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這就是你說的給我的交代?(1 / 1)
李學武從茶几下面拿出了周亞梅藏的白酒,又從茶盤裏拿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顧寧以為李學武要喝酒呢,沒想到李學武倒了酒後竟用火機把酒點燃了。
「快點兒伸過來,不然一會兒酒精燒沒了」
「真的……真的不用了」
李學武笑着搓了搓手說道「不會非要我管你叫媽媽吧?」
「唔~」
顧寧捂着嘴笑的時候腳卻是被李學武彎腰捉了上來。
「咱倆這關係,又沒有外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李學武抓了一把火在手裏揉了一下便往顧寧的腳踝上揉去。
「唔~」
本來還驚訝於李學武說的話,但是隨即酸痛的腳腕上傳來熾熱的感覺,讓顧寧渾身一麻。
李學武看着仰躺在沙發上,緊咬着嘴唇的顧寧,笑着說道「忍着點兒啊,一會兒就不疼了」。
「嗯」
顧寧滿臉通紅,回答李學武的更是蚊子一般的聲音。
回來的時候外面就已經飄着雪花了,這會兒坐在溫暖的壁爐前,看着窗外點點熒光。
這……這人好像什麼都會啊。
周亞梅出來的時候看見顧寧的臉色好像紅布一樣,不知道李學武在做什麼壞。
但看見茶几上的白酒時,卻是尷尬地笑了笑。
「從哪兒翻出來的,我都忘了」
李學武將茶杯里的火苗蓋滅,不經意地說道「我得了心病,你能治,你要是得了心病,伱找誰?」
說着話便站起身說道「我都不靠酒精麻痹自己,我相信你比我更勇敢」。
盯着周亞梅的眼睛看了樓上一眼,隨即進了衛生間。
顧寧感受了一下溫暖的腳踝,但踩在地上的時候又傳來一陣激烈的刺痛。
她知道,這是因為淤血被揉開了的原因,睡一覺就好。
「他說的對,酒不是藥」
顧寧強忍着疼痛,走到神情落寞的周亞梅身邊拉了拉她的手。
「嗯嗯,我知道」
周亞梅捂着自己的臉,長舒了一口氣。
「他好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來我家的第一天就知道我吸煙,那酒你們來了我就沒喝過,可他還是能找出來」。
顧寧晃了晃周亞梅的手,說道「他比你還要痛苦,但他從來不說放棄和苦難」。
周亞梅抬起頭看着顧寧說道「其實你要比你想像中的更了解他」。
「可能吧」
李學武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有人了,壁爐還在燃燒着。
看了看時間,李學武走到茶几旁,將桌上的酒拿起來晃了晃,扔進了手指里。
東北下雪後的早晨是別處無法體會的那種風光。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怪不得引無數英雄折腰。
李學武下樓時便聽見了一個驚訝的消息。
壁爐旁的柜子上收音機里還在播報着新聞實行計劃生育是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
李學武揉了揉眼睛,沒想到一覺醒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吃過早飯,在顧寧兩人的目送下,李學武穿了大衣便往煉鋼廠去了。
來時的路上還在飄着雪花,李學武抬頭看了看天上越下越大的鵝毛雪,跺跺腳走進了招待所大廳。
「李科長早!」
「早!」
打了幾聲招呼,李學武上了三樓,往會議室看了看,倒是沒幾個人在吃早飯。
「來來來,吃早飯」
楊元松見李學武到了,便招招手示意李學武吃飯。
李學武笑着揚了揚手裏的手套,說道「先去把衣服脫了」。
說着話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在走廊上跟執勤的護衛隊員說了兩句,推開門進了房間。
「剛起啊?」
「哪兒啊!剛準備睡!」
楊宗芳將身上的毛衣脫了下來,揉了揉眼睛裏的痴抹糊,踢了鞋便進了被窩兒。
李學武甩出一根煙,自己倒是沒抽,邊脫了大衣邊問道「招了嗎?」
「沒」
楊宗芳疲憊地將煙在手裏轉了轉,皺着眉頭說道「他還真是能堅持,說實話,換我上去都不一定能堅持的住」。
李學武放好了大衣,問道「不吃早飯啊?發昏當不了死,堅持得住又能怎麼着?」
「我吃過了,你去吃吧」
