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六爺出事,婠婠援救(萬更)(1 / 1)
強哥聞言,吸了口煙:「你想怎麼做?」
「當然是操傢伙干他!」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找孫哥,他同意,我絕無二話。」
那人卻蔫巴下來,「還是算了……孫哥一直都不贊成咱們逞兇鬥狠。」
「知道你還提?」說着,順手往他後腦勺呼了一巴掌。
「強哥,你打我幹啥?!」
「臭小子,以後這種話別說了。聽孫哥的,少惹事,多幹活。」
「咱們幹的活還少嗎?看場子的時候,哪回不是盡職盡責,遇到鬧事兒的,人正規保鏢還沒動,咱就一馬當先沖在前頭,每個月收入低不說,受了傷還得自己出錢包紮。我就沒見過比咱們還慘的小混混,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說到後面,他可能也覺得挺沒意思,又或者根本無所謂了,從神態到動作,都透出一股疲憊。
這日子還能怎麼過?
就這麼過唄!
活一天,算一天。
巷口拐角的視覺盲區,權捍霆朝凌雲微微頷首,後者就將先前抓到的三人推出去。
「看!是阿威和老甘他們!」
一群人湧上來。
「都冷靜點!別圍得太近,讓空氣保持流通。正昌,你檢查一下他們的身體情況;老周,你來鬆綁;小華,你帶幾個兄弟追出去,我倒要看看誰這麼猖狂,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
強哥這一番安排,很快令眾人平靜下來。
然後,有條不紊地開始執行。
暗處,楚遇江和凌雲對視一眼,沒想到一群街頭混混,還挺有秩序。
「老甘下巴讓人卸了,嘴裏全是血;阿威傷得最重,好在沒有生命危險;林崽兒倒是好好的,但怎麼也叫不醒。強哥,現在怎麼辦?」
「先送醫院,我馬上通知孫哥。」
「可是……」正昌欲言又止。
「別磨嘰,要說什麼趕緊的!」
「咱們沒錢進醫院……」
「不管了,先送過去再說,那些白大褂總不能見死不救!」
「沒用的,我們上了附近幾家大醫院的黑名單,除非真的很嚴重,人快不行了,否則人家根本不會接診……到頭來還不是白跑一趟?」
強哥眉心皺得能夾死蚊子,「……不去醫院,那先找家診所看看。」
「行!我身上還有一百多塊,應該夠了。老周,你搭把手,我背阿威……」
「等等。」強哥伸手從上衣內包里掏出一個捲起來的紅封。
展開,然後攤開手,從裏面倒出來一條金鍊子,「小華,你跟對面金店的小妹兒熟,把這個拿去賣了,最少三千塊,少一分都不行!」
「強哥,這不是嫂子那條……」
「行了,讓你去就去,廢話別那麼多。」
「……哦。我會爭取多賣點錢。」
「嗯,到時給你提成。」
「我不要!」說着,轉身跑出巷子。
等眾人離開,權捍霆才從拐角踱步而出。
隨行的除了凌雲和楚遇江,還有孫毅。
此刻,他眼眶通紅,滿臉愧疚。
「是我沒用……害了兄弟……」
「從你決定接下海鯊那筆生意,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機會只有一次,決定權在你。」
孫毅表情微動:「你剛才說,只要我坦白,就會給我和底下一幫兄弟安排一條出路,是真是假?」
楚遇江聽不慣他的質問,沉聲冷哼:「六爺從來都是一言九鼎!」
「好!我說!」
……
孫毅並不知道「海鯊」是什麼東西,他只收了姓吳的錢,派出他們一群人中身手最好的三個去給他當保鏢,當然,那三把老式狙擊槍也是孫毅提供的。
目的不在傷人,而是唬人。
至於唬誰?
