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死變態(1 / 1)
顏天真當即回過了身,看到的便是一道修長的紫影從房門內踏入,腳下的步伐十分輕盈緩慢。
他望着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笑容分明那般無害。
在這樣的時刻,卻無端顯出了幾分詭異。
顏天真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史曜連……
竟是個有着特殊癖好的怪胎。
她若是不知道他的秘密還好,這會兒卻是把他的秘密給挖掘出來了,且,還被正好回來的他看見了。
那麼他會採取怎樣的措施?
有着特殊癖好的人,一旦被人窺探到,內心深處必定不會平靜。
顏天真已經全身警戒,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異常,只是朝着對面的那人抱歉般地笑了笑——
「史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呢,怪我手賤,看着你柜子上這個雕刻的蓮花的盒子太好看,好奇心驅使之下,便上前來看看,哪知道誤導誤撞地打開了你的密室。」
顏天真此刻的表情,是出乎史曜連意料之外的。
本以為這個女子的神色會有異樣,卻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竟還能像個沒事人似的,語氣一派雲淡風輕,別說是恐慌了,連半點兒緊迫感也無。
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人皮,只是街邊屠戶懸掛着的風乾的醃肉。
史曜連的面上頓時起了玩味之色,輕挑眉頭,「顏姑娘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何我會收藏這些東西?」
他的語氣依舊柔和緩慢,步履也一步一步地邁近了顏天真,唇角的笑意依舊。
這高大卻又瘦削的身形,走路有些飄忽,在這樣不算明亮的屋子裏,襯出了幾分陰森之感,頂着那張妖媚邪肆的臉龐,再搭上唇角那一抹不真實的笑意,像極了一種植物。
罌粟花。
美麗卻又危險。
與這樣的人周旋,絕不能露出恐懼之意。
強者是不屑於把弱者放在眼中的,面對強者,即便不夠強悍,也得佯裝強悍,在氣勢上便不能低人一等,若是氣勢上輸了,這局就扳不回來了。
顏天真敏銳地意識到,她此刻的處境……
已經步入了危險的邊緣。
這個史曜連——
絕對不是個正常人。
她發現了他陰暗又不為人知的一面,他是否會選擇——滅口?
很難說。
她一貫曉得如何把握面部神態,眼見着史曜連走近,便朝他端出了一抹笑意,「一開始我是有些意外的,不過以我的機靈,自然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顏天真說到這兒,忽然伸手揪住了史曜連的衣領,往自己拉近了一分。
「你有特殊癖好,是不是?」
話說到這兒,瑩白如玉的指尖,緩慢地摩痧着他的衣領,笑道,「正巧,我也有。」
史曜連眯了眯眼。
望着眼前那言笑晏晏的女子,她那笑容明艷之餘又有幾分俏皮。
她——
笑起來還真是好看。
史曜連湊近了她一分,開口聲線優柔,吐氣如蘭——
「你有什麼特殊癖好呢?要不要與我分享分享?」
「你喜歡收藏人皮,這不算什麼。」顏天真也朝着他的耳畔呼出了一口氣,「我喜歡收藏——人、體、器、官。」
史曜連怔了一瞬,回過神後,目光之中似有一縷雀躍的火苗跳動——
「跟我說說,人體的什麼部位?」
「很多部位呢。」顏天真指尖在他的衣領處打着圈,抬眼望着他,鳳眸輕眨,「想不到史公子與我是志同道合之人,咱們不妨來比比,誰的作品多。」
「呵,我這密室裏頭,懸掛着七七四十九張人皮面具,是從七七四十九位美人身上完完整整地剝落下來。」
「才四十九個?有點少啊。」顏天真挑了挑眉,「我比你多,我的作品有一百零八個,你差了我太多了~」
