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誰敢阻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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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澹的月光下,一道白衣人影默默穿行在無人的街道上。
他拎着酒罈子,邊走邊飲,腳下卻是落地無聲,一雙劍眉下,依舊蒼白的臉色顯得漠然無情。
遠處黑暗重重,近處街景朦朧,偶爾一條野狗夾着尾巴悄悄閃現,繼而又惶惶而去。
一壇酒見底,酒罈飛出。「啪」的一聲,酒罈摔碎的脆響在寂靜的街道上悠悠迴蕩。接着又是一壇酒「咕咕」灌下,再次一飲而盡。像是要將五年來的恩怨情仇,盡數濃縮於這初秋的夜色中,在寒風中滌盪,在火燒與凜冽中盡情釋放。
幾聲更鼓傳來,恰是午夜時分。
須臾,一片古木環繞的府邸出現在前方。只見高牆大院,門樓肅穆,燈籠明亮,氣象非凡。門前還有持械的兵士巡弋,更添幾分森嚴而令人敬畏。
無咎腳下不停,直奔那座高大的府邸走去。
尚在十餘丈外,四、五個精壯的漢子圍了上來,「唰」的一聲鋼刀出鞘,厲聲喝道:「王侯府邸,閒人勿近,滾……」
無咎緩緩停下腳步,低頭看着手中的酒罈。
一路上接連飲下了十數壇老酒,竟再也找不回曾經的醉意與癲狂。而熾烈的殺機卻在心頭震盪,並隨時都將噴涌爆發而出。
無咎眼光一抬,直接掠過面前的幾位兵士。他衝着那緊閉的門樓凝神打量,才將看清門匾上「姬府」二字,突然往前一步,「喀嚓」砸下了手中的酒罈。一個大好頭顱,頓時血紅迸濺。而他猶不作罷,抬起一腳,屍身橫飛,順勢搶刀在手,寒光呼嘯。
耀武揚威的兵士根本不及提防,幾顆頭顱沖天而起。
其中一人稍稍落後,暫且躲過一劫,嚇得轉身便跑,驚恐失聲:「敵襲……」
而他才將出聲,便在寒風中撲倒在地。
五位守門的兵士,眨眼間變成了一地的死屍。
無咎深深吸了口氣,濃重的血腥直衝腦門。隨着手臂一振,刀鋒抖落一串血滴,他看也不看滿地的狼藉,抬腳往前,未走幾步,縱身而起,人在半空,再次一腳踢去。一道無形的力道去若奔雷,狠狠擊在院門之上。
「轟——」
那硬木打造的院門,頓然炸開倒塌。震動之下,門楣上的橫匾「砰」的一聲落在地上,隨即又被從空落下的兩隻腳給碾成粉碎。
與此同時,院內火把搖晃,數十兵士揮舞刀槍,大呼小叫着洶湧而來。
無咎渾若未見,「啪」的一聲背起左手,抬腳踏入院門,右手的鋼刀卻是捲起一片腥風血雨。但有近身者,瞬間連同兵器絞碎而一一倒飛出去。而院子四周的人影越來越多,依然前仆後繼喊殺震天。他去勢如舊,踏着鋼鐵肉糜繼續往前。
不消片刻,人過前院。
二進院子更為寬敞,樓台亭閣美不勝收,只是亮如白晝的燈火中,圍過來的兵士更加眾多,片片刀劍的寒光耀人眼目。還有女眷、下人在尖叫嚎叫,狂亂的殺機在夜色下暴虐不休。
「你是何人……」
「我乃公孫無咎,專殺姬魃而來……」
「王府重地,豈容放肆……」
「哼……」
無咎揚眉冷哼,順着院中的石徑穩步往前。突然弓弦大響,箭如飛蝗。他周身上下黑光閃動,徑自穿過箭雨而毫髮無傷。
「修士?快快稟報殿下,傳召供奉,攔住他……」
刀劍一擁而上,喊殺聲震耳欲聾。
無咎只管左劈右砍,收割着一條又一條性命。他的兩眼漸漸血紅,手中的三尺鋼刀隨之「嗡嗡」炸鳴。刀鋒所向,血光迸濺,殘肢遍地,污血橫流。
他在二院轉了一圈,似乎沒有發現,接着繼續往前,轉眼間到了三院。
四周儘是混亂的人影,慘呼嚎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婢女慌不擇路,低着頭撞了過來。
無咎揮刀劈下,恰見一張驚恐的臉。他眼角抽搐,刀鋒偏轉,「撲哧」一聲,將身後追來的兵士攔腰斬斷。
那十五、六歲的女子躲過一劫,卻嚇得魂不附體而不知所措。
無咎漠然無視越身而過,走到三院的台階上昂首站立,順手抬起鋼刀,而刀鋒上已是佈滿了缺口,粘稠的血跡猶自淅瀝不止。他散開神識,揚聲喝道:「姬魃,還不給我滾出來……」
沒人回應,只有愈來愈多的兵士從各個角落中湧現出來。所謂的姬魃,始終不見身影。
無咎微微凝神,腳下加快,刀鋒開路,直奔後院,再「砰」的一聲踢碎後花園的院門,面前出現一片更為開闊的園林。
大群兵士隨後而至,卻是沒人再敢輕易近前,只在十餘丈外擺出陣勢,將那道白衣人影緊緊困在當間。
園林佔地不下百畝,水榭樓台、池塘河柳、迴廊涼亭應有盡有。而正前方的土山上則是聳立着一座高大的殿宇,匾額上書「紫氣閣」。四周燈龕通明,持械甲士林立。眾星捧月之中,一位身着玄袍的中年男子背手而立。其頭束金冠,面色微黃,頜下三綹黑須,整個人顯得頗為陰沉而又威勢不凡!
