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救不了人的大人(1 / 1)
如果你需要劈掉一個人的手才能救他的命,你會做嗎?
如果你需要劈掉一個人的手才有可能救他的命,你會做嗎?
如果你需要劈掉一個人的手才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救他的命,你會做嗎?
袁巍升在做,他不知道在自己這樣做究竟能不能換回來幾條人命,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後想起來會不會把自己折磨死。
但他要劈,要砍,要救人。
瘋狂劈砍下,那些被囚禁在這的百姓們鬆開了握着鐵窗的手,他們後撤了,可是他們後撤就要把他們身後的人往後擠,後邊就是火焰。
當的一聲,終於有一根鐵條被袁巍升斬斷,他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更加瘋狂的劈砍起來。
另外一邊,袁巍升帶來的廂兵試圖用掃把之類的東西扑打火焰衝進大牢裏救人。
可是這過道里堆滿了木材和亂七八糟的東西,火勢大的根本就不可能撲滅。
袁巍升斬斷第二根鐵條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經成功把人救出來的畫面。
可是沒有。
牢間裏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去,後排的人身上已經起火了,小小的窗口就算完全砸開了也只能容許人一個一個的艱難的往外爬,這還需要後邊的人奮力托舉才行。
當袁巍升終於把鐵條全都砸掉的時候,他這才看到牢間裏很多人已經被燒死,也有很多人被熏死。
僅剩下的幾個人奮力的把一個才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托舉起來。
「救一個吧。」
之前被袁巍升的斧頭傷到了也沒有馬上就後退的那個漢子,此時用自己的肩膀將小女孩兒舉起來。
那不是他的孩子,他不認識。
「救這個吧。」
漢子把小女孩兒托出來後就好像完全沒了力氣,他劇烈的咳嗽着,還試圖把身邊一位婦人舉起來的時候,無力跌坐在地。
小女孩兒被接出來之後回身,伸着雙臂朝着那婦人喊着娘親娘親。
那個漢子看到了,他罵了一聲:「操他媽的......誰活不是活。」
他爬着到了窗口下邊,跪在那:「踩我肩膀。」
婦人看着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好像沒有了反應一樣。
旁邊一個老婦人想站到那漢子肩膀上去,漢子肩膀一外那老婦人就摔倒在地上了。
「我是男的,你是老的。」
那漢子看了看自己斷腕處,血都要流盡了。
「讓給她吧......」
漢子說:「讓給她,我要還有力氣再舉你。」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把腳抬起來。
婦人踩着漢子的肩膀,那漢子用一隻手扶着牆壁奮力起身,一隻手好像扶不穩,他下意識的把另一隻手也伸出去。
可是他沒有另一隻手了。
斷腕在牆壁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把婦人托起來,袁巍升奮力把人拉出來,那窗口實在是太小了,小女孩兒出來的時候還好,婦人出來的時候胸前和後背都被斷開的鐵條刮出傷口。
袁巍升把婦人接出來後喊:「快出來。」
那漢子背靠着牆坐下來,一遍喘息着一邊看向那個老婦人:「老太太,對不起了,我沒力氣救你了,算我欠你的,下輩子投胎我給你做孫子,做兒子也行,你教訓我。」
那老婦人挨着漢子坐下來,想用自己的帕子將斷腕包上:「娃兒,疼嗎?」
漢子咧了咧嘴,哭了。
「疼。」
老婦人抱着他,輕輕拍他的肩膀:「睡一覺就不疼了。」
這牢間裏的溫度已經足夠高了,兩個人坐在那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烤的捲起,他們的頭髮也在捲曲着,騰的一下,老婦人身上的衣服燒着了。
袁巍升想爬進來救人,被他手下的廂兵拉回去。
他吸入了一些透過窗口往外冒的黑煙,立刻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在他旁邊,那個婦人抱着小女孩兒嚎啕大哭,她抱着抱着就鬆開手,檢查孩子身上是不是有傷,卻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疼。
「府堂!」
「府堂大人!」
有廂兵從遠處大步往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匪兵殺回來了,匪兵殺進城了!」
袁巍升猛然轉身:「把人召集起來,着急起來才能打。」
他往外跑了幾步,回頭看向那對母女:「找地方藏起來,藏好。」
婦人不知道要找什麼樣的地方才能藏好,所以她下意識的抱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跑。
袁巍升帶着他的廂兵一口氣跑到大街上,此時遠處已經有喊殺聲。
他身邊還沒有那最善戰的五百禁軍騎兵,那支騎兵隊伍被他派去接徐相要送來的銀子了。
身邊的廂兵都是招募來的農夫,並不善戰。
看起來殺回來的那些匪兵,更像訓練有素。
可到了這一刻袁巍升也已沒有什麼退路,這個文人拎着一把刀就朝着城門方向大步沖了過去。
府堂大人如此,激起了廂兵的鬥志。
