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章(1 / 1)
測試廣告1第七十章/20201216
葉藏很久以前便聽說過異能力者了。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與其說是聽說, 不如說這一名頭反覆出現在各種三流雜誌上,這年頭「異能力者」在小說中承擔的重任就跟「職業殺手」差不多,是用來提升時髦值的, 他可看了不少普通人跟異能力者虐戀情深的故事。
當然, 小說是小說,現實生活中異能力者要慘很多。
首先日本是個保守的國家, 現在到二十一世紀了, 國人對異能力者的接受度高出許多,可到二十世紀為止,異能力者對他們來說還是妖怪,該被拔除的對象。
西方各國要好上很多,十六十七世紀的革命奠定了異能力者的階層——與貴族並行。
二十世紀後,大量西方知識、禮儀湧入日本, 和洋並行, 上層有些人迫不及待脫亞入歐, 差點將英語定為母語了,那大到政治制度, 小至對異能力者的態度,自然也要跟歐美人統一,將異能力者視為妖魔拔除或活埋被看作是封建糟粕中的一部分, 是萬萬留不得的。
於是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人權運動——保障異能力者人權。
若是發現了能力者, 統統充公,由國家統一安排工作。
一般情況下是進入軍部, 再根據能力強弱分配至各崗位,不得不承認, 有的能力用於基建, 那效果真是相當好啊。
到這為止, 日本在對待異能力者的態度上還是落後於西歐一大截,人家已經將強大異能力者當核/武/器培養了,而他們還在種田。
也難怪世界戰爭格局為之一變,能力者介入戰爭時,他們會被打得猝不及防了。
總之,等葉藏和晶子聽過戰爭宣講後,國家又出台了一系列異能力者相關的政策,每一條都匪夷所思,讓人瞠目結舌。
「嘖。」與謝野晶子看完宣傳單,這玩意兒還被打下來,每人一份,聽說無論是私立學校還是公立學校都要發,確保新政策通知到每一個人,深入人心。
「竟然還有舉報獎勵。」她低聲對葉藏說。
以前國家對異能力者還是比較佛系的,你要是藏得深點還沒有人管,似乎是前段時間的宣傳並不奏效,能力者並未踴躍報名加入軍隊,竟有人出了昏招,在民間搞舉報活動。
一旦核實確實為能力者,舉報人還能得到獎勵。
『這不是排除異己的好法子嗎?』葉藏在心中抱怨,他還是有點政治敏感度的,再加上本人特有的纖細內心,以及一切都往壞處想的消極精神,幾乎立刻就想到道德淪喪、國家陷入黑暗的未來了。
「應該會有大動作吧。」他足夠謹小慎微,即便父親是議員,也從不談論國事,因為是朋友晶子詢問,才搭話的。
「聽說太平洋島上的戰局很不利,戰線又要被推回內陸了……」
上一次危及本土的戰役便是阪神轟炸,關西受到嚴重波及。
「嘖。」晶子又發出了響亮的嘖聲。
「真麻煩。」
『東北也不安全了嗎……』
「如果說安全的話。」葉藏小聲卻快速地說,「還是屬橫濱吧。」
「橫濱是租界,哪怕東京被轟炸,橫濱也不會受波及。」
晶子「可聽說那裏的國人活得像是二等公民。」
葉藏心說『這年頭誰不像二等公民。』
可他沒說出口。
這件事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
【這段對話首領宰頗感興趣,他未曾經歷過學校生涯,也不知政府出過這昏招。
『我當時在哪裏?』他托腮思考。
『阿葉這年紀,我早就從津島家出來了,似乎是在大阪遊蕩吧。』
想起那段日子,他幾乎要笑出聲來。
太宰想他似乎很早就表現出了求死的意識,當然,十歲以前這種意識不大明確,卻在行動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具體表現是「熱愛刺激」「哪裏危險就往哪裏去」。
大阪在當時是比橫濱還要破敗的法外之地,現在看似富麗堂皇的熱鬧新大阪是戰後才建的,財政屬不知往大窟窿里砸了多少錢。
代表關東的東京,代表關西的大阪,這一東一西兩座城市是日本的門面,更是最後一層遮羞布,無論如何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像是任人塗抹的小姑娘。
可在戰時,太平洋戰線尚未崩潰,無人騰出手修復千瘡百孔的國家,所以太宰治到大阪時,那裏就像是擴大版的擂缽街。
他悠哉地想道組織內成員不有很多是大阪人嗎?他們的大阪口音啊,真是混雜得可以。
有一部分是父母帶領下湧入橫濱的難民,也有自己逃出來的,更多是直接被人口販子賣進黑手黨的。
他又想到織田作不也是大阪人嗎?