一個是吳有全,內行看門到,外行看熱鬧,有傢伙在手,姓吳的才會覺得物超所值,心甘情願掏錢。
另一個自然是跟吳有全談判的人。既然他們收了的錢,自然要按規矩幫僱主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孫毅讓阿威三人前去,也是因為這三人身手最好。林崽兒雖然性格軟了點,但他槍法不錯,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那一類人。
說到底,孫毅當着混混頭子,心裏卻還惦記着道義,收了姓吳的錢,也沒想過偷奸耍滑,而是認認真真幫他做事。
楚遇江覺得,惡狼組有這麼個「俠肝義膽」的頭頭,能堅持到今天還沒被人幹掉,純粹是運氣好。
「……我雖然答應了吳有權,但事關兄弟安危,我不敢大意,就想弄清楚任務的難易程度,再看看吳有權是不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所以之後幾天,我悄悄跟蹤他……」
吳有權是一家古玩店的老闆,看上去斯斯文文,但那雙眼睛尤其精明。
在盯梢過程中,孫毅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
好在有驚無險,都被他應付過去了。
權捍霆:「你從什麼時候發現他不對勁?」
「從一開始他來跟我談生意,我就覺得奇怪。按理說這種涉及危險交易的會面,為保險起見,都不會提前定好時間,但他提前一個星期就找到我,好像已經料定你們會答應同他見面。」
權捍霆:「那你跟蹤了一段時間之後,有什麼發現?」
「每隔兩天,有時候三天,會有一批人在傍晚時分去他店裏,看上去不像南市本地人,口音也不一樣。這個天氣他們一直都穿長袖外套,而且還是很寬鬆的那種,有一次,我假裝路過,撞到他們其中一個人身上,發現那人裏面穿的竟然是作戰服!」
「作戰服?」
「沒錯!還是特製的作戰服,耐高溫,抗低溫,防水防火,我以前在特種部隊見過,所以絕對不會認錯!」
楚遇江和凌雲對視一眼:應該就是海鯊那幫人了!
他們果然在南市的雨林區進行秘密訓練,看來,二爺的情報沒錯。
權捍霆:「那些人去了哪裏?」
孫毅:「我曾經試圖跟蹤,但對方反偵察能力很強,我不敢跟太緊,在西區那一帶郊外就跟丟了。再往前是一片原始森林,我沒敢進去。」
楚遇江兩眼放光,找到了!
西區原始森林!
「我不清楚你們口中的『海鯊』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權捍霆:「撥給他一個碼頭倉庫,讓他帶着他手底下那幫兄弟過去。」
楚遇江:「是!」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權捍霆不再久留。
凌雲緊隨其後,跟着離開。
只剩楚遇江留下來兌現承諾。
孫毅聽得雲裏霧裏:「什麼碼頭倉庫?是……搬運工的活兒?」
「怎麼,你看不上?」
孫毅搖頭,「我自己還有把力氣,肩挑手提沒問題,但有些兄弟受過傷,有舊疾,手腳關節已經不好了,恐怕累不下來。」
「那你就給他安排輕鬆點的活兒……」這麼簡單的事,至於糾結嗎?
「我安排?你別開玩笑了……」孫毅勉強扯了扯嘴角,透出一股苦澀的意味。
其實,他也沒指望權捍霆能真正許諾他什麼。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這個道理,從他離開部隊的那天,就明白了。
楚遇江:「爺說撥給你一個倉庫,你當然有權力安排其他人做什麼。上貨、搬運、裝卸、庫藏管理、出納、財務……這麼多崗位,難道還照顧不了你手底下那些有舊傷的兄弟?」
孫毅瞪大眼:「你說,給我一個倉庫?!」
「嗯,南江碼頭,9到27號,你隨便挑。不過,倉庫這玩意兒肯定不能送給你,但接手之後,除了集團下發的貨運單必須保質保量地完成以外,允許你們接私活。」
「集團?什麼集團?」
「之前爺已經說過——輝騰集團。」
「是那個總部在寧城的輝騰?!」孫毅驚呼,一個嚴肅的壯漢,臉上卻掛着小丑一樣滑稽的表情。
楚遇江嘴角抽搐:「不然還有哪個輝騰?」
「那剛才那位……是權六爺?」
「嗯。」
孫毅徹底懵逼,所以,他的人對着權六爺舉槍,而他自己還在對方面前口無遮攔地稱「老子」?
