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8章 刺滇(1 / 1)
相魁正殺的興起,魚禾突然說停止追擊,相魁心裏有些不痛快。
他率軍佔領了谷昌城以後,將魚禾迎到了谷昌城縣衙內,也不說話,就一臉幽怨的盯着魚禾看。
魚禾坐在正堂上,瞪了這個憨貨一眼。
誰家的下屬會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上司?
七八尺高的一個大漢,用小女兒姿態看着上司,也不嫌害臊嗎。
魚禾沒有搭理相魁,他坐在縣衙里安排起了谷昌城的駐守事宜。
滇人對漢人築造的塢堡形的城池並不看重,認為漢人築造塢堡,還沒有他們搭建的寨子住的舒服。
魚禾卻十分看重滇國的塢堡。
在魚禾眼裏,滇國的一座座塢堡,都是滇國脫離愚昧,向文明邁進的重要階梯。
也是他在滇國南征北戰的重要收穫。
西漢在名義上統治了滇國、句町國等國以後,為這些藩屬國的發展,做了不少努力。
建城池、派官員,甚至興教化。
雖說西漢的大多數人認為西南乃是蠻夷居住的地方,但仍然有不少人前赴後繼的趕往西南,想將文明的火種灑在西南各處。
可惜,西漢所有的努力,都在一次又一次叛亂中被摧毀。
西南各地也因此落後了中原太多太多。
一直到千年以後,依然混亂。
魚禾既然盯上了西南,自然不希望西漢留下的火種被野蠻的摧毀乾淨。
魚禾依照在牧靡縣的慣例,給谷昌縣留下了一部分守軍,挑選了兩位勉強能管事的官員。
魚禾將谷昌縣的大小事務給谷昌縣新任的縣宰、縣尉交代清楚以後,已經到了傍晚。
相魁依然一臉幽怨的站在魚禾身邊。
魚禾揉了揉眉心,睏倦的道:「你無事可做?」
相魁立馬一個激靈,大聲叫道:「當然不是。」
魚禾沒好氣的道:「那你一直待在我這裏做什麼?」
相魁趕忙道:「卑職就是想知道,您為什麼放走谷昌城內的那些匪徒?」
魚禾看着相魁,「你覺得你能追上?」
相魁挺起了胸膛,「那當然。卑職手下下可是有三百騎兵。個頂個的都是好漢,追殺一群土匪流寇,輕而易舉。」
魚禾點點頭,問道:「然後呢?」
相魁大聲道:「然後就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魚禾再次點頭,繼續問道:「再然後呢?」
「再然後?」
相魁一愣,迷惑的道:「人都死了,那還有什麼再然後?」
魚禾伸了個懶腰,不咸不淡的道:「你覺得,谷昌城內的那些土匪流寇都該死。我卻覺得他們活着還有用。」
相魁皺着眉頭,不解的看着魚禾。
魚禾淡淡的問道:「想不通?」
相魁猛點頭。
魚禾淡然一笑,「想不通就對了。你要是想通了,那我這個主公就該讓給你了。」
相魁意識到自己被魚禾調戲了,臉一黑。
魚禾瞥了相魁一眼,「學會給我甩臉色了?」
相魁硬邦邦的道:「卑職不敢。」
魚禾笑罵道:「滾出去做事。該你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時候,你就別瞎猜。」
相魁垂着腦袋出了中軍大帳。
魚禾哭笑不得的罵了一句,「這個殺才……」
魚禾一行在谷昌縣逗留了一日,確認了所有匪徒們去了滇池方向,不會再侵犯谷昌縣以後,魚禾率領着兵馬再次上路。
魚禾並沒有繼續南下,去追殺那些匪徒,而是折道往西,去收拾雲南縣等地的匪徒。
一路上砍砍殺殺,耗費了足足一個半月。
魚禾到了雲南縣一百里外一處叫做霧山的地方。
魚禾吩咐大軍就地安營紮寨,沒有再前進。
雲南縣的山大王,跟任貴那個蠻人大尹有交情,二人似乎暗中在謀劃什麼。
魚禾手裏的人手已經擴充到了兩萬多人,跟雲南縣的山大王有一拼之力,但魚禾並不打算去啃雲南縣山大王這塊硬骨頭。
魚禾在霧山腳下停留了一日。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帶着一個盒子,進入了魚禾的兵營。
中軍大帳內。
魚禾散漫的坐在正中,一個面目剛毅的壯漢,穿戴着一身鐵甲,捧着一個朱漆盒子,單膝跪在地上。
「某家蒙莊,見過魚將軍!」
魚禾盯着蒙莊,感慨道:「從雙柏到勝休,數百里山林,皆以你為尊,你手下的兵馬已經超過了五萬之數,算上百姓,足足有十五萬人。
你的實力可比我強,你為何跪我?」
魚禾話音落地,大帳內的相魁、呂嵩,以及新臣服於魚禾腳下的蠻人王三山,都一臉驚愕。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單槍匹馬闖進他們兵營,跪倒在他們主公膝下的人,居然就是雙柏縣的那位赫赫有名的山大王。
在他們眼裏,這位可是大人物。
