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還說我不勝?(1 / 1)
北麓山皇家獵場皇家行宮之內,皇帝與兵部群臣、邊軍將領,召見此次武舉進士共六百餘人。
由榜一劉青松率先入場,其後按武進士榜排名,其餘武進士按順序先後進入行宮。
皇帝看着這些武進士一個個進入,心中也想着心事。
這次武舉來的武舉人,多半都是地方舉薦而來,既是舉薦,便有很大的問題。
很大一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就比如榜一的劉青松,便是安慶郡劉家的人,這個劉家,坐擁良田數十萬頃,產業遍佈安慶郡十數縣,連成一片,勢力盤根錯節,幾乎是掌握一郡的命脈。
朝廷在安慶郡的官府要籌措糧草,收取稅賦、推行政令,都需要與劉家商議着來,否則這些事就不好辦,阻礙重重。
朝廷派官員去安慶郡當官、辦事,這些官員第一件事就是去劉家拜碼頭,可見一斑。
皇帝看着一個個進來的武進士,幾乎個個都有來頭,反而身家「清白」的,是極少一部分。
皇帝在看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在偷偷打量着這個九五之尊。
行過禮儀之後,孟行遠遠地站在隊伍的末端,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趙恆,不動聲色。
而孟行身邊的幾個武進士,看孟行這樣大大咧咧,左右亂看,心裏也是佩服不已。
「」兵部尚書道:「你說的的確不錯,但你過於高估自己,致使全敗,你又有何話說?」
權力、地位、修為都比不過皇帝,不臣服還能怎麼樣?
只有擁有着與理念相匹配的力量,才能真正知行合一。
「若我遇襲時遇到孟行,也不至於當時被淘汰了!若是我遇到劉青松,他們定然是轉身便走,與我處境有何改變?」
「我等既入戰局,豈有爭小勝而棄大勝的道理?尚書大人,學生說的對不對?」
呂天生正色道:「即便由我來發令,也同樣如此。」
劉青松道:「我等接到命令生存五日,便代表五日之後有轉機,兵法有雲,上兵伐謀,敵人勢大,便需避其鋒芒。」
這個回答毫不意外,皇帝不緊不慢再問:
同時,皇帝趙恆要引入儒家,做天下人的君父,憑白要在頭上多一個君父,孟行心中對他的觀感不好,更是談不上尊敬。
若是遇到跟隨孟行的武進士,便問「贊不贊同當日隨孟行擊無當軍,覆滅後不後悔。」
劉青松等人幸災樂禍禍,面有冷笑,而跟隨孟行之人,則面色有些不平、惶恐、不解。
孟行平靜說道:「大人,這正是關鍵所在。」
就全局而言,他們這些不做事的人,難登大雅之堂,的確比不上做了事的孟行等人說話響亮!
「北麓山實戰之時,你率二十餘眾躲避五日,為何不與他人匯合,共擊邊軍?」
考核的最後一項,就是禮儀和才貌,包括身高、容貌和聲音這些東西。
「還說我不勝?」
兵部尚書沒想到這小子算計自己,氣的鬍子直跳:
「」眾人聽了他的話,頓時議論不休。
皇帝趙恆也來了興趣,道:「孟行,你說為何沒敗?」
兩世為人,並不能令人憑白生出不畏權貴的風骨,人人平等的教育,也只是理論而已,面對殘酷現實也會敗退。
「若真是戰時,要你保全力量,你的舉動將害死多少棟樑之才!」
這就是將帥之道。
呂天生道:「此事由孟行率先發起,且我等為共同一個目標,其實不分主次。」
」狡辯!你的確理解意圖,但實戰稀鬆,到了這裏,豈能令你胡攪蠻纏!」
許多人都看到了孟行的態度,心中想着一邊讚嘆,一邊想要看好戲。
「也對,此人不是普通的武進士,而是《千金書》改一字名揚天下,被農家人稱為宗師之人,即便面對皇帝也有資格能得到一張椅子坐下,難怪這樣有底氣,太厲害了。」
皇帝對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照樣是一套流程,最後問道:
皇帝看孟行幾句話,說得滿堂之人無聲,也是吃驚。
若是遇到跟隨劉青松躲了五日的武進士,便問「為何不與他人匯合共擊敵軍。」
「哦,你是何意?」
他們這些武進士,好一點的《氣動境》,江湖中也算一流高手,但面對皇帝只是渣渣一般。
眾人一聽,更是大嘩,此人果然是當着皇帝的面,當眾質疑了!
皇帝先看他長相、身高,然後隨口問一些兵法策略的問題考核他。
這時候,就要從榜一的劉青松開始,一個個上前與皇帝對答,最終定出武狀元。
如果孟行現在沒有力量、看不到未來,就一定會伏低做小,跪舔皇帝,盡最大可能獲得好處。
台階之下,武吉、王動等人,心中大聲叫好!十分提氣。
「我仍是當日選擇。」
「學生按之而行,雖困難重重,但學生與一百二十餘兄弟義無反顧,要全解此題,是答對了,此為答對了出題意圖,故此沒敗。而有人從一開始便選了小勝之路,天生就不及格,高下立判。」
「抬起頭來。」皇帝這樣說着,劉青松才敢抬起頭,但是目光仍是低下幾分,不敢直接與皇帝對視。
「得尚書大人解惑與證實,學生明白自己理解的全勝之策的確是對的。」
「當日攻擊無當軍部,致使你部被邊軍聯合剿滅,若是重來一次,你作何選擇?」
皇帝此言一出,階下眾人都是壓抑着聲音「嘩」一聲。
地方上的世家,雖然都自認為自己是土皇帝,而世家弟子,在地方是也是橫行無忌,隻手遮天,但皇帝、皇家,才是真正的第一世家,遠不是地方上的世家能比的。
「什麼!」兵部尚書瞪着他道:「你全軍覆滅,怎麼沒敗!滿口胡柴!」
皇帝再問:「當日孟行率眾奔襲無當軍部,你並未阻止,在你心中,是否贊同他的決定?」
「嘖嘖,此人真是膽大包天!皇帝威壓之下,誰不是戰戰兢兢,小心謹慎,他居然想質問皇帝!」
「我當時是躲着的,也並沒有去找孟行,但我能安穩躲着,全是孟行等人與敵人周旋,吸引了大部分注意,使敵人無暇對我等多做關注,我更感激孟行一些。但若是為將,我覺得劉青松的決定也不能說錯。」
劉青松等人則敢怒不敢言。
此言一出,兵部尚書也噎住了,心想,耐耐的,此人好厚的臉皮啊!