後悔,後怕,驚恐,錯愕,種種情緒盡數上涌。
「我……」
一時間,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遇江:「算你走運,遇上咱們六爺,否則……」後半句,他沒說完。
但孫毅想想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從今往後,你和你手底下那幫人就都是輝騰的員工了,別讓爺失望。」
「我明白!」
「至於接私活,所有倉庫都有這個權力,吃肉還是喝湯各憑本事,你好自為之。考慮好要哪間倉庫,明天來輝騰報到,找一個姓黃的經理,他會幫你安排。」
楚遇江說完,把名片遞給孫毅,然後大步離開。
當晚,權捍霆下榻的酒店套房內。
「爺,我有個地方始終沒想明白。」
「說來聽聽。」
楚遇江沉吟一瞬,組織好語言:「海鯊既然知道我們來了南市,按理說,應該儘量低調,避免暴露,可他們卻恰恰相反,策劃了這麼一齣戲,目的何在?」
權捍霆:「你覺得『海沙』系列藍鑽和『海鯊』聯盟,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除了同音,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關聯。」
「笨!」凌雲止住擦槍的動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同音,就是最大的關聯。」
楚遇江:「什麼意思?」
凌雲卻不再理會,繼續擦拭手裏的小可愛。
楚遇江:「……」
凌云:他不跟蠢貨說話。
「爺?」
權捍霆:「從孫毅口中得知,吳有權跟海鯊早有聯繫,他會拿出『海沙』系列的藍鑽與我們交易,多半受了對方指使,或者說,誘導。而這種誘導隱瞞了關鍵信息,也就是說,吳有權並不知道我們要找的『海鯊』根本不是他手裏的『海沙』,否則,他不會蠢到主動前來送死。」
「而海鯊也沒有派出成員保護他的安全,可見,吳有權只是投石問路的環節中,那顆被拋出來的石子而已。」
從海鯊選定他的那一刻,就註定是個死人了。
「投石問路?」楚遇江不明白,「他們想問什麼路?」
權捍霆不語,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萬千燈火。
凌雲輕咳一聲,正準備罵一聲「蠢」,想了想,又咽回肚子裏:「海鯊想弄清楚的是爺的態度。」
如果單單一個同音的「海沙」都能引起權捍霆的必殺之心,那麼和真正的「海鯊」狹路相逢時,又會變成怎樣的修羅場?
對方在試探權捍霆此行的決心。
而權捍霆直接用吳有權的死告訴了對方答案——滅汝之志,不可動搖!
楚遇江恍然大悟,可轉念一想,又發現不對:「這種轉彎抹角的行事風格根本不像海鯊。」
早些年,這個殺手聯盟是出了名的鐵血冷硬。
蟄伏一段時間之後,居然變得忸忸怩怩。
如果說曾經的海鯊是個鋼鐵硬漢,那麼現在的海鯊就像個糾結的小娘兒們。
凌云:「據說,當年那一戰,爺的外祖父親自坐鎮指揮,海鯊不僅折損了大批成員,首領羅剎婆也下落不明。」
楚遇江:「所以?」
凌云:「如果羅剎婆還在,早就趁我們和吳有權談判的時候策劃一場暗殺,怎麼可能用這種迂迴婉轉的方法來試探爺的態度?」
「你懷疑海鯊不想與我們為敵?」
凌云:「不是不想,是不敢。畢竟,羅剎婆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只有換了新的首領,才會出現前後兩種不同的領導風格。
「當然,這些都還只是猜測,需要進一步證實。」
楚遇江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權捍霆忽然開口:「……做好準備,明天進入林區。」
海鯊什麼態度,是否換了新首領,一探便知!
