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染血的墨劍(1 / 1)
天書,天池是什麼東西寧辰不太清楚,但大夏的先天丹,卻是普天之地所有武者都嚮往的神藥,據說,每一枚都能讓一位後天巔峰的強者有三成的可能邁入先天之境。
這樣逆天的東西,大夏也只剩下了三枚,而且百年來再未煉製成功過。
可以說,這三枚先天丹是大夏吸引天下強者的至寶,宮中的供奉,絕大多數都是為了這先天丹才甘心長年屈身皇宮。
寧辰從未奢望過,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失望。
「咳咳」
突然,月靈掩嘴咳嗽起來,不遠處,老嫗神色一變,立刻上前將一枚丹藥塞入前者口中。
「小姐,外邊風大,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暫住一夜吧」
「嗯」月靈點了點頭,秀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病態的蒼白。
「月姑娘得的是何病?」寧辰面露一抹關心,問道。
「自小落下的病根,不礙事」月靈疲憊地笑了笑,回答道。
「既然這樣,就在這棲鳳樓休息吧」寧辰掃了一眼身後的樓閣,開口道。
老嫗面露不愉,正要說話,卻被月靈抬手阻止,輕聲道「就聽公子的吧」
片刻後,三人在樓中要了兩個房間,寧辰一間,月靈與老嫗一間。
回到房間中,老嫗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不滿說了出來,「小姐,以您的身份,怎麼能在這煙花之地過夜啊!」
「他行,為什麼我不行」月靈反問一句,道。
「他是男人,再說他的身份怎麼能和小姐比較」老嫗不甘道。
「男人,女人,呵」
月靈淡淡一笑,她要是在乎這些,就不會做出那麼多世人看起來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至於身份,這東西雖然有用,卻也最是惹人厭。
在這陌生的地方,她不想再被這些無聊的東西束縛住。
「小姐,您快些休息吧,天亮後我們還要趕路」老嫗勸說道。
「嗯」
月靈點頭,旋即走到床邊,一臉疲憊地躺下,蓋上被子和衣而睡。
老嫗吹了燈,靜坐在屋中的另一張床上,調息打坐。
另一個房間內,寧辰坐在輪椅上,望着窗外,發呆沉默。
「叮」
夜深之時,繁華的街道也陷入寂靜,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鈴聲在遠方響起,如此清晰,仿佛冰面上掉落了一根銀針。
寧辰雙眼一縮,看着自遠方而來的黑色影子,一顆心隨之提了起來。
「叮」
陰森鬼氣中,一尊幽冥鬼轎自遠方而來,黑白無常開路,牛頭馬面抬腳,一步十丈,極為詭異。
看到如此詭異之象,寧辰頓時就不能平靜了,心中震驚,世間莫非真的有鬼神嗎?
嘭地一聲,寧辰雙手一拍桌子,身子連帶着輪椅從二樓飛了出去。
落地之後,寧辰一把抓向鬼轎前的黑無常,卻如同穿越影子一般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
寧辰眸子一縮,功體運轉,柴刀揮過,斬向幽冥鬼轎。
「嘭」
柴刀斬在牛頭身上,漸起一片火花,幽冥鬼轎卻依然如初前行,轉眼已在十丈之外。
眼看鬼轎離去,寧辰化刀為劍,一拍輪椅,身子化為銀光掠過。
「一羽飛鴻,天地一劍」
快至飛鴻的一劍,斬向鬼轎,然而,馬面擋路,回首剎那,勾魂一眼,寧辰精神頓時受到重創,怦然落地,口嘔朱紅。
「瘋子」
不知何時,老嫗出現在寧辰身邊,開口諷刺道。
寧辰沒有搭理她,雙手拍了一下大地,身子飛起落回輪椅之上,旋即緩緩朝樓中走去。
經過這短暫的相遇,寧辰心中更迷茫了,先前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顯然不是武者假扮,若是這樣,豈非真有鬼神存在。
「咳咳」
精神受到重創,寧辰一陣劇烈地咳嗽,腦中劇痛,昏沉中有着難以言語的空虛。
「寧公子,你這次太莽撞了」
月靈也被屋外的動靜驚醒,來到寧辰身邊,將一枚丹藥塞進後者口中,語帶責備道。
「情非得已,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罷了」
寧辰沒有拒絕月靈的好意,丹藥入口,頓化一股辛辣的清流,腦中的劇痛立刻好了不少。
「打擾姑娘休息了」
抬頭看到月靈臉上的疲憊,寧辰歉意道。
「恩」
月靈點頭,寧辰確實打擾她休息了。
聽到月靈毫不委婉的回答,寧辰嘴角少有的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真實的,並非從前一直掛在臉上的習慣。
折騰了半天,老嫗帶着月靈回房休息,寧辰也回到自己房間靜心調息。
天亮之時,寧辰睜開眼,推開房門,看到門前的月靈和老嫗,知曉兩人是來告別。
「要走了?」
「恩」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兩人告別,沒有離別的不舍,更沒有離別的傷感,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做離別惜惜之態。
「昨夜見公子所用乃劍招,今將此劍留下,權當相識之禮」
