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你果然夠朋友(1 / 1)
吃了八寶飯後,蘇荷就愉快的開始了修煉。
「你怎麼就那麼能吃呢?」
衛無雙覺得自己的飯量只有蘇荷的一半,可這個女子竟然還不胖。
「還不怎麼胖。」
「胖了。」賈平安一臉唏噓。
衛無雙搖頭,「看着還不胖。」
「已經很胖了。」
賈平安有些悲傷。
「好像沒有吧。」衛無雙伸手摸摸。
「別摸,癢!」蘇荷修煉起來堪稱是全神貫注。
「你有我清楚?」賈平安覺得大老婆有些執拗了。
「我整日和她在一起,如何不清楚?」衛無雙從不虛情假意。
賈平安嘆道:「你只是看,我卻還得……」
這個小賊……衛無雙嫩臉一紅。
晚上賈平安和衛無雙一張床。
「別人家的有孕都是自己睡了。」衛無雙一邊說着,一邊往賈平安的身邊靠。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賈平安伸手摸摸大肚子,「那是別人家,我睡覺很老實,再說你晚上有事我還能幫一把。」
孕婦起夜很辛苦,賈平安晚上就體驗到了。
起床,洗漱,練刀。
阿福就在邊上吃竹子,鴻雁在邊上伺候,手中還端着些飯後點心。
王老二和徐小魚操練的更狠了,賈平安覺得是好事,但……怎麼王老二有些力不從心的意思呢?
徐小魚矯健的連續劈斬,王老二一邊後退格擋,一邊罵道:「還不夠狠!再狠些!」
呯!
徐小魚一木刀砍在他的肩頭,哪怕沒開鋒,還有厚實的衣裳作為盔甲,王老二依舊嗷嗷叫。
前浪你好!
「我要吃烤雞!」
蘇荷的口味越來越古怪了。
衛無雙黑着臉,「現在沒空做,中午。」
「中午我就不吃了!」蘇荷一臉委屈。
賈平安進來了,「想吃烤雞?」
蘇荷點頭。
賈平安坐下,凝視着她。
蘇荷不甘示弱,杏眼圓瞪。
「誰先閉眼誰輸。」
我的烤雞……蘇荷瞪圓了眼睛。
要想長久不閉眼,必須要保持眼神平靜,不能瞪眼……
賈平安覺得自己勝之不武,甚至還想來一段bgm。
蘇荷飛快眨眼,然後繼續瞪。
這個憨婆娘,竟然學會了耍賴……
賈平安不動。
蘇荷再度眨眼。
我無視……
我繼續瞪眼。
賈平安紋絲不動。
眼睛好酸……
蘇荷眨眼,然後再想瞪眼,衛無雙看不下去了,「丟人。」
蘇荷一下就委頓了,沒精打采的道:「沒烤雞就沒烤**。」
「不是不樂意,是煎炸烤的少吃。」
「為何?」
「你們都有孕在身,容易犯痔瘡。」
「呸!」
「呸!」
賈平安得意洋洋的出了家門,「我走了。」
「嚶嚶嚶!」阿福人立而起。
「夫君辛苦。」
二位夫人福身,很是賢良淑德。
等賈平安前腳一走,蘇荷就精神百倍,「無雙,打麻將吧。」
衛無雙搖頭,「我還得要理事。」
「理什麼事?中午再理,咱們先來十二圈。」
衛無雙意動,蘇荷得意的道:「鴻雁,三花……打麻將了。」
嘩啦……
「兩萬!」
「一筒!」
……
賈平安路上遇到了李大爺。
「兩個娘子如何?」李大爺一臉慈眉善目。
「賢惠。」賈平安想到的是衛無雙。
「那就好。老夫一看她們就是宜家宜室的女子,你啊,回頭生幾個孩子,就知道做人難了。」
李大爺今天有些話多。
看到皇城時,李淳風說道:「去年老夫看到了十餘新星,發現了些好東西,一群和尚道士和老夫較勁,說是今日來拜會……」
砸場子的來了。
這是學術之爭,李大爺就算是宰相也無用。
真理萬歲!