「爺,明天就去,時間會不會太趕?」
權捍霆只說了四個字——夜長夢多。
「那需不需要召集南市的兄弟……」
「不必。他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雨林地區太過危險,到時非但幫不上忙,還可能成為拖累。而且,人多容易打草驚蛇。」
不到兩個鐘頭,楚遇江已經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完畢。武器是必須的,而且還得保證彈藥充足、容易攜帶,另外就是一些乾糧、防蚊滅蟻的驅毒藥粉等雨林區必需品,甚至連蛇毒血清都有。
「爺,您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添進去的?」
權捍霆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沒了。你去休息,兩個鐘頭以後出發。」
「是。」楚遇江退出房間。
權捍霆整理好背包,站在窗前,幾分思量斟酌後,還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機,撥通那個號碼。
……
沈婠上午的航班,天氣原因,中間有幾個小時的延誤,直到下午才降落寧城。
她沒有回沈家,而是去了東籬山莊。
可惜,那個每次都會站在門前,張開懷抱迎接她歸來的人,這次卻不見蹤影。
空蕩蕩的山莊,滿地落葉與冰霜。
她心裏好像空掉一塊,被寂寞與恐懼填塞。
沈婠打開門,衝進客廳,瘋狂叫着「lolita」。
許是家裏幾天沒人,她找不到互動的對象,自動開啟了休眠狀態,沈婠喊了兩分鐘都沒有得到回應。
最終還是在飯廳的角落裏找到她。
開機,啟動。
「呀!你的寶寶睡醒啦~」這是邵安珩設置的開機問候語。
三十秒後,lolita小可愛正式上線。
「小婠婠!小婠婠!你終於肥來噠!lolita真的好想你哦,抱抱~」
沈婠摸摸她的頭:「乖,先幫我做件事,然後再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如何?」
「好呀!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呢?」
「鎖定權捍霆現在的位置!」
嘀嘀——
「開啟衛星定位功能——正在搜索——」
兩分鐘,對於沈婠來說卻漫長得如同過了一年。
終於——
「已定位!目標:權捍霆。位置:南市……」
隨着lolita的播報,她肚子那一塊的顯示屏也隨之展開一幅地圖,最終框定在南市!
當然,定位的原理並不是手機這類電子產品的無線訊號,而是通過植入人體皮下的晶片連接衛星,而lolita則作為指令發出方與接收方,得到反饋信息。
這個功能還是邵安珩無意中提了一嘴,沈婠覺得好奇,才仔細詢問他具體操作方法。
沒想到真的有用!
剛才站在院子裏,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蕭瑟荒涼,沈婠突然感到恐慌,冥冥中牽掛着權捍霆的第六感仿佛在向她示警!
沈婠這才狂奔進屋,讓lolita定位。
他植入皮下的晶片還能接收訊號,至少說明權捍霆此刻還活着。
她鬆了口氣。
緊接着又用同樣的方法,查詢胡志北和邵安珩的位置,發現他們和權捍霆雖然隔得很近,但並不在一處。
入夜後,沈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沒辦法睡着。
她索性爬起來,開始處理郵件。
期間,她習慣性撥給權捍霆,仍是無法接通。
心裏說不清什麼滋味兒,但終歸擔憂居多。
手機放到一邊,她強自鎮定下來,開始瀏覽郵件。
其中大多都是啟航、航亞、飛揚這三家公司發來的工作問詢,沈婠看過之後,一一回復。
不知不覺,時針指向十二點。
突然,她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為……南市?!