衝到正街上碰到一群匪兵正在圍攻救援百姓的廂兵,袁巍升喊了一聲揮刀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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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的一聲。
那匪兵頭目隨手一刀就將袁巍升的刀盪開,想一腳將袁巍升踹翻在地的時候,遠處飛過來一柄獵叉。
那獵叉來勢極快,噗的一聲直接沒入匪兵頭目胸膛。
獵戶祿卡護從遠處大步過來,先伸手將袁巍升扶起:「府堂,你先去安頓百姓,他們不能沒有主心骨,仗我來打。」
說話的時候,祿卡護從哪匪兵胸膛上將他獵叉抽出來,一招手,帶着他的人就迎了上去。
祿卡護是在錦棉縣就跟着袁巍升的人,並沒有多了不起的武技,可他是最優秀的獵人。
他手下帶着的,也都是獵人。
有他們在前邊抵擋,後邊的廂兵勇氣也跟着上來了。
遠處,幾個蒙着面的匪兵看到了廂兵在組織抵抗,那幾個人對視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他們和尋常匪兵不同,身上除了有厚實的皮甲之外每個人還都背着弓掛着箭。
「一群獵戶。」
其中一個匪兵笑道:「那今日就獵了他們。」
幾個人同時將硬弓摘下來,瞄準祿卡護那邊突然放出冷箭。
祿卡護身邊的獵戶一腳將面前匪兵踹倒,舉起獵叉就要了結此人性命的時候,羽箭飛來,正中心口。
「哈哈哈哈哈。」
遠處放箭的人見自己一箭命中,頓時大笑起來:「不錯不錯,不白費了我的苦練。」
另一人射出去的箭卻空了,擦着祿卡護的肩膀飛遠。
他似乎有些懊惱:「只是那傢伙運氣太好。」
旁邊一個匪兵笑道:「自己沒練好就說沒練好,何必那麼多藉口,你且看我的。」
他說完就拉弓放箭,一箭出去,竟然又被祿卡護給避開了。
這一下,放箭的人明顯就起了怒意:「確實是好運氣。」
他旁邊那匪兵則笑道:「射人其實比射獵野獸還要簡單些,但可比射獵野獸有意思多了。」
那放箭的人一箭出手:「那是,野獸中箭之後哪會喊救命的。」
獵戶祿卡護這次沒能避開,在與匪兵交戰的時候肩膀上中了一箭,身子往後一歪,險些還被那匪兵一刀砍死。
其中一個匪兵弓箭手說道:「那個傢伙還有點意思,雖看着不懂武藝但反應極快,就先拿他當樂子吧,可不能急着射死了。」
旁邊那人笑道:「下一箭我射他左腿,若中了,你們每人輸給我一萬兩銀子,若不中,我輸給你們每人一萬兩銀子。」
另外一人哼了一聲:「一萬兩銀子,好大氣啊。」
那說出一萬兩銀子賭注的人笑道:「非我摳門,那人最多也就值這點錢了,一會兒遇到了那叫袁巍升的,可賭十萬兩。」
「那就先拿這一萬的練練手。」
幾人同時拉開弓。
其中一人道:「大家同時發箭,誰中了那廝左腿就算誰贏。」
正要發箭的時候,一個蒙着臉的年輕人跑了過來:「幾位公子怎麼還到前邊來了,這裏亂,萬一出什麼事我如何交代?」
那發箭的人笑道:「什麼時候需要你交代了。」
後來的年輕人,正是徐小鹿。
他有些無奈的勸道:「幾位公子,在後邊獵着玩兒也就得了,我勸不動你們,可我會去告訴幾位公子家裏。」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有人說了一聲無趣。
其中一個指了指祿卡護方向:「那就射了他,誰先命中要害,咱們五人沒人拿個一萬兩齣來做彩頭。」
「好!」
另一人拉弓就射。
徐小鹿道:「還請公子們快些。」
那拉弓的人被風吹動臉上蒙着的黑巾掃了幾下眼睛,他立刻就惱火起來,伸手把黑巾拽下來:「遮着臉有什麼意思!」
徐小鹿連忙上前:「要遮,要遮的。」
那人把徐小鹿扒拉開:「放這一箭就走,銀子狗屁不是,頭彩必須是我的。」
那箭就要飛出的時候,一道流光過來。
真如彗星墜地。
噗的一聲,要放箭的那人被這流光正中心口,巨大的力度之下,那人被撞的向後飛出去一丈多遠。
此時才看清楚,他胸口竟是插着一根鐵釺。
徐小鹿臉色大變,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在那一死的人臉上亂剁了幾刀:「快走快走,廷尉府的人來了。」
眾人見他下手如此兇狠,一時之間竟是徹底嚇住。
那死去的,姓崔。
徐小鹿拉着其中一個:「別放箭了,快走。」
話音才落,又一道流光飛來,直接從那個弓箭手的脖子裏穿透過去,把人釘死在地上。
這個死了的,姓盧。
徐小鹿眼看着有一道黑影飛掠而至,他一刀將那死去的公子頭顱斬落往遠處一扔:「撿了他的腦袋快走。」
那幾個箭手已經完全被嚇得呆住了,被提醒之後才想起來轉身跑。
可這一刻轉身已經晚了。
一把龍鱗黑線從天上落下,握刀的人如同一尊戰神一樣轟然落地。
塵煙起處,一刀將那轉身逃走的箭手剁掉腦袋,這個姓楊,再一刀將另一個箭手的半邊身子以及腦袋斬落,這個姓王。
徐小鹿看清楚那身黑色錦衣那把龍鱗黑線的時候,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走。
葉無坷第三刀將一名箭手的脖子掃開,刀鋒划過,那人都沒有來得及喊一聲,張開嘴的時候,血從脖子裂口處噴涌而出。
這個也姓王。
徐小鹿心中大駭。
這下是完了,那葉無坷非死不可了。
幾個來這玩兒玩兒的公子,竟就這樣被葉無坷殺了個乾乾淨淨。
......
......
【潑一傲,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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