「我還沒看過你的作品,怎知你的收藏品是不是精品?你別看我的收藏品少,可是精挑細選的,若是只比數量,我可是不服氣的,有本事咱們來比比質量?我的收藏品全都是美人兒,你的呢?」
史曜連唇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意。
這一刻,他當真是起了與顏天真攀比的心思。
「你這些美人是年紀多大的?」顏天真輕笑一聲,「我的收藏品,全都是剛好二九年華的少年,多一歲少一歲都不行,我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呢。」
「你竟然連年歲也計較,那我倒是比你差一點,我的這些,都是二八年華至雙十年華的,對於年歲的要求並不是太嚴格,但我對於肌膚的手感以及容貌極為挑剔……」
「看你說的,好像我不挑剔似的?」顏天真冷哼了一聲,「我的收藏品,個個都是美少年,有個別容貌都不會比你差。」
「有這麼好?!」史曜連神色浮現明顯的狐疑,「你口說無憑,我不相信,除非我親眼見着,否則你的話就值得懷疑。」
「人都死了,臉早就爛了,你還怎麼見證啊?我所保留的僅僅是器官而已,上身乃至下身的器官都有,每個月月底,都要稱二斤二兩拿來烹飪,藉此來入藥,熬成一鍋美容藥膳。據說,每個月不間斷,長此以往服用下去,可保青春永駐,五十歲看起來都是二十歲的模樣。」
顏天真此話一出,史曜連當即目光一亮,「竟還有這樣的藥方存在?!」
「不然呢?若不是因為有這樣的藥方,我哪會得來如此一副如花容顏。」顏天真笑出了聲,笑聲若銀鈴般清脆,「你不是也承認了我長得比你好看麼?這都要歸功於我的收藏品,你收藏的那些東西,又不能幫你美容養顏,這麼算來,還是我贏了對不對?」
要比變態有何難。
紙上談兵,她比誰都會。
說到對方懷疑人生,說到她自己都信了為止。
而面對於她的志得意滿,史曜連自然是不樂意服輸的,便冷哼了一聲。
可他又忍不住發問了——
「你的那一味美容養顏的藥膳湯,能否也讓我知道配方?你可以開個價,或者我再送你一些本店的新品,我甚至可以答應你,以後但凡是我研製出來的新品,都贈予你一份。」
「唔……讓我想想怎樣我才划算,我的美容養顏秘方素來是不對外傳的,不過難得碰上一個志同道合之人,分享分享也無可厚非,但——我得索要點報酬才可以。」
「你想要什麼報酬?大可直說!」史曜連道,「我方才就說了,你可以開個價,或者你看上了我的什麼東西,也可以與我交換。」
「那若是我看上了你呢?」顏天真低笑了一聲,將頭靠向史曜連的肩,一隻手依然在他的鎖骨處打圈。
雖是隔着衣裳,史曜連覺得被她撓得有些痒痒了。
不只是肌膚上有些癢,還有……心癢。
這個女子還真是懂得怎麼撩撥人。
以他此刻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顏天真空着的那一隻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後,從腰封處取出了一把小小的彎刀。
正是雲渺給她的。
看她一會兒怎麼收拾這個死變態。
「看上我了?」史耀連聽着顏天真這話,頓覺心情愉悅,喉管處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看上我也行啊,一般人我可是不願意親近的,若是換成美人你,倒是無妨。」
史耀連這會兒已經把寧子怡交代的任務忘到了九霄雲外。
此刻他腦子裏,幾乎都被顏天真的美容養顏秘方充斥着。
再加上顏天真刻意的撩撥,不禁有些心神微盪。
聽到顏天真說看上他了,頓覺一股優越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眼前這個女子雖然長得比他美,卻懂得欣賞他的美。
她的舉止,似是有意無意的引誘。
話語中的暗示也未免太過明顯。
聞着鼻翼間沁人心脾的淡雅芬芳,這是從她身上傳來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腦海中不禁也有些浮想聯翩。
過去的日子裏,他也並不是沒有交往過女子,各式各樣貌美動人的都有,但很快便厭倦,難得顏天真可以勾起他強烈的興趣。
美人投懷送抱,何必拒絕?
