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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白衣獨殺,萬一一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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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貂煌引領眾騎長驅直入,血洗長街,將敵方陣型鑿得稀爛。

    與此同時,江晨的身影在一個破舊的客棧外出現。

    臨近客棧,只見濃煙滾滾,巨大的火舌發出隆隆的吞吐聲,不時有屋舍在噼啪聲響中倒塌。

    煙霧中人影憧憧,一隻十來人的傀儡隊伍在此集整,正欲趕赴戰場,參與對末日騎兵的攔截。

    江晨聽見一人在發號施令,猜想這人大概是首領人物,便從火光中穿出,一劍朝那人咽喉刺去。

    「什麼人?」

    那人武技不俗,提前察覺到危險臨近,當即暴喝一聲,揮刀格擋。

    江晨沒有搭話,斬影劍在煙氣中閃過淒艷的軌跡,帶起血光蓬蓬,一照面就奪走了那人性命。

    只遲了一拍,另外四五人反應過來,同時朝江晨發起攻擊。

    江晨隨手一揮,劍上灰褐色光暈鋪展開來,霎時漫過高手們面龐,也帶來了死神冰冷的氣息。

    三個人從背後襲來,江晨看也不看,反手一划,黯淡劍氣便割斷了他們的生命。

    十餘劍揮出,無人能接江晨一劍,除了他故意留下的一個活口之外,其他人悉數倒下。

    那個持雙刀的活口發現周圍所有的同伴都已經成了屍體,不由鬥志全消,哐當一聲,丟下武器叫道:「饒命,好漢饒命!」

    江晨拿劍指着他心口,問:「白鬼愁在哪?」

    「他昨天傍晚時候出去了,至今還沒——」

    那刀客說到此處,忽然捂住自己的喉嚨,面目驚恐,發出「嗬嗬」的怪異聲響,一雙脹紅的眼珠子從眼眶裏面突出來,臉皮驟然腫脹,無數肉芽如同觸鬚一般破土而出。

    頃刻間,他就不成人形,變成了一個無比扭曲醜陋的血肉怪物,伸出無數血肉觸鬚,曲卷盤旋着向江晨面門抓來。

    江晨揮劍一掃,將伸到面前的觸鬚盡數斬斷。

    但那血肉怪物周身伸出的觸鬚已將附近的屍體全部吸附過來,與它自己堆疊在一起,如同疊羅漢一般,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江晨不由睜大了眼睛,驚呼道:「你還會三哥的絕活?」

    只見無數觸鬚從那些屍體縫隙之間伸出來,將屍體包裹在一起,整座屍山都開始蠕動起來,如同一個血肉巨人正在緩緩坐起,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陰影。

    面對這如同小山一樣的血肉巨人,若是換成普通人在此,恐怕早已嚇得屎尿齊流。

    而這血肉巨人身上的無數密密麻麻如同毛髮般的觸鬚,更是扭曲恐怖,如同來自地獄的怪物,令人頭皮發麻。

    江晨仰臉看着這個巨大的血肉怪物,嘖嘖感慨:「真是丑得讓人吃不下飯!」

    他心中暗忖,那個噁心的「紅煞」本體應該就在這血肉怪物之內,否則操控不能如此精準。

    血肉巨人猙獰的頭部發出尖銳的笑聲:「你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妄想挑戰少主,今天我就要把你連皮帶骨地吞下,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

    「白鬼愁沒有教過伱,老鼠就要乖乖躲在陰溝里嗎?」江晨的笑容在搖曳火光中陰沉冷冽。

    「嘎嘎嘎嘎嘎,現在你才是老鼠!我要生吃了你!」

    伴着一陣獰笑,近五丈高的血肉巨人邁開腳步,朝江晨遞出一拳。

    這頭巨大的怪物,僅是稍微邁步,就颳起了一陣血色的狂風。

    如同妖魔降臨,飛沙走石,紅煙滾滾,血霧滔天。

    江晨在這樣巨大的怪物面前,如同蟲子一樣渺小。

    可他一步未退,只輕快地拔出了斬影劍。

    他手中的長劍在那隻伸過來的巨大拳頭之下,也如同牙籤一般可笑。

    可就是這牙籤般的小東西,刺入血肉手掌之後,卻給它帶來的巨大的痛苦。

    紅煞恐怕忘了,江晨手中握着的魔劍「斬影」,恰恰是它的克星!

