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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以己度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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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火光熄滅,四周歸於黑暗之中。

    巴牛,腿上插着兩把短劍,一瘸一拐跑遠了。那位人仙高手漸漸的消失在大坑邊緣的叢林中,沒了蹤影。

    無咎雖虛張聲勢,而追趕兩步,就此作罷,隨即搖晃着身子,竟慢慢癱坐下去。不忘順手摸出幾粒丹藥扔進嘴裏,然後閉上雙眼而疲憊地喘了口氣。

    瘋狂過去,有種虛脫的恍惚。

    以他築基的修為,根本拼不了人仙的高手。所幸他的力氣不輸巴牛,再以坤元甲護體,趁着對方的防備鬆懈之際,終於扎了兩劍。那傢伙遭到重創,嚇走了。而他本人卻已拼盡了力氣,真的累壞了。何況硬撐了數記雷火印,着實難以消受!

    至於同伴,已從六人,變成五個,本該避免,唉……

    阿威、阿雅、阿勝,以及馮田、阿三,則已返回原地,慢慢湊到一起。既然巴牛長老逃了,便也沒了兇險。而當眾人面對地上的一堆灰燼,皆默然無語。

    阿猿死了!

    他沒能躲過的巴牛長老的憤怒一擊,被燒成了灰燼。人仙長老對付羽士小輩,太過於輕鬆隨意。而他本來不該這般死去,可見命運的無常,總是叫人無所適從,而又防不勝防!

    死則死矣!

    身為修士,誰也不知道能否活到最後,而人在仙途,依然還要走下去。或許一不小心,便抵達仙道巔峰呢。既然心懷期望,便要執着不輟。再者說了,也停不下來。這條路有進無退,非生即死!

    巴牛長老,竟然逃了?

    一位人仙,帶着帶着三個築基高手,以四敵一,不是應該毫無懸念嗎?結果相繼遭到了重創,只剩他這個前輩人物。他卻留下了幾堆灰燼,與一聲維繫顏面的叫嚷,然後帶着腿上的兩把短劍,匆匆忙忙的落荒而逃!

    巴牛長老的對手,何方神聖?

    一個曾經的羽士弟子,突然有了築基修為,從此更加的囂張,死在他手下的築基同道也日漸增多。而如今築基高手,已不放在他的眼裏。他竟然打敗了巴牛長老,並逼得那位前輩跑掉了,頭也不回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而這位弟子,又是何人?

    無咎,當真是鼎鼎大名!

    他就坐在不遠處的地上,悠閒自在的閉目靜坐!

    眾人守在原處,東張西望,又面面相覷,沒誰再想離去。此地兇險已無,切忌亂走亂撞,倘若遇到了巴牛長老,那才是倒霉呢!阿猿死了,而逃生之路仍將繼續!

    阿勝遲疑片刻,邁開腳步:「有道是,除惡務盡。放走了巴牛長老,後患多多……」

    阿威點了點頭,附和道:「本該乘勝追殺……」

    阿雅輕聲示意:「此乃我珍藏的丹藥,恢復體力最為有效!」

    阿威伸手阻攔:「師妹,此丹來之不易,豈能送人?」

    阿雅拂袖一甩,臉色不悅:「無咎以一己之力,打敗了玄武谷的四位高手,更是不易!」

    「卻不該放走巴牛長老啊……」

    「你何不追去?」

    「師妹,為兄雖然莽撞,卻有自知之明……」

    「兩位師叔,錯怪了無咎師兄!他拼盡了全力,方才已是強弩之末。怎奈巴牛長老不辨虛實,否則下場難料呢!」

    「馮師兄,你所言有理!我早已看出師兄的詭計,所幸趕來不晚……」

    無咎依然閉着雙眼,靜靜獨坐。

    五位夥伴走到近前,吵鬧聲不斷。

    一陣香風輕輕飄來,柔媚的話語聲隨之響起:「無咎,此丹送你……」

    無咎睜開雙眼。

    一道婀娜的身影,款款到了面前。近在咫尺,喘息可聞。體香魅惑,芬芳怡人。尤其她俯身放下丹瓶,豐腴的胸,玲瓏圓潤的腰肢,更添幾分動人韻致。還有金色的長髮,在黑暗中依然那麼的飄逸柔美。旋即又是明眸閃爍,便如春夜泉涌,透着無盡的風情,給人無限的遐想……