楊宗芳把手裏的煙放在了床頭,也沒有點上,而是閉着眼睛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
李學武伸手將窗簾拉上,屋裏頓時昏暗了起來。
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就聽楊宗芳的聲音傳了過來「書記說你推薦了我,謝謝啊」。
「呵呵,咱們之間不說這個」
李學武拉開門走了出來,等回手關上了門,李學武的臉上恢復了自然的神情。
正科升副處,還是外任,這餡餅確實香。
李學武倒是不羨慕楊宗芳,雖然自己現在還是正科。
但心裏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宗芳是楊元松信任的人。
趕到會議室,李學武笑着拿了飯盒打了米粥,又夾了一小盤鹹菜。
「聽宗芳同志說他昨晚一宿沒睡?」
跟楊書記說着話,走到桌邊坐下便開始吃早飯。
雖然出來的時候已經吃了,但身子還是有些冷,準備喝點兒粥暖暖胃。
「嗯,都沒怎麼睡好」
楊書記的眼睛裏也有了血絲,看樣子也是沒怎麼睡。
回了李學武一句,看着輕鬆喝着米粥的李學武,楊元松覺得好像這趟來鋼城就屬自己這邊幾人累着了,這小子像是度假來了。
其實李學武也叫屈,這哪裏是度假,這是跑路,避避風頭。
「明天,明天最後再審一天」
楊書記看着李學武說道「無論結果怎麼樣,明晚咱們啟程回京」。
「嗯?」
李學武抬起頭看向了楊書記,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這麼急?」
一般來說,紀監辦案沒有時間短的,基本都在三兩個月以上。
現在楊書記一直加快審訊速度,不惜用上了大招兒,一定是有李學武不知道的消息。
「颳風了~」
楊元松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這個時候風雪正大,北風卷着雪花漫天飛舞,讓他的心更亂了。
這會兒會議室已經沒了別人,就剩李學武低頭喝着米粥,和正在皺眉看向窗外的楊元松。
「你是聰明人」
楊元松不知怎麼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後看着李學武說道「對煉鋼廠這邊的幹部選調有什麼建議嗎?」
「我哪兒有什麼建議,我就是一業務……」
「我想聽聽你的實話」
楊元松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盯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端着飯盒的手就是一頓,隨即低下頭喝了一小口粥掩飾了過去。
這是幹什麼?
李學武可不會相信楊元松是隨口問出來的。
「書記,這煉鋼廠是處級單位,我現在是科級,就算我說了,這也是越級了」
「嗯嗯」
楊元松眯着眼睛點點頭,再次問道「軋鋼廠呢,保衛處,你對保衛處有什麼建議?」
李學武抬起頭真誠地看着楊書記說道「這個我倒是有些想法,保衛處得擴編了」。
楊元松沒想到李學武說的是這麼個想法。
李學武端着飯盒說道「咱們廠去年兼併了幾個鋼廠,人數已經過萬了,剛開始還行,但保衛科現在滿打滿算只有80人,這還是全員上班的情況」。
楊元松哭笑不得地看着李學武,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便問道「你打算擴編多少?」
「再擴兩個連」
「哦」
楊元松倒是沒有對李學武的說法表現出什麼驚訝,知道李學武是轉業幹部,說法習慣用連隊計數。
「三百多人的保衛科」
楊元松遲疑了一下,說道「三個人管
一百人,嗯,不算多」。
李學武倒是對楊書記的話驚訝了一下,沒想到會這麼好說話。
我就是說說而已,漫天要價啊!等你坐地還錢呢!
「等你接手保衛處以後可以提交個申請」
「嗯」
李學武感覺自己好像掉進這老楊的坑裏了。
「有這麼個事兒」
楊書記好像剛想起來似的,看着李學武問道「懷德同志跟我溝通,想要提後勤處的張國祁過來任職一把手」
就知道沒好事兒,聽見楊元松又把話題拉了回來,李學武哪裏會接茬兒。
見李學武要說話,楊元松擺擺手,制止了李學武,繼續說道「你是工作小組的成員,又對這邊的情況比較了解,我想想聽聽你的意見」。
特麼的,還價這麼狠?