    黯淡的褐色輝光洶湧滲透掌心,被「斬影」的詛咒蔓延過的血肉,皆蒙上了一層烏青之色,頓時讓紅煞遭受到了痛苦的反噬。

    血肉巨人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高大的身軀霎時間土崩瓦解,向四面八方迸散,仿佛下了一場碎肉血雨。

    籠罩在血雨中的江晨周身泛起一團朦朧的月色光暈,使空間盡數扭曲,將碎肉血雨隔絕在外。

    江晨眯起眼睛,搜尋着血雨中的那一抹正在逃竄的氣息,面上殺意沸騰。

    「找到你了!」

    紅煞的本體,混在血肉碎片之中,正往地底下鑽去。

    可它一旦被江晨盯上,又豈是那麼好逃脫?

    江晨正要追擊,忽然聽到尖銳的破空聲從半空襲來,連忙舉劍格擋。

    劍光閃過,既有江晨的劍氣,也有敵人襲來的劍氣。

    一閃,二閃,再閃。

    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斬影劍連連揮動,織成細密的劍網,將疾風驟雨般的凶厲劍芒格擋在外。

    江晨邊打邊退,只見視野中無數晶瑩危險的劍氣從四面包圍過來,耳畔是無數連綿急促的破空銳響,更加兇猛的攻勢接連不斷地當頭傾瀉而下。

    那是沈月陽的「百萬神兵」!

    「轟轟轟——」

    成千上萬道劍氣組成的劍陣砸下來,地動山搖,火牆坍塌。

    一波又一波的劍氣無休止地凝聚、射下,煙塵中的房屋一截一截下墜,直至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被徹底碾為齏粉。

    江晨的氣息在碎石迸濺的煙塵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劍氣持續轟擊了三十息的時間,才倏然歸於寂靜。

    裊裊煙塵消散,露出底下的情景。

    連稍微大塊的石頭都不復存在,只余瓦礫般細碎的殘片。

    遠處的土地也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得龜裂,形成大段大段的溝壑,視野中一片狼藉。

    而置身其中的江晨,仿佛已然屍骨無存。

    「死了嗎?」

    沈月陽站在另一間屋頂上,一隻手舉在左耳旁,食指向天,保持着施展神通的姿勢,目光搜尋着場中動靜。

    須臾,他眼神一凝,盯住了遠方某個凹陷的碎石坑,啪地打了個響指。

    一道劍光隨着他響指射出去,準確地轟擊在石坑上,深入其中數尺,炸飛了周邊的石塊。

    「命挺大啊!這招「老鼠打洞」,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沈月陽咧嘴譏笑。

    他目光凝注下,塌陷的廢墟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響動,濺起塵埃碎石無數,江晨的身影從灰塵中躍出來,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甚是狼狽。

    唯一還保持原樣的,就只有他手中那把不起眼的灰褐色長劍了。

    劍尖指地,幽暗的光暈緩緩流轉。

    「呼!」


    江晨抹了一下臉,吹開嘴邊的塵粒,望着屋頂上居高臨下的沈月陽,冷聲道,「你這人自命不凡,其實很可憐。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女人是怎麼被白鬼愁殘忍殺害,而你現在又是在做怎樣一件蠢事!」

