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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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記得我嗎?」陸上錦輕輕摩挲着他的頭髮,托起臉問,「我叫什麼名字?」
言逸不喜歡被這麼托着臉,晃了晃腦袋躲開,輕輕推他:「我餓了。」
「我給小寧說了,等會就送飯來,乖。」陸上錦揉了揉重新精神起來的小兔耳,「咱們先給醫生看看。」
言逸皺起眉,蒼白的臉浮上一層紅暈,把兩隻小耳朵攏到手裏揪着,喃喃說:「耳朵不可以摸,誰都不能摸。」
陸上錦張了張嘴,猶豫着問:「錦哥也不能摸嗎。」
小兔子愣了愣,發了一會呆,然後扯着耳朵嘀咕:「錦哥可以摸,你不可以,小王子可以摸,老男人不可以。」
我是老男人?陸上錦心上被揍了一拳。
呼叫鈴響了幾聲後,鍾醫生親自過來,言逸醒來正在他意料中,走過來給小兔子簡單檢查身體情況。
「一切正常。」鍾醫生輕鬆一笑。
「這正常?」陸上錦把在懷裏亂動的小兔子托着屁股仰面抱起來,抓着他亂蹬的腳,「他看起來只有七歲大。」
「是的,因為新移植的腺體目前只長到了七歲孩童大小,會隨着時間推移慢慢長到正常大小。期間需要輔助生長類藥物和大量的安撫信息素。因為大腦並未損壞,記憶只能緩慢恢復,這個急不來。」
「保守估計需要一兩年的時間能夠完全恢復正常。」
「這麼久?」陸上錦費勁兒壓住懷裏蹦躂的小兔子,低頭哄了聲乖點寶貝。
還能恢復就好。
言逸聽見以後到處看了看,疑惑誰是寶貝,然後又鬧騰着說肚子餓。
「你是寶貝。」陸上錦換了個姿勢抱他,「等會飯來了咱們就吃飯。」
鍾醫生本來還不放心陸上錦會對omega不耐煩,眉間終於舒展開,寫了一份注意事項給陸上錦,囑咐說:「他的腺體現在是已覺醒未分化階段,分化潛力仍然是A3,能不能再次分化到A3隻能看運氣了。」
「如果您有對A3的執念,嘗試重現之前他的分化契機,在同樣的刺激下可能會完成分化。」
陸上錦的臉色忽然冷了冷。重現分化契機?把小兔子的手再塞進榨汁機里絞?
「不……隨緣吧。」他握起言逸瘦弱的手,默默揉了揉左手指節。他分化成A3實在太痛太不容易了。
「再住院觀察三天,沒有別的症狀就可以出院了。」鍾醫生從口袋裏拿了包糖球給言逸,俯身說,「乖乖聽陸先生的話。」
言逸咬着紙包眨着眼睛看他。
鍾醫生走了以後,言逸乖乖坐在陸上錦懷裏吃糖球。安靜了一小會兒,忽然抖着小鼻尖望向陸上錦:「我想尿尿。」
陸上錦捏捏他的臉蛋,抱他去獨立病房裏的洗手間。
言逸在他懷裏又不好好待着,光着的腳亂踢。
小腳趾一下子踢到門框,言逸忽然安靜。
十秒鐘後,熱淚盈眶地扁了扁嘴。
「啊。」陸上錦趕緊蹲下來給他揉踢疼的小腳趾,「疼了吧,別亂鬧啊。」
「不上這個廁所了。」言逸哽咽着抹了抹眼睛。
「好,去外邊的。」陸上錦抱他走出病房。
推開門時,夏鏡天背靠着牆壁蹲在地上。
只是想來看看他好不好,可自己又沒有立場探望。
言逸會變成這樣,也有自己在其中攪和的原因,他想贖罪,寧可冒着危險跟陸上錦闖PBB。
在外邊陪一會兒,只當自己來過了。
夏鏡天沒想到他們突然出來,愣了一下,站起來侷促地摸了把頭髮。
言逸先睜大眼睛打量他:「貓咪。」
夏鏡天身子一振,手插兜斜靠着牆:「……獅子。」
揚起來的小兔耳害怕地垂下來,言逸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抬頭看陸上錦。
陸上錦斜睨了夏鏡天一眼。
夏鏡天納悶撓頭。半天擠出一句:「喵。」
帶着言逸上洗手間回來,言逸還東張西望地找貓咪。
「他的味道真好聞。」言逸一邊玩手指一邊張嘴吃陸上錦餵來的青菜粥,一邊自言自語,「像青草,像風吹來的樹葉。」
陸上錦眼神晦暗,捧着碗沉默了一會兒,又舀起一勺,鏟上一片油菜,吹涼了餵給言逸:「多吃點。」
言逸感覺這個alpha有點難過,不安地掰着手指安慰他:「你也很香。」
「好了不說了。」陸上錦攥皺了墊在碗底下的紙托,攪了攪蔬菜粥,聲音微啞,「還想吃什麼嗎。」