「李大爺,要穩住啊!」
賈平安想到李淳風被眾人圍攻,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最後喘息着怒吼:「滾!」
「晚些來看看。」李淳風一臉自信滿滿。
「好滴!」賈平安也很好奇那些人對這個世間的認知水平。
到了百騎,明靜在笑。
「幸虧我沒搭理什麼賭注,否則還得洗衣裳……想坑我?下輩子!」
程達吹捧道:「明中官明察秋毫,武陽侯失魂落魄。」
這怎麼像是章回體的標題呢?
老程有些無恥!
賈平安走了進去。
明靜看了他一眼,「我不差錢。」
上次李治賞賜了十萬錢,夠她買買買一陣子了。
咱們秋後算賬。
賈平安拿起消息查看。
看完後,沒發現異常,賈平安起身,「太史局那邊有事,中午前我不回來了。」
「太史局能尋你有何事?難道太史令還會請教你?」
明靜覺得賈平安越發的不把自己這個監工放在眼裏了,脫崗的理由越來越清奇。
「你怎麼知道的?」
賈平安揚長而去。
「賈平安!」
明靜氣急敗壞。
……
新城公主早上起來會祈禱一番,長孫詮很不喜歡這樣,臨走時說道:「長孫家的富貴不是來自於祈禱,而是努力。」
新城笑了笑,依舊如故。
吃了早飯,有女僕來說道:「公主,有女冠來了,說是今日太史局有僧道和太史令論道呢!問公主去不去。」
新城眼前一亮,「去去去!」
富貴到了頂點,要不驕奢淫逸,把自己的欲望無限放大。要麼就是生出了野心來。還有第三種,就是尋求宗教的救贖。
「皇帝明日回來吧?」
上了馬車,新城問道。
「說是明日,和相公們一起回來。」
「那就好,他最近越發的陰沉了,我不喜歡,回頭進宮陪他吃飯。」
女官微微一笑,對同伴說道:「整個大唐唯有咱們公主能讓陛下如此對待。」
一路到了太史局,新城戴上了羃??,被簇擁着進去。
「公主,人太多了,都在外面呢!咱們去屋裏可好?」
新城點頭,有小吏帶着她們尋了一間值房,打開窗戶就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況。
一群僧道正在激烈的辯論。
「……天地人,天在上,地在下,人活在中間……」
「人為何活着?」
「人活着便是……」
竟然是討論這個?
新城不知道辯論的題目已經被帶偏了。
人活着為了什麼?
新城不禁趴在窗戶邊上仔細聽着。
這也是她的迷障。
為何活着?
她不知道,只知道日復一日的這樣活着。
你說幸福……她並未覺得,只是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完成任務般的活着。
李淳風一臉無奈,「本是討論天地大道的,怎地變成了這個?」
「太史令,武陽侯來了。」
李淳風笑道:「他來的正好,請進來。」
晚些賈平安來了,新城邊上的女官低聲道:「公主,高陽公主和此人親密。」
「哦!」
新城想到的是在皇后那裏的相遇。
後來賈平安和李敬業蹲在外面等她,可見是有心人。
新城笑了笑。
大家見禮,一個道人朗聲道:「武陽侯年少,可知人生而為何?」
這個問題也太偏門了吧?
新城笑道:「看他怎麼回答。」
賈平安年紀輕輕就聲名鵲起,這些僧道可不是省油的燈,就想掂量一番。
賈平安坐下,有人送了酒水來,他低聲問道:「太史令,這是公帑吧?」
李淳風點頭,理直氣壯的道:「這是應當的。」
對面那道人見他不說話,就自顧自的道:「顧左右而言他,這是什麼年輕大才?貧道去也!」
他拂袖而去。
「方外人性子這般急切?」
道人回身看着賈平安,「你可有話說?」
人活着為什麼!
為什麼活着?
千古難題就是這個。
一群吃飽撐的!
賈平安說道:「此事可分開來看,我以為可分為三個問題,第一,我是誰?第二,我從哪來?第三,我到哪去?」
那道人身體一震,隨即茫然。
「我是誰?我是誰?」
這便是終極殺招。
賈平安舉杯和李大爺喝了一口,心想就你們那點道行也敢和我斗?
