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老子文人風骨(1 / 1)
聞挺嘲諷全場,火力全開。
賈亭內外,一片譁然!
你們不就是來爭第二的麼?
瞧這意思,孟行之詩,能夠碾壓全場了?
賈亭詩會中的官方代表,是學政司來的四門博士,姓趙。
博士之位,相當於現代的高級教員,也能做一個學院的院長。
趙博士這次來,除了為詩會捧場,還有着選拔教材的目的。
每三年一屆的會試,會試之前的賈亭詩會之所以這樣隆重,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學政司會在詩會上選詩,若是有人的詩被選入學政司的教材,無疑就是發行全國,官方白紙黑字地替他揚名。
這樣的待遇和規格,讓舉人們趨之若鶩。
但趙博士來了,也要看今年的詩作的質量,未必就要選。
」誰說不好的,先看看自己寫詩,能令人如此身臨其境否!」
還有人直接道:「先觀白沙堤之景,再看此詩,真如開天圖畫也!」
在南陽郡百花宴上,他們已經被孟行當眾處刑了一次,這件事被到處宣傳,在南陽郡他們已經很丟臉了,沒想到到了數萬里之外的長京,這件也被傳的沸沸揚揚!
趙博士這樣一說,舉人們都生出同仇敵愾之心,文無第一,憑什麼被此人壓下去?
但是一說到這首詩的典故,就覺得這件事透着有趣,對這首詩的感官變得截然不同。
「你說!」
「文無第一,諒孟行也不能說什麼。」
而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他們知道,許仙是儒聖后人推出來的代表,雖然還沒有功名,但已很有能量,就連新任的禮部尚書也是他的靠山。
「這首詩本來就是要到今年白沙堤賈亭詩會上用的,如今拿出來,也算是應景的。」
旁邊的人還在議論:
此人一首詩落下,他的熱度卻把全場人的風頭都壓了下來!
今天他與中南道各郡的幾位解元一同前來,本來也未覺得一定要寫詩奪得什麼名次,不過是按正常程序走一下過場,免得旁人說他仗着名聲,目中無人
「」
看樣子,這是要直接出手干預此次詩會的結果了。
「有理。」趙博士再問:「其餘人的意見呢?」
「」
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許仙,聽了這話都神色凝重。
不料孟行偏偏就不來,直接跑去考武狀元了這自然是嫌詩會雜擾,去玩耍去了。
此時他們覺得許仙此舉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不合乎詩詞浪漫,但是此人踐行儒學之理念,也不能說錯。
「我等進京趕考為一展宏圖,胸中有風雷激盪,壯志在懷,況且此人不是狂生?但這詩卻全是恬靜適然,古怪,古怪!」
況且這個孟行,還叫人帶了一首詩,放言吊打全場,許仙心中,已是大大不滿了!
趙博士一時間也忙的頭暈眼花,想要忙裏偷閒,聽聞挺這樣說,來了極大的興趣,連忙道:
「那就難怪了,今年最火的話本就有寫,兄台有所不知而已。這首詩有個《臨鄉思會》的典故,乃是孟行未中舉人時便寫下了,哈哈,這詩打了南陽郡十大才子的臉,分外有趣」
面對趙博士聞挺不好造次,但聞言卻也憤憤不平起來:」這詩還有人說差麼!我第一個說!」
「我等也是身不由己,此事就這樣辦吧。」
此人詩才難道是橫壓一世麼!
「這詩如何?」
「說不上來啊,寫的自然是很不錯的,但又感覺差一些意思?」
幾人聞言大驚:「這才上午,詩會遠未結束!博士豈可如此輕率?再說方才我們不是說好了麼?」
趙博士道:「這詩我取了。」
「詩會自然沒有結束,孟行這詩最終未必能排第一,伱們愛怎麼排怎麼排!我哪裏變卦了?」
「許兄這話被人聽到,世人只會說許兄嫉妒賢能,而不會認識到許兄的良苦用心。」
一字一句,竟都是夸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倒是有些意思。」聽了這話,這個舉人便拍掌讚嘆道:
不多時白沙堤之上還在行走的、休息的、看風景的所有人,都聽到「皇覺寺北賈亭西」這首詩。
「但萬篇詩作,我只取孟行這一首,與詩會結果並不相干我學政司取詩做教材,與詩會有什麼關係?」
劉顯等人便想:
學政司的官員領命去了。
「哈哈,秋雁樓狂生孟某,就該是這樣的,味道對了!」
「諸位。」許仙對周圍的一行人說道:「不管孟行帶來的詩如何,接下來不要說好。」
「」
禮部尚書趙書榮!