她眼前一亮,忙不迭接通,可真正通了,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是你嗎?」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婠婠……」熟悉的嗓音,帶着幾分無奈和寵溺,最終都化為深深的思念。
那一刻,沈婠鼻頭泛酸,差點哭出來。
「你怎麼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誰擔心你?我才不擔心!」
那頭,傳來一陣低笑:「是,你不擔心,一點都不。」
沈婠逼退淚意,抿了抿唇。
「婠婠,我想你了。」他說。
寧謐的夜晚,男人清沉的嗓音說着最平凡卻最動人的情話,我想你了,四個字,簡簡單單,卻讓沈婠耳朵發癢,心口發燙。
「嗯,我也想你了……」
「怎麼想的?」
沈婠不接茬兒。
那頭又自顧自道:「那我告訴你,我怎麼想的,好不好?」
「……」
「不說話,當你答應了。我啊,吃飯的時候想,出門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更想,想把你摟進懷裏,狠狠抱住,然後手探進衣服下擺,掃過平坦的小腹,又攀越高聳的雪峰,如果可以過一過草地……」
「嘶!你到底在說什麼?!」沈婠開口打斷,雙頰紅若雲霞。
好在,隔着電話,男人看不到她此刻窘迫羞惱、嬌羞無匹的模樣。
「寶寶,你明明聽懂了。」
「不,我沒聽懂。」她一本正經。
「行,那我重複一遍。」
「你!閉嘴!」
「剛才不是沒聽懂嗎?」
沈婠嘴角一抽,這人還沒完沒了了。
「小騙子,就知道哄爺。」
「誰讓你滿口騷話……不得體!」
「在你面前,爺還管什麼得體不得體,直接上手下嘴,幹了再說。」
沈婠:「你餓久了是吧?」居然還學會過嘴癮了。
「等爺回來,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你這麼大肆揮霍,不怕將來有心無力?」
權捍霆:「爺是永動機。」
沈婠:「……」
明明應該是多日不見、以慰相思的溫馨氣氛,歪着歪着就變成了透着猥瑣的開車之旅。
「事情辦妥了嗎?」終於進入正題。
那頭沉默一瞬:「……還沒有。」
「那什麼時候回家?」
聽到「回家」兩個字,男人心頭驟然一暖。
權捍霆:「儘快。」
沈婠沒有再追問「儘快」是多快,因為她知道,為了也不會有答案,男人自己都不確定,又如何告知她?
「注意安全。」
「怎麼,怕爺出事?」
「對啊,怕你死了,我又變回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依無靠。
沈婠以為,她重活一世的意義只在報仇,註定得不到親情,也從不奢望愛情。
可權捍霆的出現,讓她逐漸改變。
「你不能在我已經習慣你,愛上你的時候,又不負責任地把我丟開。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我會恨你一輩子。」
「寶寶,你剛才說……愛上我?」
沈婠抬手抹掉眼角的濕潤,咬唇,故作冷淡:「你聽錯了。」
「乖,再說一遍。」
「說什麼?」她裝傻。
「說你愛我。」
「嗯,你愛我。」
權捍霆無奈失笑:「聽好了,是——我愛你。」
沈婠展顏,看着窗外無盡的黑夜,心中卻自由一片溫暖與光明:「我知道,你愛我。」
從一開始就知道。
很抱歉,現在才給你回應:「我愛你。」
那頭似乎傻掉了,一片怔忡之後,方才欣喜若狂:「婠婠!再說一次!乖,聽話,再說一次!」
「等你回來,再說一百次都行。」
權捍霆:「一言為定!」
……
翌日,天剛蒙蒙亮,整個南市還在沉睡中。
一輛黑色越野已經抵達西區郊外。
「爺,再往前就進入原始森林了。」
權捍霆:「二爺和五爺那邊什麼情況?」
「二爺從淮市趕過來,五爺那邊暫時聯繫不上。」
當日,他們從寧城出發,乘坐私人飛機抵達南方,但降落的地點卻各不相同。
權捍霆和楚、凌三人來了南市,而胡志北帶着幾個手下去了北面的淮市,邵安珩則單槍匹馬直奔東面的臨市。
而這三個地方,都有原始森林。
沒想到,還是被權捍霆一行碰上了。
保險起見,應該等胡志北和邵安珩都到了再行動,但時間緊迫,海鯊那幫人又特別狡猾,多耽誤一天都是變數。
權捍霆:「發消息通知過就行,我們等不起,現在檢查裝備,隨時做好入林準備!」
「是!」
楚遇江和凌雲齊齊動作。
一刻鐘後。
權捍霆:「出發!」
……
元旦三天假期已過,該返回起航上課。
沈婠睡得並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早上不到固定生物鐘就醒了。
這種情況在之前從來沒有。
她感到一絲不安,胸口堵得慌,即便拉開窗簾,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也沒辦法得到緩解。
她看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想起昨晚權捍霆那通電話。
大步走過去,一把撈起來,回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哐!