他從容的看着這些愣住的僧道,覺得今夜會有不少人失眠。
「我是誰?」新城迷茫了。
「我從哪來?到哪去?」
新城茫然。
外面有人抱着頭喊道:「我是誰?貧道是誰?」
這人面色漲紅,焦躁不安。
有人喝道:「這是走火入魔了,快快壓住!」
怎麼壓住?
賈平安有些好奇。
砰砰砰砰砰砰!
壓住了。
賈平安嘴角抽搐,「這樣也行?」
有和尚起身,「武陽侯一番話發人深省,貧僧左右想來,卻想不到答案,此三題當為方外修煉之本!多謝武陽侯!」
賈平安準備開溜了。
「敢問武陽侯,你對這三道題可有答案?」
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賈平安坦率的道:「其實這三道題並無答案。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那和尚念誦了一聲佛號,「敢問武陽侯的答案。」
眾人目光炯炯。
新城把腦袋都探了出去,美眸盯着賈平安。
賈平安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人從何處來,興許是有神靈造人,在旁觀着咱們生死輪迴……興許只是偶然,這個問題一萬年都不會有答案。」
後世有人類是被創造出來的說法,甚至說每一個人類就好比一條代碼……而那些造物者就在邊上蹲着看熱鬧。
這是圈養之說。
還有人說人類是進化而來。
要想證明這個問題,除非人類能知道宇宙的起源。
「是啊!」新城不禁嘆道:「這個問題一萬年都想不通。」
「至於到何處去,宗教對於這個問題有許多解釋,譬如說輪迴,譬如說飛升……」
「最終都歸於一個問題,人為何活着。」
賈平安有些後悔來這裏了。
一群僧道琢磨着人為何活着,這本就是無解之題,卻研究的津津有味。
「我認為,活着就是活着。」
賈平安頷首告辭。
眾人愕然。
「這不是沒回答嗎?」
一個道人突然笑道:「誰說沒回答?武陽侯之意便是……活着就是了,去探尋什麼為何活着,這便是吃飽撐的,哈哈哈哈!妙!妙!活着就是了!」
有和尚一怔,旋即贊道:「正是。」
李淳風笑道:「武陽侯對天地大道頗有造詣,老夫也時常無言以對。」
僧道們紛紛起身過來,隨後一番介紹,都想和賈師傅套個近乎。
我不出家,以後大伙兒還是離遠些吧!賈平安和這些人保持着距離。
有人問道:「武陽侯何不如捨棄了煩惱絲,入我佛門?貧僧在此為先師做主,收武陽侯為弟子,如此你我便是師兄弟了。」
眾人一看僧人那斑白的鬍鬚,不禁愕然。
這樣也行?
跟隨老僧的僧人看着四十餘歲了,苦着臉道:「師父,那我以後豈不是要叫他師叔?」
老僧一臉期待的看着賈平安,「你太蠢,若是多這麼一位師叔,定然能剛猛精進。」
佛門出手了!
一個老道士乾咳一聲,「貧道修煉多年,先師當年曾被隋文帝召見,談論了一番……」
他看看那個老僧,淡淡的道:「武陽侯若是願意,可與貧道平起平坐。」
你有我的資格老嗎?
僧道對立!
劍拔弩張。
你們問都不問我,自說自話有趣?
我若是出家,家中的大小老婆怎麼辦?羔羊怎麼辦?
賈平安拱手,「賈某並無出家的打算,多謝諸位厚愛。」
他拔腿就走,僧道齊齊嘆息。
但更多的人卻依舊愁眉不展。
對於他們而言,活着就是要尋求解脫。
而賈平安把一個問題分解為三個問題,讓他們看到了些許光亮。
「多謝武陽侯!」
眾人行禮。
賈平安趕緊側身回禮。
你們別把自己琢磨瘋了就行。
賈平安覺得自己解脫了,一身輕鬆的出了太史局。
「武陽侯止步!」
賈平安回身,見一個女官踉踉蹌蹌的跑出來,就皺眉,「何事?」
女官歪歪斜斜的衝出了太史局,扶着阿寶的屁股,這才穩住了身體。
阿寶輕嘶一聲,在請示是否能一蹄子把這個女人踢飛。
賈平安摸摸它的脖頸安撫着。
女官捂胸喘息着,「公主叫你。」
「誰?」
賈平安皺眉。
隨後新城出來,福身,「又見到武陽侯了。」
呵呵!