李學武放下飯盒想了想,說道「張處長的情況我不大了解,也僅僅是在酒桌上見過一次,在招待所的復業上我們有過一些交流,其他沒什麼業務接觸」。
說着自己的情況,李學武給楊元松點了一根煙,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但在煉鋼廠的情況來看,確實需要一位軋鋼廠自己的幹部過來坐鎮」
看着李學武認真想着自己的話,楊元松眯着眼睛說道「咱們廠的領導班子一直沒有滿員,這你知道吧?」
「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知道,不是兼併二鋼廠的時候調整的嘛」。
這個情況李學武是知道的,軋鋼廠一直在接收前幾年步子邁大了扯着蛋了的那堆爛攤子。
大大小小的鋼廠接收了不少,從三千多人的廠子一直擴充到了現在的一萬多人的大廠。
而扎鋼廠馬上要面臨調級,這邊的領導像是走馬燈一樣地調整。
按照軋鋼廠現在的規模,應該有一正、四副,五個廠長,而d委這邊應該是一正三副的書記配置。
按照要求,廠長會兼着一個副書記的位子,這就形成了七個人的班子。
現在廠長只有一正兩副,d委那邊只有一個正職的楊元松。
這也是為什么正職書記做了專職紀監書記的工作,跑到鋼城辦案的原因。
楊元松在自己的飯盒裏彈了彈煙灰,皺着眉頭說道「今年的調級不知道能不能調,但是上面已經有了補充班子的意見」。
李學武終於知道軋鋼廠那邊為什麼熱鬧了,感情是狼來了,這鍋飯再不吃,就有人進來一起吃了。
「煉鋼廠一定是要集權處理的,再加上兩個副處級的位置」
李學武抽着煙輕聲說道「與其吃不着,不如落子為安」。
「你年紀輕輕,卻是懂的取捨,行事很老道啊」
楊元松笑着點了點李學武,隨後說道「你站在圈兒外面,自然說得輕鬆,唉!」
說着話還嘆了一口氣,隨後輕聲說道「鳳山同志說張國祁少有容人之量,大局觀不足,怕是不能撐起這邊的大任」。
李學武眯着眼睛看着楊元松,就知道這件事有後續,自己要是貿貿然信口開河,呵呵。
「書記,一把手我是不敢說,我倒是建議儘快把副職定下來,這個沒什麼問題吧?」
「嗯?」
楊元松點點頭問道「說說你的想法」。
李學武彈了彈煙灰,抿了一下嘴,說道「一定要有個懂業務的副廠長,一個懂內務的副廠長,再加上宗芳同志的監管能力,我相信煉鋼廠歪不了」。
「唔!」
楊元松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面露思考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從生產處調一個,從後勤或者財務、人事那邊調一個?」
「這我可就說不好了」
李學武笑着說道「我的情況您也知道,我對副處級以上的幹部真的了解不多,根本沒什麼業務接觸,我信口胡謅,這不是讓您看笑話嘛」。
「哈哈哈哈」
楊元松看着李學武笑道「你啊你,渾身都是心眼子」。
保衛科是幹什麼的?
那可是帶着內保的任務,他是保衛科的科長,能不了解廠里關鍵人物的情況?
今天追着打着地問了這麼久,這小子說的都是車軲轆話,放的都是羅圈兒屁。
「哈哈哈」
李學武站起身拿着飯盒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些煩心事兒還是交給你們這些大人物去考慮吧」。
說着話還點了點飯盒裏剩下的一塊醃蘿蔔笑道「別看我鹹吃的蘿蔔,哈哈哈」。
看着李學武嘻嘻哈哈地出了會議室,楊元松的臉色很是玩味地看着門口。
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操心」嗎?
