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魄(1 / 1)
第三章落魄
清曉一縷金色陽光撕破了黑暗,灑在大地上。顧家大院上花草盈盈,上綴露水,泣若淚珠。幾個紅木欄通向幾條小道,周圍花草幽幽,蟲聲時聆。
雲明走在紅欄上,顧清落便陪在旁邊。此時雲明身上的內傷已經好了七,八成了,下地行走自然無甚關係。顧家百步一亭,千步一閣,十分壯麗雅致,尤繪如畫。
雲明走到一個紅木小亭,便走到一隻石凳子前,坐了下來,下望着池塘。顧清落此時穿着一身淡淡的紫衣,輕風微動,衣裙飄舞,仿如一朵嬌脆的丁香花。
顧清落走了近前,與雲明坐在一起,道:「不要吹太久的風了,你身體還沒好。」雲明只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是從顧清落身上散發出來的。眼中無神,望着池塘,道:「還有關係嗎?」
雲明坐了一會,便站了起來,選着幽靜的小道走去,一路上奴僕不少,都是歡顏笑語的,看到雲明,顧清落走來,便都停下笑聲,小聲議論着什麼。有一些大膽子,便對着雲明指指點點,眼中又是憐憫,又是諷刺。似乎巴不到再拿把刀往別人心中捅。
雲明拳頭握緊了,身上氣血流動起來,卻帶不起一絲元力。修道者生來有各種經絡六脈,專修一種自然元力,也有一些天賦異稟者,天生可修兩種自然元力。而這元力便是全身之根本,沒有了元力,便只能輪為凡人。
走到一個花園時,只見幾個聲音叫道:「呦呦呦!那不是雲明嗎?」「雲明?我的姐夫啊!怎麼樣啊?可以走路了?前幾天不是躺在床上嗎?」
「姐夫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蒼白啊?是不是那種事多了?用不用我給你點藥啊?」「哪是?人家是受了重傷了!你不知道人家為了修練一門功法,生吞下凶獸內丹,如今經絡全碎了。還能做那種事嗎?」
「哇!原來經絡全碎了啊!那豈不是成了廢人?」「那是啦!一個廢人還想靠着顧家庇護,還想攀上顧家這棵大樹!」
「嘖嘖嘖!姐夫,要我怎麼說你呢?凶獸內丹也可以直接吃的嗎?就算是修道界上的高強之人也要先練成丹藥的,你這可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雲明臉色一白,看向那幾個人,只見其中便有顧歡在內,另一個是顧家三把手的兒子顧讓,另外幾個便是他們的隨從親信。
顧家家主一共有三個兄弟,老大便是顧家家主,老二是二把手,老三是三把手。其實三人兒女都有不少,但天賦卻十分低下,修為最多的也是塑胎六,七重天左右。只是比起此時的雲明來卻已是修為高超了。
顧歡仍是一身紅色華袍,全身上下穿金戴玉,恍然若神人。一步步走了過來,笑道:「喂!姐夫,你如今全身經絡可都全爛了啊!一點修為也沒有了啊!你還真的很厚臉皮啊!還想舔着家主的鞋,留在顧家?」
顧讓走了過來,卻是一個胖子,身上穿着乾淨的白衣,笑容滿面,道:「雲兄,你好啊!前幾天我們還聚過喝過,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雲明臉色極白,握緊顧清落的手。顧清落臉色憔悴蒼白,道:「雲明,我們走!」拉着雲明便往外面走去。誰知幾個隨從便走了上前,攔住了兩人。
顧清落轉過身來,道:「顧歡,你想幹什麼?」顧歡嘖嘖笑道:「表姐,之前段家段倚可說了,只要你到段家去,他便把城南那片地割給顧家。與顧家再不生起爭端。你倒是硬要嫁給雲明,惹得兩家立下了三月比斗。我倒要看看,他還能不能打得過段倚。」
顧清落道:「那也不用你管!」顧歡笑道:「怎麼不用呢?我可怕姐夫再被打斷手腳,給人家跪下了。給人家跪下,掉了我顧家的臉也不說,你就不心痛你的好丈夫嗎?表姐,要不,你現在去找段倚,讓他三個月後對雲明留情,如何啊?」
顧清落寒着臉道:「你讓不讓我們走?」顧歡嘎嘎笑道:「怎麼這麼說啊!都是一家人一家親,我只是想留雲明一敘而已。」說着,看向雲明,道:「是吧!姐夫啊!」
雲明臉色鐵青,身體微微顫抖。顧歡又道:「姐夫啊!我勸你還是把表姐送到段家府上吧!這樣段倚才會饒過你一命,你也可以走出燈淌城了啊!」說着,又瞪圓了眼睛看着雲明,道:「難道你還打算讓顧家養着你一輩子?養着一個廢人?」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雲明怒道:「你給我滾!」手上一掌拍去。顧歡左手一抬,便抓住雲明的手,嘿嘿冷笑道:「大夥可看到了,是他想打我的哦,我可沒先欺負人啊!」右拳向前一擊,便直接踹在雲明肚子上。只痛得雲明弓下身子來。顧歡身體向前,一手握住雲明左手,另一隻手向他後背錘去。
顧清落大驚,叫道:「顧歡,你給我停下!」就要撲上前去,誰知顧讓身體一閃,便攔住了顧清落,笑道:「表姐,你就別過去了,多不好啊!」