    「我的女人」

    沈月陽兩掌合攏在胸前,匯聚成耀眼的光芒,臉上不再有一絲笑意,「你對這件事知道得很清楚嘛!看來小夢沒有說錯,你也脫不了干係。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你把依依牽扯進來,害得她無辜慘死,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你是豬腦子嗎,放着罪魁禍首不管,偏要跟我過不去」江晨話沒說完,忽然有所感應,視線移向另一個方向,心中暗叫不好。

    沈月陽比江晨更先轉過頭,俯瞰着從街道另一邊小跑過來的兩條人影,微笑道:「真是湊巧啊!」

    蘇芸清牽着希寧,同一時間看見了屋頂上這個衣衫隨風而動的男子,嘴裏低罵:「果然是這個臭屁的傢伙!」

    她猛力一拽希寧,將其抱入懷中。

    沈月陽手指抬起來,一道冰棱劍氣自虛空中出現,破開暗沉的火光,洶洶然射至兩女身前,然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應聲破碎。

    「銀白枷鎖」的領域之內,一切神通皆被封禁,「百萬神兵」也不例外。

    「這種嚇唬人的伎倆,在本公子面前根本沒用啊!」蘇芸清哈哈大笑,笑聲清脆爽朗,然而很快止歇,轉為一聲咒罵,「老娘曰你仙人板板!」

    她陷入了無數劍氣的包圍中。

    若在狀態完好時,以她「銀白枷鎖」克盡一切神通的霸道,任憑沈月陽怎麼攻打都穩如泰山。

    但如今她舊傷未復,氣虛體弱,在沈月陽如此凌厲的劍陣狂攻下,只怕挨不過兩輪齊射,就得把神元耗空!

    沈月陽腦後破空聲至,江晨疾趕而來,穿入沈月陽護身劍陣之中,揮劍朝其脖頸斬下。

    沈月陽仿若未覺,理也不理。

    在破開那一萬三千柄護體劍氣之前,江晨休想傷他分毫,一個不留神,反而會遭劍陣所噬。

    而沈月陽卻可以盡情攻擊自己盯上的目標。

    狂風驟雨般的劍潮往街道上某個地點飛墜,蘇芸清仰起臉,纖瘦的少女身影在萬千寒輝的映照下顯得渺小而無助,緊接着就被閃爍的鋒芒吞沒。

    上萬劍氣沒有一道射偏,銳利狂潮與微淡的瑩白色光暈相抵消,勁雨無聲,似乎相持不下。

    緊抱住希寧的蘇芸清忍着靈台劇痛,目視一道道劍氣在無形圓罩前分解消散,以為至少還能堅持一陣。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忽然她眼際一閃,窺見一道冰冷的影子穿越了銀白光暈的阻攔,筆直朝她眉心射來。

    『怎麼回事?』

    蘇芸清腦中嗡鳴,剎時如痴如怔,大腦在劇痛中變得遲緩,組織不起有效的思考。

    自己神元尚未枯竭,那道劍氣憑什麼能進入「銀白枷鎖」的領域?

    森冷的寒意一點一點接近,觸及額頭,下一刻就是貫穿腦門、紅白漿液迸飛的場面。

    咫尺之處,蘇芸清此時終於看清,那居然是一柄真劍!

    並非神通凝結而成,而是貨真價實的一把人間鐵匠打造的寶劍!

    藉由萬道劍芒掩護的那個真實的「一」,得以突破她防禦,等她終於發現真相時,已經來不及躲避。

    萬中之一,就是沈月陽為應對她的「銀白枷鎖」,專門準備的破解之法。

    萬一變成了一萬,她卻毫無準備!

    要死——

    心中沸騰般的吶喊聲中,一道黑影閃現,如魔似幻——是江晨!

