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天罰(1 / 1)
知命侯府,天色已暗,書房中,燭火跳動,桌上茶水已不知換了多少次。
余蓮忙碌地來來往往,心中多少還有着一些激動和緊張。
關於侯的傳說,她聽過不少,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侯爺本人。
溫和、淡然,平易近人,和世人傳說中的冷酷無情完全不同。
與此同時,皇城各方,甚至整個神州大地的各方勢力都緊密關注着知命侯府方向,他回來了,這一次,目的為何呢?
侯府書房,跳動的燭火漸漸燃盡,余蓮進來換上新燭,目光不自覺看向自家侯爺,姣好的面容閃過一絲好奇。
桌前,兩人對視而坐,桌上茶水升騰着白霧,氣氛出奇的平靜。
「目的」
曉月樓主品了一口茶,旋即放下,看着眼前人,道,「天書」
「哦?」
寧辰眸中閃過異色,道,「看來,樓主對於天書知之甚深了」
「過譽」
曉月淡淡一笑,道,「天書的來歷十分神秘,無人敢說知之甚深,本樓主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樓主過謙」
寧辰拿起茶杯,開口道,「界內結界被破本來就是一個少有人知的秘密,我已叮囑天府星的各位尊者莫要將此事外傳,樓主能知曉這個秘密,已是不簡單,而且樓主在知道此事之後立刻不遠萬里從天外天來到界內,顯然十分確信界內有着天書存在,若是這樣,樓主也只算是略知一二,那在下着實無話可說」
「呵」
曉月樓主笑了笑,道,「和知命侯這樣的聰明人談話,當真讓人不敢絲毫疏忽」
「彼此彼此」
寧辰喝着杯中茶,神色平和道,「樓主,明人不說暗話,直言來意吧」
「明之卷」
曉月樓主緩緩道。
寧辰聞言,手上一頓,片刻之後,恢復如初,平靜道,「明之卷已毀,這並不是什麼絕對的秘密,以樓主之能想必很容易就能知道」
「明亂雙卷毀於送神之戰,此事吾知曉」
曉月樓主點頭,道,「知命侯,你有沒有想過,無盡歲月以來,大大小小劫難無數,天書肯定不可能一直傳承下去,為何到了這一代十卷天書依舊完整?」
寧辰沉默,數息後,道,「天書不是書」
「知命侯果然也注意到了」
曉月樓主微微頷首,道,「天書不是書,而是法則,即便毀了,過一些日子還會再次出現,只不過,這個時間是多久,沒有人知曉罷了」
「樓主為何對於明之卷如此執着?」寧辰平靜道。
曉月樓主看着杯中茶,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會有些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樓主所言極是」
寧辰目光移過看了一眼正在剪燭的侍女,開口道,「小蓮是嗎?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余蓮聞言,縴手一抖,趕緊行禮道,「是」
說完,余蓮不敢再多留,轉身退了下去。
「知命侯還真是憐香惜玉之人」曉月樓主輕笑道。
寧辰收回目光,神色沒有太多變化,道,「樓主說笑了,繼續說正事吧」
曉月樓主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子,開口道,「紅鸞,你也去休息吧」
「是」
紅鸞恭敬一禮,默默退了下去。
兩女離去,房間中只剩下兩人,靜靜飲茶。
許久之後,曉月樓主放下手中茶杯,道,「知命侯曾是明亂雙卷的主人,應該對這兩卷有着特殊的感應,不知可否請閣下相助」
寧辰沒有多言,等待前者繼續說下去。
「交易,有得有失,知命侯的相助,本樓主也會拿相同的代價來償還」曉月樓主正色道。
「歲月禁嗎?」
寧辰抬頭,平靜道。
「不是」
曉月樓主搖了搖頭,道,「歲月禁不在本樓主手中,吾無法做主,只要閣下能打開遠古戰場,歲月禁自然會有人送上」
「那樓主所說的代價是?」寧辰凝眸,道。
「遠古戰場的秘密」曉月樓主應道。
「樓主應該知曉,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寧辰平靜道。
「若是這個秘密,是關於仙呢?」曉月樓主開口道。
「嗯?」
寧辰聞言,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少有的,多了一絲凝重。
沉默片刻,寧辰看着眼前之人,道,「明之卷我可以助你尋到,不過,亂之卷不行,這是故人留下的東西,不能送於任何人」
「成交」
曉月樓主沒有多作猶豫,點頭應道。
書房外,寒夜漸深,燭火倒映出兩人身影,直到寒月西行時,房門方才打開。
曉月樓主離去,書房內,只剩下一身素白的侯,看着眼前跳動的燭火,雙眸深邃,不知在想寫什麼。
客房,曉月樓主走來,紅鸞立刻上前,美麗的面容上升起一絲緊張,道,「樓主,寧公子同意了嗎?」
「嗯」
曉月樓主點頭,道。
「樓主和寧公子早已是朋友,為何還要如此寸步不讓?」紅鸞不解道。
「錯了」
曉月樓主搖了搖頭,道,「朋友兩字,沒有那麼輕,尤其面對知命侯如此理智與聰慧之人,現在,吾與他只不過是合作關係,遠遠算不算朋友,或許,你與他更像朋友一些」
「紅鸞不明白」
紅鸞聽得有着迷茫,道。
「不明白便不明白,日後你就懂了,太快成長並不是好事,知命侯便是最鮮明的例子」
曉月樓主平靜道,生意人,利益為先,知命侯重信,無疑是好的合作夥伴,但是,知命侯的聰明,就不是那麼令人討喜的事情。
說實話,他寧願面對一個真境老怪,也不願面對一個修煉不足百年的知命侯。
書房,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寧辰走出,看着天際皎月,不言不語。
成仙?