顧歡一把上前,幾拳往雲明臉上砸,瞬間便把雲明一張臉打得黑青一片,腳上一踹,直接踢中雲明肚子。雲明肚子一片絞痛,身體倒在地上。隨旁幾個隨從走上前來,哈哈笑聲中,抬腿踢向雲明,只把雲明踢得蜷縮一團。
顧歡上前提起雲明胸前衣服,道:「你前幾天不是挺猖狂的嗎?不是敢打我嗎?我讓你打!」手上一揮,「啪」的一聲便抽在雲明臉上,道:「你打我那一次,我可不會忘了啊!我的姐夫!」手上一揮,又是一掌打在雲明臉上。只把雲明半邊面打得紅腫一片。
雲明咬着牙,看着顧歡,猛的一口血水唾到顧歡臉上。顧歡臉上暴寒,手上幾拳砸下,直接打在雲明胸口上,叫道:「敢唾我,敢唾我!我讓你唾,我讓你唾!」身子站起,一腳一腳往雲明身上踹。
顧清落叫道:「顧歡!不要,你不給我停下來!」卻被顧讓一把攔住,不能衝過去。雲明一口血水直流而出,而顧歡腳上兇狠,一腿腿踹上去十分剛橫,直把雲明踹得全身淤青。
顧歡臉上猙獰,更沾上了一片鮮血,笑道:「你還真是找死啊!找死啊!」眼光看向雲明襠部,竟一腿狠狠踹去。這一腿要是踹中了,恐怕以後便要斷子絕孫了。雲明牙根咬緊,身子猛的一扭,這一腿便只踹到了左腳大腿,只聽到「咔嚓」一聲,竟然折斷了。
顧歡仍覺不過癮,又向前踹去,顧清落臉色慘白,叫道:「不要!不要!顧歡,你放過他好嗎?你放過他!」顧歡絲毫不聽,又往雲明身上踹去。
這時,庭外一個身影走近,看到這一幕,沉聲道:「夠了!」顧歡身體一停,看向那人,急忙退後幾步,眼神畏縮,道:「家……家主……」周圍奴僕親信也不敢再踢雲明,急忙站到顧歡身後。
而顧讓也身體一閃,讓過了顧清落。顧清落一把抱起了雲明,哭道:「雲明,雲明……」顧家家主緩緩走進,背後跟着一個老者。顧歡看向那老者,道:「爹。」
顧家家主看向顧歡,顧讓兩人,臉色微沉,道:「顧歡,顧讓,你們敢在顧家打人?」
顧歡急忙道:「家主,家主,不是啊!如果不是……」顧家家主道:「我不想聽這些!顧歡,顧讓兩人罰俸三個月,禁閉三十天!隨從統統打斷雙腿,逐出顧家!」顧歡,顧讓兩人臉上一喜,道:「顧歡,顧讓接受懲罰。」而旁邊隨從臉色拉下,只恨為什麼要參與此事。便有幾個顧家侍衛拖下那幾名隨從。
顧家家主淡淡看過雲明,道:「其餘的由顧漢處理。」說罷,轉身便走。顧家家主旁邊那老者走了出來,道:「雲明與顧歡,顧讓私下打鬥,顧歡,顧讓,家主已經懲罰過了,而雲明受了傷,就不多加懲罰了。收回家主踢予的須彌戒,以及,暫時保管雲明的方天畫戟!」
雲明勉強抬起頭,看向顧漢,冷笑一聲。顧漢道:「你有意見?」雲明咬着牙,道:「方天畫戟本來是我從古墓得到的!」顧漢淡淡道:「你已是顧家的人,顧家有責任替你保管。」說罷,又道:「來人,帶小姐回去。」
便有幾個奴婢走向前,硬把顧清落拉走,顧清落掙扎着,道:「雲明,我要陪着他。」顧漢道:「帶清落下去!」旁邊奴婢硬拉着顧清落走了。
顧漢又看向顧歡,顧讓兩人,道:「你們還不走?」顧歡,顧讓兩人急忙道:「這就走,這就走。」便退了下去。顧漢看了雲明一眼,也不多說,轉身便走。
雲明雙手緊緊抓住一把泥土,頭顱抬起,臉上猙獰一片,幾滴眼淚緩緩流下,咬着牙道:「我發誓!今日之恥辱他日必報啊!」
等眾人都走了後,這片花園便只剩下雲明一人,入夜後,天上下起了一陣小雨,涼潑潑一片。雲明勉強支撐着自已坐起來,卻牽扯到左腿,「咔」的一聲,只痛得一片刺骨入髓。
雲明拖着左腿,狠咬着牙,雙手抓住左腿,抬起來接上。此時雲明也不似前幾天顧家會給藥療傷,身上修為更是全失,卻只能自已接骨。
直到半夜後,雲明左腿才接了起來,撿了幾枝幹硬花骨,又撕了衣服,才把左腿固定下來,只痛得滿身是汗。卻也分不出是不是雨水。
雲明對着天沉默,突的哈哈大笑道:「如今我還能做什麼呢?還能報仇嗎?我如今已是一個廢人了!一個只能任人欺負的廢人啊!」
夜色清寒,花淒雨冷,遠處雲下月霜淡薄。雲明躺在泥土中睡了一會,只覺身體滾燙一片,又醒了過來,摸了摸額頭,苦笑一聲,道:「我發燒了?也罷也罷!一齊燒死我算了!也好過如今這個樣子。」眼神幻幻一片,也不知想了多久,又睡了過去。睡了一會後,又醒了過來,咬着牙,硬是拖着身體一步步爬去,只爬出花園,往野徑無人處爬去。也不知爬了多久,又昏了過去。
天明時,雨已經停了,大地頗為濕潤。雲明緩緩醒來,只感到身體一片發熱,睜開雙眼,只見自已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一片野地,前面一條瀑布從上泄下,飛流激盪,呼轟轟一片聲響。周圍野樹野草,長得十分蔥鬱。
雲明勉強爬起來,沉默了許久,從衣袖中拿出幾本功法,凝視了一陣,苦笑道:「如今又有什麼用呢?又有什麼用呢?」一把將幾本功法都仍到水中,咚的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