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漁翁得利(1 / 1)
戰爭的號角響徹在滇池之畔,鮮血染紅了澄澈的湖面。
突然反目的盟友讓雍闓面色變得無比難看,一大早,就在他準備出兵之際,本該出兵去往滇池縣城攻城的高定卻突然對他發起了進攻,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不算堅固的營寨被輕易攻破,接下來的廝殺中,兵力本就處於下風的雍闓顯然並沒有力挽狂瀾的本事。
絕境之下,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向高定投降,頑抗者很快被怒火滔天的越嶲大軍淹沒,在失去戰場的主動權之後,人數優勢足以壓垮任何陰謀詭計。
混戰已經停止,僅存的兵馬被雍闓召集在身邊,看着那迅速向兩邊包圍過來的越嶲兵馬,雍闓面色中帶着幾分不甘的朝着帥旗方向咆哮道:「高定,無恥之徒,何故叛盟!?」
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路,身材魁梧,面目猙獰的鄂煥,護着高定從隊列中出來,仍舊有些通紅的雙目兇殘的頂着雍闓:「我背棄盟約?哈哈,那這是何物!?」
雍闓將手中的竹簡用力扔出去,竹簡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落在兩軍陣前。
這是……
看着地上的竹簡,雍闓面如死灰,哪怕沒有去看,他也知道竹簡的內容是什麼,有些失神的看着高定,這一刻,雍闓突然明白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滇池的那位在得到這份竹簡之後,並沒有局限於他給出的利益,對方想要的更多,包括他和高定!
再比如,這種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東西,他應該派人去說,而非用書信的方式,太容易被別人抓到把柄,脫離中原太久,以至於他忘了很多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他習慣了以滿足的方式去思考問題,儘管他看不起蠻族,但卻在不知不覺中,被蠻族的思維所影響。
「若我說,此乃敵軍的離間之計,你信嗎?」嘴角掠過一抹苦澀的笑容,雍闓真誠的看着高定的方向,他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真誠的一次,可惜,當信任不再,真誠也將變得無比的廉價!
「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高定怒叱一聲,戟指雍闓,咆哮道:「鄂煥何在?給我斬殺此人!」
「喏!」鄂煥二話不說,策馬前沖,哪怕之前對雍闓有着一定的好感,但這一切,隨着雍闓的算計也都煙消雲散。
高定朗聲道:「放心,我會想王上投誠,這一切,都是你巧言誘惑!」
雍闓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是無益,他更不想死在這裏,默默地舉起手中的兵刃,朗聲道:「將士們,隨我突圍!」
廝殺在短暫的停滯之後,再度開啟,雍闓雖然受損嚴重,但此刻奮力圖為,高定的兵馬並未能完全將他圍住,鄂煥雖然緊追不捨,但雍闓深知鄂煥的本事,怎會跟鄂煥廝殺,他選擇了更容易突圍的方向,鄂煥雖然驍勇,但隔着那麼多人,一時間,也拿雍闓沒辦法,最終,只能眼看着雍闓帶着殘存的數百人突圍而出,揚長而去。
「便宜了他!」高定看着雍闓逃亡的方向,冷哼一聲,隨着擊潰雍闓的兵馬,並收繳了雍闓的軍營和物資,心中的那股邪火也被泄去了大半,正要回軍之時,身後突然傳來驚呼。
「怎麼回事?」高定回頭,正看到自己軍營方向升起一股股濃煙,大驚失色。
鄂煥策馬趕回,看着大營的方向,面色同樣不太好看:「是滇池守軍!」
高定覺得自己的動作已經很快,足夠在滇池那邊反應過來之前結束戰爭,但眼下看來,並非如此,滇池守軍的反應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快很多。
「收編那些降軍。」高定一臉晦氣,不過卻也並不在意,總體而言,他還是賺了,雍闓的不少人馬被他吞併,雖然自己的大營被燒了,留在營中守營的將士也多半無法倖免,但他得了雍闓的物資還有屬於雍闓的地盤,並不僅僅是這座大營,還有雍闓如今依舊佔據的幾座城池現在都屬於他了,至於滇池守軍,勢力膨脹的高定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準備自己來打。
以後,這南中之地,就是他高定的了。
……
當劉毅趕回來的時候,雍闓和高定之間的火併已經結束。
「幼常做的不錯。」劉毅看着馬謖,微笑道。
這次他帶回來的除了三千蠻兵之外,還有七千牂牁大軍,在兵力上,已經充裕了不少,而且牂牁、朱提、建寧三郡被先後拿下,後方上,穩定了許多,可以將關平那邊的人馬抽調出一些來。