她氣得摔了手機。
突然想起什麼,沈婠快步下樓去到客廳,叫來正在為她準備早餐的lolita……
定位顯示,權捍霆還在南市。
她才堪堪鬆了口氣。
開車去學校的路上,出了點小事故,對方糾纏不放,沈婠無力爭執,最後賠錢走人,但還是無法避免地遲到了。
苗苗微詫,「……昨晚沒休息好?」要知道,從開學到現在三個多月,沈婠一次也沒有遲到過,除了今天。
「路上出了點小狀況。」說着,拿出筆記本開始聽課。
苗苗見沈婠精神狀態不好,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也極有眼色地不再追問。
上午的課程結束。
古清和張暘過來叫兩人去食堂吃飯。
苗苗:「走吧。」
沈婠擺手:「我今天不去了。」
古清看了她一眼,不由皺眉:「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生病了?」
沈婠想了想,忽然站起來:「是,我生病了。所以,現在就該去請假。」
說完,離開教室。
留下三人面面相覷。
古清小聲問道:「沈總怎麼了?」
她和張暘被啟航錄用之後,對沈婠的稱呼就自動切換成了「沈總」。
苗苗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昨天從北海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過了一個晚上,怎麼就……
辦公室。
「你要請假?」張凡挑眉。
沈婠表情冷淡:「嗯。」
「原因。」
「生病了。」
張凡上下打量她一眼,好像臉色是有點蒼白。
「行,那你回去休息一天……」
「可能這個病明天好不了。」她開口打斷,一雙黑凌凌的雙眸與之對視。
張凡一頓,想了想,沈婠能力出眾,學習也從不馬虎,加上她跟校長那層關係,自己也沒有理由為難她:「那就休息兩天……」
「教授,等我的病養好了,自然就會回來上課。」
說完,不給張凡半點反應的機會,轉身離開。
等他醒過神,哪裏還有沈婠的影子?
「這丫頭,到底在着急什麼?」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沉默的空氣,以及窗外吹入的冷風。
……
沈婠沒病,她只是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必須回到東籬山莊!
一路上,她幾乎把車開得飛起來。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lolita,查詢權捍霆的具體位置。
嘀嘀——
「結果已顯示!」
沈婠盯着顯示屏,下一秒,眼神僵滯。
那一瞬間,她反倒平靜下來。
有種事情終於發生的泰然,比起提心弔膽,不知所措,她更喜歡這樣的塵埃落定。
她不怕事,只怕心懸在半空,無窮無盡地等待着。
只見代表着權捍霆的那個小紅點,已經不在南市,而在南市附近的一片海域上。
「lolita,把具體位置框定到最小、最精確的範圍。」
「好的!」
很快,結果出來。
幸好不是漂浮在海上,而是在一個荒島上。
沈婠竭力鎮定,「再查一查胡志北和邵安珩。」
一個在淮市,一個在臨時。
沈婠觀察了十分鐘,紅點並未移動,也就是說,兩人還不知道權捍霆已經在南市遇險,又或者,被什麼突發狀況絆住,無法及時脫身趕去援救。
她抱着一絲希望,用手機撥給兩人,但得到的回應都是「無法接通」。
沈婠腦海里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
不……
不能慌!