真的,說不操心就不操心,李學武一整天都安靜地待在房間裏陪着楊宗芳睡覺。
別誤會,是兩張床。
兩個人比着賽地打呼嚕,到最後還是楊宗芳比不過李學武,坐起身子看着比自己睡的還香、還沉的混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自己一樣熬了一宿呢。
「草擬大爺的,你是真心大啊!」
楊宗芳罵罵咧咧地下了地,撓了撓雞窩頭,看了一下手錶,伸腿踹了一腳李學武的屁股。
「哎!吃晚飯了!」
「嗯?」
李學武回過頭看了看楊宗芳,又躺了回去,閉着眼睛問道「幾點了?」
「你幾點睡的?」
李學武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道「早上陪書記吃了早飯就過來陪你了」。
「滾犢子吧你!」
聽李學武說的曖昧,楊宗芳都氣笑了,點了點自己的手錶說道「你自己看看都幾點了?」
李學武睜開一隻眼睛,抬起手看了看手錶,無語地說道「時間過得好快啊,可累死我了!」
楊宗芳才是無語了。
看着伸懶腰的李學武,頗為羨慕地說道「沾枕頭就着,一睡一天,你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帶着女朋友來一宿沒睡?」
「哈哈哈哈」
李學武坐起身拐着腿下了地,笑道「去年我哪兒歇着了,淨加班了,好不容易有個清靜的時候你還眼氣!」
「嘖嘖嘖」
楊宗芳穿好了衣服,開了燈,撇着嘴說道「說的好像就你自己忙,軋鋼廠沒了你都不轉了似的」。
「是是是,我錯了」
李學武站起身穿衣服,笑着說道「我不該發牢騷,不該抱怨,這跟紀監的同志說話咋就不注意影響呢」。
「你就嘴損吧!」
楊宗芳穿得了衣服拿着自己的飯盒等着李學武,挑着眉毛問道「你手底下那個許寧跟你一個德行?」
「哈哈哈哈」
李學武笑着調侃道「這還沒過門兒呢,就想着陪嫁丫鬟的事兒了?」
「去你的吧!」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會議室走去。
楊書記還是坐在那個位置,好像從早上一直沒動似的。
看見李學武兩個人進來,還調侃道「宗芳同志辛苦了,學武同志辛苦了」。
「哈哈哈哈」
楊元松聽見書記的調侃聲笑哈哈地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倒是渾不在意地該打飯打飯,該吃吃。
自己越是這樣書記越放心,自己要是在煉鋼廠轉兩圈,那軋鋼廠那邊就有人睡不着了。
別看楊元松說李懷德支持張國祁,這打死李學武都不會信的。
李懷德是什麼人?
粘上毛比特麼猴兒都精,他會支持牆頭草?
這張國祁明顯就是不上路,被李懷德推出來挨炮彈的。
誰特麼一上來就是倆王、四個二的,還不得試試水的深淺啊?
李學武早上看着是說了不少,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可那些建議根本不指名不道姓,又能得罪誰?
別以為兩人說的話傳不出去,李學武不相信任何人的嘴,也不相信這個世上有不透風的牆。
楊鳳山那樣的領導並不可怕,李懷德這樣的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張國祁那樣的。
「要說辛苦,還是書記辛苦」
李學武端着飯盒說道「看看書記的頭髮都累白了」。
「哈哈哈哈」
眾人看着楊書記的白頭,俱是笑了起來。
楊元松少白頭,年輕那會兒頭髮就星星點點的白了,現在也才是正當年,可頭髮確實全白了。
看着就跟修仙返老還童了似的,臉上褶子沒多少,樣子卻是仙翁一般。
眾人吃完了飯,楊宗芳又開始上夜班,這次是奔着楊明肅那屋去了。
在楊書記和楊宗芳的眼裏,這楊明肅並不是難搞的角色。
他老婆已經招了,他即使僵持着也是自取其辱。
李學武站在走廊盡頭看了會兒窗外的雪,便下了樓。
這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宿,李學武下樓的這會兒倒是不那麼大了。
但地上已經積了小腿肚子深的雪,車軲轆都被埋了大半截。
「科長」
李學武剛走到門口便見韓戰從大廳休息區站了起來。
「回來了?」
招手示意韓戰跟自己過來,便帶頭兒先出了招待所。
李學武的指揮車一直在門口停着,時不時的還有隊員過來給熱車。