「全賴將士用命,謖不敢居功。」馬謖搖頭道,他現在有些明白劉毅為何明明不懂統兵,卻能常勝不敗的原因了,自己不會,可以讓會的人去做,自己只需決策便可,劉毅是如此,諸葛亮也是如此。
劉毅點點頭,現在的馬謖,在聽完馬謖這段時間的作為之後,馬謖的表現讓劉毅很滿意,事實上,從荊州初識到現在,劉毅都在不斷讓馬謖嘗試各個職位,太守、將軍、主簿,反正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如今的馬謖,已經少了幾分當年那股張揚於外的傲氣,多了份沉澱下來的內斂。
其實這世上沒人可能是全才,他個開掛的天才都不敢說自己什麼都能做,更何況一個普通天才?能夠認清楚自己的位置,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這才是一個大智慧者或者說一個合格管理者該有的心態。
當然,雍闓、高定這樣的貨色跟司馬懿、張郃這種人物是沒辦法相比的,但這依舊無法否認如今的馬謖與歷史上的馬謖有很大的不同,更穩重也更具智慧和手腕,可以嘗試着讓他獨當一面了。
「眼下只剩高定一人,反而有些難辦!」馬謖在與劉毅短暫的敘舊之後,便開始跟劉毅商量接下來的問題。
「哦?」劉毅看了馬謖一眼,微笑道:「幼常為何如此認為?」
「那高定吞併了雍闓所部,勢力更大,最重要的是,原本的兩股勢力,如今合而為一,反而比之前更難對付。」馬謖沉聲道。
「是這樣沒錯。」劉毅點點頭,此前雍闓和高定並不同心,相互之間勾心鬥角,甚至想要借刀殺人,這樣一來,可以挑撥離間,讓雙方互生齷齪,但現在高定吞併了雍闓,反而讓原本複雜的關係沒有了。
「不過我們是否少算了一環?」劉毅笑問道。
「永昌郡?」雍闓聞言,目光一亮,看向劉毅道。
「嗯。」劉毅點點頭:「永昌郡地處偏僻,道路閉塞,但這麼長時間,那雍闓召集了高定、朱褒,但唯獨沒能召集永昌之兵,我想,永昌太守應該是心向漢室的。」
馬謖點點頭,雍闓做起這麼大的聲勢,這中間涉及到一個站隊問題,如果永昌郡不投靠雍闓這邊,那如果最後雍闓得勝,永昌太守肯定會被清算,所以永昌太守既然沒有選擇站隊雍闓,就算還沒有與這邊取得聯繫,基本可以確定對方是向着自己這邊的了。
「但永昌地處偏僻,民生凋零。」一旁的魏越皺眉道:「便是如此,怕是也難起到太大作用。」
「不,他們的作用很大。」劉毅笑着搖了搖頭,看向馬謖。
「不錯。」馬謖點頭道:「只要我們拖住高定所部,高定後方空虛,此時若是永昌能出兵,則越嶲必下,那高定也將成無根漂萍,不戰自潰。」
「所以如今,我軍要做的就是不讓那高定退兵。」劉毅笑道。
「不過高定麾下有一猛將,名為鄂煥,擅使方天畫戟,二狗與其交戰,鎧甲被對方斬碎,連護心鏡都有損毀,若是遇上,卻需小心!」魏越凝重道。
劉毅聞言點點頭,打仗又不是斗將,再說就算斗將,也用不着自己上陣,不過對方能夠斬碎陳二狗的鎧甲不奇怪,但連護心鏡都毀了,讓劉毅心中有些驚訝,目光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陳二狗道:「二狗無恙否?」
陳二狗聞言,心中生出一股暖流,有種想哭的衝動,默默地搖了搖頭:「亭侯放心,二狗無事,只是丟了亭侯的顏面。」
「人無事便好,至於丟顏面……」劉毅古怪的看着陳二狗道:「二狗武藝雖然不錯,但不會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吧?」
「這……」面對劉毅的目光,陳二狗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的武藝的確不錯,否則當初也不可能接替劉三刀,成為劉毅的護衛,這些年來,在軍中也得到了不少高手的指點,但要說天下無敵,他還沒那個臉面,呂玲綺這種等級的就不說了,在呂玲綺面前乖得跟兔子一般的關興、張苞,他都打不過,哪有臉自稱天下無敵?
「我問你,若論指揮調度,統兵作戰,那鄂煥是你對手?」劉毅笑問道。
「自然不是,此人不過一介莽夫。」陳二狗搖了搖頭。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你若非要跟人家比力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劉毅搖了搖頭。
「二狗知錯。」陳二狗苦笑道。
馬謖與魏越對視一眼,兩人這些天想盡了法子去開導二狗都沒能開導出來,如今劉毅只是簡單地幾句話,就讓二狗釋然了?
「如今我們兵力充足,我想去見一見那高定。」劉毅起身,對着幾人笑道:「興國,你去下書。」
「喏!」張苞起身,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回來,戰書還沒寫呢!」劉毅連忙叫住他。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