史耀連一時之間有些心猿意馬,正要伸手勾上顏天真的腰肢,顏天真卻一個轉身,不着痕跡地避開了他的觸碰,揪着他的衣領,便往那不遠處的床榻走去。
史耀連見此,輕挑眉梢,由着顏天真拉着去了。
被顏天真揪着到了床榻邊,顏天真二話不說,便將他整個人往榻上甩。
不輕不重,力度剛剛好。
史耀連趴在被褥之上,低笑一聲——
「原來美人你竟是這麼粗暴的……」
雖然一點也不溫柔,不過他喜歡。
太過溫順的女子有什麼意思,征服起來也一點都沒有快感,要的就是強悍的,這樣的女子才夠有趣。
這一刻,他發現顏天真已經勾起他的興致了。
「美人,你……」
史耀連一句話正要說出口,卻在話說到一半時,驀然聽見耳後響起了破空之聲。
他面色當即一變,敏銳的本能反應,讓他迅速朝一旁避開!
而就在同一時,他察覺到胳膊一疼。
他慌忙低下頭,便看見自己的袖口被劃破了,白皙的肌膚暴露了出來,肌膚表面上一層淺淺的血痕。
很淺很淺。
而就是這麼淺的傷口,卻瞬間漫出了一陣涼意,他想要起身,四肢卻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糟!
中計了!
方才意亂情迷之間聽得那道破空之聲,他雖然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卻依舊沒能來得及完全避開。
只是這麼一下的疏忽,便讓他吃了虧了。
史曜連在這一瞬間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費力地撐開眼皮,看見的便是眼前一道紅影緩緩逼近,那傾國傾城的臉龐上噙着淡淡笑意,如紅蓮盛開般明艷動人,卻又——
危險。
不錯,是危險。
她的笑容雖美,唇角的弧度未免有些涼薄,透着一股子凜冽,讓他頓時生出了幾分危機感。
「你……」
史曜連開口,才準備說話,卻被顏天真打斷——
「你什麼你!死變態,落在我手裏,看我接下來怎麼收拾你,呵呵。」
顏天真一邊陰測測地笑着,一邊逼近了史曜連身前,伸手揪起他的衣領,又將他往地上甩。
軀體落地,發出撲通一聲響。
史曜連悶哼了一聲。
顏天真居高臨下的望着他,雙手交握,將指節捏得嘎嘎響,唇角的笑意依舊不減。
史曜連心中起了不好的預感,雖然此刻身體無力,卻依然能勉強地挪動着身軀,一點一點地往後退開,開口的語氣是惱怒的,卻又有些沒底氣——
「你想幹什麼你!卑鄙無恥……」
「抱歉,這個時候才讓你知道了我的卑鄙無恥,可惜你知道得有點晚了呢,你已經落在我手心裏了。」
顏天真掩唇輕笑,「每一個栽我手裏的人,我都會對他們說一句話,那就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千萬不要隨意相信漂亮姑娘,她們刻意的接近,並不代表是喜歡你,可能懷揣着其他的不良意圖。就好比我。」
史曜連聽得咬牙切齒。
顏天真原本是他的任務,但此刻,卻是他落在了顏天真的手裏,任她宰割。
她還不知道他要殺她。
她此刻算計他,想必是為了防範於未然吧?
畢竟他的特殊癖好被她看在眼中,她心中應該是警惕的,唯恐自己遭殃,便設法與他周旋,讓他放下了戒備,而後選擇——先下手為強。
真是一個狡猾的女子。
「怎麼,不甘心?那就跳起來咬我啊。」顏天真挑着眉頭,得意洋洋道,「過來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啊,就像你那密室里懸掛着的收藏品一樣,將我這副皮囊也完整地剝落下來,掛到牆上去風乾。」
顏天真說到這兒,朗聲一笑,「很明顯你做不到。」
史曜連:「……」
「你開個價。」他磨了磨牙,「是你先窺視了我的秘密,我這都還沒找你算賬,你反而來算計我,你自個從頭到尾分析一番,究竟是誰對誰錯?」
「誰對誰錯?這個時候就別問這種問題了,在弱肉強食的世道里,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贏誰敗,誰強誰弱,要是講道理管用的話,還有官府做甚?興許你比較倒霉,剛好碰上了一個不講道理的。」
顏天真慢條斯理道:「哪兒有繩子?」
「你想做什麼?」
「問你就好好回答,別廢話!說,哪兒有繩子?」
「沒有!」
