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三·失望(1 / 1)
等太子什麼也沒說的出了門,范良娣整個人筋骨就都軟了,全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癱在地上半響都起不來,還是房嬤嬤跟木勺上前來一左一右的把她攙扶起來,又手忙腳亂的到處去找活血散瘀的藥,范良娣的頭磕的極為實誠,額頭上淤青了一大片,看着就有些滲人。
房嬤嬤一邊輕手輕腳的給她塗藥膏,一邊忍不住擔憂的問她:「娘娘,殿下他,可曾說了什麼?」房嬤嬤心裏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從前還當郡王殿下跟自家姑娘不同,總是聰明理智些的,誰知道郡王殿下居然也跟着姑娘胡鬧,怎麼連刺殺太孫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現在東宮還沒能當家作主呢,現在要爭要搶,是不是也太早了?!唉,都說聰明人想的多,果然就是心眼兒也多也雜,像她這等做下人的,就覺得就算要鬧,也不能在這當口鬧----還是那句話,東宮還沒當家作主呢,這也就是太子殿下不把太孫殿下當回事,若是真把太孫殿下當回事,這個消息傳進來,以太子的身體,還不得活活被氣死過去?底下還有恭王肅王虎視眈眈的,就是魯王,雖然從前老老實實的,可是賢妃娘娘死了,妹妹又遠嫁了,哥哥也死了,說不定也都變了......
范良娣睜開眼睛,眨了眨眼,又蓋住眼裏那一抹深刻的怨恨,冷笑了一聲:「能說什麼?總之不會殺了我就成了。」
房嬤嬤心裏忍不住一驚,真正覺得心驚肉跳起來,自家姑娘實在太沉不住氣了......她這樣想,總覺得還是得叫侯爺回來,自家姑娘這脾氣,只有侯爺轄制的住,侯爺說的話,她才能勉強聽進去幾句。可房嬤嬤想起韓正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侯爺也不是從前那個侯爺了,他兒子老婆都是死在范良娣手裏.......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己很不記恨,話說回來,要是不記恨,那可真不成個人了,房嬤嬤覺得頭痛。
沒過一會兒,東平郡王就進門來了,看母親額頭上淤青了一大片,心裏的怨氣忍不住又消散了許多-----錢應說的是,他日後不能再事事都照着母親的想法來了,這回要不是擔心母親擅作主張會鬧出更大的事,他才被迫叫錢應去聯繫了皇覺寺,也不至於鬧的父親這樣生氣這樣兩頭為難,他看着母親,嘆了聲氣:「母親.......父親沒為難您吧?」
范良娣搖了搖頭,覺得腦子有些亂,略微緩過了這一陣暈眩才拉着兒子的手,四下看了一眼,把下人都遣散出去,輕聲朝兒子道:「你放心,這次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儘管之前錢應已經同他保證過,說這次的事情十有就這麼糊弄過去了,可東平郡王心裏卻從沒深信過的-----父親那天的暴怒他看在眼裏,何況還有宮裏皇祖母跟東宮太子妃的壓力,連幕僚等等也都勸父親要分清嫡庶,清正規矩。現在聽范良娣這麼說,他忍不住又問了一聲:「當真?」他父親對母親的情分真的已經深到了這個地步?
范良娣摸了摸兒子的頭,眼裏透着幽幽的光,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誚笑意:「自然當真。我知道鳴翠宮那邊的動靜,還想着借皇后娘娘的手來逼殿下處置了我。可她們也不想想,這麼多年來是誰陪在殿下身邊,是誰幫殿下籌措銀兩養着這麼些謀士幕僚,又養着西北那一大幫子要吃飯的......」她看着周唯琪,聲音漸漸放低:「你如今也大了,心裏也要有個數。你別怕,別看那幫人說什麼嫡庶不嫡庶的,你父親心裏,壓根就沒他們母子。他們再風光再好,在你父親眼裏,那也不關他的事,跟他沒什麼關係。可你我就不同了......」
我們把一切都系在了你父親身上,我們的就是你父親的,殺了我就是在斷你父親自己的血肉,他是捨不得的。
周唯琪安靜下來聽他母親說話,心裏已經被澆的差不多要滅了的那團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另一頭的皇后娘娘卻徹頭徹尾的覺得自己被潑了一盆冷水,她看着自己的長子,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
太子眼觀鼻鼻觀心的看着自己的腳尖,就是不去看他母親,隔了良久才道:「兒子的意思,這次的事情就算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前腳唯昭出事,後腳盛寵的范良娣就死了,這不同樣招惹人的懷疑和猜測嗎?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這話說的輕飄飄的,好似他說不會發生了就不會發生了似地,皇后簡直沒法兒想像為什麼自己的兒子能蠢成這副模樣,她冷笑了一聲,含着無比的失望跟憤怒:「混賬!你是要當紂王幽王嗎?!為了個女人,你到底還知不知道分寸?!」
虧她還叫榮成公主跟鎮南王親自去勸了一回,橫着這些人的勸告太子根本一句都沒聽進去,都當了耳旁風?!皇后實在顧不得疏遠不疏遠,情分不情分的了,幾乎指着太子的鼻子罵:「唯昭是你兒子!他體貼你孝敬你,幫你着想,為你打算,所以把這事兒壓了下去,苦果自己咽,這是他當兒子的孝心,一片赤誠的為了你!可是你作為父親,就是這樣對待他的孝心?他到底哪裏不好,你嫡親的唯二的兒子的性命,居然還不如你身邊的一個姬妾?!你的腦子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