出於隱秘的憧憬,太宰治明明將身邊所有人查個底朝天,卻刻意漏掉了織田作。
越喜歡就越不敢觸碰,他所抱着的,大抵就是這樣的情緒。
太宰知不知道,織田作早就將自己的生平對葉藏交代徹底。
「老家嗎?」織田作抱着雪白的被褥,將其攤在天台的支撐架上。
他住的老公寓一共有三層,三層之上還有片低矮的天台,住戶常將衣服與棉被曬在天台上,趁着陽光大好時用拍子拍拍。
織田作還是挺居家的,他格外喜歡曬棉被,每次葉藏來時都能從被褥中聞到曬焦蟎蟲的味道,說好聽點兒便是太陽的味道。
他像個小媳婦,織田作到哪裏便跟到哪裏,兩人一前一後走上天台,不知怎麼的就聊起了老家,織田作說阿葉跟太宰不一樣,太宰說話時是全無口音的,念得是標準國語,讓人聽不出他住哪兒,阿葉則帶點津輕地方口音。
阿葉輕快地說「其實我也可以沒口音。」說着就用標準國語念了兩句。
織田作說「聽起來硬派了許多。」
「是嗎?」阿葉不好意思道,「在黑手黨內下命令時,我都這麼說話的。」
「因為是跟織田作聊天,才會用津輕話。」
在他看來,自己只是簡單地敘述情況,實際上,饒是織田作聽了都不由心中一動,像根羽毛輕飄飄掃在他心上。
「這種說話方式,真要命啊。」他語調毫無起伏地感嘆道。
「哎?」阿葉發出了疑惑的氣泡音。
「可織田作說的也是標準國語呀。」
織田作道「以前不是。」
「為了改掉大阪口音花了挺長時間。」他說,「殺手的話,不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阿葉問「織田作是大阪人嗎?」
「嗯。」他應了一聲,「為了有口飯吃被殺手組織帶回去了。」
阿葉「真像是小說中的情節。」
織田作想想點頭道「好像是的。」
太宰忽然想他當年路過大阪時,有沒有跟織田作錯肩而過呢?
可無論如何都沒有印象了,說到底,那段在大阪東京的流竄生涯,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這,太宰的表情變得有點冷漠,他又翻了一頁書。
隨着情節的發展,他終於不復才看書時的歡快模樣,憑他的智商自然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他認識的與謝野晶子可是無父無母孤身一人,聽說森先生撿到她時與謝野晶子正獨自一人在東京的點心鋪子打工,與無數的戰爭孤兒一樣。
而且……
『就算我沒留在老家,也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呀。』
他垂下眼眸。
『2001年,青森轟炸。』】
……
戰爭氣氛一日濃郁過一日。
報紙上成日裏就沒有利好消息,文治跟英子他們被父親叫到東京,上面未畢業的姐姐則選擇了寄宿,目前家裏只有葉藏一個小孩子,他也成了唯一留在青森的子嗣。
僕人們也能識字看報,對留在本家,他們不僅沒有不滿,反倒異常慶幸,對他們來說大阪是是非之地,東京因為是都,被襲擊的可能性反而比東北鄉下要高很多,更不要說北海道,緊鄰俄羅斯。
除了四國島的鄉下外,沒哪兒比他們這更安全了,而四國島,高松等地唯一出名的就是烏冬面,啊,還有九十九間寺廟的朝聖參拜之旅,可這年頭,誰有閒心做那些活動?他們青森農業發達,就算切斷了進口糧渠道,也能自給自足。
東北鄉下就是最安全的。
抱着這樣想法的人不佔少數,包括經營駿河屋的與謝野一家。至於晶子,她本來就是個有宏願的反戰派,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拯救戰場上士兵的性命,否則也不會想讀醫科成為軍醫。
政府舉報異能力者的事情對他們沒影響,這時不僅葉藏沒發現自己是隱藏的異能力者,晶子也沒覺醒「請君勿死」的能力。
兩人湊在一起,按部就班地上學,葉藏的繪畫技巧更精進了,開始創作四格漫畫,不是藤子不二雄的那種,他的小故事有股濃濃的伊藤潤二味。
按照晶子的性格,她應該更喜歡熱血漫或者溫暖人心的故事,可因為是葉藏畫的,又很符合他本人的氣質,晶子看了是沒有不稱讚的。
不知怎麼的,或許是她的情緒雷達終於上線,又或者她更加了解葉藏了,終於發現對方隱藏在靦腆笑容下的不安。