所以一上車倒是沒有多冷。
給車打着了火,韓戰便跳了上來。
「科長,查清楚了」
韓戰看了一眼大廳的方向,低聲跟李學武說道「死的那個是鋼廠今年新招的技工,剛畢業,這些人正在培訓,趕着放假的時候溜出來玩兒」。
李學武遞給韓戰一根煙,又給自己點了一根兒,問道「家庭背景查了嗎?」
「查了」
韓戰接了李學武的煙也沒急着點,而是拿在手裏匯報道「工人子弟,父親是廠車間段長,家裏行六,幾個哥哥都在車間工作」。
說着話還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我看見聶連勝帶着人上門了,但黑着臉出來的,聽鄰居說,這家人不好惹」。
「呵呵」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問道「鋼廠那邊有動靜嗎?」
「看着沒有,挺安靜的」
「那就不對了」
李學武手掐着煙頭說道「那是什麼規模的廠子?聶連勝要是能擺平就不會帶着人上門了」。
韓戰也是摸不准這裏面的情況,問道「那怎麼辦?」
「不等了」
李學武打開窗戶,將煙頭彈飛,轉頭問道「槍帶了嗎?」
「在車上」
「去拿」
「是」
就在李學武把車調了頭的時候,卻是從大廳跑出一個護衛隊員,對着李學武招呼道「科長!」
這個時代家裏人口多就代表家裏勞力多,如果時候趕上的好,家裏都是職工,那這家人家的條件就了不地了。
鍾家有六個兒子,老子在廠里是車間段長,五個兒子都在車間裏工作,這特麼說話比車間主任還好使。
五個兒子都不成器,各個都是榆木腦袋,只能去車間吃體力活兒。
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腦瓜兒好使的,剛進了廠里當技工,還特麼沒上崗呢,就被斃了。
這讓老鍾家怎麼能甘心。
雖然廠里來人解釋了事情的原因,市里也來人做了說明。
但老鍾就是不信,他不相信老六會做出那些事兒。
要說其他兒子這樣他還可能信個一二,但老六學習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調戲婦女呢。
「不管怎麼着,我這口氣咽不下去!」
老鍾看着老大說道「你不是問出了車牌號了嘛,還沒找到車?」
鍾老大陰沉着臉搖了搖頭,說道「兩台車,一台不是本地的,一台是煉鋼廠羅成的車,可羅成前天晚上被人揍了一電炮給帶走了」。
老鍾瞪着眼睛問道「那就一點兒都沒查到?」
「不是」
鍾老二接話兒道「羅成失蹤了,我們就去煉鋼廠問了,知道煉鋼廠來了兩台京城的車」。
「那就去找啊!」
老鐘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說道「京城來的就好牛嗶啊,把他找出來!」
鍾老二看了看自己大哥,示意大哥說話。
鍾老大抬頭看了父親一眼,皺着眉頭回道「來的不是簡單角色,煉鋼廠一把手、二把手就被那些人抓了,就在煉鋼廠招待所審着呢」。
「不是簡單角色咋了?」
老鍾手指點着兒子數落道「瞧瞧你們的熊樣子,在車間裏的勁頭呢?」
鍾老二抿着嘴唇看了看大哥,隨後說道「爸,不是俺們慫了,您去您也慫!」
「咋了!架炮了啊!」
老鍾橫着眼睛說道「我就不信一個兩千多人的小廠子還能翻了天了,殺人償命的道理到什麼時候都好使!」。
鍾老二雖然看見大哥攔着自己了,但還是撇着嘴說道「他們是沒架炮」。
「哼哼」
就在老鐘的哼哼聲中,鍾老二撇着嘴說道「他們架槍了,樓上一挺輕機槍,樓下一挺輕機槍」。
老鐘差點被二兒子噎的背過氣去,噌地一下站起來說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鍾老二手揣在袖口裏,不服氣地說道「東頭兒小嘎子都說了,還帶着我去看了,真有傢伙支在那兒!」
老鍾得了兒子的消息,有些陰沉着臉坐了下來。
「爸」
鍾老大看了看自己父親的臉色,遲疑了一下。
但還是問道「爸,下午來的那個隊長不是說給調節嘛,這都到點兒了,您去不去啊?」
「我不贊成去」
鍾老二撇着嘴說道「這就是那什麼紅什麼宴」。
「跟你老嬸兒有啥關係?」
見自己爸爸問,鍾老大拐了拐胳膊說道「不是那個紅艷,是鴻門宴」。
「對對,鴻門宴」
鍾老二捏了一把鼻涕說道「要我說這個什麼隊長就沒安好心,讓您去把您扣住了,好收拾您」。
「收拾誰啊?」
