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2章 岑父教子(1 / 1)
「送信?」
魚禾一臉疑惑。
任光趕忙道:「陛下有意征討南陽郡的綠林,所以徵召了前隊大夫甄阜和征賊講究梁丘疵準備率軍進入南陽郡,又派人向南陽郡尚未失守的各縣傳令,讓各縣徵召縣卒和青壯待命。
臣前往棘陽,就是向棘陽的官吏傳達徵召縣卒和青壯的命令的。」
魚禾聞言,沉吟了一會兒,幽幽的道:「還沒有召集齊兵馬,就先將用兵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
王莽用兵,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雖說堂堂正正的興師伐逆,傳揚出去更令人振奮。
但眼下王莽的情況並不樂觀。
涼州那邊的數十萬大軍還在跟劉歆躲貓貓呢。
一時半刻不會有任何結果。
徐州、兗州的十數萬兵馬,很有可能也會跟赤眉對上。
一旦對上也很難抽身。
王莽能動用的人力物力,少之又少。
根本沒辦法派遣大軍征討綠林。
這個時候就應該隱藏行蹤,奇兵出擊,才會有所斬獲。
大大方方的告訴人家,我要打你了,而且兵力不多。
這不是在找虐嘛。
「陛下不僅僅調遣了前隊大夫和征賊將軍。冀州和幽州的銅馬、五校,已經掃清了冀州和幽州的賊人,隨後也會趕赴南陽郡。」
岑彭見魚禾將王莽當成了豬腦子鄙視,忍不住幫王莽辯解了一句。
魚禾愣了一下,「銅馬和五校已經掃平幽州了?」
岑彭撇着嘴沒有回話。
倒是任光幫忙回了一句,「幽州還有些許殘賊,不過已經用不到太多兵馬了。銅馬和五校留下了不到萬人,正在肅清幽州,剩下的正在往南陽郡趕。」
魚禾沉吟着沒有再說話。
依照如今江北的局勢,銅馬和五校在掃清了冀州和幽州以後,應該配合青州的景尚和兗州的竇融,以及剛剛跟竇融匯合的甄邯一起對付赤眉才對。
他們四方的兵力加起來有二十多萬,一起壓向赤眉的話,夠赤眉喝一壺的。
再說了,竇融派遣到徐州的內賊被樊崇發現了,樊崇還發現了竇融已經暗中策反了赤眉當中的一些將校,割裂了兗州。
樊崇隨時都有可能率軍殺進兗州,報復回去。
樊崇手下的兵馬數量可不少,再加上魚禾的兵甲和糧食資助,一旦報復起來,竇融和甄邯未必擋得住。
銅馬和五校既然騰出手了,於情於理都得去兗州幫竇融啊。
跑去找綠林算怎麼回事?
嫌路程太近的省時省力,不痛快?
所以找一個路程遠的?
任光和岑彭見魚禾沉吟着不說話,似乎在思量什麼,他們也沒敢說話,一直跟在魚禾背後。
待到走到別院正堂門口的時候,魚禾猛然道:「難道王莽發現了綠林、大成、天水三方要夾擊他,所以才放棄了赤眉,去攻綠林?」
任光和岑彭聞言,一臉驚恐。
綠林、大成、天水三方要夾擊王莽?!
這信息量太大了。
大到任光、岑彭難以承受。
以王莽現在的狀況,一旦綠林、大成、天水三方形成夾擊之勢,王莽八成得涼。
王莽要是涼了。
那大新就跟着完了。
作為剛剛從大新官吏體系中退出的任光和岑彭,聽到大新似乎馬上就涼了,怎麼可能淡定?
「不對不對,王莽應該沒發現。若是發現了,他應該會立馬讓王尋、甄邯等人退回京畿重地,守衛常安城的,不可能再派重兵出征……」
京畿重地危難之際,調兵勤王是慣例。
王莽若是發現京畿重地有危險,應該按照慣例行事的……
「也不對……」
魚禾嘀咕了一句。
王莽非常人,不喜歡按照套路出牌。
王莽很有可能在發現了京畿重地有危險的時候,派軍主動出擊,而不是坐以待斃。
歷史上,王莽就是為了征討各地的賊寇,將兵馬全部派遣出去了。
結果被王尋和王邑給送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京畿重地沒有兵馬防守,被綠林軍輕而易舉的殺進了常安城。
王莽在混亂之中被一個商人所殺。
魚禾覺得,王莽這一次應該是沒按套路出牌。
他派人將劉良的腦袋送給了王莽,王莽應該能從中看出那麼一丁點不對味。
然後才會讓五校和銅馬放棄赤眉,果斷去南陽郡。
「這樣一來的話,局勢就更亂了。」
魚禾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任光、岑彭、魚蒙三個人急的抓耳撓腮。
魚禾告訴了他們一個大秘密,然後一會兒一個不對,一會兒一個不對,最後乾脆買起了關子。
這讓他們十分抓狂。
吃瓜吃到了一半,瓜沒了,可不得抓狂嘛。
偏偏魚禾不說,他們還不能問。
「狗日的壞透了啊!!!」
岑彭在心裏大聲咆哮。
魚禾猜透了一切以後,覺得沒什麼需要自己做的,就不再多想,邁步入了正堂。
任光在魚禾雙腳皆入了正堂以後,沒忍住,問出聲,「主公所說的局勢更亂了,是什麼意思?」
魚禾腳下一頓,看任光一個四旬的老男人流露出了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岑彭和魚蒙也是如此,便淡淡的一笑道:「想知道?」