「這麼大的店鋪連根繩子都沒有啊?」顏天真悠悠嘆息一聲,「沒有繩子是吧?那沒辦法了,只好抽下你的腰帶,勉強也能用吧。」
說到這兒,她便俯下了身,將手伸向了史曜連的腰間。
「等等!」史曜連道,「樓下有!」
「樓下?你當我傻呀,這個時候下樓,豈不是等於給了你脫身的機會?在你的地盤上將你算計了,那麼我自然是不容許你的身影離開我的視線。」
顏天真說到這兒,不由分說便扯下了史曜連的腰帶,整條拆下之後,目測了一下腰帶的長度。
唔,還好,把人吊起來夠了。
史曜連雖說被扯下了腰帶,但褲子上依舊是有細繩繫着的,也就不至於春光外泄。
在史曜連的注視之下,顏天真彎下了腰,將手中的腰帶纏繞在史曜連的雙手上。
史曜連想要掙扎:「別捆我!」
「別動,你若是亂動的話,有苦頭吃的哦。」顏天真嘿嘿一笑,將史曜連的雙手捆了好幾圈,確保他再也無法掙扎開,這才滿意地挑了挑眉。
目光掃視了一眼四周,顏天真又道:「你這兒有沒有鞭子啊?」
史曜連瞪眼,「你到底想幹什麼!」
「就容許你變態,不容許我變態?」顏天真冷哼一聲,「身為一個合格的變態,不應該對即將面臨的懲罰感到恐懼,你應該是期待的,興奮的,眼見着我把蠟燭油滴在皮鞭上,在你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你的身軀感覺到痛,心中卻是愉悅的,一邊挨着打,還得一邊喊——我還要!繼續!用力!」
史曜連呆滯。
眼前的這個女子,當真只有十七八的年歲麼?
這如花一般的年紀,如花一般的容顏……
心中怎麼就能生出那麼邪惡的想法!
顏天真將史曜連呆滯的神情看在眼中,頗為滿意,「我還以為,喜好收藏人皮的你會有多怪胎呢,也不過如此而已,被我幾句話就嚇破了膽,你還配不上變態二字,頂多就是個神經病吧。」
顏天真說着,冷笑了一聲,揪着史曜連,迫使他站起了身。
「起來,站好了!」
「不許掙扎!」
「不准罵我。」
「不准瞪眼。」
「要是不聽話,我可就踢你下半身了。」
「站好!」
聽着顏天真的命令,史曜連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奈至極——
「我他大爺的倒是想站!可我腿軟!誰知道你用的勞什子迷藥,站都站不起來!」
顏天真聽着他的低吼,鳳眸眯起,揚起拳頭,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你還敢跟我叫板?!」
史曜連原本就沒什麼底氣,被她這麼揍一拳,愈發站不穩,身軀一軟就跌倒了。
這女人真的是——
看起來柔柔弱弱,纖腰盈盈不堪一握,動起手來,力氣竟如此之大。
等他再次抬起頭來時,顏天真已經在翻他的衣櫃。
她又想玩什麼花招?!
在他的注視之下,顏天真又從衣櫃裏翻出了一條腰帶。
史曜連望着那條腰帶,眼角抽搐。
那是他從西域商人手上買的虎皮腰帶,價值昂貴,手感柔軟。
此刻,顏天真摸着手上的腰帶,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這腰帶上的皮質手感還真是不錯,什麼動物的皮?羊皮還是牛皮?」
她只能分辨出皮質感很好,卻辨識不出是什麼動物的。
史曜連隨口應了一聲,「白虎皮。」
顏天真當即眉頭一擰,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史曜連——
「老虎那麼可愛,你為何要拿虎皮作腰帶!」
這一聲罵,讓史曜連頓時不能理解。
買了條虎皮腰帶又哪裏惹到她了?
老虎那麼可愛……這話說出來她也不覺得滑稽。
可愛個屁呀可愛。
而就在史曜連腹誹之際,顏天真已經冷笑着走上前來。
「接下來,我也讓你感受一下……受折磨的滋味。」
「你,你別過來!來人!」
史曜連想要喊叫,然而他實在是沒力氣,喊出來的聲音也不大,跟平時說話聲無異,就這麼點兒音量,壓根就喊不來人。
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如此欺凌,卻又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真是令人無奈又無助……
怎麼就會碰上這樣一個女子!