某天晶子忽然問「阿葉在擔心什麼?」
「不,並沒有……」葉藏虛弱地解釋。
晶子若有所思道「是在考慮升學考試的事情嗎?」她問,「成功升學的話,你就要去東京吧?」
葉藏說「還沒確定好,讀哪間學校要看父親。」
「東京,這個節骨眼上挺危險的。」她說,「報刊上還在預測英方要在東京投放異能力者之類的。」她說,「據說只要混進來一人,東京就完了。」
她又問「異能力者能像核/武/器一樣嗎?」
葉藏遲疑道「應該不能吧……」
「是吧。」晶子道,「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當時,身邊還真沒異能力者,對這一專有名詞的了解僅限於都市傳說、花邊新聞。
「你也別太擔心了。」晶子說,「我反正是要去東京的,統觀全國,最好的學府都在赤門一帶,我升學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就一起去吧。」她說,「你去念帝大的法律系,我念醫科,平日裏沒事幹你去私塾學繪畫,我下課了來接你。」
「不管東京怎樣,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哪怕日本戰敗了,他們也在一塊。
「……嗯。」
葉藏想『我擔心的是東京嗎?不,並不是,東京是安全的,不知怎麼我就是這麼想的,可你說敵方沒動作,又不可能。』
他年紀不大,已經有看破戰局的能力,這多虧了太宰治自帶的天生智慧。
也正是這智慧,讓葉藏惶恐不安起來。
『不管是異能力者還是轟炸,究竟哪座城市會被夷為平地?』這些日子裏,他將日本地圖翻看過無數遍,劃出幾大片區,青森無疑在標紅區域內。
越快離開這越好,葉藏是這麼想的。
說句實在的,他對老家的僕人們實在無甚感情,對女眷亦如是,可與謝野一家人很好,晶子是他的朋友,文太也能玩到一起去,更何況,哪怕是陌生人,沒有侵害自己,也不能說就讓他們去死吧。
他厭惡鬥爭,不畏懼死亡,可世人即便戴着假面都要努力活下去,他們應該是不能接受死的。
家裏的僕人不用說,葉藏跟女性親屬提了幾次,說想去東京找父親(其實他一點都不了解那個男人,甚至懼怕他),女眷都說讓他乖乖的,不要去打擾津島議員,又說如果他完成升學考試,就能去東京的大學找父親了。
葉藏忽然問「如果晶子考上帝大,文太他們會送你去學校嗎?」
晶子說「這是當然的吧,東京是挺危險沒錯,可到底住着三千萬人,往返幾天又不會死。」
他們家人感情又很好,可不是要一起去嗎?
葉藏聽後鬆了口氣道「那我們一起申請考試吧。」
他說「最近一次帝大的考試在五月底,六月中旬就能出成績,我們一起考吧。」
晶子想想道「時間有點趕,也不是不行。」
她要考的是理科三類,比文科錄取線要高很多。
晚上回家時,葉藏難得跟東京的父親打了通電話,不出所料,接電話的是文治,聽說文治已進入國會,雖只做小小的秘書,在父親的保駕護航下必會加入黨派,成為議員,走上平步青雲的升官路。
在子女問題上,津島先生還是不拘一格的,他最喜歡的英子也在東京,作為文治與他的輔佐從事幕後工作,這年頭日本政壇還是清一色的男性官員,女性天花板極低,能夠接受女性智囊已經是很了不得的舉動了。
雖說他們還是家族集團。
文治道「你要參加帝大的考試?」
「嗯。」葉藏低低應了聲。
對最小的弟弟,文治還是很關照的,葉藏長得可愛,性格又靦腆,他作為長兄還承擔了部分屬於父親的職責,於是他問「你想考什麼專業?」
葉藏鼓起勇氣道「我想……成為畫家。」
「畫家?」文治略顯錯愕,可他很快又想到,在家裏時葉藏不就喜歡畫些肖像畫嗎,還都怪好看的。
「也不是不行。」他想着家裏人都進入政壇,倒也不用最小的弟弟幫襯,葉藏又過分安靜,不像是能說會道的。
「但帝大的美術專業不算好,東京藝術大學名頭又不好聽。」文治想想道,「這樣,你考帝大的國文,到時候再去隔壁找畫室練習,等有空了我幫你找找國內的大師,看誰能收下你。」
日本格外講究師承跟畫派。
打電話時英子正好路過,聽見文治的話哪裏猜不到葉藏說了什麼,她直道「等畢業了,我出錢幫你辦畫展。」