幼時深信不疑的童話,習武以來卻是越來越不信,即便見識過東西兩大仙界,他還是無法將記憶中的仙與真實重疊一起。
或許,是他坐井觀天了。
「紅鸞,你覺得他的尊劫是什麼」
客房中,曉月樓主站在窗前,看着書房方向,開口問道。
「魔身應該是魔劫,鳳身,樓主說過,寧公子是在利用紅鸞王室的惑心之術,度的應該是情劫,至於此身,紅鸞猜不出來」紅鸞輕聲道。
「無量劫」
曉月樓主平靜道,「也是通常所說的眾生劫,萬載以來,他是第一個度此劫之人,或許,也是第一個成功之人」
紅鸞聞言,面露震驚,道,「寧公子還沒有步入圓滿之境嗎?」
「不知道」
曉月樓主搖頭,道,「他此身太過特殊,按照根基來看說是踏仙虛境甚至實境也不為過,心境更不用說,對他來說,心境從來都不可能成為問題,但是,吾感覺,他的圓滿境有些問題」
「為什麼?」紅鸞不解道。
「天罰」
曉月樓主凝聲道,「若是吾沒有猜錯,當初為送走冥王,他藉助明亂雙卷之力葬送了數百萬生靈用以壓制冥王力量,雖是功成,卻也因此埋下了禍根,這數百萬生靈的業力,甚至眾生未度完的無量劫,都加在了知命侯之身」
「不公平」
紅鸞眸中溢出一絲淚光,道。
「公平」
曉月樓主開口道,「一人之劫,換眾生之劫,一人之身,承百萬生靈業力,沒有比這更公平之事,這已是上天的慈悲」
紅鸞雙手攥地咔咔直響,為何,難道上天的錯與對,便是如此殘忍嗎?
「來了」
一聲來了,曉月樓主目光望向天際,眸子凝重下來。
但見天際,烏雲閉月,雷霆大作,恐怖異常的壓力急劇增強,不斷超越界限。
「尊劫?」
紅鸞震驚,至尊劫怎麼可能會可怕的到如此地步?
「樓主,還請出手護住皇城」
寧辰看着天際,平靜說了一句,旋即身影閃過,掠向天際。
下一刻,驚世駭俗的一幕發生,皇城上空,億萬血色雷霆從天而降,宛如天怒,降下最恐怖的懲罰。
一瞬之間,血色雷霆湮沒素衣,威勢擴散,將整個皇城上空都化為血色雷海。
雷海中,一道道雷霆蔓出,降臨人間,朝着皇城落下。
「上天的憤怒,當真是武者最不願面對的事情」
曉月樓主輕嘆一聲,腳步一踏,掠至雷霆下,天魂絲入手,黃泉初響,震開散落的血色雷霆。
皇城中,無數百姓被這驚人的一幕吵醒,看着天際雷霆大作的劫雲,狠狠一顫。
「是侯爺嗎?」
百姓震驚更震撼,為何又是天罰?
三十年前,武侯受天火焚身,三十年後,上天還是不肯放過侯爺嗎
雷霆降,四源升騰,風水雷火大作,青中帶血的劍鋒出世,血紋蔓延,刺入素衣手臂之中,剎那間,一股亘古原初之力爆發開來。
四卷融合,生生不息,創世之初,毀滅無盡,輪迴罔替,再現太初開天之像。
驚天一聲爆,天地兩混沌,素衣凌立雷海之中,神色冷峻,一頭黑色長髮隨風飛舞,萬雷嘶鳴,不能近身半分。
最恐怖的天威,億萬雷霆再次落下,威勢達到最極致,千里,萬里,盡成赤色雷海,血艷刺目。
玄蒼降怒,不容知命前行。
「天,你敢與我為敵!」
寧辰腳步踏出,殺機爆發,一劍逆世,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