胡志北和邵安珩那邊已經不能指望,現在只有靠她自己!
寧城還有什麼人能夠救急?
對!賀鴻業!
「您好,請問哪位?」
「我找賀總。」
「抱歉,賀總跟朋友進山滑雪,要兩天之後才會出來,我是賀總的秘書,您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轉達。」
「進山滑雪?!」沈婠眉心狠狠一擰。
「是的。」
「哪座山?具體在什麼地方?我有很急的事需要立馬見到他!」
「抱歉,這可能有點困難……因為,賀總現在人在北歐極地雪山……」
沈婠掐斷通話,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幾分。
賀鴻業不在,還能找誰?
她腦海里驀地浮現出一個身着唐裝、手持佛珠的身影——
二爺,宋景!
說起來,他比賀鴻業更合適,畢竟與權捍霆屬同道中人,對道上的規則更為了解!
但難度也成正比。
如果沈婠沒記錯,宋景和權捍霆、胡志北這些人……都有仇!
但目前只有這一個辦法,再難,也只能硬着頭皮試一試。
拿定主意,沈婠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亂撞,而是先上樓,用溫水洗把臉,還特地用了潔面乳。
看着鏡中已經完全平復下來,看不出絲毫破綻的自己,她滿意地勾了勾唇。
從衣櫃找出一條黑色長裙,換上之後,坐到化妝枱前。
沈婠細緻利落地給自己畫了個極顯氣色淡妝。
眉梢輕描,紅唇稍點,再打上一層薄薄的腮紅,淡然而桀驁。
她卻並不滿意。
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黑色長裙,她拿起眼線筆,在眼瞼處畫了飛揚的兩筆,再抬眼,一個眼角流媚的女人躍然鏡中。
沉吟一瞬,她換了個顏色更深的色號,覆蓋住唇瓣上那一點柔弱的櫻粉,眨眼間,便成就一張烈焰紅唇,性感至極。
沈婠拿上包,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下樓。
臨出門前,她回頭看了lolita一眼,紅唇輕動……
她說的是:等我。
時值中午,夜巴黎並未營業。
沈婠進去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調酒師:「hi,你怎麼又是白天來……」
可惜,這次女人並沒有與他搭話,而是直接朝值班經理走去。
調酒師摸摸鼻子,不理他也好,反正這姑娘每次一來就得出事兒……
「我找二爺。」
經理斜着眼,上下打量她一圈:「你是誰?」
「再說一遍,我找宋景!」
「嘶!哪裏的瘋子,跑到夜巴黎耍橫?保鏢過來兩個,趕緊把人給我丟出去!」
沈婠一個冷眼掃過,挾裹着凜凜殺氣撲面而來,兩個保鏢一瞬遲疑,竟不敢上前。
經理大怒:「你們幹什麼吃的?!還想不想要這份工作?!」
兩個保鏢不再干愣着,朝沈婠伸出手……
就在她準備出招的當口,「這是怎麼了?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酈曉曇款款而來。
第一看沈婠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搐兩下,她就知道準是這個惹禍精沒錯!
