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大才子之首,不過如此(1 / 1)
雲雨稍歇,孟行不由長聲一嘆。
李錦兒便問:「公子何嘆?」
孟行道:
「本是南山讀書人,今成東海開蚌客,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
此人盡說些騷話,本是粗俗之言,然房中情趣不足為外人道,李錦兒聽了,羞的很,臊的很,又愛的很。
再為一紙妖籍,李錦兒更是極盡所能服侍,不斷痴纏。
一連兩日,孟行都不能出門,只是打牌。
孟行暗暗責怪自己:
「孟行啊孟行,你怎麼能如此墮落!鄉試在即,理應多跑幾趟詩會收集成就,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第三日:
打牌!
到第四日,孟行不得離開:
「今日百花宴,師長、同窗盡在,不得不去。」
李錦兒見他腳步虛浮,足見自己已是盡心盡力,對得起僱主所託。
她對孟行亦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便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孟行:
「公子且去,好好將養身子。」
「這是何意?」
「妾十分惶恐,因愛慕公子,這些日便有些貪歡,恐公子傷了元氣,又虛度了幾日光陰。」
孟行卻道:「光陰如同長河,我等浮舟其上隨波逐流,看兩旁風景,看得那處,可能便漏了這處,其實各有精彩,各有所得。」
「」
李錦兒頓時睜大眼睛。
「縱情狂歡,徹底放空,從而體悟極虛篤靜之意,這本也是我一直想要嘗試的。」孟行接過銀子,笑看李錦兒:「百花洲畔陪我恣意,今生我恐怕再難忘記你了。」
「今日去後,不知後會何期,珍重!」
「」
李錦兒聽了他一番話,生出不知何樣情緒:
「公子」
孟行長袖甩起,腳下生風越走越快,生怕走的慢了,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
孟行啊孟行,人間芳草無涯,豈可眷戀一支!
李錦兒看他遠去背影,不由痴了。
而孟行一路回到同文會館,幾位尋陽縣的同窗一見到他,便大吃一驚:
「三元兄,幾日未見怎的如此憔悴!」
孟行拱手致意:「勞諸兄掛懷,這幾日事一言難盡。」
一位叫王俊之的同學仔細看看,忽然道:「今日百花宴後便是鄉試,大考在前,偏要安排我等參加百家宴,使群芳薈萃,亂我等靜心,諸位不可不察也!」
「不錯,此乃是一處考驗」
「是啊,今日宴會,又不知有幾人栽倒在石榴群下。」
孟行打了個哈欠,說道:「諸兄不必擔心,今日考驗盡在南陽郡十大才子身上,又與你們何干呢?」
「三元兄,你若不會說話,就不要再說了!」
孟行懶洋洋說道:「此宴非是考驗我等,反而是激勵我等無名之輩,一旦中了舉人,便是宴中之花盡可採摘,享盡春色,郡守要我等奮發之意,不可不察也。」
「是極,是極!」
這時候劉文才也走過來,看到孟行這一副要死不活樣,還在這裏跟別人說教,其他人居然還覺得他有道理,頓時十分不爽!
劉文才便道:「三元兄,你無宴不歡,今日之百花宴不免又有詩才之會,你又準備了什麼大作?」
孟行笑了一笑:「本來不曾準備,不過聽諸兄方才討論,遙想今日宴會之景,好似歷歷在目,便偶爾又有了兩句。」
「哦?」眾人忙問:「是何句?」
「無非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幾處早鶯爭暖樹。」
亂什麼花?早什麼鶯?幾人一聽,着實形象,又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句」
幾人互使眼色,圍上孟行夾住他不放:
「三元兄,伱總有這些騷才,快從實道來,這幾日你去了哪裏逍遙快活那滋味,究竟是如何的?」
「」
劉文才暗暗記下此事。
幾人打打鬧鬧,說一些近日所見所聞,不知不覺已到了下午時分。
這時尋陽縣的縣學教授前來,見到孟行趴着呼呼大睡,不由分說先將他拉到一旁:
「這幾日都尋你不見,怎麼不在會館用功?」
「學生在別處用功了。」
「哦。」
縣學教授聽他這麼說,卻也無可奈何,想起那晚王縣尊的黑臉,還是不放心,提醒道:
「當日你作一首尋仙詩,惹得郡守大人不快,此事還是王縣尊幫你擋了,知道麼?」
「啊?」
縣學教授嘆道:「縣尊愛惜你的人才,你亦要珍惜,今日宴會,你再不可做出出格之事。」
孟行點頭受教:「學生明白了,今日只看熱鬧。」
他怎麼會只看熱鬧,這一次能不能釣到南陽郡守,為考中舉人增加勝算,是重中之中啊!