    誰料想一聲叱呵傳來,頓時大煞風景。

    「哼,師妹,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兄?」

    阿威沖了過來,伸手便要搶奪丹瓶,卻有所顧忌,猛然止步,只管狠狠瞪着兩眼,憤怒的面容已變得扭曲猙獰。

    阿雅的臉色微微一紅,似有羞怒。她咬着嘴唇,便要發作。

    無咎搖了搖頭,抓起丹瓶拋還過去:「我不缺靈丹妙藥,多謝阿雅前輩!」

    阿雅接過丹瓶,稍稍意外。


    阿威卻是鬆了口氣,趁機道:「無咎,我倒是藏有兩瓶丹藥,不妨送你……」

    無咎又是搖頭,以示拒絕。他的眼光掠過眾人,無意之中衝着馮田咧嘴一笑。而對方卻神情如舊,生人勿近的德行。他收斂笑容,轉而輕嘆:「唉,阿猿死得冤枉啊!」

    「生死有命,奈何……」

    阿勝重重點頭,深以為然的樣子,卻又微微詫異道:「死得冤枉,又從何說起呢?」

    阿威與阿三附和——

    「巴牛長老雖然中劍,畢竟是位人仙的前輩……」

    「只怪阿猿師兄躲避不及,又能怪誰呢……」

    無咎的眉梢一挑,叱道:「若非諸位趕來,阿猿怎會慘死?」

    阿勝忙道:「此言大謬!」

    阿威道:「殺了阿世三人,豈不是助你一臂之力?」

    阿雅道:「無咎,我等並無惡意!」

    阿三道:「師兄,你內心憋屈,卻不好遷怒他人哦!」

    無咎忍不住提高嗓門:「我打傷阿世三人,卻未下殺手,便是要讓巴牛心存顧忌……」

    阿三道:「哈,師兄休怒!你試圖拖累巴牛長老的詭計,已被識破,不必多說……」

    「放屁!」

    無咎放聲大罵,許是怒氣所致,衣袍猛然鼓盪,竟殺機隱隱。阿三嚇得臉色微變,轉身便跑。他無暇追究,繼續怒道:「我不殺阿世三人,巴牛便不會衝着諸位下手。兩害相權之下,他自有取捨。而他一旦窮凶極惡,諸位誰能僥倖逃脫……」

    阿三已跑出去二、三十丈遠,不見有人追來,他停下腳步,辯解道:「師兄,是你得罪了玄武谷,因而牽累了玄天門,卻又怎能責怪他人……」

    阿威不滿道:「留下阿世三人,便是留下禍害。我等前來相助,實乃好意。而你不領情也就罷了,豈能胡亂埋怨呢?」

    阿勝附和道:「無咎,切忌以己度人!再者說了,你又怎能知曉巴牛長老的心思呢?若被誤解,還當其中另有隱情!」

    「我以己度人,我另有隱情?」

    無咎愕然,出聲打斷:「胡說八道……」

    阿勝卻是擺了擺手,勸說道:「殺了阿世三人,亦算是為了阿猿報仇!之所謂一報還一報,正是這個道理!而巴牛長老吃了大虧,鐵定不會罷休!快快歇息一二,眾人的生死安危,還要指望你呢!」他也轉身走開,又不忘帶着長輩的口吻囑咐一句:「嗯,不可居功自傲!」

    眾人隨之紛紛散去,沒誰多作計較,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是那樣的是理所當然。

    只留下無咎坐在原地,猶自瞠目無語。

    直至半晌之後,他這才吐出一口悶氣。

    正如所說,句句屬實。之所以沒有殺了那三個玄武谷的築基弟子,便是為了顧及同伴的安危。而如此用心良苦,依然躲不過眾人的私慾作祟。果不其然,阿猿慘死。卻沒誰認錯,反而一個個振振有理!

    或許,錯的是自己。

    這幫傢伙,沒有神洲的道統傳承,又何來的仁義道德,倘若再以慣有的眼光待之,可不就是以己度人而自討沒趣!如此想來,所謂的禮儀教化,也不過是一種自我修行。遑論人性、獸性,只求一個心安理得。而我本神洲人氏……

    無咎再次摸出幾粒丹藥扔進嘴裏,繼續吐納調息,卻又總是心神難寧,禁不住抬眼瞥去。

    幾丈之外,那個神人的頭顱化石,猶然睜着兩個黑窟窿,似乎也在歲月的迷途中默默沉思……

    當又一縷光亮從天而降,已是三日過後。

    始終不見巴牛長老現身,使人心生疑惑而又暗存僥倖。或許那位人仙的前輩,已離開了大坑。

    無咎從靜坐中醒來,幾位夥伴湊到近前。

    阿雅似乎帶着微笑,眼光盈盈,卻又手拈發梢,左顧右盼。日光的照耀下,婀娜的身子與飄逸的金髮倍加迷人。

    而阿威則是盯着他的師妹,神色狐疑。轉而又看向某人,見對方兩眼迷離,他禁不住哼了聲:「哼,你我耽擱不得,當速速離去!」

    「無咎,有無大礙?」

    阿勝倒是問候一句,卻又忍不住擔憂道:「倘若再有玄武谷的高手追來,只怕不妙啊!」

    阿三跟着催促:「不好故作深沉,師兄回個話唄!」

    馮田依然默不作聲,矜持之中不失穩重。

    明亮的日光下,五道人影也仿如罩了一層光芒,各自眉目清晰,且又神情各異。再加上不遠處閃爍白光的石頭,交織出一個奇異的場景……

    無咎依舊是兩眼迷離,神情恍惚。好像在分辨着石頭與人的區別,一時有些糊塗。而不消片刻,他甩着長袖站起身來,已是神色清明而精神飽滿。他悠悠舒了口氣,咧嘴一笑:「走吧,且尋一條捷徑,遠離這大坑!」

    歇息三日,他消耗的體力也找回了八、九成。

    該是動身的時候了,卻不知捷徑又在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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