如此大人物,居然跪倒了魚禾腳下。
蒙莊沒有言語,只是將朱漆盒子高高的舉過頭頂。
魚禾吩咐呂嵩去打開了盒子,盒子裏放着一顆人頭。
呂嵩仔細辨認了一番後,震驚的道:「主公,是莊氏的莊蕤。莊家主的族弟。」
說完這話,呂嵩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蒙莊,下意識的道:「你是莊氏之人?」
蒙莊將盒子交給了呂嵩,直起腰板,抱拳道:「承蒙家主不棄,我蒙氏三代,皆是莊氏門客。」
呂嵩、相魁、三山三人一臉震驚。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滇國最大的山大王,居然是莊氏的人。
三個人震驚之餘,齊齊看向了魚禾。
魚禾臉上沒有半點震驚的神色。
「主公,您早就……」
相魁忍不住開口。
魚禾淡然笑道:「我之前有所猜測,只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
莊頃並沒有告訴魚禾,蒙莊是莊氏的人。
魚禾只是根據蒙莊在滇國的所作所為,猜測到他和莊氏應該有關係。
畢竟,讓莊氏鼓動滇國的漢人作亂的主意,是魚禾出的。
以莊氏在滇國的影響力,鼓動的人肯定能在滇國鬧出大動靜。
目前滇國叫得上名號的作亂之人,大部分被魚禾給清理了。
只剩下了實力最強的蒙莊和雲南縣的那位山大王。
雲南縣的那位山大王跟任貴有關係,那麼他就不可能是莊氏鼓動的人。
最後就剩下蒙莊了,那麼蒙莊肯定就是莊氏的人了。
魚禾看着蒙莊道:「盒子裏的,是莊氏的內賊?」
蒙莊鄭重的點頭。
魚禾又道:「莊頃除了讓你將盒子交給我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吩咐?」
蒙莊抱拳道:「家主吩咐,讓蒙某聽您調遣。」
魚禾一愣,樂了,「如此說來,你們的人已經圍了整個滇池以南?」
蒙莊再次點頭。
魚禾笑容燦爛的道:「剛剛好,我的人也圍了滇池以北。隨後我們雙方各抽調出一支兵馬,剛好可以堵住滇池以西。
滇池東面,句町王恐怕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相魁、呂嵩、三山三人聽到魚禾這話,驚的張着嘴,說不出一句話。
魚禾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們要是還猜不出魚禾要做什麼,那他們就白活了。
相魁嘴皮子哆嗦着,「主……主公,您和莊家主……」
魚禾笑着道:「我和莊家主明面上不死不休,暗中其實早有謀劃。」
相魁吞了一口口水,艱難的道:「您是要……」
魚禾點着頭道:「我、莊家主、句町王,三人早有謀劃。我此番入滇,旨在……」
魚禾頓了一下,背負雙手,看着滇池的方向,淡淡的笑道:「刺滇!」
相魁、呂嵩、三山三人,渾身皆是一震。
刺滇?!
那是要除滇王。
刺滇?!
那是要破除滇國,那是要滅一國。
我們只是一群剛剛入流的反賊而已,不知不覺間就開始干起了亡國滅種的大事了嗎?
魚禾收回了目光,朗聲道:「三山,命你和蒙莊,各帶一萬兵馬,駐守滇池以西。防止滇王往西逃竄,防止西面的待人趁火打劫。」
三山看向了蒙莊。
蒙莊也看向了三山。
二人心裏前所未有的振奮。
二人對視了一眼後,齊齊應允。
「喏!」
魚禾緩緩點頭。
把滇池以西交給他們二人,魚禾很放心。
蒙莊是莊氏的死忠之人,他絕對不會壞了莊氏的謀劃。
三山跟莊喬的蠻人阿爹同屬一支,在見到了魚禾出示的蠻王令以後,就毫不猶豫的投入到了魚禾麾下。
魚禾相信,三山不會違背手持蠻王令的人下達的命令。
「相魁、呂嵩,你二人整頓兵馬,明日拔營東進,我們一起再入滇池。」
魚禾這話說的很豪邁。
相魁、呂嵩一臉振奮的抱拳應允,「喏!」
謀劃了大半年,辛辛苦苦的打了近兩個月的仗,終於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此次謀劃若是成了,魚禾便能成為諸侯。
若是敗了,魚禾就只能帶着人繼續在平夷苟活着。
魚禾有九成的勝算。
因為他對滇王的合圍已經完成。
滇王即便是現在發現了他的謀劃,也晚了。
他、莊頃、句町王三人懂用的精銳兵馬達到了五萬之數,雜兵有十數萬。
二十多萬兵馬,齊齊逼向滇池。
魚禾不認為滇王能改變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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