「阿曇,這女的你認識?」經理眉頭挑得老高。
「認識,我一朋友。」
「什麼玩意兒!一來就找什麼二爺三爺,誰知道她說的什麼瘋話。既然是你朋友,那我今天就給你個面子,不再追究,趕緊把人給我領走!」
「是是是……謝謝經理,改天請您喝茶。」
酈曉曇把沈婠拉到角落:「你要找二爺?」
她沒說話,顯然默認了。
「那個經理是新換的,級別太低,根本不知道二爺是誰。」
沈婠定定看着她,仿佛能夠洞悉一切:「你知道。」
「什麼?」
「你知道宋景的行蹤,帶我去!」
酈曉曇目光一閃:「我也只是聽說……」
「在哪裏?!」
「不是……你穿成這樣,火急火燎地跑來,到底想幹什麼?」
沈婠一字一頓:「我說了,找宋景!」
「每次你找二爺肯定沒好事,上回我就被你給害慘了,在醫院躺了……」
「不說拉倒,我自己想辦法。」言罷,作勢離開。
「你回來!我說——我都告訴你——」
沈婠止步,轉身,目光沉邃。
酈曉曇:「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二爺這段日子都在歡樂天地……」
歡樂天地,寧城排名前三的地下賭場。
頂樓辦公室,宋景正修剪辦公桌上的發財樹。
叩叩——
「進來。」
「爺。」
「阿狸,來得正好,過來幫我看看。」
黑衣豐滿的女人繞過寬大的辦公桌,走到男人身旁:「又在修理它?」
「勤剪,才會長得好看。」
阿狸抿唇,垂眸看着盆里的小樹,捲髮從她肩頭耷下,帶着少女獨有的馨香。
「其實,很少有人會剪髮財樹,覺得意頭不好。」
美色當前,宋景表情不變,連眼神都未曾波動分毫。
「別人不剪,那是因為他樹上的枝蔓本就少,剪無可剪,便只能任其生長。我剪,是因為太過茂盛,長出太多無用的旁枝,清理乾淨,才不會影響到正枝的發育。」
「嗯,爺說的,總有道理。」
宋景低笑:「對了,找我有事。」
阿狸目光微閃:「是有個人,想要見您。」
「哦?誰這麼有本事,能讓你親自過來傳話?」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阿狸:「……沈婠。」
「老六的女人?她來做什麼?」宋景輕喃,旋即,笑意浮現在唇畔,「有意思。」
「見嗎?」阿狸問。
宋景沒有直接表態,而是隨口反問:「你覺得呢?」
女人遲滯一瞬,「……還是見見吧。」
這下,宋景是真的驚訝了。
按理說,上回鬧了那麼一出,沈婠那個瘋丫頭不僅用酒瓶砸暈阿沖,還劃傷了他的手臂。
照阿狸的性子,不為難沈婠就已經是個奇蹟,怎麼可能會替她傳話?
宋景這回是真的來了幾分興致。
「說說,她拿什麼賄賂你了。」
阿狸微愣:「沒有。」
「沒有?那你怎麼會出手幫她?」
女人眼中閃過一抹糾結,也不知想起什麼,眉頭也逐漸聚攏。
宋景眼中閃過訝然,沈婠到底做了什麼居然讓阿狸露出這種表情?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那走吧。」男人放下剪刀,獨留髮財樹的殘枝四散零落在桌面上。
語氣和動作就跟去看一場電影沒什麼兩樣。
純粹,興趣使然。
……
沈婠坐在二樓會客廳的歐式沙發上,抬眼環顧四周,距阿狸答應幫她傳話已經過去整十分鐘。
她起身,行至外面的扶欄處。
低頭俯瞰一樓賭博廳,整個賭場呈現出很獨特格局。
聽說,精通賭術的信者,每次出手前,都會拜「五鬼」或者「財神」,以此求得好運。
雖然賭術是真本事,但運氣也至關重要,就像萬事俱備,東風就成了決定性因素!
眼下的格局,沈婠曾在一本講解奇門遁甲、風水佈陣的雜書上見過,謂之「五鬼運財」。
水為財,屬陰,因而拜鬼。
五鬼,即指九星中的廉貞星。
坐為山龍,向為水龍,山龍水龍各立一卦,依法行卦,依淨陰淨陽及三爻卦納甲原理納入二十四山,把山龍上廉貞所在之向位,將來水排於巨門位上。陽宅中,使山龍廉貞位開門、窗等氣口,使水龍巨門位有水,此即為五鬼運財。
看來,宋景還是箇中高手。
她此行的難度又加劇了。
沈婠不由苦笑……