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烈火烹油(1 / 1)
關於防止土地兼併,朱允熥很想要和老朱好好的溝通一番。
關於寶鈔的貶值乃至幾乎淪為廢紙,朱允熥也是很想要去聊一聊,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還有很多的事情值得好好的聊一聊,只可惜朱允熥現在只是皇太孫,而不是皇帝。哪怕老朱現在在悉心的培養着,也是使得不斷的放權。
不過有些事情,朱允熥現在還做不了主。在沒有更多證明自己的前提下,他只是一個儲君而已,真正做決定的還是大明朝的開國皇帝。
雖然心中是有些無奈,但是朱允熥也沒有太多的沮喪,踏踏實實的去做好一些事情,總還是有着一些幫助的,未來還是有很多的可能性。
畢竟他還年輕,留給他的時間還有很多。
不少文武官員越發能夠感受到洪武皇帝的年老體衰,這些是從皇帝處理政事的速度看出來了,也可以從皇帝對於一些事情的處置沒有以前凌厲感受到。
哪怕是一代帝王,也改變不了年老的事實。
尤其是在李成桂這件事情上,趙胖等高麗使臣入京已經超過三個月了。
但是皇太孫在這件事情上猶豫不決,皇帝在這件事情上也左右為難沒有定論。
可是現在好了,六部尚書之一的有一個不是正經的讀書人,甚至以前還是大家看不上的『吏』。
「提一個禮部尚書,這事咱來提。」老朱就笑着說道,「六部尚書缺了兩個,也不叫個事。」
「是這個理!」老朱笑的很暢快,說道,「現在這些人總算是上鈎了,咱們佈局大半年,這些人也覺得是探得了咱們的底細。咱想着,下半年他們就要開始動起來了。」
「這是個干實事的人,我也喜歡。」朱允熥就笑着開口,說道,「讓他為工部尚書,讀書人也要噁心一把了。」
另一方面來看,皇帝也好、太孫也罷,他們似乎對於勛貴有所壓制。但是動作不敢太大,只是小小的敲打、提醒。
其實嚴子敏就是嚴震直,以家道厚富被選為糧長,每年按時征田糧萬石至京都。這個沒有功名的大臣,甚至都不算是正經的小吏。
據說現在在籌建什麼北鎮撫司,似乎是有些畏懼錦衣衛的強勢,想要從錦衣衛當中分出來一部分的人手,看樣子是想要制衡了。
「嚴子敏。」老朱直接說道,「英雄不問出處,咱的這個嚴震直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朱直接說道,「襄陽任。」
襄陽任,也就是任亨泰。這是洪武二十一年的狀元,也是歷史上第一個狀元牌坊的人。
不過短短几年功夫,從通政司參議,改任戶部郎中,再遷工部侍郎,現在就要成為工部尚書了。
扇着風的朱允熥就說道,「這是在試探咱們呢!」
此前的大明科舉曾經一度停止,而科舉取士再次開始後,讀書人都認為那是他們的基本盤。文官,基本上都是以讀書人為主。
朱允熥就問道,「禮部尚書誰合適些?」
朱允熥就看着老朱,問道,「可有我該做的事情?」
朱允熥又問道,「工部尚書呢?」
老朱心情愉快,對朱允熥說道,「今天早朝之上,你可看出來了什麼?」
嚴子敏確實是了不得的人物,也是老朱非常喜歡的大臣。
尤其是皇太孫,這個自帶勛貴血統的皇儲,現在是在極力的籠絡勛貴。
這可不是開國初期,更不是打天下的草莽時期,現在很多人都覺得一切走上了正軌。
這一切也都讓人感受到了不同,這哪裏還是那個以前雷厲風行的洪武皇帝呢。看看皇帝現在的樣子,似乎是真的沒有以前的掌控力了。
老朱不誤感慨的說道,「那些人就是不服氣也不成,這嚴子敏好才幹!」
這也是事實,現在朝廷有大量的營建工程,集天下工匠於京師,這是近二十萬人。
這要是不能好好的安排,自然是造成極大的勞動力浪費,也影響這些工匠的生活。
嚴震直能夠將工匠編好姓名、行業,平時在家勞作,有役按籍輪番召用。這不只是得到了工匠的愛戴和用戶,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能夠主管一些大型工程,這就是了不起的本事了。
老朱也不誤感慨的說道,「以前都說是咱淮西老家的那幫勛貴和劉伯溫這些浙東文官在斗,現如今是南方文官了。」
朱允熥也跟着說道,「是啊,六部尚書都要成南方人了。」
任亨泰是湖廣襄陽人,嚴震直是浙江湖州人,詹徽是徽州府婺源人。趙勉則是湖廣夷陵,楊靖則是直隸淮安府,茹瑺是湖南衡山人。
六部尚書,全都是南方人了!