老鍾橫着眼睛說道「不說你老姑,我這大小也算是個幹部,誰敢收拾我?」
說着話擺擺手示意幾個兒子站起身,道「你要是這麼說那我還真就得去看看是哪位真神!」
看着自己老爹的犟脾氣上來了,鍾老大再想勸已經是勸不住了,只能穿了棉襖跟着自己的活爹出了門。
鍾老大知道這次去不一定討到好處,本有心叫上幾個鄰居。
但往日裏霸道的行徑讓鍾家的人緣兒都走盡了。
老六出事兒,只有幾個至近親屬來看了看,剩下的街坊四鄰看都沒來看過。
李學武帶着人到了上次的飯店時看見門口停着吉普車和幾台自行車,知道聶連勝到了。
站在門外就聽見屋裏的動靜了,吵吵把火的。
等掀開門帘子進了屋,屋裏登時一靜。
李學武往屋裏看了看,六七個人坐在桌子邊上,滿臉的義憤填膺。
而聶連勝帶着手底下人站在這些人的面前好像正在說着什麼。
剩下的就是那天見到的那個婦女了。
「李處」
聶連勝見李學武進來,便笑着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點點頭,隨後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問道「怎麼個意思?」
聶連勝拉着李學武往這些人跟前走了走,介紹道「是這樣的,這是那天沒了的那個青年的家長」。
李學武橫了橫下巴,吊着眼睛看了這一桌子人一眼,隨後轉頭看向聶連勝問道「嗯,然後呢?」
聶連勝見李學武的態度不好,趕緊踮起腳尖在李學武耳邊說道「這老鐘的妹子是市……」。
給李學武解釋完,聶連勝轉過頭對着老鍾說道「這是那天處理事情的李……」。
還沒等聶連勝介紹完,老鍾吊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李學武,隨後看向聶連勝問道「這就是殺我兒子的那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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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
聶連勝擺擺手說道「殺人的那個是保衛,是他的……」。
「那就是你指使的了?」
聶連勝被打斷了兩次,臉上很是不滿,但想到這人的關係,還是忍了下來。
老鍾咬着腮幫子,瞪着了李學武說道「你倒是好膽子,敢替你手底下人出頭!行,那我就找你算賬!」
李學武看了看聶連勝,想聽聽他怎麼說。
但這會兒聶連勝有些不敢看李學武,而是在兩人中間擺了擺手,道「老鍾同志,事情總要解決的,你們雙方都在這兒,把話說開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人都沒了,總不能鬧個沒完是不是?」
「我鬧?」
老鍾看着聶連勝說道「你兒子沒了你也這麼想啊?」
老鍾是不知道聶連勝的兒子確實沒了的,但這會兒他也不在意聶連勝的想法。
「好,不是說解決嘛,那我就解決」
聶連勝雖然受了一肚子氣,但好在這會兒李學武不吱聲,算是好的開端。
想到李學武也是不想惹事兒的,所以聶連勝對着老鍾說道「這樣,你提條件,我這邊跟李處商量商量」。
說着話一臉嚴肅地說道「但是該解決事兒解決,別跟我嚷啊,我為了誰啊,你說是不是?」
老鍾咬着牙說道「好,行,冤有頭,債有主,我不針對你」。
說着話看向力學與我說道「提條件是吧,我就一個條件,殺人償命」。
「老鍾」
聶連勝攔在兩人中間,對着老鍾勸道「要不經濟補償?」
說着話轉過身看着李學武說道「你看看,要不給個補償,稍後哪管我貼補你點兒」。
李學武看了這麼一會兒總算明白了,感情兒這是聶連勝準備「幫」自己調節呢。
「呵呵,這就是你說的給我的交代?」
李學武一巴掌推在聶連勝的臉上,畢竟幫過自己,李學武也沒使勁兒,就是推了開來。
但是這會兒聶連勝的臉也紅了起來,他也是沒法兒,沒想到一個車間股長竟然有這麼深的背景。
還沒等聶連勝再上前勸說呢,就聽「喀嚓」一聲。
再抬起頭,就見李學武拎着桌上的啤酒再次砸在了老鐘的頭上。
「喀嚓~嘩啦~」
啤酒和血液攙和着便順着老鐘的頭上流了下來。
就這李學武還不罷休,不顧收銀台站着的婦女尖叫聲,再次拿着桌上的啤酒攆着已經倒在地上的老鍾砸了下去。
老鍾是帶着五個兒子來的,見老爹被打了,這兒子還能見事不管?