「的確好!這詩好啊,平靜之處,卻是暗藏風雷!這等反差才是最有意思,今年詩會,我定投此人一票!」
而既然有人來找自己,此處詩會的其他幾位組織者,恐怕也被約談了。
「孟行四首《望海樓》,我也是聞名已久,其中兩首詩要登上明年的學政司教材,為天下學子之表率!若是賈亭這一首也值得引用,他便是獨佔三元,把今年的名額全佔了,此事至少是前無古人!」
回到賈亭,趙博士走上前去,對周圍的舉人大聲道:
這樣隆重的詩會,他們還要遭孟行鞭撻,在這麼多舉人面前丟臉,以後,誰還敢說自己是南陽郡十大才子?
錢謙益簡單明了:「輕重得宜,風情宕漾!」
「盛況!盛況啊!」聞挺嘿嘿直笑:「現在我倒覺得,孟行不來比來的效果要好,他要是來了,這些人能如此是無忌憚地罵他麼?」
劉院監也知道此事不對,但他也無可奈何,指了指天上,解釋道:
老子文人風骨,就取孟行!
錢謙益道:「不說他人,你我豈不也是孟行的支持者?」
而那些說不好的,卻也說不出哪裏不好,只是強調:
「」眾人不料許仙說出這樣的話,這也不像是許仙應該說的話。
「諸位閒話少說吧,現在人人都議論孟行這詩的好壞,現在不論這詩的典故,你們覺得這詩本身如何?不論好的壞的,都可說出來!」
學政司的上頭就是禮部,劉院監指了指天,意思是最上頭的那一個人,他們教育系統最上頭是誰?
「今年的詩出來的這麼早!往年起碼是午後了。」
學政司的教材也不是輕易更改,今年孟行異軍突起,一下令學政司的教材增發兩首新詩,已經是幾十年難見,叫人眼紅不已。
「是!」
若是孟行之詩的確驚人,他們難道要睜眼說瞎話麼?
那邊吵吵嚷嚷,而趙博士正在一個本上快速記錄着。
「叫人使神通念誦,讓白沙堤二十餘里之人,都能聽到這詩!」
「博士這是做什麼?」
「荒不荒謬,該說還得說」
」不對,只有一首,莫非這是對孟行的優待?」
「那又何干?」許仙淡然道:「此是為國家之利,即便面對非議,我也決然要打壓這等不正之風。取人先看德,方是正理!」
再從詩說到孟行此人,不少人立刻便情緒激動,甚至還有人開始對噴。
等趙博士回去,果然被人叫去開小會,不出預料,就是關於孟行之詩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有這麼多支持者?」
許仙道:「世人仿不了此人之才,卻又仿此人之狂,豈不是誤入歧途!」
「孟行,就是那個《望海樓》四首的孟行孟三元,這詩」
眾人聞言,皆是驚了,趙博士這麼勇麼!你這是要公然違抗上命!
天下事,也是這樣,若是沒一個禮數,天下必亂!
「這不是新詩,而是孟行昔日所做,於南陽郡百花宴上已經流出。」
此時,學政司的幾位官員們正在初步瀏覽呈上的舉人詩作,人手有限,工作量非常大。
「皇覺寺北賈亭西」
「許兄何意?」眾人不解:「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嫉妒孟行,平白壞了名聲!」
此人雖不來這個詩會,但此處卻有他的傳說。
周圍幾人接着道:「平平八句,自然清新,小才不知費多少妝點,着實厲害!」
邊上的舉人們聽趙博士透露出來的內幕消息,更是大嘩!
賈亭周圍,甚至不用許仙等人貶低,許多舉人都在說這首詩並不驚艷。
「看時並不驚艷,比他《望海樓》差遠了!」
老子去你李奶奶的禮部尚書!
而貶低之詞,則是一句沒有。
眾人沒想到許仙對孟行的評價這樣高。
來找趙博士的,居然是他的長官,學政司的院監。
趙博士奇怪道:「劉院監,你怎麼來了?」
「此人這番舉動倒真不負狂生之名!哈哈,難怪方才覺得怪了,秋雁樓狂生孟某,就應該這樣狂的!我收回方才的話,此人這詩不是不好,而是極好!」
趙博士先看了詩,並不表態,而是吩咐:
賈亭詩會的其他幾位舉辦者湊近一看,原來趙博士正在記錄讚美孟行之詩的言論,一條一條十分明確,已經列了好幾頁。
而這時候,有人來找趙博士等人,借一步說話。
更何況此人來都不來,若是發生他一首詩碾壓全場的事,今後還不知道傳出來什麼怪話!