朱允熥就說道,「一個詹徽還不夠,我準備把戶部尚書趙勉也給推出去。」
老朱冷哼一聲,說道,「他去年就該死!」
這位戶部尚書收受贓物的事情基本上是查實了,或者說引而不發。如果是老朱以前的脾氣,那肯定是直接處死。但是現在還要留一段時間,既然是要彌合南北、要收邀北方士子的人心,那就需要有分量的人來祭旗。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好像在一些事情上不謀而合。
老朱主動打破了安靜,說道,「又憋着什麼壞心思?」
朱允熥尷尬一笑,隨即解釋,「這不是怕那些文官還不夠膽大麼,這要是安排人彈劾一下趙勉,祖父覺得如何?」
老朱氣的吹鬍子瞪眼,「讓那些人覺得咱殺不動人了?你這個混賬東西,就想着敗壞咱名聲!」
朱允熥就連忙解釋着說道,「還不是那些文官不夠膽大麼,他們現在最多就是試探、揣測,不給他們添點火,他們怎敢肆意妄為?」
老朱就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問道,「你就不怕火燒的太旺,收拾不了?」
朱允熥也不是很在意,「先不說祖父震懾宵小,就是我手裏握着兵權,那些文官們要是蹦起來了,一刀子砍下去就是。」
老朱雖然對這個回答滿意,不過還是提醒,「一味殺人還不夠,殺的多了他們不只是怕,離心離德不說,也要給你添一些不自在。」
「我知道這個理,先不說天下讀書人何其多。」朱允熥就嚴肅回答說道,「既然是要殺人,肯定是要名正言順。我又不是桀紂,殺一些人,我自然是要拉攏一些人。」
老朱就問道,「你現如今在朝上看好哪些人?」
朱允熥就回答說道,「暴昭有峻節,布衣麻履,也是清儉的性子。」
老朱微微點頭,說道,「這人能為左都御史,刑部侍郎也不是不可。」
朱允熥繼續說道,「副都御史練子寧也還不錯,有操守不說,也有些才智。」
老朱就說道,「這人有些迂腐,倒是為人還算公允。可以用,只是萬萬不可讓他去禮部、刑部、工部,要不然也是個禍害。」
朱允熥繼續說道,「戶部右侍郎郁新也不錯,思慮周全不說,也是心胸疏闊的性子。」
老朱就說道,「這人能為尚書,殺了趙勉之後,郁新就是戶部尚書。」
朱允熥繼續說道,「還有一個齊德,這人恭順仔細,只是有些不落實處。」
「若是歷練少了,還能有些長進。」老朱仔細想了想,說道,「要是本身性子就是如此,讓他去當個言官,去禮部也算是合適。」
老朱隨即看着朱允熥,說道,「這還不夠,這都是咱簡拔起來的人。以後是能給你用,只是如今還不夠,你的自個兒簡拔一些棟樑之材。」
朱允熥大聲抱怨說道,「祖父,我這才當了不到一年的太孫,能簡拔多少人?就是一個許觀,那也是前幾年的狀元,真要算也不是我簡拔的人。」
老朱暢快一笑,說道,「倒也是這個理,你再仔細找找,找些可造之材。」
「我本是打算讓許觀去彈劾趙勉,只是想想還是不好。」朱允熥就說道,「就讓蔣瓛去彈劾,一來是他們本來就和錦衣衛不對付,二來是要助長文官氣焰,還是拿錦衣衛做樣子為好。」
老朱也認可這個安排,說道,「明年開完年,就要殺人了。」
老朱感慨完之後,看着朱允熥說道,「殺了詹徽,伱的威就立起來了。殺了趙勉,接下來幾年手底下的人就要安分起來。以後咱真的是不能管事了,那些人也不敢隨意亂動。」
朱允熥也點頭認可的說道,「是這個理,殺一次狠的,幾年就能安靜些。就怕這些人好了傷疤忘了疼,不過也不要緊。這幾年多做些事情,有了一些政績、有了一些文功武治,他們就要老實。」
單純的靠殺人來立威,這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儲,肯定還是要靠政績來說話,這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老朱也笑着點頭,「今年好好的教教你,先讓那些人肆意妄為好了。等到咱騰出手來,有他們好受!」
下一盤大棋,這是老朱要做的事情。
可是花一年的時間來悉心培養他選出來的皇儲,這是老朱認為更加重要的事情。
所以只要一些事情沒有超出控制,他不介意手底下的文官看似在上躥下跳,本來也就是伸出根手指就能壓下去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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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烈火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