    匆忙趕來的江晨揮劍一掄,將那把幾乎刺穿皮肉的寶劍劈飛老遠。

    寶劍在空中旋舞近十圈後,插入地面,直至沒柄。

    「啊——」希寧驚懼的尖叫才姍姍來遲。

    蘇芸清驚魂未定的咒罵接着響起:「姓沈的你這遭瘟的畜生卑鄙無恥下流,以後子子孫孫一定長瘡流膿爛屁眼」

    沈月陽邁出一步,從屋頂上落下,優雅的身影翩翩然來到寶劍插地之處,俯身將劍撿起來,面露一絲惋惜之色:「我想了三個方法破解你的神通,這是其中的『萬一』。可惜有人礙事!」

    「你給我等着吧,本公子回去一定刨了你家祖墳!」蘇芸清破口大罵。

    「狼狽!蘇公子,太狼狽了!林姑娘如果看到你這副模樣,一定失望透頂。」

    沈月陽搖搖頭,輕慢地拂去劍身上的塵土,將其歸鞘,然後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晨,「不得不說,你的眼力不錯,竟然能提前察覺到那個『萬一』。不過如此倉促地接下我全力一劍,你的體力肯定消耗極大,應該沒剩多少了吧?」

    江晨微微喘息,沉聲道:「不多不少,正好能幹掉你。」

    「很好,既然還有力氣的話,就再接我一劍試試!」

    沈月陽抬起右手,無數凜冽劍氣自虛空凝結成形,密密麻麻排布開來,在火光中反射出瑰麗而危險的光暈。

    「直娘賊,說話跟放狗屁一樣,這是一劍嗎?這是多少劍了?」蘇芸清在江晨背後大叫。

    沈月陽翹起嘴角:「好吧,就一劍。」

    他右臂高高豎起,五指虛捏,隨着這個舉動,萬道凜冽劍氣朝中心處擠壓、凝聚,匯成一柄五六丈長的巨大冰晶長劍。

    凜凜寒鋒當頭,江晨不由色變。

    這柄長劍之巨大,宛如一座山峰懸在頭頂。

    「現在就剩一把劍了,蘇姑娘,你可滿意?」沈月陽雖然面帶微笑,一雙星目中卻充滿殺氣。

    蘇芸清望着這柄巨大的冰晶長劍,說不出話來了。

    就算她狀態完好之時,以她區區三階的「銀白枷鎖」,也未必能擋下這一劍。

    以力破巧,這是沈月陽為她準備的第二種破解之法,此時倒正好用來對付江晨。

    希寧神色驚惶,在蘇芸清懷中縮得更緊。

    「把神通收起來,你們退後。」江晨逆着怒濤般刮來的溢漫殺氣,上前一步,衣衫獵獵,塵土盡被吹散。

    蘇芸清沒有跟他客氣,抱起希寧嬌小的身軀,飛快往後退去。「老弟,這邊交給你了,你就算死也要多堅持一會兒!」

    沈月陽寂冷淵深的兩眼朝她望來,兩根手指扭了個弧度,半空中那柄寒冰巨劍微微上抬,始終瞄準了她的腦袋。

    蘇芸清急忙止步,破口罵道:「狗雜種,你砍江晨啊,懂不懂規矩,瞄準我們兩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沈月陽笑而不語。

    江晨又不是靶子,瞄準他的話很可能被躲開,但如果把目標定為蘇芸清,這一劍他就非得硬接不可。

    江晨果然後退兩步,擋在兩女之前。

    沈月陽露出滿意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蓄勢。

    寒氣沉鬱,凝聚在那把劍中的威勢愈發恐怖。

    巨劍周邊的空氣開始扭曲,由明轉暗,灰濛濛一片,仿佛是空間向內塌陷,才得以形成那團幽深若淵的光芒。

    所有人都能感覺出來,那一劍若斬下來,必將是貫穿天地的一擊!

    劍鋒所指之處,三顆心臟同時在戰慄。

    江晨清晰地體會到,由於長時間的蓄勢以及某種法寶的增幅,那柄巨劍的威力已經超越了九階「無漏」菩薩,無比接近了那傳說中的佛陀「大覺」之境。

    神佛一擊,能擋下嗎?

    在親身試過之前,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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