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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虛位以待候明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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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人不算多,但李良一來年紀小,二來也沒有過軍伍的經驗,李善道自是不可能一下就給他百人統帶。儘管才分得了新募的兵士千餘,卻任人唯親,從來不是李善道的作風。

    他因笑道:「阿奴,霍去病也不是立刻就領兵的,領兵前,他做了不短時間的漢武帝的近侍,學習兵法。你若果有領兵征戰之志,暫可居我帳下,學些軍旅事後,再出外領兵不遲。」

    李良喜不自勝,下拜說道:「多謝阿父!良一定盡心學習。」

    李善道親手把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胳臂,鼓勵他說道:「勉之!」

    李善仁的家屬,也都跟着來了。

    安排下帳篷,給李善仁一家、李良等住,送他們出了帳外,李善道自還帳中。

    帳中香氣撲鼻,一個小婦人伏拜席上,正在等他。聽到他進帳的腳步聲,這小婦人抬起了頭臉,柳眉杏眼,朱唇粉面,一雙眼如似春水,脈脈含情,透出羞澀與別後重見的甜蜜、歡喜。

    可不就是裹兒。

    李善仁等都來了,裹兒,徐世績當然肯定也給李善道帶來了。

    李善道到其身前,將她一把拽起,兩臂展開,把她推前,上下打量片刻,笑道:「怎麼瘦了?」

    「哼,郎君還好意思問?為何瘦了,郎君心裏不知麼?」

    李善道說道:「怪哉!你這小婢,你瘦了,與我有何干係?」

    「要非郎君棄小婢不顧,下山以今,多少時日了?都不肯遣個人手,往寨中把小婢接來,弄得小婢日思夜想,寢食不安,小婢又怎會瘦了?小婢又怎生不瘦!」裹兒嘟着嘴,委曲說道。

    李善道哈哈笑道:「原來是想我想的瘦了!裹兒,這你可不能怪我啊。下山至今,幾是無日不戰,我又怎敢把你個嬌滴滴的小娘接來?如是你有個閃失,我豈不傷透了心,追悔莫及?」

    「總而言之,賤婢想郎君想得很,郎君反正是不想賤婢。」

    李善道收回臂膀,把她攬入懷中,摸着她的頭,笑道:「想或不想,你等下就知道了。」

    依偎在李善道溫暖的懷抱中,裹兒再次感受到了沉靜的安心,她臉蛋通紅,胸口小鹿亂撞,將臉埋在了李善道的胸前,顫聲說道:「郎君,裹兒等下就知道什麼了?」

    濃郁的香味繚繞鼻端,溫熱的身軀攬在懷中,多日不識肉味的李善道,不覺登時也心跳起來,他上下摩挲,也不知摩挲到了裹兒的哪裏,輕聲調笑說道:「真是瘦了,連帶這些都瘦了。」

    「賤婢以後每日都多吃些,再吃得不瘦起來。」裹兒的腿都軟了,呼吸粗重,眼裏滴出水來。

    她才十六七歲,身子又敏感,在某些事上,正食髓知味時,稍一被撩撥,就泛濫不可制矣。

    李善道食指大動,就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往下蹲身,卻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人聲。

    這聲音瓮聲瓮氣,一聽就是那傻大粗的黑廝,聽得他說道:「郎君,翟公有請。」

    李善道「嘿」了一聲,只好止住了動作,捏了捏裹兒紅嘟嘟的嘴唇,笑道:「從白馬到酸棗,不算近,這一路幾百里,你是不是也累了?且洗過澡,休息會兒,待我先去見過翟公。」

    出了帳篷,李善道抬眼看了下恭恭敬敬等他的高丑奴,二話沒說,邁腿就走。

    「誒,郎君,等等小奴啊!」

    翟讓派來找李善道的是他的一個帳下親信。

    見李善道出來,這親信急在前引路。

    李善道問他說道:「敢問老兄,翟公召我何事?可是縣衙里住的不合意?」

    翟讓才住下來,就又召李善道去見,確是有點奇怪。

    這親信答道:「非為此事。縣衙里,翟公住得很合意。先前酸棗的那狗縣令,喜好歌舞,養下了一班好歌姬、舞姬,翟公一一看了,甚是喜歡。請二郎往見者,是為計議軍事。」

    倒是更加奇怪了,這翟讓,按李善道的了解,絕非是此等「勤政」之人。

    前腳剛住下,不等休息,後腳就要開會軍議,不類他的風格。

    帶着疑惑,進了城中,到了縣衙,登上大堂。

    卻見徐世績、單雄信、賈雄、翟寬等等一幹頭領,大都已在。

    李善道向翟讓行過禮,在徐世績坐邊落座後,等了不久,翟摩侯、王儒信等也陸續來至。

    翟摩侯、王儒信等剛一進堂,便有香氣、酒味傳出,他們方才在做什麼,不問可知。

    眾人到齊,翟讓乃開口說道:「今我主力,已還滎陽。酸棗雖可駐紮,我部一兩萬眾,一座小縣,卻是難以久做糧秣上的供給。底下來,我軍進止,宜當何如,諸兄都有何高見?」

    話說得委婉,但他話里隱含的意思,眾人都能聽得明白。

    翟讓拐彎抹角的,這其實是在問諸人,底下來,該怎麼做,才能重與李密合兵。

    難怪急着開會軍議了!原來翟讓是急着南下襄城、潁川等郡,跟着李密吃肉。

    對於這個問題,要有合適的解決辦法,徐世績等早就提出來了,不會等到現在,翟讓已率主力從白馬到了酸棗,還沒人提出,卻是眾人就此,俱是無有好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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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讓問出過後,眾人彼此相顧,沒人出聲,一時堂上陷入沉默。