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來。
可哪想門口「哐當」一聲,就見四五個大小伙子拎着56式沖了進來,見着人就打。
這56式打人就一招兒,那就是用槍托砸。
槍托是木頭的,一砸一個血印子。
這些護衛隊員可不管那個,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屋裏除了科長不允許有站着的人。
好麼,這鐘家的幾個大小伙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被槍托砸倒了。
砸倒還不算,帶鋼板的鞋尖直接就往這些人身上招呼,打的幾人哭爹喊娘。
就連上前攔着的聶連勝都被一槍托砸在了腦門兒上,登時暈的乎的哐當一下就坐地上了。
聶連勝帶來的兩個手底下人也不敢上來,只能識時務地躲到了收銀台邊上。
李學武這邊沒管其他人,而是拽着老鐘的脖領子拉了起來,再次從桌上拿起一瓶啤酒,笑着問道「殺人償命是不是?」
「喀嚓!」
「上面有人兒是不是?」
「喀嚓!」
又是一下子,就連站在收銀台附近的幾人都感覺腦門疼。
那飯店的婦女更是如此,上次來的儒雅青年竟然這麼暴躁。
李學武看了看滿臉血的老鍾像死豬一樣,只顧着喘氣,也不敢再呲牙,便鬆開了手。
「啪嗒」
隨着老鐘身子落地,屋裏除了收銀台邊上站着的幾人,已經沒有能站着的。
李學武手指點着幾個「兒子」和地上的死豬說道「銬起來,帶走!」
「等……等等」
聶連勝這會兒緩過來一些了,撐着身體站了起來,也不顧腦門流下來的血,對着李學武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鬧大了……」。
李學武走到聶連勝跟前站定了,看了看還在流血的腦門,輕笑着說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尿性呢,就這麼點兒膽子也敢說給我處理事兒?」
說着話饒開打晃的聶連勝,對着護衛隊員說道「行動」。
「是!」
這些隊員可不管手裏的是誰,李學武讓行動,直接就給上了項目。
手銬,掀背,踹肚子。
隨後便拎着一個個大蝦出了飯店。
聶連勝這次終於見識到了李學武的傲氣,這是一點兒都不留面子了,直接往死了結仇了。
李學武也沒管身後的聶連勝,而是直接出了屋門上了車便回了煉鋼廠。
聶連勝臉上陰翳的厲害,推開了上前給自己擦血的婦女,走到裏屋拿起電話就打了出去。
李學武這邊帶着人回了煉鋼廠,直接讓護衛隊員把人銬進了招待所。
還是保留項目,暖氣管子,又暖和又舒服。
李學武交代完便開車回了別墅。
還沒到門口呢,便看見別墅門口停着一台車。
李學武放緩了車速,等近了才看見別墅的燈亮着。
把車停在了這台車的前面,推開車門子,把槍上了膛便往別墅走。
剛進玄關,便見屋裏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李學武往客廳瞧了瞧,頗為意外的發現沙發上坐着的是昨晚俱樂部遇見的那位。
「來客人了?」
「是」
周亞梅走過來幫李學武收了大衣,解釋道「說是昨晚跟你遇見的,手裏還拿着你送走的那盒香煙」。
「哦?」
李學武笑着走進屋,跟站起來的青年握了握手。
「您好,久等了,下班突然遇見點兒事兒,耽誤了一會兒」
「我也是貿然來訪,還請李處不要介意」
「坐,坐」
李學武對着青年示意坐,隨後自己坐在了單人位置上。
「昨天玩兒完後朋友累了,便先回來了,也沒機會跟你道一聲謝」
知道李學武說的是橘子的事兒,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小小意思,知道李處瞧不上,就是個心意」。
周亞梅給兩人倒了茶便上了樓,客廳就剩下李學武和這位青年。
「我還不知道您是誰呢」
李學武笑着給這青年遞了一根煙,
青年接了李學武的煙,先拿出打火機給李學武點上了。
李學武看了看青年的動作,稍稍低頭用手扶了火兒。
這青年給李學武點完,才給自己點了。
在蓋滅了打火機後,笑着對李學武說道「實在是仰慕李處的風采,尤其是輪酒瓶子的動作,比那天的一電炮還有魄力」。
「哦?」
李學武挑了挑眉頭,也是沒想到剛剛做了些不雅的行為,這等在家裏的人就知道了。
見李學武態度的變化,這青年笑着說道「我不是聶連勝那樣的人,您放心」。
給李學武解釋了一句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姓於,干勾於,單名一個敏,在工人俱樂部上班」。
李學武眯着眼睛點點頭,示意這個叫于敏的青年繼續說。
于敏倒是沒在意李學武的態度,自己不請自來,沒有吃電炮和大酒瓶子,就算是客氣的了。
「我也是偶然的機會聽說了您的名字,包括馬三兒那檔子事兒,包括煉鋼廠那些事兒」
「我這麼有名呢?」
李學武笑着看向了于敏,問道「這些事兒好像跟工人俱樂部不沾關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