眾人不料許仙說出這樣一番道理,或許許仙是出於公心,但還是勸道:
幾位舉辦者都是這樣的狀況,可以預見孟行這一首詩在詩會上的排名,不會很高。
但是,許仙認為孟行這樣的肆意是錯誤的,詩會固然煩雜,但必要程序一定要遵循,豈能因喜好說不來就不來?
人群之中,南陽郡十大才子的劉顯、程夙豪等人,面色變得極為不好。
「呵呵,你們居然拿孟行之詩,來壓孟行?不覺得可笑麼?」
四下的議論聲之中,還有人發現了這詩的來歷:
幾乎全場的人都在說孟行,這時候,他詩的好壞,其實已不是最重要的事。
趙博士立刻道:
所有人都佇足傾聽,等詩落下,四下里便轟然一聲,到處都在議論:
「此人恃才傲物,行為不羈,非禮學之人。而我深知,學他者生,似他者死啊!」
一首詩落下,層層往外傳,舉人們交頭接耳,不斷議論。
「那我們幾個絕對是最早的!」聞挺站起身來,準備找說孟行壞話的人開噴。
趙博士心想:我也是出身貧寒,我也是秋雁樓狂生孟某的擁躉!
許多人聽了詩,聽了典故,瞬間感覺這一趟來的值了。
討厭孟行的人很多,認同他的人卻也不少,崇拜他的人也有一些。
「」
許仙說完,便喚來僕從吩咐幾句。
這特麼已經是貶義詞了!
趙博士冷笑一聲:
許仙正色道:「孟行之才,我從不否認,此人詩才,的確天下獨步,但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這樣的詩會不要說孟行,許仙自己也是覺得煩的,有這時間,不如多研究儒聖之言,解得奧義。
「此詩佳處在象中有興,不比死句,句句迴旋,曲折頓挫!我覺得是極好的!」
而有不少的舉人也曾親歷秋雁樓、望海樓事件,心中對於秋雁樓狂生孟某認同,只因他在秋雁樓面對權貴門閥,曾為出生貧寒的人發聲,這時便自發宣揚起來。
「我也不想來,是有人要我來傳達此事。」劉院監吩咐道:「這次詩會,孟行的詩打下吧。」
錢謙益搖着摺扇,對聞挺說道:
」兄台不看話本麼?」
許仙這是說,如果一味模仿孟行,必定是失敗的。
「」趙博士聽了,心裏越發不是滋味,想了想已有決斷。
「若是被這樣的人取得名聲,尤其寫入讀書人的教材之中,天下人人效仿,天下大亂!」
沸沸揚揚的聲浪,到處在傳,都在議論孟行,議論孟行的詩,議論孟行的軼事。
孟行的這一首「皇覺寺北」,絕對已是一定程度上的第一。
本來,許仙想着孟行也會來,還思考怎樣態度面對孟行,儒學講禮,不管對方與他實際關係如何,同樣要講一個禮數。
「只有孟行之詩特例,其他人該怎麼評怎麼評,我也是被上官壓下,這才來找你,上官也是被上頭壓下,來找的我。」
「元白同以一往風味,流蕩天下心脾,雅可以韻相賞!」
此地,到處都有人在說這件事,他們想避也避不開,不想聽都不行!
「什麼!」趙博士瞬間明白了,面色不虞:「誰要干預此事?詩會是文才比拼,這樣算什麼意思?」
他們幾人之間,也是意見不一,有人對他們施加了壓力,令他們最後評判之時,務必要壓低孟行這首的評分。
孟行,欺我太甚啊!
嗡嗡嗡嗡!
劉院監說完便走了,趙博士經過提示,已經知道了,原來是禮部的令。
如今還有一個位置,若是也叫孟行佔了,固然叫人驚嘆,但是讓當場的這些舉人們有何面目?
有人心中不忿,但是來說服他們的人,都深具影響力,卻也是不容他們拒絕的。
「啊?這樣的詩會,孟行居然拿舊做這般敷衍麼?難道是江郎才盡?」
「難怪孟行不來,這局面,他來了該如何自處?」
但那又如何!
「荒謬!」
「趙博士,你得理解我們的難處。就這樣吧。」
就在這時,聞挺已在眾人的催促之下,念出孟行的詩:
周圍人這樣的反應,就連許仙也意想不到,而孟行這一次拿出的居然是舊詩,而周圍之人居然不覺得怠慢,反而誇讚此舉才有意思這也是許仙等人不曾料想。
「哦,這是何意?」
而趙大家剛才說的好好的,現在卻又突然變卦?
「不曾看,怎麼了?「
趙博士自然明白,能叫他上官來的這樣快,定然是上頭的上頭。
「此人水平變差,才盡了,還不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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