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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78 啟琉湖畔 乾隆故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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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x;    寧梵素衫布鞋,亭亭而立,粗溜溜的大辮子,隨意搭垂在右肩,清如雅月,淡如霧靄。

    那雙清澈到底的眼眸,仿若不沾塵煙的明珠,讓人看上去忍不住自慚形穢,不敢逼視。

    菊妃看到她就這麼突然出現,居然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忍不住心中一悸,整個人瞬間繃緊,像是一隻感覺到了危險的野獸,眼中閃着冷利的光芒。

    孫仲謀也是第一見到燕家的這位傳奇人物,眼睛頓時一亮,洒然輕笑道:「這位就是燕京城傳說中飄渺如仙的謫仙寧梵吧,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在下孫仲謀……」

    「出去。」

    寧梵平靜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棵樹,一塊石頭,還是這不咸不淡的兩個字,那眼眸中的無視,語氣中的枯淡,讓自信自負如孫仲謀也稍微有些吃不消,特別是那對清澈如水的眸子,有種佛家「直指人心」的奇效,讓他有種做了壞事被當場揪住的感覺,實在是有些難以抵擋,生平第一次避開了一個人的注視。

    「小姑姑……」

    燕旭想要分辯幾句,寧梵只是將目光掃向他,他便瞬間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趕緊把腦袋偏到一邊去,後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仲謀,這位大師,你二人還請先到前廳就座,筵席就要開始了。照顧不周,多多包涵。」

    在寧梵身後,滿臉悲戚與剛毅的燕紅強也閃了出來,視線徑直投在躺在病榻上老人的枯瘦的身上,鐵打的漢子,身體也禁不住微微一晃,口中說的話很簡單,但卻不容置疑。

    「四叔!」

    燕旭面色一變,趕忙上前道,家裏這麼多長輩,燕老他都不怕,但偏生最怕自己這位不苟言笑冷麵如鐵的軍長四叔。

    「小旭。請你父親,還有三叔、六姑過來。前面就讓你大哥燕勛先擋一下。」燕紅強說着話,目不斜視,紅着眼眶,徑直走到了父親的病榻前,顫抖地握住了燕老的右手。

    「燕四叔,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何況,燕爺爺的身體還未到真正油盡燈枯的地步……」

    「所以就要用『五龍絕針』來讓他老人家徹底油盡燈枯壽元耗盡嗎?!」

    燕紅強猛然回頭,怒聲打斷孫仲謀的話。深吸了一口氣。一指門外。「仲謀,感謝你一番好意,但如果沒有別的辦法的話,還請先去前廳就座。不送。」

    別人不知道「五龍絕針」是怎麼回事。他燕紅強恰好知道,他的一位部隊的老領導就是仙壽鎮的信徒,患了重病,本來好好治療將養,按照正常的醫療手段再活個三五年不成問題,也就是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而已,結果就是用了仙壽鎮的「五龍絕針」

    ,人是重新活蹦亂跳跟平常人一樣了,但沒過兩個月。摔了一跟頭後就立即去世了,因為提前預支精元,連一分鐘都沒給家人留下,因為沒有交待後事,現在家裏鬧得不可開交。偌大的一個軍界豪門,頃刻間已經分崩離析了。

    孫仲謀被噎得臉色微微一變,迅速跟菊妃交換了一個眼神,菊妃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仙壽鎮擅長的養生七法中的「保精」、「食餌」和「天飼」,但這三樣通常情況下偏偏都不是能來治療緊病的,都需要一個堅持的過程,流傳下來真正管用的針法也就「五龍絕針」一套,其實要說有沒有別的辦法,還是有的,就是「雙修過精」.,將她自己苦修的身體精元強行渡給老爺子一點。

    不過這法子根本行不通,她要敢說自己脫下衣服跟老爺子交媾一下,老爺子就會活蹦亂跳,估計燕紅強明天就敢帶兵去圍了她的仙壽鎮!

    「燕四叔,節哀順便。小侄先告辭了。」

    孫仲謀雖然心裏極度不爽不甘,但禮節還是非常到位,說完之後,跟燕旭、寧梵分別點了點頭,這才帶着菊妃離開。

    ……

    後院中,最東邊的那處小獨院兒內,此時氣氛沉重,中宣部副部長,老成持重的燕興邦陰沉着臉,幾乎以小跑的速度衝進了小獨院兒大門,直到隔正房四五米的地方,這才放緩了腳步。

    站在門口的紈絝子弟燕凱,難得的滿臉肅然,見到自己的父親過來,急忙迎了上去。

    「你爺爺現在怎麼樣?」燕志邦一邊走,一邊急切地問道。


    要不是燕旭告訴他,他還真不知道老爺子現在是這種情況,剛才他還在奇怪,什麼老友來訪能聊到這個時候,前廳來了那麼多老部下等着給他請安祝壽,按理說該出來露個面才是,老在裏邊談話不出來,也實在有點太不合規矩了。

