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斷絕(1 / 1)
那是一萬三千個人,別說這麼多人,就是這麼多兔子,過境也該有響動,什麼就叫做人沒了?!他急的心頭一熱,喉嚨一癢,噗的吐出一大口血,這才覺得喉嚨和肚子裏略舒服了些,盯着吳峰緊緊的看,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吳峰盡職盡責的很,早已經打聽清楚了,也根本不避諱:「往晉中去了,剛把隔壁的苑南縣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以支援吳統領的名頭騙開了城門,進了城就把縣令捉了,殺了頭,又另外安排了人當縣令,一路往晉中去了。」
恭王也不傻,就算現在頭疼欲裂,想一想也就明白了,韓陽這是一直在耍弄他!從開始說要選人,從跟吳峰鬧起來,他根本就是存心要去威海衛,不是為了什麼建功立業,也不是為了要在他面前博個出身,分明就是要跟他做對!
可虧的他能把戲演的這麼像,恭王思及自己居然答應讓他自己選人,又聽了他的話給了輜重和糧草,忍不住又想咳嗽,好容易才忍住了,還是忍不住悶哼了幾聲,頭昏昏沉沉的厲害,靠在枕上,無論如何也平復不了這口惡氣,到了現在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信任韓陽?還不是因為他有韓正清這個當爹的!
韓陽是韓正清派來幫他的,傳口信的,可是現在想起來,韓陽傳的這個口信沒什麼用處,算起來他來了太原以後也沒幹過什么正事......
還有韓正清,口口聲聲說他有多手眼通天,計劃有多天衣無縫,可是到頭來,一次又一次,就沒成過什麼事!
吳峰遞上了熬好了的藥遞過去,也知道恭王大約是被這些消息砸的頭暈眼花了,等他喝完了藥才道:「他們要是去了晉中,就能跟晉中崔家那幫人形成里外之勢......」
他是個務實的人,此刻也不管話是不是難聽了,就算看見了恭王的臉色也只當沒看見,苦心孤詣的勸他:「王爺,現在咱們靠錦鄉侯未必靠的住,韓陽不管怎麼說畢竟是錦鄉侯的親生兒子......」
這才是叫恭王最噁心也是最擔心的一點,韓陽畢竟是韓正清的兒子,他會這麼做,總不能忽然得了失心瘋了吧?
可韓正清為什麼要攛掇韓陽去幫崔家?韓正清不是也跟宋崔兩家都勢不兩立不共戴天嗎?
他茫然的擱下手裏的碗,頭暈的厲害,放了碗吩咐吳峰:「你領兵去支援吳統領......」話還沒說完,外頭就說前線那邊來人了,他忙讓人請進來,之前那批報信的說的不盡不實,都是道聽途說,他心裏還抱着一絲僥倖,希望是自己聽差了。
可偏偏來報的又不是什麼好消息,話說的跟上一批來的說的差不多,還額外補充:「世子和小王子上書......自請跟您斷絕關係......」
恭王沒等他說完,已經抄起手邊的碗啪嗒一聲砸了下去,用力之大那些砸破的碎片還反彈到了他手上,可他現在根本顧不得疼,拳頭捏的咯咯的響,連小腹也扭着疼了起來,五臟六腑好像都移位了。
信使縮了縮脖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瑟瑟發抖的打着哆嗦,他手裏還就握着這份叫天下人都打了雞血似地談論的奏章呢,想了再想,才敢把奏章遞上去:武安那邊收到的邸報,卑職給搶來了......」
還不如不搶,吳峰冷眼看他一眼,勸恭王別看了:「兩位殿下畢竟身不由己,他們現在在京城,一舉一動都受別人的控制,肯定都是違心的。」
倒不是違心的,周唯昀坐在盧皇后榻前抹眼淚,小小的孩子,自從母親死了以後,連父親也拋棄了他不要他,他雖然小,可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卻從來不差的,哪裏不知道父親犯了大逆不道的事,現在宮裏的氣氛一天比一天嚴重,他就算是被盧皇后照顧的很好,也免不得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心裏更是戰戰兢兢,食不下咽夜不安寢。
一直揪着一顆心,對於一個什麼苦難都沒受過的小孩子來說簡直太難了,他早已經快支撐不住,現在由着他的皇祖父和皇祖母給他們尋了條出路,拿定了主意,他心裏反而踏實了。就是建章帝不怎麼願意見他們,他們心裏還是忐忑的厲害。
盧皇后自己從建章帝醒了之後也沒見過建章帝幾次,看這兩個小孫子嚇成這樣也是心酸,可是心酸歸心酸,她現在已經什麼決定都不敢再做,建章帝既然要他們上摺子跟恭王斷絕關係,心裏總還是念着一點血脈情分的,她還敢再說什麼,再說什麼都是徒勞。
榮成公主一面勸周唯昀和周唯陽,一面給盧皇后遞帕子擦眼淚:「母后也別哭,哭什麼?他們跟恭王脫離了關係難道不好?他們的身份畢竟尷尬......」話說到這裏,又鄭而重之的看着兩個還一團孩氣的侄子嘆了口氣:「雖說你們年紀還小,可是形勢比人強,你們也該知道知道是非曲折。這事兒,你們怨怪我們嗎?」
周唯陽還需要人抱在懷裏,對她的話懵懵懂懂,根本聽不明白,周唯昀稍稍知道一些,可是也有限,聽了榮成公主的話卻連忙搖頭------嬤嬤們都跟他們說了道理了,是父王不要他們,是父王起兵造反想要殺了皇祖父他們,他雖然小,卻也知道造反是什麼意思。
榮成公主也有些心疼,見他搖頭心裏卻又欣慰,點了點頭誇了一聲:「好孩子......你父王把你們拋在京城的時候,也沒想過你們的處境。你就當你們父子緣分淺罷,日後再也別提他。」
盧皇后抿着唇看過來,還是有些擔心。對着自己的女兒卻不用跟別人那樣遮遮掩掩的,想了想問:「你有沒有聽駙馬提過,他們兩個......以後可怎麼辦?」
一百五十二·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