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碧血丹心錦衣瘋(1 / 1)
朱器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危險當中,趙正道卻已經急得渾身冒汗。
他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咬牙道:「國棟,上,哪怕拼個兩敗俱傷,也要儘快將其拿下。」
我去,不用這樣吧?
人家小姑娘也沒多厲害,四個人一起上,隨隨便便就拿下了,何必拼個兩敗俱傷呢?
你們,不講武德啊,兩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小姑娘就算了,還跟人玩兩敗俱傷的把戲!
朱器圾正在那胡思亂想呢,趙國棟已經衝上去了。
兩兄弟的功夫其實都只比那小姑娘差一點,兩人合力,自然穩站上風。
再加上趙國棟已經準備不講武德了,很快,他便逮着個機會,一把衝到那小姑娘跟前,以挨上一掌為代價,成功將小姑娘手中的利劍掃到了右邊,並用身體擋住了小姑娘向左攻擊的所有途徑。
趙國梁也是心領神會,抓住機會,一下躥到小姑娘左邊,將刀穩穩的架在了小姑娘脖子上。
一擊奏效,小姑娘不敢動了!
趙正道正要命兩兄弟將她綁了,趕緊跑路。
「秀兒!」
一個身影突然從另一邊的草叢裏竄出來,如同幻影一般竄向趙國梁和趙國棟兄弟。
臥槽,好快的速度!
趙正道一把扯開刀把上的黑布,正要拔刀。
「鏘」的一聲,李萬雄已經拔出佩刀,閃電般的沖了上去。
「噹」的一聲巨響,一陣氣浪以兩人為中心爆裂開來,緊接着,便是塵煙滾滾,飛沙走石,一片電閃雷鳴般的兵器交接聲。
朱器圾發現,這個時代,真正的高手之間的對決已經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
他根本連人家的身影都看不清楚,就能看見兩團模糊的虛影在不斷的碰撞而已。
難怪這時候的猛將能殺入萬軍叢中,橫衝直撞。
難怪秦良玉、馬祥麟、曹文詔、曹變蛟等高手面對數萬敵軍的圍困都能來去自如。
普通人,在這樣的高手面前,那簡直就是瓜,就是菜啊!
電花火石間,兩人已經分出勝負。
塵埃落定,李萬雄的刀已經架在了那拉二胡的老者脖子上。
那漂亮的小姑娘見狀,不由悲呼道:「爹,你為什麼要出來!」
那老者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忍不住悲嘆道:「秀兒,這輩子,是爹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們如果還能做父女,爹一定加倍償還給你。」
說完,他就那麼絕望的閉上眼睛,連看都不看李萬雄一眼。
呃。
這什麼情況?
說這麼悲情的話幹嘛?
朱器圾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那老者,睜開眼,看了他一下,隨即萬念俱灰道:「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你們,動手吧!」
動什麼手?
殺了你們,我豈不麻煩大了!
朱器圾不解道:「我沒說要殺你們啊!」
那老者慘笑道:「你不殺我們,我們也活不成了,別廢話了,趕緊動手!」
暈死,沒這麼嚴重吧?
什麼衙門,這麼殘酷的,完不成任務就得死!
朱器圾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老者仿佛記起了什麼,他突然間把衣袖一抖,手中瞬間便出現一塊圓圓的小骨牌。
緊接着,他便張開嘴,任由淤積在胸間的鮮血噴了出來。
「噗」的一聲,他手中的骨牌頓時變得通紅通紅,耀眼無比。
趙正道見狀,不由驚呼道:「碧血丹心,你們是錦衣衛密探!」
錦、錦、錦衣衛密探!
朱器圾下意識跟着驚呼道:「什麼碧血丹心?什麼錦衣衛密探?」
趙正道怔怔的看着那老者,滿臉崇敬道:「碧血染丹心,忠魂歸日月,碧血丹心是一個錦衣衛密探最後的榮耀,他們明知自己必死的時候,都會將自己的身份骨牌拿出來,用自己的鮮血染紅,然後,死死捏在手中,跟敵人,不死不休!他們是以此來告訴朝廷,他們盡忠職守,他們以身殉國了。」
那老者聞言,不由自嘲道:「沒想到,都這麼久過去了,還有人記得我們錦衣衛密探,還有人認得碧血丹心,你們,是播州餘孽,還是哱拜餘黨?看你們的樣子,應該不是倭寇吧?唉,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跟你們拼命了,我就怕去了下面,手裏沒拿這東西,老夥計們不認我。」
這都什麼啊?
朱器圾都有點懵逼了,他,聽不懂啊!
趙正道卻是緩緩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又是什麼啊?
你不剛都說人家是錦衣衛密探了嗎?
人家都承認了。
你還問人家是什麼人!
朱器圾只感覺自己滿腦子漿糊,完全懵逼了。
沒想到,那老者竟然鄭重其事的自我介紹道:「小老兒本是漕幫青江梨園一個低賤的武旦,萬曆十八年,小老兒有幸被時任錦衣衛指揮僉事密衛統領駱思恭駱大人選中,成為錦衣衛密探,授良人,隨後,小老兒隨駱大人一路轉戰西北、朝鮮、播州,奈何,奈何.....。」
說到這裏,那老者竟然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朱器圾總算聽明白一點了,原來,這老者是梨園唱戲的出身。
梨園裏的人,身世一般都比較的悽慘,因為他們大多是罪臣之後,是賤籍,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欺凌。
不過,這良人又是什麼?
他忍不住問道:「趙伯,這良人又是何意?」
趙正道脫口道:「王呃公子,您有所不知,大漢將軍、校尉、力士、緹騎都只是錦衣衛明面上的力量,錦衣衛還有專門負責密衛的指揮僉事,他們會招手一些武林高手、江湖人士、罪囚,甚至是死囚,充當密探,為朝廷效力,並分別授予良人、平人、刑人和死人的密衛身份。」
原來是這麼回事。
朱器圾聞言,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趙正道卻是繼續對那老者道:「你既是良人,就算任務失敗,最多也就受些責罰而已,何故如此尋死覓活呢?「
沒想到,那老者竟然突然間癲狂道:「反正你們是反賊,我也不怕說與你們聽,什麼良人,我已不是良人了,而是刑人,自從駱大人升任指揮使之後,皇上為了平衡錦衣衛內部權力,任用奸人,掌管密衛,我們這些有功的舊人,都被百般刁難,萬般羞辱,不當人搞,這是什麼世道!」
說着,他竟然把外袍一扒,將長褲一扯,指着身上的疤痕,徹底癲狂道:「西北哱拜之亂,大明朝鮮東瀛兩次大戰,播州楊應龍之亂,我們密衛為了大明,出身入死,奮不顧身,結果又如何?就因為小女不願做那幫奸賊的玩物,他們竟然想盡辦法羞辱我們父女,這他嗎什麼世道!你們,反得好,使勁反,殺光那幫畜生!」
臥槽,這老者身上的傷疤太恐怖了。
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
刀傷,槍傷,箭傷,什麼都有。
這簡直都被人打成篩子了。
真不知他是怎麼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