    在決定還回滎陽前,翟讓專門問過賈雄的意見,賈雄卜了一卦,言是回滎陽乃為吉相。

    見無人作聲,翟讓便問賈雄,說道:「軍師,回來滎陽前,你卜得一卦,是為吉兆,現我軍已還滎陽,接下來的進止,你可有良策?」

    自與賈雄搭上線後,李密那廂與賈雄這邊私下的聯繫不斷,唯是賈雄定然不能把李密私下托他伺機說服翟讓,使瓦崗主力再還滎陽這事兒與翟讓道出,他猶豫了下,搖着羽扇,說道:「明公,在下愚見,於今我主力既已還滎陽,何不索性,便遣人往去尋蒲山公?」

    「尋蒲山公?」

    賈雄說道:「蒲山公兵馬不足,他聞得明公率主力南還滎陽後,一定會欣喜至極,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啊。如此,見到明公所遣之人後,他也就一定會主動提出,請明公與他合兵矣。」

    翟讓身為豪俠,是要臉面的,遲疑說道:「可若蒲山公未有主動提出呢?」

    「這……」

    王儒信對還回滎陽是持反對意見的,他對李密向無好感,奈何包括徐世績、單雄信、黃君漢等人在內,多是支持還回滎陽,他沒的辦法,說服不了翟讓,遂才只好隨着翟讓回來滎陽的。


    他覺出了翟讓的猶疑,趁機說道:「明公,莫說蒲山公可能不會主動提出,請明公與他合兵,明公,就僅是咱先派人去見他,便已失了明公的身份!他蒲山公是怎麼才有的今日?全靠了明公,他才有的今日!想當初,他如喪家之犬,若非明公收留,他如今還在王伯當的那小寨子裏吃風屙土呢!又豈會有今日,部曲竟已數千?明公,俺之愚見,斷不可主動遣人去尋他!」

    這話,說到了翟讓的心裏。

    翟讓的確也是覺得,既然最先提出與李密分兵的是自己,則於今他雖然回來了滎陽,那麼「再度合兵」的這個請求,無論如何,卻就不能是由他再來提出。否則,他豈不出爾反爾,成什麼人了?跌了他自己的身價,被李密小看是一,必會被四方英雄嘲笑是二。

    翟讓摸着鬍鬚,環顧諸人,說道:「諸位賢兄,儒信此言,兄等以為怎樣?」

    李善道輕輕嘆了口氣。

    徐世績忙扭臉,見李善道並無開口發言之意,乃才放下了心,沖他使了個眼色,重將頭轉回。

    這件事情,按李善道看,解決的辦法實際上非常簡單。

    早先與李密分兵,本是錯誤,那現在既已知道了分兵是個錯誤,那就光明正大地去與李密說,不就成了?誰還不會犯個錯誤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李密他又能就此說些甚麼?

    更何況,王儒信有一點說得很對,李密現下兵馬不足,他的實力與他的野心嚴重不符,他正是仍很需要翟讓與他合兵的時候,這種情況下,李密必定更不會說甚麼了,只會倒履相迎!

    可是翟讓,卻又不捨得襄城、潁川等郡這塊肉,眼熱李密的收穫,又要臉面,不願主動派人去找李密,——這件事,說白了,本是很好解決的問題,全因面子,被翟讓給搞複雜了。

    再說的難點聽,或者更直白點,翟讓於下的心態,實即是「既要,又要」。

    他既然有此心態,這個問題,至少現在來說,就是個無解的難題了。

    儘管急於南下,分一塊肉吃,可無可奈何,議來議去,與李密重合兵此事,終是沒法解決。

    翟寬提出了一個辦法:「何必再與李密合兵?男兒丈夫,吐口唾沫是個釘,既已分兵,咱就不要再與他合兵!至於南下襄城、潁川等郡,卻他李密去得,咱們就去不得?咱乾脆直接就南下便是!最多了,他李密得的地盤,咱不進去,咱換別處去擄掠,不即行了?」

    這也是個辦法。

    只是翟讓卻仍猶豫,他畢竟是個重義氣的人,覺得翟寬此法,不太厚道。

    直議到傍晚,仍是沒議出個東西來。

    李善道幫忙招呼着,由侯友懷、張懷吉這兩個本地人跑腿,置辦下了酒宴。

    是夜,翟讓在縣衙大宴諸位頭領。

    飲到夜半,方才散了。

    回到帳中,裹兒早洗得乾淨,渾身上下香噴噴的,衣裙未着,只着了紅艷艷的褻衣,愈襯其肌膚如雪,在等李善道。先是櫻唇開啟,繼鴻爪捉兔,末了虬龍探海,一夜花香,無須多言。

