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真相(1 / 1)
待到了千佛崖寺內的紛擾,真正的塵埃落定,卻已到了第二天;作為首當其衝的知客兼當值,老僧真行受到的影響最大;雖然他以責無旁貸為由去除所有職事,而自行進入戒律院等待後續的發落。
但光是看這位一副心如死灰,形容枯槁的樣子;顯然也活不了多久了。而在後續的審訊當中,作為他看重的弟子應明,也是「萬里沙」從小培養的內應之一,也供述出了與之相關的一點陳年往事;
或者說,他就是萬里沙在這處佛門聖地,所打開的一個重要突破口。只因他年輕在外修行遊歷時,留下的一樁孽緣;某次遇盜意外受傷將死,受到一名從良的風塵女子救治和照顧,乃至身體布施。
真行因此悔恨交加而倉促出走,並由此留下了某種遺憾。因此等到多年之後,有人拿着俗家信物找到他;希望能夠收留一名遺孤,也順理成章成為了真行最後收下的弟子;時時帶在身邊教誨傳道。
但應明的真實身份,其實只是「萬里沙」所屬的八方使者麾下,通過從小殘酷的淘汰和競爭,培養成為探子和眼線的孤兒之一;因此,應明的記性好又心思靈敏,更擅八面玲瓏的幫助和討好他人。
事實上,就連那位提供了信物的夫人,也曾是萬里沙的外圍人員之一,也並未真正的死去;或者說被發現內情的丈夫折磨致死。只是籍此設計脫身,改名換姓前往他鄉而以。但不管怎麼說;
他籍着留在寺院西序六職之一,知客真行身邊的跑腿和侍奉的機會,長期扮演了某種傳話和代行的角色;也將寺內的上下情況摸清,並籍此將其他的同黨,一個個的接引進來,混入寺院的各處分院。
乃至取代和頂替了一些,定期到訪的遊方僧人、外來和尚的身份,堂而皇之的長期盤踞在外院中;或者,乾脆就是設法假冒個別偏遠荒僻的小寺、下廟,前來進修和求學,謀取度牒的僧徒和沙彌,
事實上,相對於其他獲取消息的眼線和探子,千佛崖寺內的出家人身份,反而是一種最好的掩護;因為,幾乎沒有人會刻意警惕和防範,一個歷史悠久、名聲卓隆的名山古剎,及其所屬出家人等。
而在進香禮佛期間,常常會在心情放鬆和毫無戒備之下,說出一些涉及家門私密,或是無意的泄露日常公務機要細節。更別說受邀行走於,大戶豪門、官宦權貴之家,參與各種法事和祭奠的機會。
尤其是是在天象之變後,向神佛尋求慰藉和開解的各色人家,也是與日俱增;而那些原本就虔心之輩,也進香供奉的越來越頻繁。又進一步成為了這些,潛藏在佛門中的賊黨暗中活躍敵方的憑仗。
比如,除了日常接待來訪的信者,或是與外來掛單的遊方僧人,公開交接和傳遞消息之外;其中還有一部分人,會輪番以閉門苦修唯由,暗中通過崖璧上方留下的縋繩;出外做一些見不得光勾當。
直到昨天,一直隱藏很深也不為人知的應明,才被迫主動暴露了身份,換取讓真正的主事人,乘亂逃走的機會。但令人嘆息的是,外逃被捉住的那些可疑人等當中,同樣還有來自其他勢力的存在。
比如,號稱是被滲透成篩子,卻又無所不在的武德司外線人員;又比如,來自北庭都護府境內的玄池州藩厲氏,隱姓埋名潛伏的家臣;還有一個以還願胡商身份,長期盤桓在外苑坊市的私梟團伙。
但這個結果,對於江畋所關心的拜獸教和異類蹤跡,及其背後支持者的消息,卻是毫無任何幫助;就像是在這西北折衝之地,徹底的銷聲匿跡了。然而,就在江畋的默默沉思間,外間突然通報到:
「上憲,本地的張守捉和曹參軍,聯袂前來來請見;」江畋想了想,就對着門外擺擺手道:「且來看看,他們想要說些什麼吧。」
於是,片刻之後
兩人被引入了室內。其中一人穿着寶相花紋的圓領大衫,濃眉重目,另一人則是青綾蕉紋袍,顯得眉眼深刻,齊齊躬禮道:「下官莫賀延守捉張議潭瓜州參軍曹仁軒,拜見上憲。」
「承蒙上憲撥亂反正,查出了寺中的女干邪之輩;不然,本都官府和士民百姓,還要長久為之欺瞞,而遺禍日久。」「多謝貴屬及時出手救助,未曾想到那些賊人,竟與本家眷屬,僅有一院之隔。」
「張議潭?」然而,江畋聽到其中一人的名字,卻忽有所感的問到:「不知你是否還有一個叫做張議潮的弟弟;」張議潭聞言當即詫異道:「上憲,竟然也聽過我三弟之名,吾家真乃榮幸之甚。」
「只可惜,舍弟如今正在河中,效事於西河王府門下,添為殿前兵馬左都將。」然後,他又似乎誤會什麼的惋惜道:「不若如此,下官定教舍弟前來,聽赴效命於上憲帳下;想必是欣然若狂吧!」
「曹參軍,」江畋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又對着另一名參軍曹仁軒道:「你家是否還有一位,叫做曹仁貴的族人?」曹仁軒聞言卻是連忙欣然道:「此乃在下族弟,就在本地用事,願以聽效用事。」
沒錯,就如江畋所想,這個時空居然也有個張議潮;只是沒有機會成為歸義軍的創始人,而是跑到河中去建功立業了。而另一個曹仁貴,同樣是另一條時空線上;張氏一族內亂後的歸義軍繼承者。
「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件事情,順勢拜託兩位。」想到這裏,江畋也再度開口道:年長一些的張議潭當即鄭重其事拱手道:「不敢當;」而曹仁軒則是倒退幾步,連聲道:「但請上憲吩咐便是。」
這時,外間也再度傳來通報聲:「官長,那賊首扶觀終於供認了,還請前往鑑證一二。」。片刻之後,江畋看着攤在座椅上,外表看似毫髮無傷,但是內里精氣神仿若是被抽空一般的西海僧扶觀;
「諸事盡了,唯求一死。」然而,他聲音嘶啞的開口第一句話是:「但無論如何,劫奪朝廷的酌金大案;始終與吾輩無關;就連吾等也是接到了受命全情調查和追索,究竟何等人栽贓嫁禍於斯。」
然而這一刻,捏着黃色結晶的江畋,卻是明顯感受到了他現有思維中的,厭棄、痛恨、畏懼之類的雜亂情緒;但唯獨沒有說謊時該有的情緒波動。這要麼是他心境無謂生死了,要麼就是認知如此?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