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城破(1 / 1)
崔紹庭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把肅州城緊緊握在了手裏。
他只用了六天時間就把肅州城給攻下了-----肅州總兵半點準備都沒有,誰也沒想到之前頹廢得仿佛隨時就要被韓正清一鍋端了的三邊總制忽然暴起,又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戶戶都還在過年呢-----雖然打仗,可肅州城又不是什麼戰略要地,且身後又有韓正清兜着,沒人想到被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崔紹庭會選在這個時候攻進來。
崔紹庭攻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肅州總兵和肅州知府殺了,他不僅僅把他們兩個殺了,還一氣殺了他們滿門,都懸掛在城門上示眾。
劉永通曾勸過他:「若是他們投誠......」
還是固原總兵明白崔紹庭的意思,他這話才一開口,就道:「咱們被壓着打了將近小半年,這是頭一個出手的勝仗,聲勢只能越大越好......何況,戰不止殺,總制大人這麼做,是要震懾那些歸附韓正清的叛逆,極為必要。」
再說,崔紹庭並不曾對肅州百姓做任何暴戾之行,反倒是嚴厲約束屬下,絕不准他們騷擾百姓,如今肅州城慌亂了幾天之後,就已經重新又安靜下來。
畢竟,誰當官他們都一樣的活,而有崔紹庭鎮着,是朝廷的人,總比成為那些韃靼人眼裏的兩腳羊要好,百姓們奔走相告彈冠相慶,肅州城燃了幾天戰火之後,反倒是洋溢起了濃濃的喜慶,比之前年三十還要熱鬧些。
劉永通興奮得臉上帶笑,韓正清這人極其陰險狠毒,他造反,事先已經算好了,如何引外敵入侵,又預先在不少地方都放上了自己的人,沒放的,也百計其出,能收買的收買,不能收買的就從他們或者他們子女親戚身上下手,加上他還勾結了恭王,有恭王的人手,西北幾乎大部分州鎮都已經落入他囊中,崔紹庭這個三邊總制撐的實在有些艱難,現如今第一戰就大勝,實在是太振奮人心了。
&傳喜報!」他擼起袖子躍躍欲試:「我去寫奏摺!」
固原總兵嘆氣:「可未必傳的出去.....現在我們還是只攻破了一個肅州,還是在人家口袋裏呢。」
崔紹庭並不氣餒,笑着拍了一下桌子:「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就算在人家口袋裏,也能撕開這個口袋!好了,大過年的,百姓們高興,咱們也熱鬧熱鬧,包餃子去!今天加餐!」
固原的糧草支撐了這小半年都已經快到極限了,所幸肅州是個小糧倉,這回打了肅州下來,至少又能支撐一陣了,崔總制說得對,車到山前必有路,眾人都紛紛應聲。
被攔在慶州城的也查卻傻了眼,望着換了旗幟、改弦更張的肅州城,面色鐵青。他從打進大同開始,一路勢如破竹,到現在根本沒怎麼遇上抵擋,滿心以為這會是他帶領草原兒郎們攻進大周的絕好開端,甚至已經開始暢想重振當年祖輩雄風,將大周踩在腳下,叫大周皇帝年年歲歲進貢-----事實上這不是他異想天開,這是他幫助恭王奪取帝位的條件,眼看着一路順利無比,可是沒想到早先被壓着打好似沒有還手之力的崔紹庭卻忽然發作了。他把來報信的人狠狠踹了一腳,反應倒是極快:「快回去,快回去!」
崔紹庭這人,雖然最近一直萎靡不振,可是一直是也查的心腹大患-----在崔紹庭來西北之前,他在西北撿了不少便宜,互市的時候用劣馬換那些綾羅綢緞,鐵器等等,中途不知使過多少小手段,賣給了朝廷的好馬,他也有法子叫人原封不動的給養肥了送回來......可就是崔紹庭來了之後,互市關了,給他把戰馬運回去的楊玄等人也死了,西北這些地方的城牆越打越高,越來越結實......
這是個不能得罪的人,因此他很是老實了幾年,要不是守着大同的韓正清主動打開門戶,他們自己出了內亂,也查還真不敢打進來。
他一琢磨為什麼崔紹庭打的這麼巧就是打肅州,臉就白了-----這是要斷了他的後路,把他們都困在這裏呢。
他一旦要是困在這裏了,那他剩下的人手群龍無首,就是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真是狡詐!他連忙命令集結了人馬,想要往回跑。
可是跑到一半,他又後悔了,他跑什麼跑?肅州城就那麼大,崔紹庭能有多少人?他這可是兩萬鐵騎,未必就打不過他們!
後悔了,自然就要動真章了,他猜出自己或許是落了崔紹庭的陷阱,可是那又怎麼樣?硬實力擺在這裏,他才不怕崔紹庭使計,他照樣能攻破肅州,大搖大擺的去跟韓正清會和,然後一同北上。
他氣勢洶洶的在大年初九這一夜發動了突襲,決定給崔紹庭來個以牙還牙。
可是這一回他頭一次在大周將士面前折戟而歸-----崔紹庭這廝早在城門外十里的地方埋上了炸藥,他們在離肅州城門十里的地方就已經折損了一批人。
收拾旗鼓再來。打算留一批人迷惑守城的士兵,繞過肅州城從北面進攻,卻又被早已埋伏好了的固原總兵帶人打了個灰頭土臉。
崔紹庭!也查灰頭土臉的吃了一嘴的沙子,呸一口吐出來一口唾沫,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無恥!」
罵完了這一聲就發現牙齒被吹進嘴裏的風沙鉻的又酸又疼,連忙捂了嘴,對着肅州城遙遙看了一眼。
不能強攻,這是他如今的想法,崔紹庭先攻肅州,可見早有準備,而且一步步料准了自己的反應......
得了信的崔紹庭也在城牆上遠遠看了也先部隊駐紮的地方一眼,臉上帶笑,那笑卻半點沒到眼裏。
這才是剛剛開始。
荊州的韓正清也接到了消息,他揮手斥退了像極了大小范氏的兩個美婢,目光沉沉的垂下了頭,神情里倒是看不出喜怒。
七十八·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