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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負重獨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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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院落的石屋內,果然有個洞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是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

    齊桓以為他報仇在望,帶頭沖向洞口。豐亨子、海元子、朴采子與青田,隨後魚貫而入。

    順着石階,深入數百丈,一個地下洞穴,彎曲着伸向遠方。

    眾人換了個眼色,散開神識,尋覓而去。而一路之上,除了冰冷的岩石,與濃重的黑暗,什麼也沒有。

    幾個時辰過後,洞穴延伸往上。

    出了洞穴,是個石屋。走出石屋,已置身於一片怪異的山林之間。

    不管是齊桓,還是四位高人,皆錯愕不已。

    「齊桓,你確定見到那人?」

    「是啊,難道他已離去……」

    「若真如此,他去了哪裏?且召集人手,再將這條密道徹查一遍!」

    「南陽界的弟子,徹查此地。我蓬萊界的弟子,應當分頭行事,返回原地集結,以免那人趁機逃脫……」

    ……

    偌大的洞穴,情形如舊。

    四周的洞壁彷如晶石與銀鐵融化迸濺而成,呈現出點點的晶光。淡淡的光芒閃爍之間,則是一片寂靜。

    而便是如此寂靜的所在,還有兩個再次相逢的人影。

    一個頭頂玉冠,相貌清秀,卻氣喘吁吁,滿目詫然。

    一個坐在石頭上,身姿曼妙,尤其她摘去了易容的面具,那波光閃爍的明眸,絕世無雙的容顏,以及難以捉摸的淺笑,無不令人怦然心動。

    「你……」

    「嗯,我等你多時也!」

    「我……」

    「我知道你遭遇圍攻,必將走投無路。而此間乃是你唯一的藏身之所,果不其然,你還是來了。」

    「要幹什麼……」

    無咎以撼天神弓逼退了六位高人之後,一路狂奔。而正如所說,他無處可去。奈何強敵愈來愈近,蓬蒿城就在眼前。他正疲於擺脫,突然想到了城中的密道。至於是否有人暗中偷窺,他已顧不得許多。旋即鑽入密道,尋至此前的洞穴,又將洞口封住,誰料尚未來得及喘口氣,已有人先到一步而等待多時。

    竟是月仙子。

    短短的時日內,於同一個地方,與她再次相逢。她依然那麼的美貌,而她的眸子裏似乎多了幾分莫名的神色,令人不敢直視、也無從揣度。

    無咎也算是臉皮厚的人,此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月仙子微微含笑,出聲道——

    「曾經叱咤風雲、縱橫八方的公孫無咎,緣何如此的慌張?」

    無咎急忙搖頭道「我不慌張……」

    月仙子無意追究,長袖輕拂,玉指輕抬,輕聲又道「你力戰六位天仙,殊為不易,卻狂奔了十數日,想必也是倦了,且坐下歇息,一時片刻應該沒人尋來。」

    話語聲輕柔悅耳,又善解人意,令人無從拒絕,也不忍拒絕。

    無咎聳聳肩頭,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抬腳走到兩丈之外,於對面的石頭坐下,卻不想抬眼一瞥,霎時間又四目相對。他只覺得一片春光閃爍,熟悉的馨香與旖旎的場面迷亂而來。他不由得心頭直跳,急忙舉手道——

    「我乃正人君子……」

    他面對月仙子的時候,從不畏懼

    。而如今雙方化解了敵意,他反而變得膽怯起來。

    「呸!」

    月仙子的臉色一紅,啐道「你是正人君子,莫非我便是卑賤的小人?分明是你玷污我的身子,於心有愧,如今又作道貌岸然,你還算是男人嗎?」

    「我沒有啊!」

    「敢說沒有?」

    「……」

    無咎欲辯無言,張口結舌。

    一個女子的身子,被他看了、摸了,也打了,便是靈兒也不曾與他這般親近。無謂的嘴硬,沒有意義啊。而他雖然敢作敢當,卻不敢承認。

    而月仙子已恢復常態。

    「我在此處等你,不是為了算賬,且收起你下作的念頭!」

    無咎暗暗鬆了口氣,定了定神,又聽道——

    「我只想幫你……」

    不找麻煩,已是運氣,她要幫我,有沒聽錯?

    月仙子坐在兩丈之外,背後的岩壁閃爍着晶光,襯托她婀娜的身子,使得整個人更添幾分風韻。只見她撩起發梢,精緻的面龐透着白玉的光澤,一雙眸子深邃含波,兩片淡紅的朱唇輕輕開啟——

    「離開蓬萊境,我依然還是玉神殿的神殿使,而此時此地,你我乃是同族中人……」

    她的話語中,似有無奈。

    無咎禁不住拿出他的白玉酒壺,心不在焉的灌了口酒。


    置身所在,位於洞穴的偏僻處。即使豐亨子、朴采子順着密道尋來,也未必能夠發現此處。一旦找不到人,那幫傢伙便會離去。而蓬萊境開啟之日,尚有一個多月。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他要一直躲在此處等待時機。卻不想多了一位同伴,讓他有些意外,有些忐忑,也有幾分莫名的躁動。