而行宮之內,進行武舉的最後一項,要定出這一次的武狀元。
萬眾矚目之下,劉青松上前了,恭恭敬敬行禮、叩拜,然後才站起身,低着頭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本人的修為,更是當世的《養靈境》,差一點就要突破到《生靈境》,操縱國運無往不利,便是世外之地比他境界高一層的《化神境》的老祖們都不敢造次,這是真正的天子,橫壓一世的存在,什麼武道五絕,武道的《入聖境》,在他面前連屁都不是。
臣服就要做出態度,起碼眼睛不能這樣直愣愣地盯着皇帝,這是不敬。
兵部尚書喝道:「孟行,你好生狂悖!此次要將你落榜是我的主意,你引人浪斗,致使許多舉人過早淘汰,他們因你淘汰,你不自責麼!」
「北麓上實戰之時,你率眾與孟行部匯合,為何以他為主?」
得到的回答,多半是「非智者所為。」
「你我皆知,這次考核是真的,也是假的。」孟行道:「虛虛實實,豈不正是一場遊戲?眾人皆知,此遊戲最佳的解法,便是組織人手,打敗邊軍為全勝;對抗邊軍五日全身而退,是半勝;苟活五日為小勝;覆滅為敗。」
這一番問答,都是極快,不過輪到孟行這武進士榜最後一位時,也到了傍晚。
他們在地方之上也是人中豪傑,四處遊歷,見識不凡,但是到了皇帝面前,心中仍是戰戰兢兢,不敢抬頭目睹天顏。
而皇帝,也並非他的引路人,只有教他的知識的聖人們,才能算得上老師,值得尊重。
「」
得到的回答,多半是「我等跟隨孟行,不就是為做這件事麼?我不後悔。」
「學生沒有敗。」
看得出來,皇帝對他的表現也很滿意,最後皇帝問他:
而問到其他武進士,則問他們「對於劉青松與孟行所為,更加贊同誰多一些。」
孟行面色如常:「這正是學生不懂的地方。」
「我誰都不認同!」
武狀元的人選,起碼要身高六尺、說話流利、應答如流。
接下來便是呂天生,同樣是一套流程,呂天生表現也絲毫不差,到最後,皇帝問:
得到的回答,則顯得更加多樣:
今日一見,方知此人短短時間異軍突起,闖出諾大的名聲卻還未翻車,真是口才無礙!
「此人不服武進士榜將他排到最後?早就聽說他要在面聖的時候質問皇帝了。」
「伱可知這次排武進士榜,若是按照你在北麓山脈的表現,其實已經落榜?」
孟行再道:「難道說各路邊軍的最初目標,不是全數淘汰上山的舉人麼?大人只看到我部覆滅,沒看到劉進士等二十餘人活下來麼?」
兵部尚書看處,明白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失敗之處,只因他們講起來也不響亮,也不會有人認同。
此人說他戰局敗了,但是戰略成功。
各路邊軍最初的目標,是淘汰所有武舉人,而若是沒有此人帶人爭鬥,一盤散沙,各路邊軍達成目標也非難事。
「硬碰硬,非智者所為。」
許多武舉人站了一天,也有些精神萎靡,但是當孟行慢慢上前,要與皇帝對答之時,眾人無不提振精神,緊緊注視。
他們如果知道孟行還想跟皇帝較量較量,大逆不道,那恐怕腿都要軟了。
兵部尚書能說不對麼?
接下來,一個個武進士都上前考核。
面對這一位陳國的皇帝,九五之尊,掌握着陳國最大權勢的人,許多武進士只敢低着頭,或者偷偷看幾眼,大氣都不敢出,也只有孟行毫不掩飾地打量,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
還有武舉人則回:
皇帝同樣不說好壞,點點頭:「你先下去。」
皇帝不置可否,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但現在,孟行自己就能從聖人的着作中獲得力量,在國運的規則之下如魚得水,並不比皇帝稍差,甚至孟行覺得,自己未來一定比皇帝更強,沒必要對他懼怕。
為何,只因若是跳出遊戲,統觀全局,便能看到此人的所作所為,的確是直接或者間接保全了劉青松等人。
此人直接跳出了個人的角度,而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來說這件事。
但是轉念一想,不能說他不對!
劉青松儀表不俗,對兵法策論也下過苦功,應對起來一絲不苟。
劉青松等人聽了孟行當眾嘲諷,臉都綠了!
甚至孟行在想,皇帝要是搞永世君君臣臣的那一套,那他早晚有一天,會跟皇帝較量較量。
此人的心態,看問題所站的高度,以及最重要的,包攬全功的理所當然一切的一切,堂而皇之說出來,都令人啞口無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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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還說我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