任光果斷點頭,「想!」
魚禾樂呵呵一笑,「可我不想說啊!」
說完這話,魚禾丟下了一臉懵逼的任光和岑彭,大步流星的往正堂正中的案幾後走去。
任光和岑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許久以後,任光面色古怪的看着守在門口的魚蒙詢問,「魚統領,主公他……」
任光很想問,魚禾是不是一直都這麼不正經。
但『不正經』這三個字他卻說不出口。
魚蒙苦笑着道:「一直如此……」
岑彭難以置信的道:「如此不正經,還能打下偌大的疆土?」
魚蒙對岑彭沒什麼好感,面無表情的瞥了岑彭一眼,淡淡的道:「我是說主公閒暇的時候會調侃別人,以示親近。我可沒說主公遇到了正事,也會如此。」
岑彭撇撇嘴,「就怕他不知輕重……」
魚蒙面色一冷,喝斥道:「岑彭,主公覺得你是個人才,所以才以禮相待,但不代表你可以在背後污衊主公。
再讓我聽到你說主公不是,我就讓你血濺當場。」
岑彭有點想還嘴,可任光有點看不下去了,面色微冷,道:「岑彭,我知道你心裏有怨。但魚統領可沒得罪過你。不僅如此,在我們從長沙郡到丹陽郡的路上,魚統領對你我,對你我的家眷都照顧有加。
你若是將你心裏的怨氣撒在魚統領身上,我任光不答應,你家裏的父母妻兒,恐怕也不會答應。」
岑彭聽到任光這話,瞬間一臉尷尬。
任光說的不假,魚蒙確實沒有的罪過他,甚至還對他和他的家眷照顧有加。
他對魚蒙橫鼻子豎眼的,確實不應該。
岑彭性子也光棍,當即向魚蒙一禮,鄭重的道:「是在下冒犯了……」
魚蒙哼了一聲,沒搭理岑彭。
岑彭尷尬的看向任光。
任光沒好氣的瞪了岑彭一眼,邁步入了正堂。
岑彭趕忙追了上去。
若是在其他地方,面對的是其他處境,任光才不會管岑彭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但是在這裏,他就不得不管。
古人投奔明主,也是有講究的。
兩個人一起跑去投靠一位明主。
兩個人的起點就是一樣的,在一眾姿里深的同僚當中,兩個人自然更容易抱團取暖。
久而久之。
兩個人一起去投一位明主,就會自然而然的成為盟友。
任光雖然不喜岑彭這個不適去、不知死活的性子。
但他更不想在魚禾麾下單打獨鬥。
魚禾有足夠的肚量,能容忍岑彭胡說八道,那他就有必要救一救岑彭,為自己添一個盟友。
任光帶着岑彭到了正堂內坐下。
魚禾早就吩咐人準備好了酒菜。
魚禾也沒說太多客套話,當即舉起桌上的酒盞,笑道:「我在此處設宴,就是為了給你們接風洗塵。盛飲!」
任光和岑彭道謝了一聲,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魚禾放下酒盞,又道:「不必拘束,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以後,就回去安置自己的家眷,順便跟他們說一聲,我請你們過來,是幫我做事,而不是要害你們,也讓他們安心。」
魚禾這話說的很暖心。
魚禾在招待他們之餘,還不忘照顧他們家眷的心思,這就很令人動容。
畢竟,一般的主公招攬到人才的時候,都會拉着人家推心置腹的徹夜暢談,更過分的還會抵足而眠,以此彰顯自己的重視,根本不在意人家家眷的心思。
「臣多謝主公厚愛……」
任光有些感動的躬身施禮。
即便是瞧着魚禾膈應的岑彭,也認認真真的向魚禾躬身施禮。
魚禾只是笑了笑,招呼他們吃吃喝喝,並沒有在說其他的。
等到他們吃飽了喝足以後,魚禾還吩咐廚房準備了幾個大食盒,準備了幾桌豐盛的酒菜,讓他們帶上。
兩個人帶着酒菜回去以後,將魚禾要招攬他們,重用的消息一說,原本忐忑不安的家人們頓時放心了不少。
任光在家人們面前一個勁的夸魚禾年輕、和善,是個不可多得的明主。
任光的家人聽着喜笑顏開。
岑彭在家人面前什麼也不想說,但架不住家人們追問。
有了任光此前在別院正堂門口的警示,岑彭也沒有添油加醋的去抹黑魚禾,就中規中矩的講了一番跟魚禾見面的情況。
然後被家人齊齊白眼。
岑彭的老子當即就給了岑彭一個大白眼,大罵着,「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人家那麼大一個王,親自派人去請你,又再門口迎你。你給人家臉色看,人家也沒埋怨你,你倒還端上了?
人家要是不搭理你,你連見人家的資格都沒有。」
岑彭當即大聲辯解,「他是反賊!!」
岑父毫不客氣的問,「他反了誰?」
岑彭義正言辭的道:「反了陛下!」
岑父立馬問,「那陛下為何要封他為王?!」
岑彭一下子就被懟的說不出話了。
岑父還喋喋不休的道:「陛下都不拿他當反賊,還給他封王。你拿他當反賊,你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