    「形勢不是很樂觀,早些時候,保健局的那幾位老醫生都來看過了。」燕凱回道,目中流露出一絲悲傷之色。

    燕興邦就沒再說話,徑直進了屋內,屋內,燕蓉正在泣聲質問二哥燕興國:

    「二哥,父親都這樣了,為什麼不送去醫院?還有,這麼大的事,你幹嘛瞞着我們幾個,要不是爸的貼身警衛褚海沒忍住,偷偷去前面告訴了四哥,我們現在還蒙在鼓裏呢。」

    「六姑,是大爺爺不讓告訴的,他老人家也不願意去醫院,他說人生七十古來稀,自己已經活到九十歲了,已經很滿足了,他現在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家裏。」燕蓉見父親鎖着眉頭,悶聲抽煙,低聲分辯道。

    「我問你父親!沒大沒小的,大人說話,你插什麼……」燕蓉邊抹着眼淚,急怒道。

    「夠了,燕蓉。二哥也是沒辦法,那是父親的意思。」燕紅強喝斥道。

    「父親的意思?難道他瞞着我們偷偷請那什麼仙壽鎮的邪術妖人來,用妖法給父親透支生命也是父親的意思?」燕蓉從小就受父親疼愛,突然看到父親這樣,悲戚攻心之下,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歇斯底里了。

    「住口!燕蓉!你怎麼不懂二哥的心呢,二哥這也是為了咱們燕家,你聽聽前廳的聲音,如今這情況,如果老爺子站不起來,我們今天成為燕京笑柄。明天就從六大家除名你信不信?」燕興邦說着說着,氣得眼淚也流了下來。

    「大家都不要吵了。其實,按保健局那幾位老人家的意思,也沒必要再去醫院進行治療了,他們說爸年事本就已高,身體舊患太多太重,爸這個人又固執,不肯配合西醫治療,一旦發病就是回天乏術,所以。所以……」

    北方某工業重省的省委書記。燕家二代掌舵人燕興國將煙頭狠狠摁熄。沉重地說着,這個時候,沒人能想像他現在身上的擔子之重,壓力之大。

    燕凱聽到這裏。眼睛立馬就紅了。

    大爺爺雖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很嚴肅,少了普通老百姓人家長輩的慈祥,而且對他特別嚴厲,平時燕凱對他老人家也是敬畏居多,沒事兒根本就不敢回家來,但真當大爺爺要走了,燕凱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這麼深深依戀敬愛着這位老人。

    臥室里暖氣開得很足,曾經叱咤四方的共和國老將軍。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床上,鼻子裏通着氧氣管,手中掛着點滴。

    曾經的威風,曾經的氣勢已隨着生命的流逝而逐漸流逝,此時他就像所有到了彌留之際的老人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孱弱、衰老,毫無反抗地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屋子裏除了老人外,燕家最主要的幾位人員都已經到齊了,外面前廳喧鬧熱烈,全憑燕勛帶着幾個小輩兒勉勵支撐,估計也撐不了多大功夫,屋子內,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老頭子,躺在那裏裝死幹什麼,我致遠小弟當年今天不在了,他替你挨了槍子兒,難不成你今天也要離開?我不准,趕緊給我活蹦亂跳起來,我的九十大壽還沒過,你憑什麼要死!」

    就在這時,眼眶泛紅的宋卿,攙扶着老太太走了進來,老太太人未到,底氣十足的話就先到了。

    一家人見到太太趕到,噙在眼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來。

    「哭,哭什麼哭,你爸還沒死呢!」

    老太太推開宋卿,邁着顫巍巍的步子,走到靜靜躺着的老爺子床邊,見他正閉着眼睛,呼吸微弱,臉色枯乾黯淡,皮膚上的老年斑格外的刺眼,縱使看管了生死世情,此刻,渾濁的老淚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或許是感應到了老伴兒的存在,老人困難地睜開了眼睛,看了老太太一眼,聲音微弱地道:「你來啦。」

    很困難地伸出手,在老伴臉上抿了把眼淚,嘴唇動了動,想笑,卻沒笑出來,虛弱道:「……很好,還跟平時一樣聒噪。」

    「爸,我回來了。」燕紅強擔心面對生離死別,兩個老人家情緒太激動,老太太也出什麼問題,急忙上前握着父親的手,眼淚卻終於流了下來。

    「紅強……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嗎?大丈夫男子漢當流血不流淚,你,是共和國的軍人……」老人艱難說道。

    「四哥,難得爸現在清醒,你快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有什麼心愿想要我們幫忙完成的?」燕蓉見此時父親神智突然清醒過來,急忙附在二哥燕興國耳邊低聲提醒道。

    燕紅強也正有此意,強行壓下心頭的悲傷,將耳朵湊在老人家嘴邊,剛聽了兩句,老人家卻又閉上了眼睛,嘴裏嘰里咕嚕的講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語,一直說了三四分鐘才再次昏睡了過去。

    燕紅強抬頭,帶着深深疑惑,皺眉問大家道:「你們誰知道『啟琉湖畔,乾隆故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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