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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戳壓在白色信封上留下一圈圓形圖案,寄件人一欄落有「萩原研二」幾個大字的信件被郵局工作人員收走。
「終於完成了。」萩原研二蹺着二郎腿坐在櫃枱上,目送郵局工作人員把信件塞進滿滿當當的箱子裏。
他扭頭看向明日香,亮晶晶的眸子仿佛看到肉骨頭的小狗:「明日香,我們接下來去哪?」
明日香沒有回答,她轉身離開櫃枱,才慢悠悠開口:「回家。」
「誒~?」萩原研二發出一聲委屈的驚呼,背着手一步步跟在明日香身後,「再出去逛逛吧,三年沒來,東京變了不少。」
見明日香不搭腔,他繼續道:「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冷飲店,還有個電玩城。——啊對了,2公里外的地方還有一座商場,裏面的女裝超級漂亮,很適合明日香哦。」
聞言,明日香不冷不熱瞟他一眼,腳下動作不停。
「」萩原研二沉默須臾,皺眉抿唇,露出個隱忍的表情。
在明日香邁出第十步時,他終於沒能崩住情緒,整個人攀附住明日香右臂,哀嚎出聲:「等等等!明日香,你帶我在東京逛逛!我真的快要憋瘋了!」
明日香停下腳步,歪頭睨了眼樹袋熊般掛在她身上的男人。
無視對方期待到快要射出小星星的哀求目光,明日香從包里掏出一隻藍牙耳機塞進耳廓,這才清了清嗓子,裝作在打電話的樣子緩緩道:「行啊,你求我的話。」
「」
萩原研二沒有說話,但來自靈魂深處的委屈氣息似氣味般縈繞在明日香鼻尖,她想不注意到都難。
明日香面上不動聲色,腳下卻轉了個彎,折身向商場的方向走去。
她沒打算為難自己目前為止唯一一張卡牌,雖然他只是r。
而且正義手冊在時尚方面對萩原研二給出了很高的評價,她剛好可以藉此機會讓他幫忙挑選一些適合這個時代的服裝。
但不過半個小時,明日香就後悔了。
她單手托腮坐在咖啡廳,一邊攪動杯子裏棕白分層的調製咖啡,一邊瞪向身側從她起床就絮絮叨叨說了足足七個小時的男人。
萩原研二就像第一次參加踏春活動的一年級小男生,不停地東張西望,說話的嘴更是一刻都沒停過。
明日香耳邊像圍了一百隻鴨子,來自萩原研二的呼喚一聲高過一聲。
「明日香你看!這裏新開了一家珠寶店誒,明明我死的時候還是香奈兒專櫃區。」
「明日香我跟你說哦,商場現在播放的曲子的創作人是日本人哦。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明日香」
明日香明日香明日香。
明日香都快被煩死了。
這就是被憋了足足三年的外向e人的傾訴欲嗎,救命,她快要窒息了。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不然她真想用寬膠帶封住萩原研二的嘴。
明日香甚至惡劣地想,這麼外向又話癆的帥哥,要是被狠狠堵住嘴,一定會哭得很大聲吧。
在萩原研二喊出第八百個「明日香」時,明日香終於忍無可忍,抬手在空中彈了個清脆的響指。
在正義手冊對萩原研二的約束力和她自身強悍的更改規則的能力雙重作用下,俊氣但煩人的幽靈警官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一臉委屈地看向明日香。
「你太吵了,」明日香懶洋洋躺進咖啡廳柔軟的單人沙發里,端起面前的熱咖啡咽下一大口,露出大貓咪般慵懶的表情,「下午茶時間就是該安靜一點,你覺得呢,研二君。」
說完這句話,她身側男人的表情更哀怨了。
明日香沒有去管頭頂鬱悶到滿場亂竄的男人,翻出手機開始刷新聞。在刷到一條和警視廳相關的報到時,萩原研二也湊了過來。
手機屏幕上,「現役警備部部長因身體原因離開警視廳,將於三天後完成交接」的標題被加粗放大。萩原研二錯愕地瞪大雙眼,隨即開始不停比劃,似乎有話要說。
聯想到萩原研二生時曾是警視廳的人,興許會提供什麼有用的情報。明日香彈了個響指,解開對萩原研二的禁言。
「部長居然這麼早就退休了,」萩原研二感嘆出聲,「因身體不適應該是十二年前在銀行劫持案留下的舊傷,當時子彈貫穿了他的左肺。」
明日香托腮沉思片刻,問:「那他會死嗎?」
「啊?」萩原研二愣住。
明日香說話的語調里蘊着期待的情緒:「我記得你生前是警備部的,以你對他的了解,他快死了嗎。」
「他的舊傷偶爾會發作,但還遠不到喪命的地步。除非發生意外,不然我估計他至少還能再活個十年八年的。」
聞言,明日香露出個遺憾的表情:「看樣子想簽下他,只能人為製造點意外。」
「?」萩原研二閉眼做了個深呼吸,才繼續道,「喂喂明日香,你不可以——」
不等萩原研二說完,明日香懶洋洋地端起咖啡,另一隻手在空中彈響,再次禁言了身側的男人。
再次被禁言的萩原研二露出個痛苦的表情,抓耳撓腮一番後,抱着胳膊一臉憤恨地坐在了明日香對面,整個人氣到能從耳朵里冒出白煙。
「叮鈴鈴——」