文治說「英子跟我會出資幫你辦畫展。」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我發自內心地感謝英子與文治,甚至到了感激涕零的地步。』
其實在葉藏心中,這些兄長姐妹不過是符號,他對這些人甚至懷揣着畏懼之心。
不,應該說他對人類就很畏懼。
可英子與文治,在某些時刻他確實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涌動着的家人的溫情。
「嗯。」
他小聲說「我會努力的。」
……
【太宰治「。」
『英子與文治,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
他好不容易從記憶迴廊中把幾人扒拉出來,或許是他沒心沒肺,對家人真是少有印象。
難得有記憶的就是他威嚴到不近人情的父親,對方多看他還是因為太宰天分過高。
文治跟英子很早就去了東京,對他這最小的弟弟不怎麼關注,一年到頭也就是吃御節料理時能見到人。
他跟家裏人關係都不親近。
『這又是阿葉的魅力。』
他這麼想時帶着點抱怨的意味『他到底是什麼品種的萬人迷,怎麼連英子他們都降服了?』
『果然,示弱就是有好處的吧。』
『決定了,等見到織田作時,我要柔弱地摔倒在他的面前。』
刀之助「???」】
……
五月很快就來了,走出考場時葉藏看了眼晶子的臉色,發現她胸有成竹似的,才帶上討好人的笑容湊到晶子面前。
晶子說「等去東京時,我要去看天空樹、東京塔,游遍淺草寺。」
「上一回去東京還是小時候,比起我,父親對那熟悉太多。」
她說「我可以帶你去雷門,那裏有幾家洋果子店,味道很不錯。」
「當然,要看他們有沒有倒閉。」
葉藏說「我家兄長與長姊要來接我。」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你想見他們嗎?」
「當然了。」晶子說,「這有什麼問題。」
……
【『好傢夥。』
再度走進首領辦公室的中原中也想『太宰這傢伙,終於正常了。』
他還挺怕進門再看見一個眼睛亮晶晶的太宰治,誰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會做出什麼事。
他這回進來時,太宰終於披上了一貫高深莫測的麵皮,處理堆積事務。
他批改文件速度很快,再難的問題呈現於紙面上,不出三秒便能提出合理的解決方案,問題迎刃而解,秘書小銀穿着幹練的套裝,高跟鞋底踏上毛刺刺的地毯,沒發出丁點兒聲響。
小銀悄無聲息地進門,又面無表情地出去,像一抹飄忽不定的幽魂。
中也不覺這氣氛壓抑,他早就習慣了。
「中也君。」突然,太宰呼喚他一聲,中原中也立刻進入工作模式,「是,首領。」
他像個合格的守護者,微垂脖頸「有何吩咐。」
「不,跟工作無關。」太宰的聲音很輕,「是只有你才能回答我的問題。」
他看似漫不經心道「青森轟炸,你去看過遺址吧。」
「有什麼想法嗎?」
青森轟炸,中原中也的思緒一路飄遠,真是許久沒聽過的名詞了。
青森轟炸發生在他出生之前,他一直沒關注過,還是等蘭堂死後,他得知了自己出生的奧秘,才專門去一趟青森看遺址。
原因是紅葉大姐告訴他「青森的巨坑遺址,像是放大數倍的擂缽街。」
她有意味深長道「說是轟炸,那時可沒人說看到炮彈呢,也檢測不出核/污/染,不僅如此,青森的土壤變得更肥沃了。」
「就像有生命能量,注入泥土一般。」
中原中也想擂缽街也是那樣,荒神的力量對人類來說很有破壞性,對植物來說截然相反,擂缽街的石縫裏生出漂亮的小花,雜草頑強地生長在瓦礫間。
中也回過神道「是異能力者導致的。」他篤定道,「是與我能力相似的異能力者。」
簡單說來就是神明的力量,如果中原中也火力全開,也能葬送一座城市。
太宰治道「原來如此。」
他若有所思「所以他是那時候意識到自己有異能力的。」
「真是可憐啊。」他在說這話時,沒有別的意思,真要說的話,恐怕是嘲諷居多。
「也難怪看見平行世界的與謝野晶子時會是那種態度了。」
中原中也???
看着高深莫測感嘆的太宰治,中原中也腦子裏除了問號就是問號。
不好意思你說誰可憐?