「見過公主。」
這位公主曾經出手幫過他,所以賈平安多了些親切感。
關鍵新城和李治是親兄妹,也是李治心中最後的柔軟之處。
後來新城去了,李治暴怒,駙馬一家子就倒了大霉。
新城緩緩出來,「我聽聞你先前說的那番話,覺着頗有道理,」
……
太史局裏,僧道們各自散去。
邊上伺候的一個道人這才過來請教,「太史令,這些人為何對武陽侯這般熱情?我記得那個老僧當初有人想拜他為師,在寺外跪了一天一夜也無濟於事,可他卻願意和武陽侯師兄弟相稱。那個老道更是資歷非凡,太史令你見到了也得拱手先問好,他們為何這般看重武陽侯?」
李淳風嘆道:「本朝僧道之爭激烈,皇室自稱老子後裔,可你看看,他們更偏向的是佛門。為何?只因佛門勢大,另外,佛門的經義更吸引人……看看那些百姓,信奉佛門的更多啊!」
道人一怔,「那這和武陽侯有何關係?」
「就是那三個問題。」
「那三個問題?」道人仔細回想,「為何活着……隨後武陽侯以來,不假思索就把這個問題分解為三個……」
「不假思索就是他們看重武陽侯的緣故。」李淳風淡淡的道。
邊上聚攏的一群官吏不禁訝然。
有人說道:「後來武陽侯說那番話,灑脫之極,活着便是活着,去深究它作甚?」
「這番話可為佛,也能為道。」李淳風很是唏噓。
「於是他們就想把武陽侯拉到自己這一邊?」
道人一拍腦門,「是了,武陽侯這般聰慧,明心見性,若是到了佛門,只需把這番道理再深究一番,能讓多少人為之虔誠?」
「若是歸於道門,道門便可利用這番話引人入門,以求解脫。」
一個官員嘆道:「武陽侯這番話竟然能引得佛道爭奪?」
李淳風淡淡的道:「你以為呢?」
……
賈平安隨手把後世哲學三難題丟出去,隨後又不負責任的說了一番活着就是活着,沒事吃飽撐的去研究這個問題的看法丟出去,本想趁機曠工回家,可卻被新城纏住了。
「你說人從何處來?」
二人此刻已經身在新城的馬車裏。
馬車不算狹窄,但賈平安卻覺得不自在。
這依舊是個吃飽撐的問題。
新城一雙明眸盯着他,「我也經常苦悶於這些問題,所以漸漸信道,可方外也不能給我答案,武陽侯,今日你我相逢便是緣分,為何吝嗇,不肯賜教?」
咦!
公主這畫風不對啊!
怎麼像是豪爽?
大唐公主奇葩的不少,比如說高陽,但高陽只是跋扈,豪爽談不上。一朝對賈平安死心塌地,比那些女人更女人。
但新城在賈平安的印象中就是個柔弱的,怎地畫風不對了?
我要怎麼回答?
真話還是假話?
「你若是說假話,此後便當沒你這個朋友!」
新城雙手抱臂。
這個很男人化的動作讓賈師傅更是不解。
大唐能真正讓李治改變主意的人不多,高陽最多算小半個。
而眼前的這位公主就是其中的一個,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一個。
帝王無情,唯有當年的舊情讓他對這位阿妹頗多眷顧。
這條腿雖然不夠粗壯,但好歹也是腿啊!
賈平安心中一動。
「公主想想那些雞鴨鵝,想想牛馬羊……」賈平安認真的道:「它們簡單的活着,該笑就笑,該哭就哭,該死就死……它們可想過這些問題?若是它們想了,我等作為人類旁觀會作何想?」
牛羊在琢磨自己從何處來,到何處去,活着為什麼……
旁觀的人類會捧腹大笑,覺得一群傻卵。
新城的眼前一亮,「你是說,若是有更厲害的東西在邊上,看着咱們在想着這些問題,就會和咱們看着牛羊想着這些問題般的可笑?」
「是啊!公主聰慧!」
新城的悟性不錯。
「你果然夠朋友!」
新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一臉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