眼看着顏天真走到了身前,他只覺得愈發頭昏腦脹,兩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昏迷之際,還能聽到顏天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睡吧,別以為暈倒了我就會放過你,等你醒來,更有意思的等着你呢,呵呵……」
史曜連覺得——他大概是要做噩夢了。
……
日頭正高,暖陽下的清靈宮內充滿了沉靜的光輝。
琉璃瓦下的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有清冷的風從半敞着的窗戶里灌入,吹拂過寢殿內的床幔。
榻上,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側臥着,半瞌着眼兒,望着此刻坐在榻前的女子。
「皇后啊,幾日不見你,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一些。」婦人開口,聲線柔和。
這位便是如今北昱國的太后娘娘,天子寧子初的親生母親。
「勞煩母后關心,臣妾並無大礙。」楚皇后笑道,「臣妾消瘦倒是不要緊,只希望母后您的氣色一直這麼好下去。」
「六宮之中就屬你最貼心,善解人意,溫柔賢惠,可皇兒偏偏怎麼就看不見你的好,哀家聽宮人說了,他幾個月來都不曾踏足你的寢宮?」
聽聞太后的話,楚皇后垂下了眼,「陛下不喜歡臣妾,在這宮中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是臣妾做得不夠好。」
「胡說,你哪裏不好了?哀家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聰慧端莊,善解人意,一國之母就該是如同你這樣的,不似淑妃那麼嬌蠻任性……」
說到了嚴淑妃,太后嘆息一聲,「罷了,淑妃都已經不在了,哀家也就不再批評她什麼了,年紀輕輕便早早地走了,也算是個可憐人。」
「母后,臣妾想問您一個問題,希望您能如實回答。」楚皇后說到這兒,頗為認真地道,「母后,臣妾這番容貌,是否……」
「你這番容貌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臣妾這容貌,是否難登大雅之堂?」楚皇后雙手交握着,神色顯出了幾分落寞,「六宮之中,美女如雲,相貌絕佳者多不勝數,一眼望去,有幾個不是如花般貌美的?臣妾這等容顏,只算得上是中人之姿了……」
「胡扯。」太后擰起了眉頭,「宮中雖然美女如雲,但看上去不也都差不多麼。那些貌美的妃嬪,美則美矣,大多缺乏了靈氣與端莊之氣,哀家看人從來不單單是只看相貌,皇后為何如此妄自菲薄?」
太后說到這兒,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追問道:「莫非這宮裏還有哪個碎嘴的人敢嘲笑你這六宮之主?是哪個膽大放肆的?你身為皇后,若是有人敢說你什麼,你就不能直接拿下麼?」
「臣妾……」楚皇后似乎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終究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別吞吞吐吐的,跟哀家說。」太后正色道,「連你都無可奈何的人,哀家倒是很好奇了。」
「母后您素來不理會後宮之事,臣妾們也就沒敢麻煩您。母后您可知,宮中眾多姐妹都對一個女子極為有意見,她不守宮規,任意妄為,卻還被陛下袒護着。縱然臣妾身為六宮之主,也是不敢動她的。」
太后聽聞此話,想了想,道:「是那個姓顏的女子嗎?」
「正是。」
「這個女子深得皇帝喜歡,勝在容顏美麗。」太后淡淡道,「雖然她的相貌艷壓群芳,終歸也只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人物,皇帝喜歡她的歌舞,這一點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皇帝平日裏政務繁忙,閒下來時總要找點兒樂子,尋常的歌舞他早就看厭了,難得有一個他特別喜歡的,閒暇之餘拿來解乏,你們委實不用太在意呀。」
說到這兒,頓了頓,她又道:「年輕貌美的姑娘,總是難免恃寵而驕,若是不過分,你們就當她不存在便好了,何必去與她計較?說不定皇帝很快也會厭倦她,在她之後又有新人呢,後宮就是如此,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地得寵下去,你這一國之母的位置也無人撼動,擔心什麼呢。」