月靈從老嫗手中接過一柄墨色的劍,贈予寧辰,道。
寧辰沒有接,輕聲道,「我已有柴刀」
月靈還是將墨劍放在寧辰手上,堅持道,「柴刀畢竟不是做打架之用」
寧辰沒有再拒絕,雙手拂過墨劍之身,輕嘆道「多謝」
「不用,有緣再見」
話聲落,月靈便轉身離去,走的如此灑脫,不帶一絲留戀。
老嫗看了一眼寧辰手中的墨劍,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轉身跟了上去。
墨劍無鞘,劍鋒不露,並非絕世鋒銳之劍,拿在手中亦十分沉重,非常人能夠隨意使用。
然而,寧辰卻很喜歡,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單純的喜歡。
北行的路依然要行,寧辰在城中找到鐵匠鋪打造了劍鞘,同樣漆黑如墨,不見鋒芒。
柴刀和墨劍並排放在了輪椅之後,用牛筋縛上,寧辰臉露一絲疑惑,如今,他算不算刀劍合流。
這種答案注意不會有人給他,寧辰上路,從落月澗北上,齊膝的雪,很深,走的十分吃力。
輪椅的車輪被沒住大半,寧辰雙手轉動車輪,一下,一下,異常堅持,不肯停下。
車輪碾着積雪,上面隱約還可以見到兩排腳印,或許也是急着趕路的行人留下的,三十里落月澗,寧辰走了兩天一夜,第二天日落時,終於走了出去。
離開山澗,柳暗花明,再無兩邊崖壁的阻礙,視野一下寬闊了許多。
「嗯?」
突然,寧辰雙眸狠狠一縮,眼前,橫屍遍野,鮮血染紅滿目白雪。
老人,婦孺,孩子無一例外。
寧辰如今已很少生氣,動怒,但看到這一幕,心中怒火燒盡九重天,眼中殺機吞吐。
輪椅碾過染血的雪,沾染上了死者的鮮血,也沾上了死者的怨念,寧辰越走心越冷,眸越冷,雙手青筋越是顯露。
屍體上的刀傷參差不齊,身上的財物也被洗劫一空,顯然並非武者所為,而是強盜行徑。
大夏立朝一千餘年,對山匪賊寇打擊極嚴,百餘年前甚至派出一位武侯親征,讓大夏境內的山匪一時間幾乎銷聲匿跡。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大雪封山的今天,在此出現了如此泯滅人性的一幕。
馬蹄印記還在,顯示着山匪並未走的太遠,然而,山匪有馬,寧辰不僅沒馬,甚至雙腿亦殘了。
寧辰是一個很執拗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並未因為腿殘了而有任何改變。
輪椅在雪地上前行,留下了一路血跡,走的越遠,血跡亦越淡。
山匪要休息,這麼大的雪,馬也走不快,寧辰不休息,走的再慢,終究有追上的一天。
就這麼,一天,兩天過去,寧辰追上了山匪,在一處荒林之外,山匪正在林外生火,人不多,十三個,有男有女。
男人彪悍,女人嫵媚。
篝火上烤的有東西,肉香四溢,飄出很遠。
十多匹馬拴在了林中,離山匪並不遠,在大夏,馬是很值錢的貨物,山匪看得很緊。
寧辰的到來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在這荒山野嶺有一個坐着輪椅的少年出現,怎麼看都是一件詭異的事情。
山匪的頭領是一位很有警覺的人,下意識感覺到狀況有些不對。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眼力之人,山匪中嫵媚的女子起身,扭着身子來到寧辰身邊。
「小弟弟,你怎麼再這裏,你的家人呢」
女子手臂纏着寧辰,整個身子幾乎都要撲了上去。
「請問,落月澗前的人是你們殺的嗎?」
寧辰沒有掙脫,而是抬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嫵媚女子,微羞一笑,問道。
看到眼前少年羞澀的笑容,女子不知為何感到渾身一寒,不自覺鬆開了手臂,退了半步。
「請問,落月澗前的人是你們殺的嗎?」
寧辰再次問道,聲音依然羞澀平靜,不帶一絲威脅。
「是,不,不,不是……」
女子先是點頭,旋即感覺到不對,正要否定,然而,她卻沒了機會,但見一道墨光划過,最後的兩字頓時卡在了喉嚨中,再也說不出來。
墨劍染血,是寧辰第一次殺人,沒有什麼感覺,也沒有傳說中噁心的反應,很奇怪,就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輪椅走過時,女子方才倒了下來,墨劍不鋒利,寧辰的劍卻很快,一劍封喉,沒有留下太多痛苦。
剩下的山匪終於反應過來,拿起手中的刀就要反抗。
不過,山匪終究是普通人,即便狠辣兇殘,也不可能是一位武道四品的武者對手。
墨劍無情揮舞,十一位山匪很快便一一倒下,山匪首領要逃,卻被一柄飛馳的柴刀貫穿了胸膛,倒落雪中。
寧辰的冷酷讓人感到心寒,十三位山匪無一活口,連同一位嬌媚的女人。
寧辰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心慈手軟之人,他從前曾說過,他信奉的是,我不入地獄,讓別人入地獄。
說此話時,他是認真的,並非戲言。
也許,昔日暮成雪和青檸不願教他武道是對的,只是,他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墨劍上的血還是熱的,寧辰用冰冷的雪拭掉劍身上的血,同時也將劍身冷了下來。
他知道,他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