縣學教授滿意點頭,勉勵道:「三元,以你之才,頗有考中舉人之望,我們尋陽縣已許久未曾出舉人了,今試你可得為我尋陽縣學爭光!」
「學生明白!」
華燈初上,百花洲又已是燈火通明,百花殿內,南陽郡內數得上權貴、名流齊聚一堂,點評士子風流。
朝廷許多運河,幾乎都能以水路連接各大川名河,形成運輸的動脈,南陽郡的南陽江處在其中一條運河之上,故此物阜民豐,注重文事。
鄉試三年一次,無疑是一場盛會,不僅名流權貴到來,更外一圈,則是鄉紳、富戶、巨賈聚集,爭相來看這一場宴會,物色潛力之股投資。
歌舞暖場,美人爭艷。
這裏既是名利場,更是物慾橫流的交易之所。
南陽郡守照例前來,不過與中元宴相比,這一位老郡守的神色便顯肅穆了:
「俗世洪流,站得住腳已經千辛萬苦,想出人頭地,恐怕比登天還難。唯有苦心孤詣,逆流而上,才能在這條艱辛的路上脫穎而出希望他們不要被今日浮華的景象所迷惑。」
老郡守所指,正是宴會之中應邀而來,參加今科鄉試的南陽郡各縣學子。
眼看年輕人意氣風發,恣意飛揚,作為過來之人,自然能夠理解他們眼下的處境。
老郡守着重關注中元宴上被他欽點詩才前十的學子,寄予厚望。
而眼下,這十位在場中也是眾星捧月,倍受追捧。
淮陽縣劉顯、鮑平秋,武陽縣季貴、張春,平陽縣王書、王伯約,郡城程夙豪、毛建平、董亦俊這些學子經義、法、字、算都是精通,考中舉人不難,更難得詩才了得。
詩才,乃是進士之階,決定一個讀書人能否考中進士的上限。
南陽郡各縣皆有人才,唯獨那個尋陽縣雖是窮鄉僻然,但總是不出舉人,這也太過分了吧!
老郡守便想起那個作尋仙詩的孟行孟三元,他亦看過此人縣試文章,做的是四平八穩,滴水不漏,不論行文、立意都難挑錯處,給人一種老成穩重之感,像是一塊正兒八緊的官場料子想着今年尋陽縣或者能夠突破,不料在中元宴上這般跳腳!
老郡守尋思,難道是尋陽縣真的風水不好?
他便不由吩咐心腹:
「去,看那尋陽縣孟行,今日有無作妖!」
不多時便得回報:
「那孟行在宴會內走來走去,旁聽他人新作,並無異樣。」
「哦,此人也有才學,他有無技癢,作詩一首?」
「不曾。」心腹道:「此人睡眼惺忪,好似提不起精神來。」
「哦。」老郡守不知什麼心思,稍覺有些遺憾:
「你且再看,有事再來回稟。」
「是!」
孟行那邊,正忙着抄錄詩詞,提交系統。
今日百花宴中南陽郡內各大會所都有參加,增添顏色。
美人齊聚,惹得學霸們大發詩才,左邊淮陽縣鮑平秋剛作詩一首,右邊武陽縣季貴便拋出兩首,郡縣的程夙豪、毛建平、董亦俊、章志朋等更是不讓。
詩作出爐,引得南陽郡各處會所爭相哄搶、傳唱。
更有商賈之流看到商機,要將這些詩作收集出版成冊。
而這一切,也令孟行喜上眉梢。
鬧鬧哄哄的亂流,有人推波助瀾,有人樂見其成,終於順理成章,促使這些學子當場以百花為題,進行pk。
全場焦點,仍在十大才子身上。
眾人慫恿之下,十大才子之首,淮揚劉顯推脫不過,正值桃花閣的花魁桃花仙為其磨墨,正是睹人思物,便題詩一首:
「種近短牆邊,開臨小檻前。
倚風無限意,笑日有餘妍。
枝軟圍深密,苞濃墮碎圓。
只應芳樹下,時見武陵仙。」
眾人一瞧,這哪裏寫的是桃花,而是贊桃花仙人比花嬌,惹得桃花仙滿臉嬌色,眾人紛紛叫好,若是單論花,其實無有風流!
正這時着,郡城董亦俊忽然也是吟詩一首:
「桃花雨過碎紅飛,半逐溪流半染泥。
何處飛來雙燕子,一時銜在畫梁西。」
眾人一聽,頓時譁然,興奮。
這是什麼意思?
細雨紛紛,桃花隨着雨點,四處飄飛。一半落入泥中,一半隨着溪水漂流。
不知從哪裏飛來一對燕子,銜來幾瓣桃花,放在畫梁西處,反覆品味。
前兩句倒也罷了,後兩句中銜來幾瓣桃花,放在畫梁西處反覆品味這是什麼意思?啊?這是什麼意思?
分明就是叫板,要撿桃花回去獨享。
公車私用,實乃大忌!
便是好脾氣的劉顯,也臉色極不好看,這個董奕俊不服他,竟與他當眾搶女人!
不僅是搶女人,還是打他的臉。
為了女人爭風吃醋,正是巨大看點之一,旁人的起鬨,更是令劉顯下不來台。
劉顯只得再以桃花詩一首,以為回應,而這邊郡縣董奕俊早有準備,貼臉開大,連甩三首好首。
劉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搜腸刮肚,一時難為。
人群之中,一聲嗤笑:
「十大才子之首,不過如此。」
「」
周圍一片譁然,而郡城程夙豪、毛建平、章志朋仨人在旁觀看,一臉玩味。
中元宴中淮陽縣劉顯排在十大之首,令他們四人覺得面上無光。
今日之事乃是他們郡城四柱一手策劃,要一舉打壓這些縣城土包子的銳氣,使其信心受挫,而後在鄉試之中,還能與他們爭奪解元之位?
不僅劉顯,其他十大才子,也在攻擊範圍之內。
「百花之會,豈能獨表一支?」
郡城程夙豪,已經是找好目標,當即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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