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上鈎(1 / 1)
宋楚宜並不知道鎮南王妃又在想從前的事,她再說幾句,就辭別了榮成公主和駙馬出來,看着宋珏要回家去了,臨時又喊住他叮囑一聲:「大哥還是記得要提醒祖父,小心。」
馬長江和馬旺琨帶回來的消息,分明是恭王打算動手叫朝廷亂起來了,雖然她大約已經猜到恭王準備動手的對象恐怕同大臣們沒關係,不過凡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畢竟如果主戰的宋程濡也同時出了事......那對於恭王他們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進了馬車,才坐下就見帘子一掀,周唯昭也跟着進來,不由有些詫異-----他向來是騎馬較多一些的,少見有坐馬車的時候。
周唯昭不客氣的坐在她身邊,跟她嘆了口氣:「沒想到是青柏。」
也不算是沒想到,這些人里,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青柏,畢竟青柏是小師叔的兒子,小師叔向來就心氣又高。他沒想到的是青柏能這麼沉得住氣,還能直接跟韓正清連上線。
青柏......宋楚宜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心,捧着熱茶杯,手指卻是冰涼的,抬眼看他一眼,忽而輕聲問他:「你覺不覺得......青柏死的太輕易了?」
憑含鋒翠庭明泰他們的伸手,再加上有望岳這個向來謹慎聰明的人在,她實在很難相信青柏會輕易的自殺成功。
&是不是想說......」周唯昭頓了頓看着她:「是不是想說青柏比你想像的要好對付很多?」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過輕羅含煙兩個魚餌,就把他給釣上來了。宋楚宜並不諱言的點頭:「是有些太好對付了,不大像。」
周唯昭有些疑惑:「什麼不大像?」
不大像是能在上一世到最後關頭能給人泄漏消息,致周唯昭於死地而仍然不顯山不露水的人。這件事恐怕還是沒完......
宋楚宜就把話頭轉開了:「反正就是有些不大像的地方。天師剛從宮裏出來?」
建章帝的身體越發差了,太子恭王的事已經極大的刺激了他,後來盧皇后病重,又出了韓正清造反的事兒,朝廷里主戰的主和的吵的不可開交,他恐怕就算是個鐵打的,也要撐不住了,他身體差的時候,誰都信不過,最信得過的就是張天師。
這位先帝在世時候就冊封了的天師,這麼多年在他跟前向來極得信任。
周唯昭點了點頭,想到這一點也有些怔忡:「是啊,師傅說......皇祖父身體很不好了.....」
宋楚宜皺了皺眉頭:「天師有辦法麼?」
建章帝此刻萬萬不能出事,現在他還在,朝廷里就分主戰主和的爭吵不休,主戰的振振有詞,主和的卻也多有道理-----恭王畢竟是聖上的親兒子,說不定是受了別人蠱惑。二則現在朝廷也實在是負累太重了-----福建的倭患、湖北的災情,哪一處不要用銀子?西北現在韃靼人又已經攻佔了大同,連紫荊關也危在旦夕,聽說指日可破了,到時候京城......
要是建章帝倒下了,不說恭王那邊會別有用心的挑撥,就朝廷自己這邊也得亂起來。
&法倒是有,只是師傅的意思,還是得做好準備。」周唯昭眉頭擰的有些緊,少見的沒了一貫氣定神閒的模樣。
做好準備四個字,連宋楚宜都被驚得心驚肉跳。
是啊,如果建章帝一旦出事......宋楚宜閉了閉眼睛,先不去想這個,去了長寧殿之後問了胡供奉盧皇后的病情。
胡供奉還是皺着眉頭:「娘娘她心肺脈都日復一日的微弱下去......照理說不該這樣......」他有些猶豫的看了宋楚宜和周唯昭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臣等才疏學淺,換了幾回方子也不見有效,不如請晏大夫進宮來......他的金針刺穴是極有效的......」
盧太子妃正擰了帕子親自替盧皇后擦臉,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是啊,不知是什麼緣故,吃了藥不見好起來,反倒是一天比一天重了,這幾天就沒醒的時候。」
先前還能隔幾個時辰醒一次,後來又隔大半天醒一次,現在倒是好,一下隔了好幾天了,到現在還沒睜眼睛,實在是太讓人擔心。
宋楚宜很認真的想了想,答應了胡供奉:「胡供奉說得對,既然你們一直沒辦法,還是要試試別的法子,晏大夫的金針刺穴是極好的,當初殿下在陽泉中毒,你們都查不出來是什麼毒,還是靠着晏大夫才解了毒。」
周唯昭看她一眼,也看着點頭:「事關皇祖母的鳳體,還是謹慎小心的好。不如我再去問問皇祖父,叫我師傅也來給皇祖母瞧一瞧。」
盧太子妃都答應了:「事到如今,只好什麼法子都試試了,這樣下去怎麼是辦法?東西都餵不進去......」
盧皇后要是出了事,那這京城的傳言就更厲害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
周唯昭點頭答應:「我親自去同皇祖父提一提。」
盧太子妃看着他出去了,才讓胡供奉退下去,一面接了謝司儀遞過來的藥仔細小心的餵盧皇后,一面回頭看着宋楚宜:「上回不是說把兩位小殿下送去別莊麼?眼看着就快過年了,送去那裏也不知合適不合適。」
宋楚宜上去給盧太子妃幫了把手,聞言嘆了一聲氣:「可是現在叫他們呆在這宮裏也不是法子,現在禮部的官員們都爭相上書,吵着要把兩位小殿下治罪......」
&你的意思,還是送出去合適?」盧太子妃放了藥碗,接過了湘靈遞來的暖爐,伸手撥弄着裏面的灰,垂下頭看不清楚表情。
&出去罷......」宋楚宜答應了一聲:「現在也實在顧不上他們了,這也是......皇祖父的意思.......」
盧太子妃沒說話,宮裏一時靜的只能聽得見盧皇后病中粗重的呼吸聲,殿外的風聲仍舊大的有些嚇人,盧太子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