「想吃胡蘿蔔。」言逸咬了咬嘴唇,「你生氣了嗎。」
「沒有,來寶貝。」陸上錦單手抱他起來,幫他換了一身乾爽的病號服,「我去給你買胡蘿蔔。自己乖一點等我回來。」
走出病房的一路他像在逃跑。
小孩子說話常常耿直天真,最真實也最傷人。
他去外邊的洗手間洗了把臉,把下巴上的胡茬刮乾淨,儘量遮掩憔悴。
一抬頭,夏鏡天就在旁邊洗手,見陸上錦看自己,挑眉道:「別誤會,我哥跟鍾裁冰談事兒呢,我等他一塊兒回去。」
陸上錦下巴上和發梢還在滴水,水珠順着脖頸淌進微敞的衣領。
水仙氣味的壓迫信息素蔓延開來。因為連續透支能量,這幾天又不斷壓榨安撫信息素給言逸,他的腺體已經乾涸了,加注在信息素上的壓迫感也力不從心。
像一簇打蔫的水仙,皺巴着花瓣與周圍盡態極妍的百花爭香。
夏鏡天是個M2alpha,有同類在面前釋放壓迫信息素,一下子激發了逞兇鬥狠的本性,他同時釋放出強盛的壓迫信息素,滿天星的氣味閃電般充斥房間。
陸上錦疲憊地喘了口氣,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從強盛的壓迫力中抽身。
「幹什麼啊。」夏鏡天收斂了壓迫信息素,挽起袖口,「你都傷成這德性了,還找什麼茬兒,這兒可是我們家的地盤。」
陸上錦抹了抹臉上沒幹的水,後背倚靠牆壁,按揉着後頸的腺體,喉嚨喑啞,咳了一聲才能正常說話。
「你和言逸契合度有多高。」
「那你肯定不想聽。」夏鏡天笑了笑,攤手道,「96%」
陸上錦不動聲色地扶了一把洗手池的邊緣,腦袋裏嗡鳴,接連斷了幾根神經般突突地痛。
夏鏡天插着兜微揚下巴:「你應該慶幸之前我們打了賭,如果你活着把幹細胞帶回來,我就退出。以我們的契合度,他現在又什麼都不記得,我追求他他一定會答應的。」
會嗎。他不確定。
陸上錦離開時重重地把洗手間的門帶上了,開車去給言逸買胡蘿蔔。
看上去人高馬大氣度不凡的alpha,站在時蔬區仔細挑胡蘿蔔,十分吸引眼球,導購員也不大敢上來說話,站在旁邊等吩咐。
陸上錦先問:「哪種好吃一點。」
導購出神地盯着這個alpha的深眼窩看,被叫了一聲才匆忙回神:「先生是烹炒還是燉湯和咖喱?」
陸上錦:「生吃,當零食吃。」
「……好的,水果胡蘿蔔口感還是不錯的。」導購給他拿了一份包裝完的,陸上錦看了看小手指大小的新鮮水/嫩胡蘿蔔,又拿了十盒放進購物車裏推走了。
他來商場的次數屈指可數,之前的幾次還是好些年前被心血來潮的言逸拖過來的。
言逸十七歲的時候最作,但也可愛得要命。
推着購物車仰頭靠在陸上錦胸前,撒嬌想要放得最高的一盒麥片。
其實他輕輕跳一下就能蹦上兩層樓,但就想撒嬌讓他的alpha縱容他。
如果沒有經年並肩作戰生死相依的默契,只憑75%的契合度和平淡無奇的生活瑣事,他還會愛上我嗎。
陸上錦把購物車裏的胡蘿蔔一絲不苟地碼放整齊,又去挑了一小箱酸奶和進口精牛肉乾。
畢竟是人類的身體,再不喜歡吃肉也得吃一點,就當磨牙了。身體能恢復得快些,他太瘦了,像掌心裏托着的一片隨時會消失的雪花。
回醫院的路上,經過一家花店。
花店外擺放的玫瑰嬌艷,陸上錦靠邊停車,讓店主包一束。
店主驕傲地向陸上錦介紹自己精心培育的花種「醉酒人」,由淺變深的紅瓣相互依偎,如同尋人傾訴的醉美人,獨一無二的扦插和花色。
說了半天是在解釋為什麼這種花三百塊錢一朵,不顯得坑人家alpha人傻錢多。
陸上錦把一束玫瑰帶回了病房,冷白的病房裏頓時有了顏色。
言逸乖乖地趴在床上玩陸上錦的手機。
「唔,你回來啦。」言逸扔了手機,揚起頭看向陸上錦,看到他手裏的玫瑰時愣了愣。
然後抽了一朵放在嘴裏,嘎嘣咬斷,嚼。
「唉。」陸上錦無奈地坐在旁邊摸着他的頭,把嚼花的小兔子抱到腿上,「慢點吃。」
然後拿起自己手機看看言逸還幹了什麼。忽然臉皺在一塊兒。
言逸給畢銳競發了一條:「我餓餓,加上一堆亂七八糟的顏文字。」
又給夏憑天發了一條:「哭哭咧。」
畢銳競沒回復,可能是被老婆打了。
夏憑天回了一條:
「陸哥別太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