「母后,若是這個女子只有為陛下解乏這麼點兒作用的話,我們自然是不會在意,可如今的問題是,她的言行已經太過分,到了擾亂宮規的地步。」
楚皇后的神態頗為認真嚴謹,「母后,不瞞您說,這個女子已經不單單是氣焰囂張,若她只是因為恃寵而驕,我們倒也不會過多關注她,可她已經過分到了——與南旭太子之間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子怡可是親眼看見他們二人郎情妾意,此等行徑,還能忽略嗎?」
「什麼?」太后頓覺驚奇,「她真的做出這樣的事?」
「臣妾不敢欺瞞母后,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子怡也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是被她抓到了現行,那顏天真也是抵死不認,陛下輕易地就相信了她,還為了她將我們訓了一頓。」
楚皇后說到這兒,唇角泛起一絲苦笑,「臣妾這等中人之姿,如何比得上她的天姿國色?即使身為六宮之主又如何?依舊不被她放在眼裏,肆意嘲笑。臣妾與陛下的關係並不親近,若是對顏天真採取了什麼行動,只會更惹得陛下反感而已。」
楚皇后的一番言辭里,無奈之餘也多了些委屈。
「豈有此理!」
太后終歸是維持不住鎮定,擰緊了眉頭,「哀家許久不曾管理後宮之事,竟沒有想到後宮會有這般猖獗小人的存在,以下犯上,目無宮規,還與皇帝之外的人不乾不淨,有傷風化,真是……」
她顯然是氣怒了,都不曉得該拿什麼言辭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母后別惱,可不能氣壞了身子。」楚皇后連忙起了身,給太后遞上了一杯茶水,「母后,怪臣妾懦弱無能,臣妾不想與陛下鬧僵了關係,便只能一直放縱那個女子,陛下是真的很喜歡她,臣妾不敢……」
「你不敢,哀家敢。」太后冷哼了一聲,「你身為皇帝的妻子,他自然是可以教訓你,哀家身為他的母親,若是做了令他不順心的事,他會來訓斥哀家麼?聽了你的話,哀家可不能再照顧着他的心情了,這個姓顏的女子,一定要好好審問一番,若是真像你說的那麼惡劣,決不能留!」
太后說到這兒,朝着身側的宮女道:「去把那顏天真帶過來,哀家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眼見着太后來了脾氣,宮女不敢耽擱,連忙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太后方才呵斥了幾句,這會兒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便端起了那杯皇后遞來的茶水,低頭飲下。
此刻,她身前的楚皇后,目光之中有得逞的笑意浮動。
顏天真。
太后出馬,且看你能不能招架的住。
……
「死變態!吃我一鞭子!」
「讓你變態,讓你剝人皮!」
「殘害年輕貌美的姑娘,很有意思是不是啊?夜裏就不怕她們的遊魂趴你床頭!」
「如此變態,不可原諒。」
「拿虎皮作腰帶,罪加一等!」
「抽死你!」
裝潢雅致的房屋之內,顏天真揮舞着手上的虎皮腰帶,抽打着此刻吊在面前的人。
史曜連被她拿腰帶縛住了雙手,腰帶另一頭是綁在橫樑上的,如此一來,他就這麼吊在了她的面前,腳不沾地,任由她抽打。
早在顏天真抽下去兩鞭子的時候,他便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腦子依舊是不太清醒的,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從身上傳來的刺痛感。
嘶——
這女子還真是個瘋子。
硬生生把他從昏迷中打醒……
他費力地開口,聲音不大,卻也能讓人聽得清——
「那些女子與你又不相識,你多管什麼閒事……」
「還敢頂嘴!」
顏天真揚起了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
「老子就是看不順眼了,正義心爆棚行不行?我就是要抽打你,你又能奈我何?有本事你掙脫開,下來與我較量一場,沒本事就閉上你的嘴,好好受着!」
史曜連這一回倒是硬氣了,並未閉嘴,張了張口,吐出一句話——
「你有病吧……」
這個死女人,居然敢這麼對待他。
今天的帳他都記下了,她抽了他多少鞭子,他也全記下!