    「據我推斷,豐恆子、朴采子找你不見,定會結陣以待。而當秘境開啟之日,你不得不現身,否則困在此地,你將永世難以難逃。不過,即便你脫困而出,也未能僥倖,因為最後一關還有虛厲祭司……」

    月仙子的善意不似作假,至少她說出了蓬萊島上的陷阱。

    無咎吐了口酒氣,又舉起酒壺。

    「上千家族高手,一線虛空密道,再有虛厲祭司的截殺,可謂艱險重重,我該如何幫你呢?」

    月仙子的秀眉微蹙,沉吟道「你該知曉此行的艱難,依你的謹慎小心,必然留有後手……」

    無咎飲着酒,不動聲色。

    月仙子的眸光一閃,會意道「嗯,或許是我多慮了。而若是有人守在此地,你又將如何?」

    無咎放下酒壺。

    他不怕原界修士的結陣以待,也不怕虛厲祭司的截殺,卻怕泄露藏身之處。倘若被人封死密道的兩端,他必將走投無路。

    「便由我引開原界修士,幫你離開此地。至於能否逃出蓬萊境,全憑你的造化。」

    月仙子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舒了口氣,嫣然一笑,伸手道「你欠我人情,理該以酒答謝,拿來——」

    以玉神殿的神殿使之尊,幫着一位曾經的仇敵脫困。只因對方是她的族人?還是有其他的緣故?

    而遑論怎樣,這都是一個好大的人情。

    無咎的手上一松,酒壺已被長袖捲起。

    他不禁失聲道「哎……」

    卻見月仙子的眼光斜睨,春波蕩漾,旋即身子後仰,秀髮一甩,然後舉起酒壺。繼而一縷酒水傾注,直入口中。其舉止神態,不僅灑脫豪放,還

    透着莫名的魅惑,與動人的韻致。

    無咎怔怔觀望。

    那女子拋卻了矜持高傲之後,像是換了個人……

    「咳——」

    許是酒水太急,尚自豪飲的月仙子突然嗆了一口,遂即酒水四濺。她趁勢揮舞長袖,秀髮飛揚,伸手掩唇,鎮首低垂,眸光流轉,兩片霞紅飛過臉頰,好似不勝酒力的模樣而輕輕一嘆——

    「唉……」

    「咦,你不會流淚吧……」

    無咎像是有先見之明,擔憂的話語脫口而出。

    「噗——」

    月仙子突然噗嗤一樂,便如春花乍開,嬌美的紅顏煥發着醉人的明媚,旋即含笑道「美酒抒懷,理當愉悅才是。莫非你一個男兒,喜歡悲戚流淚?」

    無咎頓作尷尬,連連搖頭。

    「怎會是我呢……」

    「又是誰,冰靈兒?」

    「……」

    「我見到了冰靈兒,她已成了墨家的弟子,如今你身陷絕境,她人在哪裏?」

    「哼,不許說靈兒的壞話!」

    「你對她倒是一往情深啊!」

    月仙子的神色稍有失落,卻也不再提起冰靈兒,她端詳着手中的酒壺,帶着追憶的口吻道「我離開了銀月族之後,便不再飲酒。而每當牽掛着數百族人的安危,鬱郁難釋,難免想起蠻靈之地的無憂無慮,以及陪同族人釀造美酒的逍遙時光。怎奈拯救闔族老幼的重任落在我的肩上,又不能不負重前行……」

    她說到此處,看向無咎。

    「所幸遇到了你,從此銀月族不再孤單……」

    仿若真情流露,她動人的眼光中,竟然閃爍着一絲欣慰,一絲感激,或許還有一絲僥倖。

    無咎也仿佛看到一個女子,帶着族人,在冰天雪地中掙扎,在艱難困苦中求生,不由得生出幾分敬佩之情。而聽到對方話語中的「不再孤單」四個字,他忽而有種異樣的感受,頓時有些心虛,慌忙擺手道——

    「本人何德何能……」

    而月仙子說起話來雖然讓人遐想,卻點到即止。她不再感慨,話題一轉——

    「據蓬萊境開啟,尚有一段時日,你不妨說說你的來歷,譬如神洲仙門,以及神洲的結界。」

    無咎不願提起往事,卻還是點了點頭。

    「我原來是個教書先生……」

    「哦,怪不得你以先生自稱!不過,我也聽說你乃王族將門之後,怎會又踏上仙途呢?」

    「說來話長,應該與神洲的封禁有關。你是否知曉其中的原委啊,還望多多指教!」

    「此事與尊者有關,外人所知甚少。但有時機,我自會幫你。」

    「……」

    「你的家人,是否安在?我知道你的九星神劍,來自仙門長輩。而你的那把神弓,又來自何方?」

    「套我話呢?」

    「你倒是戒備心重,也罷,我與你說說銀月族,是否願聽……」

    洞穴內,兩人相對而坐。

    無咎摸出兩塊五色石,趁機吐納調息。而耳邊的話語聲,輕柔響起。

    一位容顏無雙的孤傲仙子,像是落寞許久,也壓抑了許久,在不斷敘說着她的陳年往事。曾幾何時,一個柔弱的女兒家,於孤寂清冷中堅守,在深夜中仰望星空,在冰天雪地間負重獨行……

    。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負重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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