「姬魃?原來躲在此處……」
無咎看得清楚,兩眼中黑氣一閃,隨即橫着帶血的殘刀,一步一步往前。
四周的兵士跟着移動,圍攻的陣勢森然有序。而更多的兵士從遠處湧來,寬闊的園林頓時刀槍如林而人頭攢動。
那中年人正是此間的正主,姬魃,常年居住在紫氣閣的地下靜室之中,行蹤詭秘,常人難以接近半步。他為府中的動靜所驚擾,獲悉原委之後,便帶着諸多隨從,在此處以逸待勞。
「公孫無咎?」
姬魃手扶黑須,眼光如鷲,沉聲道:「你……就是公孫鄭那個整日遊手好閒的浪蕩兒子,公孫無咎?當初沒能殺了你,如今長本事了,竟敢送上門來,呵呵……」他在冷笑,而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笑意。
無咎繼續往前,手上的鋼刀依舊在滴血。他面對重圍以及仇家的藐視,渾然不覺,只顧死死盯着那道人影,寒聲道:「姬魃,你殺我全家,連我那年幼的妹子都不肯放過,我若不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枉為人子……」
姬魃微微搖頭,譏諷道:「此乃都城,本王的府邸,豈容一喪家之犬隨意放肆!」
無咎劍眉斜挑,猛地擲出手中的殘刀。呼嘯聲中,一道寒光急襲而去。
姬魃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往後退了一步。
與之同時,兩個修士模樣的中年一左一右冒了出來,雙雙大袖揮動而劍光閃現,「砰」的一聲,已將襲來的殘刀絞得粉碎。
而無咎飛刀出手之際,猛然騰空躥起,瞬間越過重圍,人在半空抬手一指。一道銀色的劍光快若電閃,直取數十丈外人群中的姬魃。
兩位修士不敢怠慢,一人催動飛劍阻攔,一人趁勢撲向無咎,並揚聲示警:「殿下退後,此人修為不凡!」
無咎得勢不饒人,怒聲吼道:「姬魃,納命來……」
其勢若瘋狂,魔劍脫手而出。
霎時一道黑色的閃電划過夜空,「砰」的一聲便將撲來的修士給劈成兩段,接着盤旋而起,帶着獵獵風雷之勢轟然而下。
另外一位修士措手不及,紫氣閣下一陣混亂。
姬魃的身邊常年伴隨着修士高手,故而有恃無恐,卻不料當年的浪蕩子,突然變得如此厲害且勢不可擋。他臉色微變,轉身躲閃,急急喚道:「紫真道長,救我……」
於此剎那,又一道劍光突如其來,隨即「砰、砰」兩聲悶響,竟是將一銀一黑兩道勢在必得的劍光給雙雙震飛出去。繼而一道御劍人影從天而降,凜然喝道:「何方小輩,竟敢在此撒野!」
無咎去勢已盡,不及錯愕,被迫兩腳落地,眨眼又被眾多的兵士給重重圍住。他收起那把無鋒無刃的飛劍,魔劍在手,揚眉出聲:「你又是何人,豈敢為虎作倀?」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相貌清癯,三綹長須,神色倨傲,竟是一位築基修為的高手。他在紫氣閣前落下飛劍,衝着姬魃欠了欠身子,轉而撫須道:「我乃紫定山的紫真道長,有熊國的王庭供奉。而你身為修士,竟敢在凡俗都城濫開殺戒,已然壞了仙門的規矩,本道今日必不容你!」
姬魃適時從人群中冒了出來,舉手道:「不過半個時辰,他已連殺數十人,還請道長主持公道,那小子乃是亂臣餘孽,死不足惜……」
無咎盯着姬魃,轉而又打量着那個中年人,哼道:「且不論本人是否修士,闖入府中至今,僅憑一把鋼刀奪命索魂,若非不然,又何止死傷數十人。而姬魃的身邊既然暗藏修士,我又何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懂得世俗的不易,也領教過仙門中的良莠不齊。故而,在他變得強大之後,始終秉持着一個法則,那便是以世俗的手段殺凡人,以修士的手段去懲治仙道中的敗類。
無咎下巴一抬,凜然又道:「而你身為仙門弟子,卻勾結權貴,顛倒黑白,信口雌黃。想那姬魃害我全家,便是我年幼的妹子都不肯放過。此仇不共戴天,誰敢阻攔……」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魔劍光芒吞吐。
紫真道長眉頭輕皺,隨即呵呵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道:「既然你不自量力,那彼此不妨便以修士的身份來辯個是非黑白!」其話音未落,抬手祭出一道劍光。
曾幾何時,無咎見到築基高手便要轉身逃命,而今夜此時,卻不會後退半步。他狠咬牙關,雙手緊握魔劍,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騰空躍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誰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