排乘客的關注，中年男子很快問出了大家關心的話題。

    「紐約州立大學！」，中年婦女的聲音又大了幾分，再次收穫了許多人羨慕的眼光，說完她自矜的謙虛起來，「學校不怎麼樣，比哈佛還是要差一些的！」

    「紐約那是大都市啊！能用紐約做名字的大學肯定了不起！」，中年男子自覺地將中國大學命名的規則帶入到米國，「紐約大學在米國的地位怎麼也和京師大學在中國差不多吧！」

    「這外國的事和中國有時候還是不太一樣的，不過聽說紐約大學在米國的排名還是比較靠前的！」，中年婦女用眼角瞟了一眼旁邊座椅的呂丘建，要是他識趣能把靠近過道的座位讓給自己就好了，旅途無聊，正好和對面的人好好顯擺顯擺。

    呂丘建手捧一本英文原版的《自守函數的散射理論》正看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有注意到中年婦女的目光。

    「紐約州立大學在米國的排名不錯。」，前排的乘客也參與到他們的討論當中，「尤其是布法羅分校、石溪分校、賓漢姆頓分校和奧爾巴尼分校實力最強，都是世界一流的好大學！」

    這話就好比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再也沒有比想吹捧的時候遇到懂行的更開心的事情了，那中年婦女直接解開安全帶站起來說道，「對對對，我家閨女就是在奧爾巴尼分校！您是幹什麼工作的？懂得真多啊！」，說完又瞟了一眼呂丘建。

    「我是教育報的記者，這次去紐約出差！」，他笑了笑接着給眾人普及紐約州立大學奧爾巴尼分校的實力，「奧爾巴尼分校在全美國也能排進前一百名，其中許多專業都是全美頂尖的！納米技術和工程學院是世界第一，商學院是米國東北部綜合實力最強的商學院之一......」

    綜合實力最強讓中年婦女臉上的光芒更盛，她自動忽略了東北部和之一兩個詞，連連點頭，「我家閨女要讀的就是這個商學院！」，接着第三次瞟了呂丘建，心想眼下的年輕人怎麼這麼不懂事，琢磨着是不是開口和他說說。

    「這位小兄弟是去米國幹嘛的啊？」，記者同志順着大媽的目光看到了呂丘建手中的書，全英文的封面和學術著作那種厚重感的設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哦，我也是去米國讀書的！」，呂丘建合上書本平靜的答道。

    「誒，你也去米國讀書啊！是那所大學？」，被稱為陽陽的小女孩從母親身後探出頭來，好奇的打量着呂丘建，只見他身材瘦削、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坐着感覺和母親站着差不多高，怕是超過一米八五了。

    「哦，普林斯頓！距離紐約不遠。」，呂丘建禮貌性的對着小姑娘笑笑。

    「啊！普林斯頓！」，聽到呂丘建報出來名字，小姑娘失聲尖叫，就好比哈韓族見到了長腿歐巴一般冒起了星星眼。

    「這學校很厲害麼？」，她的母親奇怪的看着她，「在那個城市啊？」

    「在紐約和費城之間的一座小鎮上！」，陽陽匆匆答完母親的問題，又立刻把視線轉向呂丘建，「你是怎麼申請上的啊？讀什麼專業？」

    「原來是個鄉下學校啊！」，她的母親不高不低的嘟囔了一聲，在她的概念里厲害的大學只能存在於大城市中，比如帝都的水木大學和京師大學，魔都的孵蛋大學、交通大學，被趕到小鎮上的學校大概就和XX職業技術學院之類的差不多吧！

    「我是學校推薦去普林斯頓數學系做交換生的。」，呂丘建就好像沒聽到中年婦女的話一般，心中暗暗感慨，為了這個名額，他這幾個月可沒少花功夫。

    「呵呵，普林斯頓可不是什麼鄉下學校，這個學校的排名長期在世界前十徘徊，去年和今年都是力壓哈佛位居全美第一！」，記者的話很快敲碎了中年婦女的驕傲，「尤其是數學系，已經連續幾年名列世界第一了！」

    中年婦女張張嘴說不出話來，畢竟全美前百和第一的差距她是能明白的，放在中國就是她們省的師範大學和京師大學的差距了。不過久經辦公室口角鬥爭考驗的她可不會輕易認輸，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攻擊方向，「哼，讀數學出來能做什麼？我閨女讀得可是金融，將來要去華爾街掙大錢的！」

    「媽！」，小姑娘羞得都快抬不起頭來了，無論是美林證券還是摩根斯坦利，哪家大公司會拒絕普林斯頓數學系的畢業生呢？她將來畢業能找到個小公司的實習職位就算燒高香了。

    「可不能這麼說！現在華爾街許多呼風喚雨的基金經理都是從數學系畢業的！」，記者同志再次展示了自己的廣博見識，「我知道有個叫黎彥修的，他是87年從中科大數學系畢業的，來到華爾街後很快就用自己的數學天分開創了獨特的投資分析法，讓他的公司每年賺取數億美金的純利潤，聽說他每年的分紅都是以千萬美元作單位。」

    「神氣什麼！又不是你家孩子！」，完成了對記者的致命一擊後中年婦女坐到座位上偏過頭去，客艙內重新恢復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