    怎麼才能與李密再度合兵的事,暫無法解決,一兩萬人馬每天的吃喝拉撒,卻是眼前不能拖的問題。——前在滎陽,擄掠雖多,可總不能坐吃山空,該有的進項,還是得有。

    乃在次日,翟讓令下,令單雄信、徐世績等等諸部,各自分兵,分掠周邊各縣,以補充軍用。

    並同時,每天仍是招聚諸位頭領,翟讓與他們繼續商議和李密合兵此事。

    連議數日,議之難決。

    正翟讓為之發愁的時候,百十騎自南而至,到了城外,求見翟讓。

    為首之人,是王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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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進城中,見到翟讓,王伯當下拜禮罷,笑容滿面,熱情洋溢,直接說道:「明公!蒲山公聽說了明公率部還回滎陽,極是開心,趕緊就令俺前來謁見。不知明公此還滎陽,有何打算?」

    翟讓說道:「本是已到白馬,要還寨中,適得李二郎檄報,說是打下了酸棗,請俺主持局面。俺便率部,來了酸棗。現正分兵,掠取左近諸縣。至若下步打算,伯當兄,俺暫且尚無。」

    「明公若暫還沒有別的計議,在下敢有一議,稟與明公。」

    翟讓心中又驚又喜,臉上拿捏出鎮定之態,說道:「伯當兄有何計議?」

    王伯當笑道:「不敢隱瞞明公,蒲山公自南下襄城、潁川兩郡以來,所至出,明公和蒲山公的旗號一打將出來,沿途縣邑,無不爭相獻城!現於今,蒲山公已連得數縣,獲財貨頗豐。明公若是暫無別的計議,何不就領兵南下,徑到襄城,與蒲山公再做合兵,以再共謀大事?」

    翟讓明知故問,說道:「蒲山公現在襄城?」

    「回明公的問話,蒲山公現正駐兵陽翟康城。」

    陽翟是縣名,康城本也是一個縣,楊廣繼位當年,該縣被廢,被劃歸了陽翟。

    翟讓頗似猶移,說道:「前時,俺已與蒲山公分兵,現今蒲山公駐兵襄城,俺若前往,是不是不太合適?」

    王伯當哈哈大笑,說道:「明公,這有啥不合適的?明公與蒲山公,本是一家,前雖分兵,暫時之事耳!今明公既已引主力還回,於情於理,自都是明公與蒲山公仍合兵一處,方為應當!」頓了下,誠懇地說道,「明公,要非軍務冗雜,蒲山公脫不開身,這回來酸棗,請明公南下襄城的,就不是俺,是蒲山公親身來了!明公,蒲山公在康城,蹺足以待明公至矣!」

    「蒲山公心意,俺已知矣!這樣吧,伯當兄,你遠來辛苦,且先休息一下,容俺與軍師、雄信、世績等商量一下過後,俺再給你答覆,如何?」

    王伯當爽利地說道:「這是該當的!好,這一路,俺急趕慢趕,兩百多里地,俺兩天就趕到酸棗了,老實說,也確是累得緊了,這大腿啊,兩邊都摩得生疼,俺便歇上一歇,候明公與軍師等人相議。明公,總之一句話,蒲山公在康城虛位以待,期待明公的到來!」

    「虛位以待?此話何意?」

    王伯當說道:「自是再度合兵之後,兩部主將之位,只等明公到後,就請明公就居。」

    「俺與蒲山公已然分兵,這兩部主將之位?」

    王伯當理所當然地說道:「蒲山公多次與俺說過,容無明公相助,蒲山公無有今日。於今,明公與蒲山公雖已分兵,蒲山公畢竟仍是我瓦崗義軍的一部,再合兵之後,兩部主將之位,自當明公居之,……伯當愚昧,敢請明公勿怪,卻不知明公對此,有何可疑之處?」

    徐世績、賈雄等俱在坐。

    賈雄插口說道:「蒲山公重情重義,伯當兄所言甚是,這件事,確無可疑之處,理當如是。」

    翟讓撫着鬍鬚,笑着說道:「罷了!主將不主將的,咱們義氣男兒,且休多說。伯當兄,你便先暫且休息,俺這兩日,與軍師等商議了後,就給你答覆。」

    王伯當應了聲諾,說道:「卻有一事,敢問明公。」

    翟讓心情不錯,笑道:「何事?你說!」

    「伯當生平無所好,唯好肉、美酒,不知明公可有好肉、美酒賞與伯當?」

    翟讓大笑,說道:「別的不敢說,好肉、美酒,管飽管足!」

    親送了王伯當出堂,看他經過院子,在小頭目的引領下,出了縣衙後,翟讓回到堂上坐下,看了一圈眾人,笑孜孜地說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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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虛位以待候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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