「嗯,我是有病呢,我得了一種喜歡凌虐人的病……」
顏天真說到這兒,又是低笑了一聲,「接下來,還有別的招。」
話音落下,她收回了手中的鞭子,緩緩踱步到了桌邊。
史曜連眼見着她那白皙細膩的手伸向了燭台。
他的瞳孔頓時放大——
她想幹什麼!
這一刻,腦海中浮現出她之前說的話:作為一個合格的變態,不應該對即將面臨的懲罰感到恐懼,你應該是期待的,興奮的,眼見着我把蠟燭油滴在皮鞭上,在你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你的身軀感覺到痛,心中卻是愉悅的……
她還真要滴蠟燭油?!
史曜連的眼角劇烈抽動。
他怕火。
猶記得幾年之前,有一回他的手背不小心被蠟燭油燙傷,當即就在那白皙細嫩的肌膚上留下了痕跡,那一瞬間的灼痛之感,記憶猶新。
雖然痕跡可以用藥膏消除,但他真的是怕了那種燒灼感。
被燙過的地方,只要輕輕一碰都會感到疼痛。
眼見着顏天真端着燭台,將燭台傾倒着,任由燭台上的蠟油滴在虎皮腰帶上,她一手倒着蠟油,另一手翻轉着手中的虎皮腰帶,使得蠟油的分佈能夠均勻些。
「別別別!有話好說……」
史曜連這會兒也不硬氣了,連忙求饒,「美人兒,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待我?這樣對待我於你而言又有什麼益處呢?」
「很有益處啊,心裏爽,這難道不算是一種益處?」顏天真說話間,已經拿着那虎皮腰帶走近了他,唇角的笑容依舊明媚而無害,「虐待人,聽尖叫,這也是我的特殊癖好呢~」
話音落下,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抽!
「啊——」
史曜連發出了慘叫之聲,但由於他身上的藥效未散,這聲線依舊是不高的,仿佛憋在喉嚨里,不能暢快地宣洩出來,隔着一道門,外頭的人也聽不真切,更別說會有人聽到這聲音前來搭救了。
「我讓你變態!你那密室里懸掛着七七四十九張美人皮,我就抽打你七七四十九鞭,每一鞭,算是為一個女子出氣,至於你能不能挨過這七七四十九鞭,就看你的造化了。」
「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說,你想要什麼給你就是了……」
史曜連有些欲哭無淚。
沾染了蠟油的虎皮腰帶,的確比之前的抽打感受更為深刻一些。此刻,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身上被抽打過的每一寸肌膚在哭泣。
此刻再不求饒,他這身如美玉的皮囊估計要被打殘了。
「沒什麼想要的,就是要打你!」
顏天真冷笑一聲,繼續抽打。
寂靜的空氣之中,只有一陣陣破空之聲,那是皮帶揮舞過空氣所發出來的聲響,攜着道道勁風,可見顏天真發力之狠。
「啊——」
「嗚——」
「美人兒,饒命。」
「女俠饒命……」
「別,別打我臉!」
顏天真望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樣,心情大好,揮舞着手中的鞭子,笑得越發張狂肆意——
「你喊啊,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你放過我吧。」史曜連低喃着道,「美人兒,你其實不想殺我的對吧?你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就不會陪着我耗這麼久了,可見,你只不過是想教訓我而已,我已經吃了教訓了,你還不夠解氣麼……」
「我解氣個屁。」
顏天真冷笑一聲,又是一鞭抽下——
「我最恨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最恨玩弄女人的男人!尤其是你這樣虐殺女子的,不可原諒!」
「嗚嗚……我沒有虐殺她們呀,我都是等她們死了才動手的,死人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那也是虐屍,你不知道什麼叫死者為大嗎!變態!」
顏天真罵着,又是一鞭!
「嗚嗚……我不解釋了,你放過我吧,你之前不是還說看上了我麼?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滾你大爺的!老子才不要你這樣的!誰看上你了?我自個兒家有一位美上天的俏郎君,我哪能看上你這樣的!」
「美上天?有我美麼?」
「你跟他比起來就是個丑逼!」
「從來沒有人說我丑!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說我丑!」
「我怎麼就不能說你丑了?!沒有比我家神之帥鳳雲渺帥的都是丑啊!」
第104章 死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