掛在門口的門鈴被人從外面推響,萩原研二抬頭,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個穿着休閒t恤的男人雙手插兜進入咖啡廳,他一雙天藍色的眸子清澈乾淨,眼尾上挑,身後還背着個黑色的結他包。
諸伏景光。
幾天前才剛為萩原研二掃過墓的同期。
留着小胡茬的男人點過單後在離明日香兩桌的位置坐下,他弓着背看上去有些低沉。
咖啡已經被製作好端上來,飄起幾縷細煙。諸伏景光沒有急於喝,而是皺眉低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右手。
他已經習慣了鮮血的味道,但這次的暗殺目標並非善類但也絕不是罪大惡極之人。
這是私刑。
那傢伙應該交由法律制裁。
但諸伏景光無能為力。
子彈穿過男人顱骨時,諸伏景光握槍的手指下意識顫抖,但泛冷的面色依舊如常。他不會回頭的,這條路他一定會堅定地走下去,直到抵達光。
已經多少年了。
隱姓埋名,用虛假的名字活在陰影之下。
萩原研二觀察諸伏景光的目光太熱切,他甚至直接離開明日香,貼到諸伏景光身側——這點距離還在正義手冊目前准許的活動範圍之內。
明日香皺眉稍作思考,打開攝像功能將正義手冊變成的手機對準諸伏景光。
然而就在她準備按下快門的瞬間,諸伏景光驟然回頭對上她的視線。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但他看向明日香時,溫柔的上挑眼給人一種如鷹般尖銳的審視感,如有實質。
明日香心下一驚,暗自感嘆諸伏景光對視線的敏銳。
手機鏡頭裏,諸伏景光已經站起身,一步步向明日香走來。
明日香思索須臾,單手舉着手機緩緩端起杯子,扭動身體調整了個坐姿,隨即神情自然地按下了快門鍵。她放下杯子,假模假樣地打開聊天窗口把圖片丟進去,裝作在發語音的樣子沖手機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這家咖啡館超適合拍照。」
向明日香走去的諸伏景光眯了下眼,動作自然地拐向角落裏的雜誌書刊架。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叫人看不出他本來的目標是明日香。
十來秒後,諸伏景光握着一本已經被翻舊的科普類雜誌重新回到座位上。看似在悠閒品味下午茶,餘光卻一直落在明日香身上。
但明日香剛剛已經借着自拍的動作拍下了諸伏景光正臉,他的生平資料此時已經完整地躺在明日香的手機里。
「諸伏景光」
「綜合評級:sr」
「死亡時間:未知」
明日香只匆匆掃一眼便收回手機。
「sr啊」明日香單手托腮面露遺憾,「比研二高了一級,可惜還活着。」
她睨了眼圍着諸伏景光打轉的萩原研二,低頭開始編寫短訊。
幾秒後,一個只有萩原研二看得見的虛擬屏幕彈現在他眼前。
虛擬屏幕呈現出聊天界面的樣子,最下端甚至還有可輸入文字的聊天框,看上去就和普通的現代聊天軟件別無二致。
虛擬屏幕最左側,頂着明日香頭像的用戶發來一條消息: 「你和這個叫諸伏景光的男人認識?」
萩原研二愣了一瞬,扭頭看向兩桌外的明日香。
明日香單手托腮,朝萩原研二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示意短訊確實是她發出去的。
萩原研二猶豫片刻,抬手嘗試觸碰虛擬屏幕。在發現自己真的能碰到眼前這塊看似投影的屏幕後,他眼睛如探照燈般亮了起來,手指也飛快在屏幕上飛舞。
幾秒後,明日香收到了來自萩原研二的回覆。
「萩原to明日香:對,他是我同期。我們關係很好,他每年都會來給我掃墓。」
最後一句話讓明日香露出個微妙的表情,她抱着胳膊癱倒在沙發座里,沒再去管諸伏景光的事——活人對她而言意義不大。
就在明日香思索着接下來幾個小時該去哪裏打發時間,手機卻接二連三地震動起來。
「萩原to明日香:我們去和小諸伏搭話吧。」
「萩原to明日香:我好久沒和曾經的同期們說話了。」
「萩原to明日香:小降谷和小諸伏畢業後就沒了消息,應該是去了公安,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雖然很想問「公安」是什麼東西,但眼看萩原研二越寫越起勁,明日香抽動兩下眉尾,果斷掐掉萩原研二的聊天權限。
另一邊,萩原研二興致勃勃正準備按下發送鍵,卻見發送按鈕突然灰了下去,聊天框也被鎖死,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巨大的系統提示:您已被禁言。
「」
萩原研二稍作沉默,緩緩扭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不遠處吹着空調優哉喝咖啡的明日香。女人一臉坦然,就仿佛剛剛把萩原研二禁言的人不是她。
萩原研二:「」
他可是單機了足足三年,現在話多億點不是很正常嗎!
放他出來!
他要說話!
可惡,他現在真的憋屈到要掉眼淚了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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