你真的很不對勁!
你這兩天的心情比思春期的少女還要多變。
等等!
中原中也頓悟不會是真談戀愛了吧???
太宰治嗯?
他扭頭對石化的中原中也道「中也君。」
「干、幹什麼。」
太宰說「你是在s世界名畫嗎?」
「哈?」】
……
『遇見晶子後,我洋洋得意了一段時間。』
『這種得意並非說男女之情,而是說,如此害怕人類的我也能收穫真摯的友誼,有那麼一瞬間,我認為人們與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二者之間並非完全隔離的。』
『這樣下去我也能收穫幸福,我是這麼想的。』
『可正如我過去認為的那樣,我這個人,天生與厄運、不幸相伴,就是說即便過了幾天幸福日子,到最後統統會化作不幸,在晶子身上這句話便應驗了。』
『我與晶子短暫的友誼,並沒帶來好結果,相反,其後降臨的悲痛大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6月19日是葉藏的生日,這一天同樣是帝大錄取出結果的日子,錄取結果首先通知到學校,再由學校轉告個人,上午十點葉藏就接到電話,老師倒是挺激動的,可家裏的僕人甚至沒有為此多稱讚葉藏兩句。
也就是簡單的祝賀吧,英子文治都是帝大的,家裏的男主人女主人也是,如果葉藏沒考上便成了讓人唾棄的幼子,考上是理所當然的。
晶子的電話接踵而至,她比葉藏興奮多了。
「我考上理科三類了。」驚喜之語透過聽筒,傳至葉藏耳中。
「恭喜、恭喜。」他說道,「我也考上了國文。」
他們說了點別的,比如到東京後邀晶子去津島位於東京的洋房,聽說那屋子氣派得很,是英國人設計的,葉藏跟文治他們報備過了,長兄與長姊都歡迎弟弟的朋友。
說了一會兒後葉藏說「我去駿河屋找你,一起去學校吧。」
駿河屋在津島宅跟學校的中心點,葉藏已經能獨自去晶子家拜訪了。
12點前後他到了駿河屋,與謝野家的夫妻都在上班,晶子的弟弟文太被帶去駿河屋觀摩學習,他是下一代的繼承人。
兩人走時還怪高興的,嘰嘰喳喳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主要是與謝野晶子在說,葉藏聆聽,時不時微笑點頭致意。
今天是葉藏的生日,他沒跟晶子說,他總覺得主動告知別人自己的生日,活像是在索要禮物,尷尬極了。
『更何況,能跟晶子一起去東京已經是絕好的禮物了,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他是這樣想的。
當時的阿葉像浸泡在蜜罐里,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晶子。」
「嗯?」與謝野晶子回頭。
在那瞬間,不知怎麼的,葉藏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懼,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情感是從哪裏來的,並下意識抓住與謝野晶子的手腕。
晶子有點奇怪,開口說了什麼。
「————」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排空的氣浪從晶子身後湧來,裹挾着無盡的光與熱,不斷地擴散着、爆破着,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是英國人投下了炸彈嗎?不知道,那樣的話,為何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又迷瞪瞪地想道我是要死了嗎?被炸死的話會疼嗎?可能不會,而且跟晶子一起死的話,也算是有朋友相伴,哪怕有三途川也不會寂寞。
『話雖如此,我實在不想下三途川了,讓我老老實實地離開吧,一了百了,什麼都不曾留下。』
這樣想着,葉藏甚至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熱浪確實向他撞來,連帶着錯愕的晶子,可那些浪遇見他,就像是海水碰見摩西,被分為兩半,最洶湧激烈的火花噴在葉藏的臉上,就像是清風溫柔地撫過人臉,沒留下一點兒痕跡。
30秒。
這是讓日本人為之沉默的三十秒。
……
【看到這,太宰治甚至不想猜之後發生了什麼。
『阿葉發現了自己的異能力,這很好,與謝野,恐怕請君勿死就是這次覺醒的吧。』
『她去帝大讀書了嗎?有可能,可就算是去帝大讀書了,還不是要進森先生的碗裏,他可是正經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部出生,現在進去的話,與謝野晶子正好是他的學妹。』
想到這,太宰對剩下的故事越發不感興趣,恨不得直接翻過幾頁,跳轉至第二章。
結尾只有一句話。
「他一個人,孤零零登上了北上的列車。」
太宰暫時合上書。
他對自己說「要不去找織田作實踐一下吧。」
「像阿葉一樣孤零零地倒在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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